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踢死你
抱着一身的疲倦不堪和满脑的焦虑不安，陈翠萍在香港边的村子里度过了一个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夜晚。天亮之后，她的人生履历上将翻开新的一页。
清晨的风吹醒了她，滨河大道上越来越强烈的路面胎噪声却让她不愿多睡会儿，虽然小腿肌肉的酸痛感还没有消失。上班的时间还早，现在才六点多，九点钟公司才开门，走路过去又要不了十分钟。伸手拿过枕头边的bp机看了看，没有关于冯石开的留言信息。她没有去想冯石开的下落和他昨晚是怎么过的问题，这个事儿已经委托给了张为华。成不成也只能听天由命，让他自求多福，她已无能为力了。
她要考虑的现实问题就是上好班，下个月的房租水电费和生活费有工资就有底了。带着冯石开去摆地摊本来就是万分无奈之举，且不说是不是自己理想方式，仅那天柳婷的出现已经让她意识到带冯石开摆这种地摊的危险性。更何况，现在还不知道他在哪里呢，能不能平安回来还是两说。
起床，洗漱，再把昨天没有整理好的地方继续整理。差不多到点儿了，就化个淡妆下楼去上班报到。明天就是星期天，再好好休息一下，调整调整状态。
快九点的时候，她坐电梯上到办公室楼层，过道里很安静。这层楼只有两家公司，左边一家是做通讯科技的，右边一家是做安防科技的。她要入职的是右手边这家“深圳市天罗地网安防科技有限公司”。
门是开的，她一到门口，前台文员就站起来，一个笑起来很可爱的小美女。等陈翠萍走到跟前，小美女就自我介绍，说她姓王，以后叫小王就可以。然后，小王就拿给她一张《入职表》和一份《试用合同》（附保密协议），让她坐在门边沙发上填写，同时把身份证、学历证及其它证件交小王去复印存档。
在填写表格与看合同的过程中，陈翠萍觉得这里的工作环境比她的前单位好多了，接待前厅的装修装饰设计风格很有科技感，小王的的接待也让她觉得舒服。心想，这特区内高档办公楼中的办公环境与人员素质，就是比樟木头的那家工厂里强很多。这或许就是她目前想找的地方。
《入职表》很快就填写了，《试用合同》的关键内容昨天已经谈好，看了看就直接签字了。在小王复印返回时，她就这两样文件交给了小王。然后，小王就带着她参观了一下全部办公室，设计部、工程部、市场部、财务部等都在大通间，卡座设计，一眼望到头。小王指着第六排左起第三座就是她的位置，接待台的另一侧是会议室和总经理办公室。
这时，陈翠萍的包里传来“bp、bp”声，她掏出来一看，留言是让她赶快去接冯石开，地点：东莞市樟木头……。陈翠萍笑了起来，同小王说明了情况，要请一天假。小王就跟总经理打了个电话，然后就说批准了，星期一正式上班。
陈翠萍立即出来了。下了楼就在路边叫了的士，赶最近那一班开往樟木头的大巴车。这个路线她曾坐过，错过了一班就要再等一个小时。
到达樟木头下大巴车时差不多中午十二点，又叫了辆摩的送到遣送中心。
当摩的司机说到了的时候，陈翠萍发现这里还真热闹。遣送中心大门外或站或坐了很多人，看到她下车，就有人围上来问她是什么人关在里面了，要不要帮忙找人放出来等等。陈翠萍回答说是通知她来接人的，问其中的人在哪儿接，没人回答。走了几步，问了一个像是刚放出来的人，他身边那个人给她指点了一二。
在办事窗口排队十几分钟就轮到她了，她说要接的人是冯石开，里面的告诉她没有这个人。她一下子就懵圈了，还是后面的催促声让她突然想起，试着说深圳张为华通知她的，办事员停下来跑去里面问。等那办事员快步出来的时候，就有一个门岗保安把她拉到一边去，让跟他走。陈翠萍看到里面的办事员也摆手示意她过去。
走了一大圈，保安把她到另一个门的门房里，跟另一个保安交代了一通，就出去了。陈翠萍看到，冯石开躺在值班室的凉席上，远远看见她就坐了起来，目光中流露出一种久违的期盼。陈翠萍见状赶紧用手捂住了鼻子，她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接着，冯石开就笑着走了过来。那个保安让陈翠萍直接带回去，并说下次要注意了。陈翠萍连连点头，一边用手势示意冯石开跟她走。
出来大门之前的一路上，陈翠萍没有说话，冯石开也默默地跟在后面走，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等出了大门，陈翠萍了下来，转身一巴掌打在冯石开的胳膊上，然后又抬起脚就踢了过去，冯石开赶紧往后躲。只见陈翠萍一边张腿乱踢一边说：“我踢死你，踢死你，叫你不要乱跑，叫你不要乱跑……”冯石开只是一边躲一边笑，笑得那么天真无邪。踢了好几下，陈翠萍站住，也笑了。
离开遣送中心没走多远，陈翠萍觉得肚子饿得很，早餐也没吃多少东西，她估计冯石开这头猪也是很饿了，就在路边找了家餐馆吃了个午饭。
吃完午饭小坐一会儿，就沿着马路往长途汽车站方向走。这个地方她工作过好几年了，这回也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在街上漫步了。反正人也接到了，心里就不急，她边走边回忆一下过去，也让冯石开多看一下新鲜风景。
没想到，还是摊上了点事儿。
就当她沉浸在漫妙时光中的时候，在一个人流相对稀少的路段，冯石开和对面走来一个人擦肩而过。立即就人喊住了他俩，说把他东西碰掉了。
陈翠萍停住脚步回头一看，那人指着地上的墨镜说：“他把我的眼镜碰到地摔坏了！”
冯石开对陈翠萍说：“没有。”
陈翠萍对那人说：“是你自己掉的，别赖人啊。”
“就是他，就是他碰的，你得赔钱。”那人大声说着，转头向边上不远处望了一下，立即走过来两个人。
陈翠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站到冯石开的身边，大声说：“这种事儿我见到多了，想赖是吧？懒得理你。”说着就拉了一下冯石开的衣袖，要继续往车站方向走。
“往哪里走？”边上的两个人已经跑了过来，站到他们身后。“不赔钱就想走？门都没有。”
陈翠萍突然想起来，说：“你们不是隔壁那个厂里的吗？我见过你们。”
有个人急红了眼，大声说：“瞎说。快赔钱！”
另两个人越逼越紧，一只手快要推过来了。冯石开把陈翠萍往后拉了拉，二话不说就一只脚踢过去。
眼看就要打起来的时候，一辆大货车突然在路边停了下来，司机向他们挥了挥手。
“快走，他们厂的车来了。”那个自称掉眼镜的人立即从地上捡眼镜，提醒另外两个。三个人拔腿就跑了。
陈翠萍抬头一看，只见那车窗放下来了，戴墨镜的司机说：“快上车吧！”
是纪发茂。陈翠萍突然想起来几天前的神秘客人，拉了一下冯石开的衣袖，往副驾驶的那一边快步走过去。
陈翠萍坐在两人中间的位置，指导冯石开关上车门，就说：“怎么这么巧啊！”
“是呀，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俩。我经常来这里拉货到香港的。”纪发茂用他的广普说，“你们怎么到樟木头来了？”
陈翠萍就把昨天和今天的事儿从头到尾说了起来。冯石开似乎没听见，一会儿看着窗外，一会儿打瞌睡。
快要进深圳市区的时候，纪发茂问陈翠萍边防证有没有带，陈翠萍自己的带了，冯石开估计还没办，她从没见过。于是，在一个路口不远处，纪发茂把车停在路边，让冯石开和他一起下车。他把后箱打开，指着里头一个空纸箱子，让冯石开钻到纸箱里面去。
然后，关上箱门，他就上车继续向前开，并对陈翠萍说：“这回看能不能过关了……”
清晨的风吹醒了她，滨河大道上越来越强烈的路面胎噪声却让她不愿多睡会儿，虽然小腿肌肉的酸痛感还没有消失。上班的时间还早，现在才六点多，九点钟公司才开门，走路过去又要不了十分钟。伸手拿过枕头边的bp机看了看，没有关于冯石开的留言信息。她没有去想冯石开的下落和他昨晚是怎么过的问题，这个事儿已经委托给了张为华。成不成也只能听天由命，让他自求多福，她已无能为力了。
她要考虑的现实问题就是上好班，下个月的房租水电费和生活费有工资就有底了。带着冯石开去摆地摊本来就是万分无奈之举，且不说是不是自己理想方式，仅那天柳婷的出现已经让她意识到带冯石开摆这种地摊的危险性。更何况，现在还不知道他在哪里呢，能不能平安回来还是两说。
起床，洗漱，再把昨天没有整理好的地方继续整理。差不多到点儿了，就化个淡妆下楼去上班报到。明天就是星期天，再好好休息一下，调整调整状态。
快九点的时候，她坐电梯上到办公室楼层，过道里很安静。这层楼只有两家公司，左边一家是做通讯科技的，右边一家是做安防科技的。她要入职的是右手边这家“深圳市天罗地网安防科技有限公司”。
门是开的，她一到门口，前台文员就站起来，一个笑起来很可爱的小美女。等陈翠萍走到跟前，小美女就自我介绍，说她姓王，以后叫小王就可以。然后，小王就拿给她一张《入职表》和一份《试用合同》（附保密协议），让她坐在门边沙发上填写，同时把身份证、学历证及其它证件交小王去复印存档。
在填写表格与看合同的过程中，陈翠萍觉得这里的工作环境比她的前单位好多了，接待前厅的装修装饰设计风格很有科技感，小王的的接待也让她觉得舒服。心想，这特区内高档办公楼中的办公环境与人员素质，就是比樟木头的那家工厂里强很多。这或许就是她目前想找的地方。
《入职表》很快就填写了，《试用合同》的关键内容昨天已经谈好，看了看就直接签字了。在小王复印返回时，她就这两样文件交给了小王。然后，小王就带着她参观了一下全部办公室，设计部、工程部、市场部、财务部等都在大通间，卡座设计，一眼望到头。小王指着第六排左起第三座就是她的位置，接待台的另一侧是会议室和总经理办公室。
这时，陈翠萍的包里传来“bp、bp”声，她掏出来一看，留言是让她赶快去接冯石开，地点：东莞市樟木头……。陈翠萍笑了起来，同小王说明了情况，要请一天假。小王就跟总经理打了个电话，然后就说批准了，星期一正式上班。
陈翠萍立即出来了。下了楼就在路边叫了的士，赶最近那一班开往樟木头的大巴车。这个路线她曾坐过，错过了一班就要再等一个小时。
到达樟木头下大巴车时差不多中午十二点，又叫了辆摩的送到遣送中心。
当摩的司机说到了的时候，陈翠萍发现这里还真热闹。遣送中心大门外或站或坐了很多人，看到她下车，就有人围上来问她是什么人关在里面了，要不要帮忙找人放出来等等。陈翠萍回答说是通知她来接人的，问其中的人在哪儿接，没人回答。走了几步，问了一个像是刚放出来的人，他身边那个人给她指点了一二。
在办事窗口排队十几分钟就轮到她了，她说要接的人是冯石开，里面的告诉她没有这个人。她一下子就懵圈了，还是后面的催促声让她突然想起，试着说深圳张为华通知她的，办事员停下来跑去里面问。等那办事员快步出来的时候，就有一个门岗保安把她拉到一边去，让跟他走。陈翠萍看到里面的办事员也摆手示意她过去。
走了一大圈，保安把她到另一个门的门房里，跟另一个保安交代了一通，就出去了。陈翠萍看到，冯石开躺在值班室的凉席上，远远看见她就坐了起来，目光中流露出一种久违的期盼。陈翠萍见状赶紧用手捂住了鼻子，她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接着，冯石开就笑着走了过来。那个保安让陈翠萍直接带回去，并说下次要注意了。陈翠萍连连点头，一边用手势示意冯石开跟她走。
出来大门之前的一路上，陈翠萍没有说话，冯石开也默默地跟在后面走，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等出了大门，陈翠萍了下来，转身一巴掌打在冯石开的胳膊上，然后又抬起脚就踢了过去，冯石开赶紧往后躲。只见陈翠萍一边张腿乱踢一边说：“我踢死你，踢死你，叫你不要乱跑，叫你不要乱跑……”冯石开只是一边躲一边笑，笑得那么天真无邪。踢了好几下，陈翠萍站住，也笑了。
离开遣送中心没走多远，陈翠萍觉得肚子饿得很，早餐也没吃多少东西，她估计冯石开这头猪也是很饿了，就在路边找了家餐馆吃了个午饭。
吃完午饭小坐一会儿，就沿着马路往长途汽车站方向走。这个地方她工作过好几年了，这回也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在街上漫步了。反正人也接到了，心里就不急，她边走边回忆一下过去，也让冯石开多看一下新鲜风景。
没想到，还是摊上了点事儿。
就当她沉浸在漫妙时光中的时候，在一个人流相对稀少的路段，冯石开和对面走来一个人擦肩而过。立即就人喊住了他俩，说把他东西碰掉了。
陈翠萍停住脚步回头一看，那人指着地上的墨镜说：“他把我的眼镜碰到地摔坏了！”
冯石开对陈翠萍说：“没有。”
陈翠萍对那人说：“是你自己掉的，别赖人啊。”
“就是他，就是他碰的，你得赔钱。”那人大声说着，转头向边上不远处望了一下，立即走过来两个人。
陈翠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站到冯石开的身边，大声说：“这种事儿我见到多了，想赖是吧？懒得理你。”说着就拉了一下冯石开的衣袖，要继续往车站方向走。
“往哪里走？”边上的两个人已经跑了过来，站到他们身后。“不赔钱就想走？门都没有。”
陈翠萍突然想起来，说：“你们不是隔壁那个厂里的吗？我见过你们。”
有个人急红了眼，大声说：“瞎说。快赔钱！”
另两个人越逼越紧，一只手快要推过来了。冯石开把陈翠萍往后拉了拉，二话不说就一只脚踢过去。
眼看就要打起来的时候，一辆大货车突然在路边停了下来，司机向他们挥了挥手。
“快走，他们厂的车来了。”那个自称掉眼镜的人立即从地上捡眼镜，提醒另外两个。三个人拔腿就跑了。
陈翠萍抬头一看，只见那车窗放下来了，戴墨镜的司机说：“快上车吧！”
是纪发茂。陈翠萍突然想起来几天前的神秘客人，拉了一下冯石开的衣袖，往副驾驶的那一边快步走过去。
陈翠萍坐在两人中间的位置，指导冯石开关上车门，就说：“怎么这么巧啊！”
“是呀，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俩。我经常来这里拉货到香港的。”纪发茂用他的广普说，“你们怎么到樟木头来了？”
陈翠萍就把昨天和今天的事儿从头到尾说了起来。冯石开似乎没听见，一会儿看着窗外，一会儿打瞌睡。
快要进深圳市区的时候，纪发茂问陈翠萍边防证有没有带，陈翠萍自己的带了，冯石开估计还没办，她从没见过。于是，在一个路口不远处，纪发茂把车停在路边，让冯石开和他一起下车。他把后箱打开，指着里头一个空纸箱子，让冯石开钻到纸箱里面去。
然后，关上箱门，他就上车继续向前开，并对陈翠萍说：“这回看能不能过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