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来过我没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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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初霁离婚

    这么风景静谧的地方,电话里姐姐的哭泣来得措手不及,像极了那时突然接到爸爸的噩耗那般撕心裂肺。

    “难道是姐夫,没了?”只要挨上生离死别的事,初雪就脸色煞白。

    心紧缩悬在空中,准备迎接暴风骤雨。

    初霁哭了半晌,才平静下来把事情叙述完。不是人命的事,而是她的婚姻没了,她今天离婚了。

    姐夫不但生意赔个底朝天,把爸爸的餐厅都搭进去了。原来他在外面早就有个小家,而且还有私生子。那次初霁大庭广众之下跪求他不要走,就是怀疑他有这些破事,总是不归家。这也让初雪瞬间联想到沈阿姨,经历同样的事,沈阿姨选择了睁只眼闭只眼,安静地维持自己的家庭生活,没有做过一次有损体面的争吵。

    但初霁能容忍老公负债累累,能十年如一日地尊敬对她颐指气使的婆婆,却不能对婚姻的背叛视而不见,毅然决定离婚,火速撤离这修罗场。

    姐夫焦头烂额,两头顾不上,有人自愿退出,当然刚好解了燃眉之急。现在也不能称呼姐夫,而是叫余枚,叫“那个男人”。名字真是取得好,余枚,莫名地透着娘气,谐音“愚昧”!他在昔日恩爱的女人面前目露凶光的样子,已然为“渣”代言,偏偏到最后,还有女人乐意跟随。

    初霁带着年幼无知的孩子,打包了自己简单的衣服首饰和孩子的所有用品,离开了那个耗费了她青春与爱情的地方。当初嫁进门时婚礼也办得简单,最后也不过是同样简单地走。

    结了次婚,像旅行一般,只是出发时期待的风景,丑陋得令人百般后悔行一趟。

    初雪没有心酸落泪,至少,姐姐解脱了。是啊,秦家的女儿,感情都有洁癖,要么深情,要么冷漠。

    初霁等到这一切都成定局了才告知初雪,咬着牙一路走到现在,不知道吞了多少血泪,从她偶然冒出来的一句“想给他吃老鼠药”,就可以窥知这段苦大仇深的婚姻真相。年幼丧母,虽然懦弱,但也没有忘记倔强。

    走的时候,家里的钥匙留给了初霁,现已经带着孩子住进去了。爸爸打造的家,才是这世上最安心的窝。

    初雪挂了电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初霁转钱,给她做生活费,然后给上司发了请假三天的信息。

    凌引本来像闷闷的雕塑一样立在初雪一旁,直到看到初雪面色凝重,估到是初霁打的电话,问:“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她今天离婚了,带着孩子回来我爸的房子里住了,挺好的。我明天回琉城一趟。”初雪故作轻松。

    这个女人,永远在波折面前,掩饰内心。

    凌引:“我陪你回琉城。”

    初雪:“不了,谢谢你的好意,她现在的样子应该比较难看,不想见人。”

    “好,我现在送你回去,收拾一下。”

    “嗯。”

    婚姻是什么,有多少人的婚姻是按照婚礼当天接收的祝福那样白头到老情深似海的?回去的路上,初雪一直在思考这样那样的问题,脑子里乱成一团。

    郑新桐的那个“合适的人”,一直都是一个为婚姻而标配的存在,在这一人生重要环节里按部就班,又是怎么憧憬未来呢。听凌颐说,邱瑾明没了郑新桐,就活不下去,即使郑新桐也有曾过秘密约会的女人,即使郑新桐从不曾亲口承认他们是情侣,她从来都不说什么,一如既往地痴心等候。或许是,至今都没有令郑新桐奋不顾身放弃她的女人,邱瑾明有安全感。

    初雪想到这里,感觉自己和郑新桐的距离远得恍若隔世。她的头贴着车窗,自嘲地笑笑。此刻,她也希望遇到一个自己的邱瑾明,没了她就活不下去的男人,一口就答应了他。只有这样的爱,才有安全感,只有这样的人,才承载得下她倨傲孤清的灵魂,承载得起她一波三折的命运。

    凌引默不作声,开车,丝毫不打扰她。

    回到琉城的家,房子里堆满了铭铭的衣服和玩具,零食,以及被孩子弄乱的各种家里的东西,凌乱得像进过贼。绿箩也打翻了一盆,一滩玻璃渣和水渍。

    与初雪预想的中的相差无几。初霁蓬头垢面来给初雪开门,双眼布满红血丝,脸上的泪痕依稀可见,劫后余生的整副模样,比上一次在餐厅见面更惨不忍睹。

    初雪认为这时候能安慰刚刚离婚的一无所有的女人,只有物质,要尽快结束这种窘迫的生活,不知道那个负债累累的负心汉什么时候才能给得起抚养费。

    初雪主动提出把爸爸的餐厅买回来,给初霁经营,她想给她开始新生活的勇气,想让她觉得不是一无所有,想让她知道这世上尚有一人真心爱护她。

    初霁又是用死灰一般的眼神看着初雪:“那你哪来这么多钱呢?”

    “我拿房产证去银行做贷款,办信用卡,想尽一切办法吧。你别管这些,尽早振作起来吧。”初雪咬咬牙,说:“我也到了恋爱的年纪,沈阿姨会替我张罗相亲,有合适的人我就嫁了,反正工作不能搁置,得一直做下去,年纪轻轻就是勤勤恳恳工作的时候。”

    初雪镇静地说完,初霁麻木地点点头。暂时,物质还不能安抚她被一个男人伤透了的心情。但是初雪相信,不久以后,这一定能支撑姐姐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

    陪伴了初霁三天,把该做的能做的事都做了,初雪仿佛用光了体内所有的正能量,回到清岩,有种虚脱的感觉。但是她心里并不难过,初霁现在的模样在她看来,要比那一晚当众跪在路口的样子胜好多倍。

    只是,她真的累垮了,回到清岩,软趴趴的做什么都有气无力。每一次见过姐姐之后,她都会身心俱损。

    林薰给她煮了她喜欢的海鲜粥,她也难以下咽,多想睡几天,什么也不想,但是积压的工作迫使她第二天就要去上班。

    郑新桐这几天信息很少,每天只剩一句晚安。林薰从凌颐那儿听说邱瑾明生病住院了,特殊时刻,想必他是要多花点心思陪伴和照顾吧。

    自顾不暇,各自忙着各自的哀愁,自然别的也就搁浅了。最美的男女之情,莫过于暧昧,最伤人的,也是它。

    初雪喝着热粥,心底却拔凉拔凉的。

    “初雪……”林薰欲言又止。

    “什么?”初雪低着头应一声。

    不知道林薰想说什么,最终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这时候凌引打电话来说他在楼下。

    初雪也没换衣服,就在家居服上裹了个大衣,蹭蹭蹭下楼了。

    坐上车,初雪挤出一个微笑,凌引默不作声地递给她一杯热奶茶,什么也没问。第一次两人这么和谐而默契。

    车内低徊着钢琴曲,也没去哪,没聊啥,就坐在车里把座椅放倒,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闭目养神。

    初雪这两天都没有睡个好觉,一会儿就睡着了。睡醒看到凌引的大衣盖在自己身上,暖暖的。

    音乐关了,能清楚地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领口露出来的十字架项链引起了初雪的注意,她凑过去轻轻地拈起吊坠看了看,和自己脖子上这根真是一模一样。

    “你离我的美貌这么近,是想做什么?”凌引突然出声,眼睛却没睁开。

    惊得初雪连忙松手,身子回转过来:“我好奇,你有几条这样的同款项链?”

    凌引懒洋洋地:“你以为我开珠宝店的啊?我爸一个朋友家做珠宝生意,我自己画的图纸,在那定制的。以前那条送你了,我又去照图纸定制了一条。”

    “哦,挺别致的!也很值钱。”初雪故意露出市侩的样子。凌引项链有点粗重,男款,耗费了不少白金。

    凌引:“你这傻子,这代表我的信仰,还有好运气。”

    初雪调皮:“嗯,懂。承载你半个人生,我不会变卖的。”

    凌引凶巴巴的:“你敢!别弄丢了,我要是再往他家珠宝店多跑几趟,我会被逼成为他家的女婿。”

    “那还不好呀,珠宝商的女婿,老鼠掉进了油铺里。”

    初雪的头被凌引敲了一下:“三天不见,你倒是俗气了!”

    如果说女孩子对金钱有觉悟,就是俗气,那初雪是没法摆脱这个俗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