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影横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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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轻轻地摸了上去

    陈翠萍来电话时,董翡德正窝了一肚子的气。这股火气显然不是因为陈翠萍没有照管好冯石开而引起的,只是她太不走运,撞到了他的气头上。当然,董翡德对陈翠萍虽曾又气又恨,有时候反倒还想接到她的电话。就是当晚的电话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当个临时受气包也是活该。

    自从进入这家保姆公司以来,董翡德确实找到了那种感觉:这就是全世界男人都向往的女儿国。管他的人是女的,他带进带出的人也是女的。用男妇联主任的比喻不恰当,他没有实权,要受柳婷的管,还是用唐僧和猪八戒住在女儿国的状态来对号入座更合适。

    对于柳婷而言,他董翡德就是唐僧,只要柳婷想吃想要,他就得给。对于那一批又一批的小保姆而言,他董翡德就是猪八戒,能看不能摸,看着眼花缭乱,撩得心急火焚。如果哪个小保姆有意无意地向柳婷告一状,说董经理摸了她屁股,柳婷就白天晚上都不放过他。白天让他马不停蹄往这送人往那拿东西,晚上,呵呵,不整他个昏天黑地就不罢休,好几次都让董翡德瘫倒在床,差点儿暴病而亡。

    当然,柳婷尽管是如狼似虎的年纪,但也不是打持久战的料。毕竟,董翡德那一养就胖的健壮身体更有战斗力。早出道的柳婷自然比董翡德有更多人脉,每次想教训教训这野牛的时候,她总能找来帮手而玩起了车轮战术。比如某个单身姐妹,或者是某个久未探亲的少妇保姆。结果不是董翡德散架,就是那高低床散架。

    柳婷算是把董翡德管得服服贴贴的,指到哪儿就打到那儿,不能多嘴。她自己当然是想咋地就咋地,想住这儿就住这儿,想去酒吧就整夜不归,想谁是谁。董翡德这个还没出道又身无分文的嫩菜哪能与她平起平坐,光凭一张能说会吃的嘴是不够的。

    白天,董翡德还没觉得怎么难受。不管是东奔西跑,总归是有个事儿打发时间。而且隔壁还住着一个比柳婷来深资历更深的老哥们,白天没事儿就凑到他那办公住宿一体的贸易公司去玩玩,聊天解惑,偶尔还下下象棋。

    刚开始,那老哥总说他过去的故事,或拿个英文传真考考董翡德的外贸知识。那老哥最感慨是十几年前初来深圳的那会儿,说遍地是黄金一点都不假,弄到一个东西都可以赚钱。比如众所周知的电器产品啊,股票啊,劳保物资、工程建材等等,甚至弄个人也是赚得很,偷渡就不说了,介绍工人之类的也赚钱,就像董翡德天天介绍保姆一样。那时不光要是给公司钱,还有很多红包的,不然谁给他们送过去呀,那么多人抢着要。

    老哥说他以前忙的时候也请过保姆,做饭洗衣服扫地的事儿都让保姆去干,他自己去干这小事儿花不来,煮餐饭的功夫就可能耽误多少万的生意。

    董翡德每次听他讲这些故事的时候,眼神里总是充满着仰慕、向往和悔恨。仰慕和向往自是不必说,悔恨那是真真切切的。悔自己没有早点来,恨自己出生太晚。要是提前十年出生,再提前十年过来闯,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要钱没钱要闲没闲的,说不定是大款一件呢。唉,窝囊。

    可是,这光杆司令的独居老哥每次聊天的后半段,都会把话题转到小保姆身上,说这个身材好,说那个长得水灵,年纪大的有女人味,年纪小的活泼可爱……董翡德每次听这样的溢美之词,感觉这老哥也是寂寞馋得慌,还以为他董翡德是个羞于启蒙的小屁孩儿呢。这话一听多了,董翡德就不知不觉想到晚上怎么安排了,尤其是柳婷不在的漫漫长夜。这不,老哥有几次当着几个小保姆的面儿说了:吃过的馒头再咬一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陈翠萍打电话的那天晚上,董翡德的心情很复杂,总是感觉不爽。晚饭前,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把柳婷带走了,柳婷给他说是公司股东罗总,晚上要商量一点公司下一步发展的事,不回来住,让他关好门窗,小心台风回头。柳婷说完就扭着屁股走了,等她出门董翡德狠狠地在墙上擂了几下,惹得一个小保姆偷偷地笑。

    也许是董翡德擂墙的这几下动作太用力了,惊动了隔壁老哥。就在陈翠萍来电后没多久,电话又响了。一接是个低沉的声音,任凭他再怎么压低声音,董翡德也听得出来,隔壁老哥又有什么寂寞消遣话题了。

    “两个老板都走了,你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啊。”老哥说。

    “哪里哪里,还不都一样。”董翡德听着老哥的话是一点火都没有,反倒笑起来,猜想接下来又一段故事了。

    “今天我看到就剩一个小保姆了,挺靓的哦。”老哥在电话那头笑了。

    “你的老眼好尖啊,哈哈哈。”董翡德笑起来,为了不惊动楼上保姆休息,特意压低了声音。

    “你不打算上去睡?”老哥停顿了一下,见董翡德没有回答,接着说,“要不我们俩换换,你过来帮我看屋,我过去帮你看保姆。怎么样?”

    “瞧你说到哪里去了。睡不着过来下棋啊。”董翡德停止了笑声,怕楼上听见。

    “这么晚下什么棋。你不上去啊?那我过来了啊?,那个小保姆可能是黄花闺女呢,搞定了你小子就走运了。就算是个小媳妇儿,也是干柴烈火的怕什么,吃过的馒头再咬一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我等你电话啊。”老哥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来了这么久了,在柳婷的管教之下,董翡德一直遵守着对小保姆只看不摸的规矩。但隔壁老哥的一个电话,让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傻。对呀,再咬一口也没什么,不咬就白白送走了呀。

    回头一想这个小保姆,说来也挺奇怪的。是他第一天上班接来的第一批保姆,也很快就被雇用了,可没两天又退回到保姆公司了。第二次被雇用了,没两天又被送回来了,第三次也是。算一算,董翡德都亲自送了她六趟了,还有一次是雇主开车接过去的。怎么回事儿呢?长得太漂亮了,雇主的媳妇儿不放心,被辞退回来的?

    有可能。董翡德一般不去刻意记住某个保姆名字,通常只写在本子上,不打开不记得,太多了,哪里记得过来。也许是接送的次数太多了,他对她印象还蛮深,路上不断说说话,或者偷空去逛东门,倒是挺开心的。

    她叫林月华,十八岁,老家广西的。一米六的个头,在广西小保姆当中比较出众。学历是初中毕业,也是那一批保姆当中读书最多的。那一批保姆的长相都还可以,但这个林月华却多了几分江南水乡的清秀与灵气,椭圆形的小长脸上一双眼睛很会说话。她的皮肤很白,靠近了还能闻到一点香气。董翡德当时还在想,这么好条件的女孩怎么会来当保姆呢?哪个男人看了都愿娶回家的呀!难怪那些雇主老是往回退呢,媳妇儿不放心嘛。

    这时,电话又响了。躺在沙发上的董翡德懒得去接,心想这么好的嫩草怎么能隔壁偷吃了呢……

    董翡德又想起柳婷这头狼,哼,真是弄得他一言难尽……

    不知过了多久,楼上洗手间传来脚步声,一会儿传来马桶盖被提起的磕碰声。接着就是一阵如急风骤雨般的咝啦啦声,最后就是,小河流水哗啦啦……这些声音在静夜里听起来格外的清晰,像一曲男人专属的天籁之音,一首扣人心弦的绝妙乐章。

    董翡德再也躺不住了,一团火开始燃烧起来。他屏住呼吸,摁住擂鼓一样的心跳,蹑手蹑脚,轻轻地,摸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