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刺眼的白光从一扇大窗户照进来，粟茵熏眯起眼睛，用手去遮挡，直到渐渐适应。她站在房间的墙角边，大风鼓噪的纱质窗帘后，若影若现出一个熟悉的环境——她的阿奶躺在一张病床上，安详的睡着。
她不可置信的呼唤：“阿奶，阿奶······”但无论她叫的多么大声，阿奶似乎都听不见。
突然，病房的双开门被人从外推开。红眼的吴六走了进来。他印堂发黑，眼神阴沉，凶恶的盯着病床上的阿奶。一副被鬼上身的模样，正一步一步的靠近病床。
粟茵熏大喊大叫，想要跑过去阻止吴六，但是，她的脚底就如生长在地上般动弹不得。
“你听着，不管你是哪里来的恶鬼，你害我阿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不论呼喊的多么撕心裂肺，她就像在看另一个平行世界一样，惊不起那个世界的一丝波澜。亲眼目睹吴六用白色的枕头捂住阿奶的口鼻，而阿奶只是可怜的挣扎了两分钟就断气过去。
这一幕，令她再一次的经历痛失至亲的悲伤，她失声痛哭。怨恨的盯着吴六离开病房的背影，气得咬牙切齿。
正在此时，她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一幕——一个透明的人像附着在吴六身上，转过头来，阴森的看向自己。
虽然只是几秒钟，但是，粟茵熏已经牢牢记下了他的样子。就在吴六推开病房门的瞬间，粟茵熏的心脏被眼前看到的又一幕引得剧烈跳动。
病房外的走廊上站着一位久违的身影。那是她的阿爸，穿着军装，正无奈的望着自己。
“阿爸，阿爸，我在这里。看见我了吗？过来啊，阿爸······”她急切的呼唤着，用力的挥舞着手。
然而，明明已经看见自己的阿爸，却转身朝远处走去，越走越远，消失在一片虚无。
“不要走，阿爸！求你了，阿爸，留下来······呜呜······阿爸！”她哭得声嘶力竭，直到浑身瘫软，重重的摔倒在地。却仿佛是坠落了另一个无底洞，猛然惊醒。
“醒啦？”申梓楸将那杯白开水送到粟茵熏面前。
泪水还挂在粟茵熏的脸颊，呼吸急促，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好像就在耳边。她发抖的双手接过水杯，喝了一大口，呛出了一大半。
“咳···咳···咳···”
“怎么样，比恐怖电影刺激吧？”申梓楸自负的微微挑眉。
粟茵熏把水杯放回茶几，试着平复情绪。
“你对我做了什么？”
“别激动！只是催眠和控制意识而已。”
“那我刚才梦到的，是你设定的？还是······”
“我只是指引你去触碰你心中最能刺激你的部分。只有这样，你的大脑才会特别活跃，才能更有效果的激发你的灵力。”申梓楸在幽暗的房间里来回渡着步子，说话的时候，纤长的手指自信的比划着。
“最刺激我的。”粟茵熏若有所思。
“没错。你刚才看见了什么？”
“我······我看见了阿奶被吴六谋害的过程，还有······”
“还有什么？”
“我阿爸。”粟茵熏深深呼吸，心情依旧难以平复。
“这个梦，对你有什么启示？”
粟茵熏并没有立刻回答，她思考了几分钟，痛苦的回想整个过程。申梓楸也配合的没有继续发问。
“我看见了那个附着在吴六身上的恶灵。还有，我猜，我阿爸一定还活着。”
她肯定的语气，坚定的眼神，使听见这一结论的申梓楸不留痕迹的皱了皱眉。
“那个鬼的样子，你记住了吗？”他有意忽略掉粟茵熏阿爸的部分。
“嗯。如果能查到附近最近几十年都惨死过哪些人，就好了。”
“你想干嘛？”
“如果要引那个恶鬼从吴六身体里出来，了解它为什么滞留人间是很必要的。这和他的死亡有关。”她一边说，一边点头，似乎是在肯定自己。
“这好像只有一个地方能查得到。”
“没错。公安局。”粟茵熏略微激动的站了起来。
“看来，你需要我和路客的帮忙了。”说着话，申梓楸已经打开房门，准备往外走。粟茵熏听出他这是肯定句的语气，马上心绪就稳了八九分。
二人走出了地宫。走到门口，粟茵熏忍不住又回过头，看了两眼大门石柱上的牛头马面，再不解的盯着申梓楸的背影，心想：拥有不死之身的吸血鬼，为什么会喜欢这种鬼神之物呢？嘴里嘀咕道：“真是奇怪！”
把粟茵熏落在后面的申梓楸突然停住，他回过头，说道：“我去找路客，你到龙潭的保安室等我们。尽量走快一点，别让我们等太久。”一副嫌弃粟茵熏小短腿的表情。
话音刚落，他就像一阵风似的，消失在粟茵熏的视野里。只有几株玫瑰的叶子还在他引起的旋风中摇曳。
果然，粟茵熏走到保安室的时候，申梓楸和路客已经到了。
“我已经把情况跟路客说了。我们先去停车场拿车。路上再详细计划。”申梓楸以绝对领导者的态度说道。
蜿蜒的盘山公路上，一辆蓝色的福特大皮卡疾驰而下。参天大树的间隙里洒下斑驳光影。车子行驶到半山腰时，一场阵雨突袭而至。
“车上有伞吗？”粟茵熏望着车窗外如柱的水帘，问申梓楸。
“有。”
“哦。你有计划了吗？”粟茵熏突然转头看着他。
“当然。”他的表情就像在嫌弃粟茵熏问出这样的问题一样。
“我和路客要进公安局，当然没有问题。你大概不知道，我能同时催眠好几个人。”他自恋的嘴角微翘，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路客。
“你好像比路客，杰西卡都要厉害。”
“小巫女，像我这样活太久的吸血鬼，真的除了投胎做人，几乎无所不能了。”
“哇。”
粟茵熏难以置信的眼神，令申梓楸更加膨胀，他故意舔着尖牙，声线粘腻的说：“换句话说，我喝过的血，可以装满三个龙潭。”
这带有血腥味的谈话令粟茵熏不适，她扭过头看着路客，问：“你也活了那么久吗？”
可路客就像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一直望着车窗外的世界。
“我们家路客才一百多岁。很是年轻啊！”申梓楸笑语。
粟茵熏略微尴尬的把视线从路客身上收回。
车子从路口驶出时，路客却突然说道：“离天黑还有几个小时，我们先去粟茵熏家吧。”
“去我家？”
“嗯。可以。毕竟我们要晚上十二点之后才行动。说起来，你和尹凡都去过小巫女家了，我还没去过。”
“你没去过吗？”粟茵熏故意问他，神情中透着一股什么都瞒不住我的傲娇。
“哦，你说那次啊！我不接近你，怎么刺激你？我不刺激你，怎么唤醒你的灵力？”申梓楸把狡辩说的义正言辞。
“所以，第一次在隧道，第二次在龙潭树林，还有跟踪到我家，都是你们一开始设计好的？”粟茵熏虽然已经大概猜到了，如今验证了这掉入陷阱般的倒霉直觉。
“你别激动！虽然看起来我们这样做不太人道，但，你看，我们现在不也在帮你嘛。如果一切顺利，你并不会有任何损失。相反，你可能还会用自己的能力找到你父亲。”
申梓楸说的最后一句，是粟茵熏的命门。她果然安静了，一个人又望着车窗外被雨水惊扰的世界，一动不动。
三人到家的时候，粟茵熏的阿妈正在吊脚楼的二楼织布。大门敞开，他们跟着粟茵熏进来。堂屋正中挂着阿奶的遗照，仿佛眼中有光，路客与之交会后，自发地微微俯身一拜，以表尊重。
“阿奶，我回来了。熏妹望你一路去好，喝了孟婆汤，下辈子投到美满安康人家。”粟茵熏在神龛前作揖，手里拿着三根香，闭眼细声的念道。她又在地上摆了三拜，将香插入香炉内。神龛上整齐的摆放着苹果，柑橘，糍粑和水里燎过的一大块猪肉。
粟茵熏站起来眼睛与申梓楸正好对上。
“今天是阿奶的头七。”申梓楸会意的点头。
木质的吊脚楼隔音弱，三人的脚步声已经被阿妈察觉。
“熏妹，是你回来了吗？”
“嗯，阿妈。”她从木梯洞口走上来。
“阿妈，这是我们学校高三的同学。这位你见过的。”她们之间用侗话交流，粟茵熏特意指向路客。
“知道。你带回来的同学都这么好看。”面对客人，阿妈一直面带淳朴的笑容。
“阿妈，你今天好像很高兴，有什么好事吗？”
“有什么好事，你还不知道吗？我去给你和你同学煮碗泡茶。”说着，她将手里的线和梭条细心的放好，站起来，跨出织布机。笑盈盈的看了三个孩子几眼。
“阿妈，给我一个人的就够了。他们不吃。”
“我吃，阿姨。”申梓楸对粟茵熏的阿妈说道。
粟茵熏偏头看着他，疑惑的问：“你听得懂侗话？”
“早上，小凡来的时候，说泡茶好吃，连着吃了两碗呢。”粟茵熏阿妈一边走下木梯，一边嘴里念叨，满满的成就感。
“什么？阿妈，你说谁来了？小凡？”三人都惊住了。
“就是上次来家里住过一晚的那个小凡嘛。你们要来就一起来嘛，还分两批走。”
粟茵熏追了下去，缠在阿妈身边追问。
“他来干嘛？”
“装傻啊？你能不知道吗？可能是你阿奶的头七显灵，她走了，不放心你这唯一的孙女，帮你牵条好姻缘。”
“什么啊？”
“别装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很正常嘛。阿妈当年也是16岁就跟着你阿爸走出……反正，看他很有礼貌，人也聪明，不过是不是太有钱了？”
“阿妈，你刚才说阿爸带着你走出哪里？”粟茵熏很少听见阿妈聊起过去和阿爸的事，这次阿妈欲言又止，引起她的好奇心。
“时间太久，忘记了。小凡说，订婚礼在国庆节。还说会接我去上海。”粟茵熏阿妈拿出三个菜碗来，故意躲避开粟茵熏的视线。
“阿妈，你是不是弄错了啊？我才不相信尹凡会专门来跟你说这些。”
申梓楸走到厨房门口，头都顶到门檐了，他一人就已把厨房门堵住。
“小巫女，是真的。走廊上摆了满满一走廊的礼品。”
“你刚才叫她什么？”粟茵熏阿妈突变脸色，神情凝重的盯着申梓楸。
“阿妈，没事，就是同学之间开玩笑的外号。”粟茵熏替申梓楸说话，她可不希望她阿妈跟一位吸血鬼讲起道理来。
“他为什么叫你小巫女？你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吗？”
阿妈过分紧张的神态，让粟茵熏感到奇怪。
“没事。没事。水烧开了，阿妈。”粟茵熏指着沸腾的茶水，然后趁阿妈忙着冲泡时，走出了厨房，与申梓楸走到了屋外。
粟茵熏懒得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申梓楸邪魅一笑。
“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能现在告诉我吗？”粟茵熏显得急躁不安。
“你阿妈与你阿婆有心结。你要想办法把这个心结解开，让你阿妈带着你去见你阿婆。不过，完全不能指望你阿妈主动和你说起关于你阿婆的事。”他双手抱于胸前。
“我外婆？尹凡说她会施蛊。”
“是的。当今世上为数不多的还懂蛊毒的苗人。”
“可是，我阿妈从小就跟我说婆家没人了。这就没办法开口问了。”粟茵熏面露难色。
“所以，要刺激她。旁敲侧击。”
粟茵熏鼓眼瞪他。
“又是刺激这一套。”
(本章完)
她不可置信的呼唤：“阿奶，阿奶······”但无论她叫的多么大声，阿奶似乎都听不见。
突然，病房的双开门被人从外推开。红眼的吴六走了进来。他印堂发黑，眼神阴沉，凶恶的盯着病床上的阿奶。一副被鬼上身的模样，正一步一步的靠近病床。
粟茵熏大喊大叫，想要跑过去阻止吴六，但是，她的脚底就如生长在地上般动弹不得。
“你听着，不管你是哪里来的恶鬼，你害我阿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不论呼喊的多么撕心裂肺，她就像在看另一个平行世界一样，惊不起那个世界的一丝波澜。亲眼目睹吴六用白色的枕头捂住阿奶的口鼻，而阿奶只是可怜的挣扎了两分钟就断气过去。
这一幕，令她再一次的经历痛失至亲的悲伤，她失声痛哭。怨恨的盯着吴六离开病房的背影，气得咬牙切齿。
正在此时，她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一幕——一个透明的人像附着在吴六身上，转过头来，阴森的看向自己。
虽然只是几秒钟，但是，粟茵熏已经牢牢记下了他的样子。就在吴六推开病房门的瞬间，粟茵熏的心脏被眼前看到的又一幕引得剧烈跳动。
病房外的走廊上站着一位久违的身影。那是她的阿爸，穿着军装，正无奈的望着自己。
“阿爸，阿爸，我在这里。看见我了吗？过来啊，阿爸······”她急切的呼唤着，用力的挥舞着手。
然而，明明已经看见自己的阿爸，却转身朝远处走去，越走越远，消失在一片虚无。
“不要走，阿爸！求你了，阿爸，留下来······呜呜······阿爸！”她哭得声嘶力竭，直到浑身瘫软，重重的摔倒在地。却仿佛是坠落了另一个无底洞，猛然惊醒。
“醒啦？”申梓楸将那杯白开水送到粟茵熏面前。
泪水还挂在粟茵熏的脸颊，呼吸急促，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好像就在耳边。她发抖的双手接过水杯，喝了一大口，呛出了一大半。
“咳···咳···咳···”
“怎么样，比恐怖电影刺激吧？”申梓楸自负的微微挑眉。
粟茵熏把水杯放回茶几，试着平复情绪。
“你对我做了什么？”
“别激动！只是催眠和控制意识而已。”
“那我刚才梦到的，是你设定的？还是······”
“我只是指引你去触碰你心中最能刺激你的部分。只有这样，你的大脑才会特别活跃，才能更有效果的激发你的灵力。”申梓楸在幽暗的房间里来回渡着步子，说话的时候，纤长的手指自信的比划着。
“最刺激我的。”粟茵熏若有所思。
“没错。你刚才看见了什么？”
“我······我看见了阿奶被吴六谋害的过程，还有······”
“还有什么？”
“我阿爸。”粟茵熏深深呼吸，心情依旧难以平复。
“这个梦，对你有什么启示？”
粟茵熏并没有立刻回答，她思考了几分钟，痛苦的回想整个过程。申梓楸也配合的没有继续发问。
“我看见了那个附着在吴六身上的恶灵。还有，我猜，我阿爸一定还活着。”
她肯定的语气，坚定的眼神，使听见这一结论的申梓楸不留痕迹的皱了皱眉。
“那个鬼的样子，你记住了吗？”他有意忽略掉粟茵熏阿爸的部分。
“嗯。如果能查到附近最近几十年都惨死过哪些人，就好了。”
“你想干嘛？”
“如果要引那个恶鬼从吴六身体里出来，了解它为什么滞留人间是很必要的。这和他的死亡有关。”她一边说，一边点头，似乎是在肯定自己。
“这好像只有一个地方能查得到。”
“没错。公安局。”粟茵熏略微激动的站了起来。
“看来，你需要我和路客的帮忙了。”说着话，申梓楸已经打开房门，准备往外走。粟茵熏听出他这是肯定句的语气，马上心绪就稳了八九分。
二人走出了地宫。走到门口，粟茵熏忍不住又回过头，看了两眼大门石柱上的牛头马面，再不解的盯着申梓楸的背影，心想：拥有不死之身的吸血鬼，为什么会喜欢这种鬼神之物呢？嘴里嘀咕道：“真是奇怪！”
把粟茵熏落在后面的申梓楸突然停住，他回过头，说道：“我去找路客，你到龙潭的保安室等我们。尽量走快一点，别让我们等太久。”一副嫌弃粟茵熏小短腿的表情。
话音刚落，他就像一阵风似的，消失在粟茵熏的视野里。只有几株玫瑰的叶子还在他引起的旋风中摇曳。
果然，粟茵熏走到保安室的时候，申梓楸和路客已经到了。
“我已经把情况跟路客说了。我们先去停车场拿车。路上再详细计划。”申梓楸以绝对领导者的态度说道。
蜿蜒的盘山公路上，一辆蓝色的福特大皮卡疾驰而下。参天大树的间隙里洒下斑驳光影。车子行驶到半山腰时，一场阵雨突袭而至。
“车上有伞吗？”粟茵熏望着车窗外如柱的水帘，问申梓楸。
“有。”
“哦。你有计划了吗？”粟茵熏突然转头看着他。
“当然。”他的表情就像在嫌弃粟茵熏问出这样的问题一样。
“我和路客要进公安局，当然没有问题。你大概不知道，我能同时催眠好几个人。”他自恋的嘴角微翘，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路客。
“你好像比路客，杰西卡都要厉害。”
“小巫女，像我这样活太久的吸血鬼，真的除了投胎做人，几乎无所不能了。”
“哇。”
粟茵熏难以置信的眼神，令申梓楸更加膨胀，他故意舔着尖牙，声线粘腻的说：“换句话说，我喝过的血，可以装满三个龙潭。”
这带有血腥味的谈话令粟茵熏不适，她扭过头看着路客，问：“你也活了那么久吗？”
可路客就像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一直望着车窗外的世界。
“我们家路客才一百多岁。很是年轻啊！”申梓楸笑语。
粟茵熏略微尴尬的把视线从路客身上收回。
车子从路口驶出时，路客却突然说道：“离天黑还有几个小时，我们先去粟茵熏家吧。”
“去我家？”
“嗯。可以。毕竟我们要晚上十二点之后才行动。说起来，你和尹凡都去过小巫女家了，我还没去过。”
“你没去过吗？”粟茵熏故意问他，神情中透着一股什么都瞒不住我的傲娇。
“哦，你说那次啊！我不接近你，怎么刺激你？我不刺激你，怎么唤醒你的灵力？”申梓楸把狡辩说的义正言辞。
“所以，第一次在隧道，第二次在龙潭树林，还有跟踪到我家，都是你们一开始设计好的？”粟茵熏虽然已经大概猜到了，如今验证了这掉入陷阱般的倒霉直觉。
“你别激动！虽然看起来我们这样做不太人道，但，你看，我们现在不也在帮你嘛。如果一切顺利，你并不会有任何损失。相反，你可能还会用自己的能力找到你父亲。”
申梓楸说的最后一句，是粟茵熏的命门。她果然安静了，一个人又望着车窗外被雨水惊扰的世界，一动不动。
三人到家的时候，粟茵熏的阿妈正在吊脚楼的二楼织布。大门敞开，他们跟着粟茵熏进来。堂屋正中挂着阿奶的遗照，仿佛眼中有光，路客与之交会后，自发地微微俯身一拜，以表尊重。
“阿奶，我回来了。熏妹望你一路去好，喝了孟婆汤，下辈子投到美满安康人家。”粟茵熏在神龛前作揖，手里拿着三根香，闭眼细声的念道。她又在地上摆了三拜，将香插入香炉内。神龛上整齐的摆放着苹果，柑橘，糍粑和水里燎过的一大块猪肉。
粟茵熏站起来眼睛与申梓楸正好对上。
“今天是阿奶的头七。”申梓楸会意的点头。
木质的吊脚楼隔音弱，三人的脚步声已经被阿妈察觉。
“熏妹，是你回来了吗？”
“嗯，阿妈。”她从木梯洞口走上来。
“阿妈，这是我们学校高三的同学。这位你见过的。”她们之间用侗话交流，粟茵熏特意指向路客。
“知道。你带回来的同学都这么好看。”面对客人，阿妈一直面带淳朴的笑容。
“阿妈，你今天好像很高兴，有什么好事吗？”
“有什么好事，你还不知道吗？我去给你和你同学煮碗泡茶。”说着，她将手里的线和梭条细心的放好，站起来，跨出织布机。笑盈盈的看了三个孩子几眼。
“阿妈，给我一个人的就够了。他们不吃。”
“我吃，阿姨。”申梓楸对粟茵熏的阿妈说道。
粟茵熏偏头看着他，疑惑的问：“你听得懂侗话？”
“早上，小凡来的时候，说泡茶好吃，连着吃了两碗呢。”粟茵熏阿妈一边走下木梯，一边嘴里念叨，满满的成就感。
“什么？阿妈，你说谁来了？小凡？”三人都惊住了。
“就是上次来家里住过一晚的那个小凡嘛。你们要来就一起来嘛，还分两批走。”
粟茵熏追了下去，缠在阿妈身边追问。
“他来干嘛？”
“装傻啊？你能不知道吗？可能是你阿奶的头七显灵，她走了，不放心你这唯一的孙女，帮你牵条好姻缘。”
“什么啊？”
“别装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很正常嘛。阿妈当年也是16岁就跟着你阿爸走出……反正，看他很有礼貌，人也聪明，不过是不是太有钱了？”
“阿妈，你刚才说阿爸带着你走出哪里？”粟茵熏很少听见阿妈聊起过去和阿爸的事，这次阿妈欲言又止，引起她的好奇心。
“时间太久，忘记了。小凡说，订婚礼在国庆节。还说会接我去上海。”粟茵熏阿妈拿出三个菜碗来，故意躲避开粟茵熏的视线。
“阿妈，你是不是弄错了啊？我才不相信尹凡会专门来跟你说这些。”
申梓楸走到厨房门口，头都顶到门檐了，他一人就已把厨房门堵住。
“小巫女，是真的。走廊上摆了满满一走廊的礼品。”
“你刚才叫她什么？”粟茵熏阿妈突变脸色，神情凝重的盯着申梓楸。
“阿妈，没事，就是同学之间开玩笑的外号。”粟茵熏替申梓楸说话，她可不希望她阿妈跟一位吸血鬼讲起道理来。
“他为什么叫你小巫女？你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吗？”
阿妈过分紧张的神态，让粟茵熏感到奇怪。
“没事。没事。水烧开了，阿妈。”粟茵熏指着沸腾的茶水，然后趁阿妈忙着冲泡时，走出了厨房，与申梓楸走到了屋外。
粟茵熏懒得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申梓楸邪魅一笑。
“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能现在告诉我吗？”粟茵熏显得急躁不安。
“你阿妈与你阿婆有心结。你要想办法把这个心结解开，让你阿妈带着你去见你阿婆。不过，完全不能指望你阿妈主动和你说起关于你阿婆的事。”他双手抱于胸前。
“我外婆？尹凡说她会施蛊。”
“是的。当今世上为数不多的还懂蛊毒的苗人。”
“可是，我阿妈从小就跟我说婆家没人了。这就没办法开口问了。”粟茵熏面露难色。
“所以，要刺激她。旁敲侧击。”
粟茵熏鼓眼瞪他。
“又是刺激这一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