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谁也拿他没办法
如果冯石开能够陈述自己的经历，亦或是陈翠萍也能看到他的出事过程，那她就不会有这么焦急和不安，更不会辗转反侧，一定会像知情人士那样笑得前仰后翻。牛皮不是人吹的，火车不是人推的，关键时刻是装不出来的。
就在陈翠萍下楼没多久，冯石开午休醒来了。他卷起了凉席，坐在客厅的旧沙发上，四处打量着这个新地方。滨河路上的车流声飘进来，从香港那边吹来风从窗子里涌进来，他不自不觉地站起来，走到窗边看风景。
看着看着，他看见一辆警车和两辆与警车有着相似图案的箱式小货车拐进了村子，港产片中警匪追逐的情景在他脑子里再现，他很想去看看这样的现场表演。
于是，他就下楼了。
在巷子里他听见远处的人声嘈杂，还看见有人在巷子里横竖奔跑，还有穿迷彩服的人在追。他越来越觉得好玩儿，就沿着人声嘈杂的方向走过去了。
走出巷子，果然看到那辆警车和小货车在村口，还围着一堆人，几个穿警察衣服的人在跟几个人说什么，他就想走近一点看。正要走近人群时，有个穿警察衣服的人向他招手叫他过去。
那个警察衣服的人问了他几句话，他一句也没听懂，一声也没吭。边上两个穿迷彩服的小伙子就走过来，一边一只手把他推到小货车后面，打开箱门让他上去。反正里面也有很多人，他就上去了。
在陆续上来一些人，车箱快站不下的时候，车了就开动了，晃荡得他一下子坐到底板。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就坐着睡觉吧
突然，车子摇晃了一下，接着车箱门打开了，他站了起来。他看见几个穿迷彩服的人大声嚷嚷着，后上车的人就下去了，他也跟着下去了。
一溜穿着或者新潮或者朴素或者奇装异服的男男女女走进了一个铁格子门，在这辆车后面还有三辆车，也有人往这个方向走来。
进了铁格子门里面是一间很大的屋子，人们纷纷沿着墙壁站着，有些站在窗边，扒着窗格看钢筋向外望。冯石开觉得自己真是像在香港电影里，这离他那香港边的村子应该不远。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他被挤到墙角落里，什么也看不到，就蹲下来，双手抱着膝盖，继续回味他的港产片。
不知过了多久，这间屋子里就剩下几个蹲在墙角的人了。他抬头一看铁门，看到有个穿警察衣服的人正在向他招手，就站起来走了过去。
他一出去，铁门又关上了。他跟那个穿警察衣服的人走进另一个房间，有桌子、柜子、椅子，还有个穿警察衣服的人坐在桌子后面，手里拿着一支笔，放在几张纸上。
一个穿警察衣服的人让他走进桌子，然后问：“你叫什么名字？”
冯石开没说话，因为有人告诉他自己没有名字。
“把你证件拿出来。”坐在桌子后面穿警察衣服的人说。
冯石开站着没动，他听不懂，眼睛看着地面。
“听见没有，把你身份证和暂住证拿出来。”带他进来的那个穿警察衣服的人重复说。
冯石开还是站着没动，双手握在一起，听见声音只是抬头四处看，这屋子里墙壁上贴了很多字。
“可能是聋子。”身边一个穿警察衣服的人对着桌子后穿警察衣服的人说。
“靠，聋哑人。”桌子后面穿警察衣服的人边说边打起手势。
冯石开觉得他舞动得很有意思，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穿警察衣服的人的双手，没有说话。
“不懂哑语。”身边那个穿警察衣服的人说着，就往冯石开浑身上下看了一遍，没发现口袋里有什么东西。“他身上什么证件也没有。”
“这就麻烦了，怎么处理呢？”桌子后面那个穿警察衣服的人说。
“还是放了吧。”身边那个穿警察衣服的人说。
“天都黑了，放出去迷路找不到家怎么办。”桌子后那个穿警察衣服的人说。“从哪个村抓来的？”
“搞不清，好几个地方。”身边那个穿警察衣服的人说。“你就随便填一下，送到收容所去吧。”
“也没人来领，也没法拘留，放出去也是问题，还是送到收容所去吧。”桌子后穿警察衣服的人说着就在纸上写起来。
身边那个穿警察衣服的人等他写完，就拉着冯石开的衣袖往外走。
出了门，没走几步，冯石开又上了一辆箱式小货车。车里已经塞满了人，他是最后一个上来的。
他一上来，车子就开动了。这回冯石开手把着后窗，眼泪可以看到外面。
一路上，冯石开看着宽阔的街道有很多车，各式各样的车，还有不断远去的路灯、大树和高楼。各种灯光把这城市的夜晚照得很亮，跟电影画面一样。这夜景让他不知不觉地有点陶醉，睁大眼睛一直看。
他不知这车开了多久，最后在一个大院子里停下来，院门有几个穿警察衣服的和穿迷彩服的人把守着。下了车，他随着队伍又走进了一间大房子，照样是铁门铁窗，他照样是被挤到墙角落，他也照样蹲下来，休息一下，腿都站酸了。
“无名氏！无名氏！”
冯石开被大喊声惊醒，抬头望望，看见屋里没有其他人，但他不知道那个人喊的话是什么意思，就接着把头搭在膝盖睡觉。
“无名氏！无名氏！叫你呢，就剩你了。”伴随大喊声，铁门开了，那人走进来了。
冯石开再次抬头一看，那个穿迷彩服的人一边喊一边向他招手，他就起身走了过去。
出了铁门又走进了间小一点的屋子，同样有几个穿警察衣服的人在里面，随着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几个穿迷彩服的。两个人在他背后推推搡搡，到了一张桌子边上，对面坐着一个穿警察衣服的人。
“你叫无名氏？哪里人？”桌子那边的穿警察衣服的人问。
冯石开没有说话，眼睛看着桌子上的书呀纸呀笔呀什么的，没看对面的人。
“你的证件呢？”桌子对穿警察衣服的人问。
冯石开还是没有说话，眼睛还在看那些书纸笔，就像进入了无人之境。
“问你话呢！问你话呢！”身后有人说着推了冯石开一下。
冯石开还是没有反应。边上就有人急了，正要抬腿踢过来，冯石开却猛地转身，一只腿扫了过去，一个穿迷彩服的人倒在地上。马上就就好几个冲上来，几个回合之后一把按住了冯石开，又把他的头按到了桌子上。
“说话！回答问题！”桌子那边的穿警察衣服的人说。
“啊！啊！”冯石开的胳膊被扭疼了，头也压得很疼，忍不住惨叫出来。
“松开一点，让他回答。”桌子那边的穿警察衣服的人说着摆摆手。
“说，问你为什么不说话？”按住他的人说着松了点劲，并让他站起来。
“我妹叫我不要跟陌生人说话！”冯石开面无表情地高声回答。
“你妹是谁？叫什么名字？”桌子那边的穿警察衣服的人问。
“不知道。”冯石开愣愣地说，眼睛左右看看，“我凭什么相信你。”
“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叫什么名字？”桌子那边的穿警察衣服的人盯着他问。
“不知道！”冯石开提高了声音，眼睛看着桌子那边的穿警察衣服的人的下巴，说“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还嘴硬，警察问你都不说。”边上有人说着用手捅了一下冯石开的后背。
冯石开浑身肌肉一绷，大声说：“我妹叫我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对面的穿警察衣服的人又挥挥手，示意文明执法，看着冯石开问：“哪里人？”
“不知道！”冯石开脸上憋得一会儿红一会儿青。
“你的证件呢？来深圳做什么？”对面的人问。
“证件是什么东西？”冯石开一脸的木然，“我凭什么相信你。”
有人动手摸冯石开的口袋，对面穿警察衣服的人摇摇头，低头笑着说：“是个人都往深圳跑。”
“你装傻是吧？还装傻！”边上有人说着用手捅了一下冯石开的后背。
冯石开浑身肌肉一绷，大声说：“我妹叫我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对面穿警察衣服的人抬头看了看其他几位穿警察衣服的人，忍不住想笑，而那几位穿衣服警察和迷彩服的人当中已经有笑声传过来。
“是哪个所儿送来的？”对面穿警察衣服的人问。
“就当是盲流转到遣散中心去吧。”另几个穿警察衣服的人当中有人说。
“或许这个人心理素质太好了，要不要带去严审一下？”另几个穿警察衣服的人当中又有人说。
对面穿警察的人摆了摆手，笑着说：“还是送到遣送中心去。”
于是，冯石开被两个穿迷彩服的人押着胳膊走了出来，上了一辆更大的箱式货车。车上早已站满了人，冯石开凭借院子里昏黄的灯光只看清他们的腿。他一上车，后门就关了。然后他就看到这一切越来越远，到最后什么也看不见了。
就在陈翠萍下楼没多久，冯石开午休醒来了。他卷起了凉席，坐在客厅的旧沙发上，四处打量着这个新地方。滨河路上的车流声飘进来，从香港那边吹来风从窗子里涌进来，他不自不觉地站起来，走到窗边看风景。
看着看着，他看见一辆警车和两辆与警车有着相似图案的箱式小货车拐进了村子，港产片中警匪追逐的情景在他脑子里再现，他很想去看看这样的现场表演。
于是，他就下楼了。
在巷子里他听见远处的人声嘈杂，还看见有人在巷子里横竖奔跑，还有穿迷彩服的人在追。他越来越觉得好玩儿，就沿着人声嘈杂的方向走过去了。
走出巷子，果然看到那辆警车和小货车在村口，还围着一堆人，几个穿警察衣服的人在跟几个人说什么，他就想走近一点看。正要走近人群时，有个穿警察衣服的人向他招手叫他过去。
那个警察衣服的人问了他几句话，他一句也没听懂，一声也没吭。边上两个穿迷彩服的小伙子就走过来，一边一只手把他推到小货车后面，打开箱门让他上去。反正里面也有很多人，他就上去了。
在陆续上来一些人，车箱快站不下的时候，车了就开动了，晃荡得他一下子坐到底板。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就坐着睡觉吧
突然，车子摇晃了一下，接着车箱门打开了，他站了起来。他看见几个穿迷彩服的人大声嚷嚷着，后上车的人就下去了，他也跟着下去了。
一溜穿着或者新潮或者朴素或者奇装异服的男男女女走进了一个铁格子门，在这辆车后面还有三辆车，也有人往这个方向走来。
进了铁格子门里面是一间很大的屋子，人们纷纷沿着墙壁站着，有些站在窗边，扒着窗格看钢筋向外望。冯石开觉得自己真是像在香港电影里，这离他那香港边的村子应该不远。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他被挤到墙角落里，什么也看不到，就蹲下来，双手抱着膝盖，继续回味他的港产片。
不知过了多久，这间屋子里就剩下几个蹲在墙角的人了。他抬头一看铁门，看到有个穿警察衣服的人正在向他招手，就站起来走了过去。
他一出去，铁门又关上了。他跟那个穿警察衣服的人走进另一个房间，有桌子、柜子、椅子，还有个穿警察衣服的人坐在桌子后面，手里拿着一支笔，放在几张纸上。
一个穿警察衣服的人让他走进桌子，然后问：“你叫什么名字？”
冯石开没说话，因为有人告诉他自己没有名字。
“把你证件拿出来。”坐在桌子后面穿警察衣服的人说。
冯石开站着没动，他听不懂，眼睛看着地面。
“听见没有，把你身份证和暂住证拿出来。”带他进来的那个穿警察衣服的人重复说。
冯石开还是站着没动，双手握在一起，听见声音只是抬头四处看，这屋子里墙壁上贴了很多字。
“可能是聋子。”身边一个穿警察衣服的人对着桌子后穿警察衣服的人说。
“靠，聋哑人。”桌子后面穿警察衣服的人边说边打起手势。
冯石开觉得他舞动得很有意思，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穿警察衣服的人的双手，没有说话。
“不懂哑语。”身边那个穿警察衣服的人说着，就往冯石开浑身上下看了一遍，没发现口袋里有什么东西。“他身上什么证件也没有。”
“这就麻烦了，怎么处理呢？”桌子后面那个穿警察衣服的人说。
“还是放了吧。”身边那个穿警察衣服的人说。
“天都黑了，放出去迷路找不到家怎么办。”桌子后那个穿警察衣服的人说。“从哪个村抓来的？”
“搞不清，好几个地方。”身边那个穿警察衣服的人说。“你就随便填一下，送到收容所去吧。”
“也没人来领，也没法拘留，放出去也是问题，还是送到收容所去吧。”桌子后穿警察衣服的人说着就在纸上写起来。
身边那个穿警察衣服的人等他写完，就拉着冯石开的衣袖往外走。
出了门，没走几步，冯石开又上了一辆箱式小货车。车里已经塞满了人，他是最后一个上来的。
他一上来，车子就开动了。这回冯石开手把着后窗，眼泪可以看到外面。
一路上，冯石开看着宽阔的街道有很多车，各式各样的车，还有不断远去的路灯、大树和高楼。各种灯光把这城市的夜晚照得很亮，跟电影画面一样。这夜景让他不知不觉地有点陶醉，睁大眼睛一直看。
他不知这车开了多久，最后在一个大院子里停下来，院门有几个穿警察衣服的和穿迷彩服的人把守着。下了车，他随着队伍又走进了一间大房子，照样是铁门铁窗，他照样是被挤到墙角落，他也照样蹲下来，休息一下，腿都站酸了。
“无名氏！无名氏！”
冯石开被大喊声惊醒，抬头望望，看见屋里没有其他人，但他不知道那个人喊的话是什么意思，就接着把头搭在膝盖睡觉。
“无名氏！无名氏！叫你呢，就剩你了。”伴随大喊声，铁门开了，那人走进来了。
冯石开再次抬头一看，那个穿迷彩服的人一边喊一边向他招手，他就起身走了过去。
出了铁门又走进了间小一点的屋子，同样有几个穿警察衣服的人在里面，随着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几个穿迷彩服的。两个人在他背后推推搡搡，到了一张桌子边上，对面坐着一个穿警察衣服的人。
“你叫无名氏？哪里人？”桌子那边的穿警察衣服的人问。
冯石开没有说话，眼睛看着桌子上的书呀纸呀笔呀什么的，没看对面的人。
“你的证件呢？”桌子对穿警察衣服的人问。
冯石开还是没有说话，眼睛还在看那些书纸笔，就像进入了无人之境。
“问你话呢！问你话呢！”身后有人说着推了冯石开一下。
冯石开还是没有反应。边上就有人急了，正要抬腿踢过来，冯石开却猛地转身，一只腿扫了过去，一个穿迷彩服的人倒在地上。马上就就好几个冲上来，几个回合之后一把按住了冯石开，又把他的头按到了桌子上。
“说话！回答问题！”桌子那边的穿警察衣服的人说。
“啊！啊！”冯石开的胳膊被扭疼了，头也压得很疼，忍不住惨叫出来。
“松开一点，让他回答。”桌子那边的穿警察衣服的人说着摆摆手。
“说，问你为什么不说话？”按住他的人说着松了点劲，并让他站起来。
“我妹叫我不要跟陌生人说话！”冯石开面无表情地高声回答。
“你妹是谁？叫什么名字？”桌子那边的穿警察衣服的人问。
“不知道。”冯石开愣愣地说，眼睛左右看看，“我凭什么相信你。”
“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叫什么名字？”桌子那边的穿警察衣服的人盯着他问。
“不知道！”冯石开提高了声音，眼睛看着桌子那边的穿警察衣服的人的下巴，说“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还嘴硬，警察问你都不说。”边上有人说着用手捅了一下冯石开的后背。
冯石开浑身肌肉一绷，大声说：“我妹叫我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对面的穿警察衣服的人又挥挥手，示意文明执法，看着冯石开问：“哪里人？”
“不知道！”冯石开脸上憋得一会儿红一会儿青。
“你的证件呢？来深圳做什么？”对面的人问。
“证件是什么东西？”冯石开一脸的木然，“我凭什么相信你。”
有人动手摸冯石开的口袋，对面穿警察衣服的人摇摇头，低头笑着说：“是个人都往深圳跑。”
“你装傻是吧？还装傻！”边上有人说着用手捅了一下冯石开的后背。
冯石开浑身肌肉一绷，大声说：“我妹叫我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对面穿警察衣服的人抬头看了看其他几位穿警察衣服的人，忍不住想笑，而那几位穿衣服警察和迷彩服的人当中已经有笑声传过来。
“是哪个所儿送来的？”对面穿警察衣服的人问。
“就当是盲流转到遣散中心去吧。”另几个穿警察衣服的人当中有人说。
“或许这个人心理素质太好了，要不要带去严审一下？”另几个穿警察衣服的人当中又有人说。
对面穿警察的人摆了摆手，笑着说：“还是送到遣送中心去。”
于是，冯石开被两个穿迷彩服的人押着胳膊走了出来，上了一辆更大的箱式货车。车上早已站满了人，冯石开凭借院子里昏黄的灯光只看清他们的腿。他一上车，后门就关了。然后他就看到这一切越来越远，到最后什么也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