第十五章 谋者惑人心
第二天一早，是一阵嘈杂的喧闹声惊动了荀柏。战士们满脸愤慨，纷纷朝村子中央的晒场跑去。
“发生什么了？”荀柏拉住一个战士问。
“没听说吗？刚扎首领要处死一个小偷，该死的懦夫，居然在我们奋战的时候偷食物！”
荀柏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于是跟随者人群前往晒场。这里已经被人群围住，寒冷的冬天竟有几分燥意。
人群正中央，一个干瘦的男人跪在地上，刚扎冷眼注视着他，脸上的疤在愤怒的神情下显得更加狰狞。
“说，你为什么要偷东西！”刚扎厉声呵问。
“我、我……”
这时候，人群裂开一条缝，柯米走到中央的空地上，问：“怎么回事？”
刚扎气愤地说：“大乌撒，来得正是时候，我正在审问这个垃圾。他偷了我们营地里的一大块肉，今天被我的猎犬发现了，你猜怎么着？他居然还死不承认！”
柯米眉头一皱，昨天刚刚获得一场对蛮人的大胜今天就出这样的事？时间太敏感了，她不敢妄下判断，何况现在信息太少了，刚扎此举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于是问：“那您说该怎么处置呢？”
“偷重要的战备物资，弟兄们你们说该怎么处置？！”
他这番话明显是问周围的战士们的，果不其然，战士们群情激奋异口同声地喊：“处死他！处死他！”
这个时候，一个老翁冲到刚扎面前跪下：“统领大人，饶了他吧！”
“你是谁？”
“我是他的父亲。大人，饶了他吧，您可以罚他但别杀了他，他是我惟一的儿子啊！”老者声泪俱下，让周围战士们的呼喊声都小了些。
刚扎冷笑一声，反问道：“你让我饶了他？那你让战士们怎么看？他偷的可是战备物资，万一因为这点物资战士们在战场上死了怎么办？他付得起这个责任？”
老人哑口无言，只能不住地求饶。
“你让我饶他一命，可他今天能偷一块肉，明天是不是可能偷更多？”
刚扎的一番话让战士们更加愤怒，人群中有人喊道：“统领说得没错。这种人不能留！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战士们再次吼起来。
在人群中第一个人开口的时候，荀柏就注意到了他。这个人离自己不远，和自己年纪相仿，耳朵上有个缺口，不知道是怎么伤到的。若是平时荀柏肯定不会在乎这些，但是涉及到刚扎，他不得不更加注意一些。
刚扎冷笑着，直接掐着那男人的脖子，问柯米：“乌撒，这下没有反对意见了吧？”
柯米沉默着，她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战士们群情激奋，而普通人们则大多露出茫然和畏怯的表情。她必须做出决定：“海牢监禁三天，然后终身发配矿山劳作。”
她的决定引起了战士们的强烈不满，他们质疑柯米的决断：“凭什
么，难道他在矿山就不会偷东西了？这种渣滓就应该直接杀死！”
“对啊，杀了他！”
刚才带头提出质疑的还是那个人，荀柏这次认真地记下了此人的相貌。
柯米一直等到人群安静下来，才缓缓开口，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公正的评判并非你们愿意如何就如何！我并非无所依据就提出这样的决策，活着的价值比一具尸体大！”
“我们不认可！乌撒你这是独断！”
战士们再次喧闹起来，这一次他们的激愤程度远超之前，个个脸红脖子粗，一副要打起来的样子。
刚扎不易察觉地唇角翘起，然后满脸严肃的说：“您也看到了，您的处理战士们可不认同。”
说着他举起战斧，对准了那个男人的脖子。
“不、不、刚扎统领，你不是这——”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这个男人的人头已经滚落在地。
“儿啊——！”老者哭喊着抱住儿子渐渐发冷的尸体。
“刚扎叔叔，你！”柯米眉头倒竖，一股愤怒几乎直冲脑门。
“刚扎统领，你太过分了！”说话的是阿姆洛，这个老人越众而出，“大乌撒已经说了决策你怎么还敢动手，你这是不把乌撒的话放在眼里！”
普通民众原本迷茫的眼神也变得愤怒，一个个虽不言语却死死瞪着刚扎。
“怎么的？就凭你们还想怎样？”刚扎冷眼看着这些人，战斧上滴下的鲜红成了一种警示。
“这帮平民都要踩到我们头上了！”
战士们的怒火也被这句话所点燃，一个个摩拳擦掌想制造一点血和暴力。平民们也不甘示弱，民风剽悍说的可不只是战士。
“你给我闭嘴！”眼看着一场窝里斗不可避免，荀柏看不下去了，直接一拳打在那个一直带头说话的战士脸上，轻而易举的将他放倒，高声道，“你们就只会打自己人？至少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因为这一点小事就要打？”
“你你凭什么……”
荀柏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直接又是一拳：“就凭你话多！”
一瞬间，不解、愤怒、怀疑的眼神直接投到荀柏身上。博尔米越众而出，皱眉道：“你不该这样做！”
“在我的家乡，人们不该像你们这样做！”荀柏直视博尔米的双眼，丝毫不甘示弱。
愤怒已经到了顶点，这群彪悍的北地居民发泄愤怒的方法向来都是一场战斗。就在第一个家伙抄家伙即将出手的瞬间，柯米尖叫道：“都住手！”
柯米此时冷冷注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乌撒严厉的目光让这群人低下了头：“是冬天闲着没事你们就要找事？都给我回去反省！看看你们的样子，哈？和蛮人有什么区别？刚扎、荀柏！你们两人去海牢禁闭三天！有什么不服的吗！”
大乌撒的命令下来，所有人莫敢不从。一场闹剧终于在柯米的威严之下结束
了。
卫队押解着荀柏和刚扎去往海牢，天色阴沉，积雪让人脚趾冰凉，海风像是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海牢前刚扎深深看了一眼荀柏，冷笑道：“真够拼的，为了她，这样值得？”
荀柏没有说话，卫士们也没给他们交流的机会，直接把他们关进去。
进入海牢荀柏就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人它让人谈之色变的原因——这里实在是太冷了，没有火，只有潮湿木柴铺就的一张薄薄的床。他们能带进来的只有三天的口粮，但这个量也仅仅够果腹罢了。
荀柏叹了口气，有些沮丧。自己又冲动了，希望不要对柯米的事情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海风从牢门吹进来，冻得他不由得缩在墙角尽可能避开冷风。来自温暖国度的少年几时感受过这种寒冷？
想必接下来的日子会非常难熬，荀柏尽可能用衣服把自己裹紧，他有些想家了，希望能睡着，至少梦里不会太冷吧。
柯米坐在火炬旁，松木燃烧的气味让人昏昏欲睡，但是她现在非常困苦，这件事情发生的突然，连点先兆都没有。一时间她无法揣测战士们的心理，也无法明白民众们的心理，这是她头一次感到这样无力。
“爸爸，我该怎么做？”柯米看着墙上一个装着公牛角的头盔，自语道，“是您的话该怎么做？”
“您不必思考前代乌撒的做法，您和他并不相同，他也相信您能做出正确的决定。”乌容萨满走进屋内。
柯米眼睛一亮：“萨满，您怎么来了？”
“那小子养的鸟见不到主人在屋里闹呢，我可受不了。”萨满微笑着说，“我这里有刚做好的熏香，您要试试看吗？”
萨满言语温柔，柯米原本烦躁的情绪平和不少：“那就点起来吧。”
乌容从口袋里拿出黑色泥块一样的熏香，在火焰上燎了燎，香气在屋中环绕。
“我是不是对荀柏的处罚有点重了？”柯米问。
乌容轻笑一声：“我觉得没有，那小子太冲动，该治治。”
“那对于刚扎呢？”
“如果是您的父亲，刚扎现在应该断了条腿躺在海牢里。”
柯米忍不住笑出声，问：“爸爸会为了平民这样吗？”
“这我不知道，但是他不会允许别人忤逆他的。我觉得您做得很好，很有老乌撒的样子。”
平日里必须保持乌撒威严的柯米此时就像是个得到了夸奖的小女孩，她也只有在乌容萨满面前才会露出这副神态。
不过这种温情也不过片刻，对柯米而言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萨满，谢谢您，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乌容轻轻抚摸柯米的长发，欣慰道：“如此，我来的目的也达到了，您忙吧。”
乌容萨满离开之后，柯米重新恢复那副威严的神态，他对门口的卫兵道：“把博尔米请过来！”
（本章完）
“发生什么了？”荀柏拉住一个战士问。
“没听说吗？刚扎首领要处死一个小偷，该死的懦夫，居然在我们奋战的时候偷食物！”
荀柏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于是跟随者人群前往晒场。这里已经被人群围住，寒冷的冬天竟有几分燥意。
人群正中央，一个干瘦的男人跪在地上，刚扎冷眼注视着他，脸上的疤在愤怒的神情下显得更加狰狞。
“说，你为什么要偷东西！”刚扎厉声呵问。
“我、我……”
这时候，人群裂开一条缝，柯米走到中央的空地上，问：“怎么回事？”
刚扎气愤地说：“大乌撒，来得正是时候，我正在审问这个垃圾。他偷了我们营地里的一大块肉，今天被我的猎犬发现了，你猜怎么着？他居然还死不承认！”
柯米眉头一皱，昨天刚刚获得一场对蛮人的大胜今天就出这样的事？时间太敏感了，她不敢妄下判断，何况现在信息太少了，刚扎此举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于是问：“那您说该怎么处置呢？”
“偷重要的战备物资，弟兄们你们说该怎么处置？！”
他这番话明显是问周围的战士们的，果不其然，战士们群情激奋异口同声地喊：“处死他！处死他！”
这个时候，一个老翁冲到刚扎面前跪下：“统领大人，饶了他吧！”
“你是谁？”
“我是他的父亲。大人，饶了他吧，您可以罚他但别杀了他，他是我惟一的儿子啊！”老者声泪俱下，让周围战士们的呼喊声都小了些。
刚扎冷笑一声，反问道：“你让我饶了他？那你让战士们怎么看？他偷的可是战备物资，万一因为这点物资战士们在战场上死了怎么办？他付得起这个责任？”
老人哑口无言，只能不住地求饶。
“你让我饶他一命，可他今天能偷一块肉，明天是不是可能偷更多？”
刚扎的一番话让战士们更加愤怒，人群中有人喊道：“统领说得没错。这种人不能留！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战士们再次吼起来。
在人群中第一个人开口的时候，荀柏就注意到了他。这个人离自己不远，和自己年纪相仿，耳朵上有个缺口，不知道是怎么伤到的。若是平时荀柏肯定不会在乎这些，但是涉及到刚扎，他不得不更加注意一些。
刚扎冷笑着，直接掐着那男人的脖子，问柯米：“乌撒，这下没有反对意见了吧？”
柯米沉默着，她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战士们群情激奋，而普通人们则大多露出茫然和畏怯的表情。她必须做出决定：“海牢监禁三天，然后终身发配矿山劳作。”
她的决定引起了战士们的强烈不满，他们质疑柯米的决断：“凭什
么，难道他在矿山就不会偷东西了？这种渣滓就应该直接杀死！”
“对啊，杀了他！”
刚才带头提出质疑的还是那个人，荀柏这次认真地记下了此人的相貌。
柯米一直等到人群安静下来，才缓缓开口，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公正的评判并非你们愿意如何就如何！我并非无所依据就提出这样的决策，活着的价值比一具尸体大！”
“我们不认可！乌撒你这是独断！”
战士们再次喧闹起来，这一次他们的激愤程度远超之前，个个脸红脖子粗，一副要打起来的样子。
刚扎不易察觉地唇角翘起，然后满脸严肃的说：“您也看到了，您的处理战士们可不认同。”
说着他举起战斧，对准了那个男人的脖子。
“不、不、刚扎统领，你不是这——”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这个男人的人头已经滚落在地。
“儿啊——！”老者哭喊着抱住儿子渐渐发冷的尸体。
“刚扎叔叔，你！”柯米眉头倒竖，一股愤怒几乎直冲脑门。
“刚扎统领，你太过分了！”说话的是阿姆洛，这个老人越众而出，“大乌撒已经说了决策你怎么还敢动手，你这是不把乌撒的话放在眼里！”
普通民众原本迷茫的眼神也变得愤怒，一个个虽不言语却死死瞪着刚扎。
“怎么的？就凭你们还想怎样？”刚扎冷眼看着这些人，战斧上滴下的鲜红成了一种警示。
“这帮平民都要踩到我们头上了！”
战士们的怒火也被这句话所点燃，一个个摩拳擦掌想制造一点血和暴力。平民们也不甘示弱，民风剽悍说的可不只是战士。
“你给我闭嘴！”眼看着一场窝里斗不可避免，荀柏看不下去了，直接一拳打在那个一直带头说话的战士脸上，轻而易举的将他放倒，高声道，“你们就只会打自己人？至少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因为这一点小事就要打？”
“你你凭什么……”
荀柏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直接又是一拳：“就凭你话多！”
一瞬间，不解、愤怒、怀疑的眼神直接投到荀柏身上。博尔米越众而出，皱眉道：“你不该这样做！”
“在我的家乡，人们不该像你们这样做！”荀柏直视博尔米的双眼，丝毫不甘示弱。
愤怒已经到了顶点，这群彪悍的北地居民发泄愤怒的方法向来都是一场战斗。就在第一个家伙抄家伙即将出手的瞬间，柯米尖叫道：“都住手！”
柯米此时冷冷注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乌撒严厉的目光让这群人低下了头：“是冬天闲着没事你们就要找事？都给我回去反省！看看你们的样子，哈？和蛮人有什么区别？刚扎、荀柏！你们两人去海牢禁闭三天！有什么不服的吗！”
大乌撒的命令下来，所有人莫敢不从。一场闹剧终于在柯米的威严之下结束
了。
卫队押解着荀柏和刚扎去往海牢，天色阴沉，积雪让人脚趾冰凉，海风像是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海牢前刚扎深深看了一眼荀柏，冷笑道：“真够拼的，为了她，这样值得？”
荀柏没有说话，卫士们也没给他们交流的机会，直接把他们关进去。
进入海牢荀柏就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人它让人谈之色变的原因——这里实在是太冷了，没有火，只有潮湿木柴铺就的一张薄薄的床。他们能带进来的只有三天的口粮，但这个量也仅仅够果腹罢了。
荀柏叹了口气，有些沮丧。自己又冲动了，希望不要对柯米的事情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海风从牢门吹进来，冻得他不由得缩在墙角尽可能避开冷风。来自温暖国度的少年几时感受过这种寒冷？
想必接下来的日子会非常难熬，荀柏尽可能用衣服把自己裹紧，他有些想家了，希望能睡着，至少梦里不会太冷吧。
柯米坐在火炬旁，松木燃烧的气味让人昏昏欲睡，但是她现在非常困苦，这件事情发生的突然，连点先兆都没有。一时间她无法揣测战士们的心理，也无法明白民众们的心理，这是她头一次感到这样无力。
“爸爸，我该怎么做？”柯米看着墙上一个装着公牛角的头盔，自语道，“是您的话该怎么做？”
“您不必思考前代乌撒的做法，您和他并不相同，他也相信您能做出正确的决定。”乌容萨满走进屋内。
柯米眼睛一亮：“萨满，您怎么来了？”
“那小子养的鸟见不到主人在屋里闹呢，我可受不了。”萨满微笑着说，“我这里有刚做好的熏香，您要试试看吗？”
萨满言语温柔，柯米原本烦躁的情绪平和不少：“那就点起来吧。”
乌容从口袋里拿出黑色泥块一样的熏香，在火焰上燎了燎，香气在屋中环绕。
“我是不是对荀柏的处罚有点重了？”柯米问。
乌容轻笑一声：“我觉得没有，那小子太冲动，该治治。”
“那对于刚扎呢？”
“如果是您的父亲，刚扎现在应该断了条腿躺在海牢里。”
柯米忍不住笑出声，问：“爸爸会为了平民这样吗？”
“这我不知道，但是他不会允许别人忤逆他的。我觉得您做得很好，很有老乌撒的样子。”
平日里必须保持乌撒威严的柯米此时就像是个得到了夸奖的小女孩，她也只有在乌容萨满面前才会露出这副神态。
不过这种温情也不过片刻，对柯米而言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萨满，谢谢您，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乌容轻轻抚摸柯米的长发，欣慰道：“如此，我来的目的也达到了，您忙吧。”
乌容萨满离开之后，柯米重新恢复那副威严的神态，他对门口的卫兵道：“把博尔米请过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