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神一样的旅客
冯石开头也没回地一直走到了火车站。他不知道坐什么车到香港边上的村子去，问了几个陌生老乡，告诉他香港边的村子有好几个，但现在都是深圳市内了，得买到深圳的火车票。于是，他按照老乡的指点去窗口买了票，在候车室不言不语地坐等着。
大约是凌晨三点，开往深圳的火车到站了。他随着那些扛着大包小包的老乡们一起上了车。
刚开通一年的京九铁路客运班车，车次很少，旅客也不多，凌晨的车厢大部分都是空位子。冯石开在车厢中段的一个空椅子坐下来，跟大多数老乡一样他也独占一排，顺势躺下休息。他把小背包放在窗边当枕头，听着有节奏的铁轨声，感受着摇床一样晃动，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天亮的时候，乘务员的报站的声音吵醒了很多或躺或趴着睡觉的人。冯石开心里只记得一个站名，其它的都当作没听见，继续睡觉吧。对面座椅上不知何时也躺了一个女孩，听见乘务员的声音就坐了起来，四处张望了一下，似乎在注意厕所有没有空闲。看到车厢两头的巷子有好几个人在排队等待的时候，她就拢了拢头发，伸手在座椅底下拉出一个大包，掏出一些零食当早餐吃。
当火车停下来的时候，一大批肩扛手提着大包小包的中青年老女涌上了车，冯石开被叫起来让座，他选择了往车窗边上靠，对面吃早餐的女孩也被挤到车窗边。往行李架放小包的，往座位底下放塞大包的，三个一伙五个一群来来回回找座位的，各种声音让寂静了一晚的车厢突然嘈杂起来。冯石开看了一会儿忙着安放行李或找座位的身影，就把脸转向窗外，若无所思地看风景。
其实也没什么风景，他坐的位置不靠站台，紧挨着这列火车的是另一辆红色白色相间的火车，那火车窗里的人脸也似乎有在看他的。于是，他便转头坐正，看对面的女孩不紧不慢吃早餐，姿态动作那么优雅。他匆匆忙忙地上车，吃的喝的一点都没带，当然也不觉得饿，只是在静静地欣赏，很像前晚某个电影的片段。对面的女孩似乎注意到了，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吃起来。他又把目光转向窗外。
当他再次回身坐正的时候，一只白嫩了手拿着一个面包递过来了。
“大哥，吃一块不？”对面的女孩看着他的眼睛微笑着说。
他像触电一般反应过来，连忙摆摆手说：“谢谢，我现在还不饿。”
“那先放桌上，等你饿了再吃。”对面的女孩笑着把面包放到他面前。
“你吃东西的样子蛮好看的。”冯石开说着微微一笑。对面的另外两个看了他一眼，但他全然没在意。接着说：“你叫陈翠萍？”
“啊？”女孩一脸的惊讶，眼睛正看着他问：“你见过我？”
“没有。”冯石开说话的腔调开始变了，感觉到双腿有点微微抖动起来。
“这就奇怪了，没见过，还知道我的名字？我就叫陈翠萍。”陈翠萍吃惊的声音吸引了同排座位上的人注意。
冯石开的眼睛和陈翠萍的眼睛正对着，目光粘合起来，周边的人都似乎突然隐退了。他用一种自己从来都没听的口音继续说起来。
“你老家住在陈家林，你爸是陈洪涛，你现在的妈叫孙春蓉，你在东莞樟木头工作……”
“天啊！”陈翠萍惊叫起来，转头问边上的人，“他后面说的白话是什么意思？我只听得懂几句。”
另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小青年立即把冯石开说的广东话翻译出来，旁听的人越来越多。
“你到东莞六年了，在这个厂里做了五年，先是个普通文员，现在当主管了。在十年前你曾经摔过一跤，伤了右腿……”
冯石开越说越起劲，陈翠萍很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连连摆手叫他不要再说了，说他太神了。
冯石开一惊，浑身一颤，双腿停止了摆动。稍稍定神，对陈翠萍说：“不好意思，我刚才说什么了么？可能是瞎说呢，你别在意啊。我真的没见过你。”
“没关系，喝口水吃面包吧。”陈翠萍说着又递给他一支矿泉水。
围观旁听的人纷纷散开了，有的人回到座位就开始议论起这个神一样的旅客。有的人相信，有的人不相信，有的人半信半疑，有的还引发了一些回忆，跟同座的人讲起了曾经类似的故事。
冯石开这时还真的有点又渴又饿的感觉，接过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就拿起桌上的面包低头吃起来。
一会儿来了两个中年人，与陈翠萍同座的两个换了下位子，等冯石开吃完那个面包，就开口问了起来。
“我想知道我父亲生前的一些事。”一个满脸胡子的男人说。
“问我吗？”冯石开疑惑地说，“我又没见过你和你父亲。”
“那你刚才说她的事说得那么准，是你们债串通好的？”那人一边说一边把眼睛在冯石开和陈翠萍两人脸上扫来扫去。
“不是，绝对不是。”冯石开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出来了。”
“我和他真的不认识。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这么多。”陈翠萍解释说。
“那好，给我说说，说对了给你一百块钱。说错了就不要再忽悠人了。”那个男人说着掏出一张百元钞票放在小桌上，眼睛盯着冯石开。
冯石开沉默了一下，在几个邻座的激励下，他突然感觉头脑发胀。当目光与那中年男子相遇时，眼球迅速充血，两腿再次激动起来，一切都开始不受他控制了。
“你叫朱尚银，从西北来的，在深圳自己做生意。你父亲是是朱德茂，以前在老家当村干部，在修水库时捡到了宝贝……”冯石开用广东话说了一大串，却被那人制止。
中年男子连连叫停，环视了一下，说这一百块钱就是你的了，便起身离开了。
冯石开像被冷水惊醒一样，呆呆地坐着不动。围观的人也像看一尊神像一样静静看着他，也有人在小声议论。
“太准了，真是神啊！”人群中有人发出惊叹。
陈翠萍把桌子的一百块钱拿起来塞进冯石开的上衣口袋，对大家说：“都散开吧，都围在这里我坐车难受。”
过道围观的人都散开了，冯石开这才缓过来，头趴在小桌上，看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不知不觉中，他又睡着了。
大约是凌晨三点，开往深圳的火车到站了。他随着那些扛着大包小包的老乡们一起上了车。
刚开通一年的京九铁路客运班车，车次很少，旅客也不多，凌晨的车厢大部分都是空位子。冯石开在车厢中段的一个空椅子坐下来，跟大多数老乡一样他也独占一排，顺势躺下休息。他把小背包放在窗边当枕头，听着有节奏的铁轨声，感受着摇床一样晃动，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天亮的时候，乘务员的报站的声音吵醒了很多或躺或趴着睡觉的人。冯石开心里只记得一个站名，其它的都当作没听见，继续睡觉吧。对面座椅上不知何时也躺了一个女孩，听见乘务员的声音就坐了起来，四处张望了一下，似乎在注意厕所有没有空闲。看到车厢两头的巷子有好几个人在排队等待的时候，她就拢了拢头发，伸手在座椅底下拉出一个大包，掏出一些零食当早餐吃。
当火车停下来的时候，一大批肩扛手提着大包小包的中青年老女涌上了车，冯石开被叫起来让座，他选择了往车窗边上靠，对面吃早餐的女孩也被挤到车窗边。往行李架放小包的，往座位底下放塞大包的，三个一伙五个一群来来回回找座位的，各种声音让寂静了一晚的车厢突然嘈杂起来。冯石开看了一会儿忙着安放行李或找座位的身影，就把脸转向窗外，若无所思地看风景。
其实也没什么风景，他坐的位置不靠站台，紧挨着这列火车的是另一辆红色白色相间的火车，那火车窗里的人脸也似乎有在看他的。于是，他便转头坐正，看对面的女孩不紧不慢吃早餐，姿态动作那么优雅。他匆匆忙忙地上车，吃的喝的一点都没带，当然也不觉得饿，只是在静静地欣赏，很像前晚某个电影的片段。对面的女孩似乎注意到了，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吃起来。他又把目光转向窗外。
当他再次回身坐正的时候，一只白嫩了手拿着一个面包递过来了。
“大哥，吃一块不？”对面的女孩看着他的眼睛微笑着说。
他像触电一般反应过来，连忙摆摆手说：“谢谢，我现在还不饿。”
“那先放桌上，等你饿了再吃。”对面的女孩笑着把面包放到他面前。
“你吃东西的样子蛮好看的。”冯石开说着微微一笑。对面的另外两个看了他一眼，但他全然没在意。接着说：“你叫陈翠萍？”
“啊？”女孩一脸的惊讶，眼睛正看着他问：“你见过我？”
“没有。”冯石开说话的腔调开始变了，感觉到双腿有点微微抖动起来。
“这就奇怪了，没见过，还知道我的名字？我就叫陈翠萍。”陈翠萍吃惊的声音吸引了同排座位上的人注意。
冯石开的眼睛和陈翠萍的眼睛正对着，目光粘合起来，周边的人都似乎突然隐退了。他用一种自己从来都没听的口音继续说起来。
“你老家住在陈家林，你爸是陈洪涛，你现在的妈叫孙春蓉，你在东莞樟木头工作……”
“天啊！”陈翠萍惊叫起来，转头问边上的人，“他后面说的白话是什么意思？我只听得懂几句。”
另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小青年立即把冯石开说的广东话翻译出来，旁听的人越来越多。
“你到东莞六年了，在这个厂里做了五年，先是个普通文员，现在当主管了。在十年前你曾经摔过一跤，伤了右腿……”
冯石开越说越起劲，陈翠萍很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连连摆手叫他不要再说了，说他太神了。
冯石开一惊，浑身一颤，双腿停止了摆动。稍稍定神，对陈翠萍说：“不好意思，我刚才说什么了么？可能是瞎说呢，你别在意啊。我真的没见过你。”
“没关系，喝口水吃面包吧。”陈翠萍说着又递给他一支矿泉水。
围观旁听的人纷纷散开了，有的人回到座位就开始议论起这个神一样的旅客。有的人相信，有的人不相信，有的人半信半疑，有的还引发了一些回忆，跟同座的人讲起了曾经类似的故事。
冯石开这时还真的有点又渴又饿的感觉，接过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就拿起桌上的面包低头吃起来。
一会儿来了两个中年人，与陈翠萍同座的两个换了下位子，等冯石开吃完那个面包，就开口问了起来。
“我想知道我父亲生前的一些事。”一个满脸胡子的男人说。
“问我吗？”冯石开疑惑地说，“我又没见过你和你父亲。”
“那你刚才说她的事说得那么准，是你们债串通好的？”那人一边说一边把眼睛在冯石开和陈翠萍两人脸上扫来扫去。
“不是，绝对不是。”冯石开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出来了。”
“我和他真的不认识。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这么多。”陈翠萍解释说。
“那好，给我说说，说对了给你一百块钱。说错了就不要再忽悠人了。”那个男人说着掏出一张百元钞票放在小桌上，眼睛盯着冯石开。
冯石开沉默了一下，在几个邻座的激励下，他突然感觉头脑发胀。当目光与那中年男子相遇时，眼球迅速充血，两腿再次激动起来，一切都开始不受他控制了。
“你叫朱尚银，从西北来的，在深圳自己做生意。你父亲是是朱德茂，以前在老家当村干部，在修水库时捡到了宝贝……”冯石开用广东话说了一大串，却被那人制止。
中年男子连连叫停，环视了一下，说这一百块钱就是你的了，便起身离开了。
冯石开像被冷水惊醒一样，呆呆地坐着不动。围观的人也像看一尊神像一样静静看着他，也有人在小声议论。
“太准了，真是神啊！”人群中有人发出惊叹。
陈翠萍把桌子的一百块钱拿起来塞进冯石开的上衣口袋，对大家说：“都散开吧，都围在这里我坐车难受。”
过道围观的人都散开了，冯石开这才缓过来，头趴在小桌上，看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不知不觉中，他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