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来过我没爱过
字体: 16 + -

第十二章 血色之夜(2)

    凌引,曾经也是这副令人深恶痛绝的嘴脸吗?明明生活优越,为什么要过得水深火热像地狱里一样?!

    朱阕给出了答案:“凌颐,你哥若不是用钱砸,若不是郑新桐和他的小女友都有个好爹,早就在吃牢饭了,什么坏事他没做过?有个被他打残的人,腿瘸了,知道人家现在过的什么日子吗?你哥猪狗不如。”

    “阕哥,让这两个温室里的花朵跟你去隔壁的小黑屋!让她和朱琳一样以后日日以泪洗面。”他的手下又像嗑药了一样兴奋地叫。

    “你们俩谁先跟我走?”朱阕又一次怒火攻心,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那只垂死的胳膊不知道是晃荡还是颤抖,想从裤袋里摸根烟,又想拔腰间的匕首,倒腾来倒腾去。

    初雪用余光瞥了地上那根铁棍一眼,盯着地上的凌引,颤声说:“他,死了吗?”

    若是现在抢到了那根铁棍,能打赢这么多人吗?明显不能,我只是练过剑,我不是电影里的女特工。凌颐脚受伤了,一定要先解救出郑新桐,才有胜算,他们不敢伤害郑新桐。——她心急如焚,想了又想。

    朱阕突然上前拽住她的手臂,目露凶光,把她推倒在凌引身旁,拳打脚踢:“他这样的人死了活该,你还关心他?!你过去看他有呼吸没有,就知道死没死。”

    初雪双手抱在胸前弯曲着身子,任凭他发泄暴力。

    郑新桐暴怒的眼神死死瞪着朱阕,双手在椅背后使尽全力摩擦,然而怎么也挣脱不了。

    “来,狗男女,一起去死!”朱阕咬牙切齿地说,扑过来从背后掐住她的脖子往下按,抓住她的手去抱他鲜血模糊的头。朱阕,像一条疯狗。

    初雪的脸和凌引的脸骤然贴到一起,她白如凝脂的手和脸都沾染上了他的血迹和呕吐物,嗅到了他的污浊不堪的气息,也嗅到了他活着的气息。

    凌引微微睁开眼无力地看初雪一眼,又聋拉下眼皮。

    凌颐发出呜呜的哭声,边上的社会青年猥琐地笑开了,这两种声音重叠,惊悚地回旋在这个恐怖气息的空间里。

    “哭什么,哭丧啊!”朱阕反过头去冲凌颐咆哮,手松开初雪,朝凌颐挥舞。

    初雪突然回头对凌颐粲然一笑,意味深长。

    与此同时,初雪迅速往地上一个敏捷的翻滚,逃脱出朱阕的控制范围,并将铁棍抄在手里。趁朱阕刚反应过来,蹿过去对着朱阕的肩背狠狠一击,利落地拔出他腰间的匕首丢到凌颐脚下,还未等其他人围攻上来,又火速抓住铁棍的两端勒住朱阕的脖子。

    凌颐机警,飞快地将匕首捡起来,瘸着腿奔向郑新桐。

    一气呵成,没有一丝失误。

    “谁也不许动!谁敢往前,我就勒死他。”初雪冷着声调。

    朱阕瞬间从丧心病狂的恶犬变成了伛偻着腰的病猫。

    “这个漂亮小妞,居然是个习过武的。”

    有人往前走了几步:“小姐,吓唬谁啊,你敢杀人?”

    “我无父无母,孤身一人,没什么好怕的,你们试试!”初雪加重了手劲,朱阕的脸立刻涨得通红,断断续续地叫唤:“别过来,别过来,小姐,女神,我也没有父母,我,我也是孤儿,还有个妹妹得了抑郁症要照顾,你你手下留情。”

    初雪料定他们此时不敢胡来。凌颐割断了捆绑郑新桐的绳索,拿掉他塞在口中的毛巾。但凌引也被他们拖过去了。

    朱阕扬言:“郑新桐,我不伤害你,但你若是轻举妄动,万一你带不走凌引,或是漏下一个女人,他们就是你害的。”

    郑新桐只得在凌颐身边护她周全,以防对方偷袭。

    双方对峙,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这一夜的黎明,仿佛来得格外迟缓。即使交换人质也逃不出去,他们人多,凌颐有脚伤,凌引匍匐在他们脚边半死不活。

    迷茫!惊惧!

    凌引终于逐渐有了意识,他身上的刀伤不深,最重的是头被挨了一棍,开始一直处于昏迷。

    当他像醒来的睡龙一样,开始亡命反扑,虽然在眩晕和疼痛的重负下,但也比那几个小青年要生猛得多。

    朱阕也挣脱了初雪的铁棍枷锁,到底是女子,时间长了气力不够。初雪也只不过是虚张声势,她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流血斗殴,胆怯和恐惧占了上风。

    在场的混混青年也都没有夺人性命的胆,一干人打作一团。在凌引疯狂反击的带领下,初雪也越来越敏捷、顺手。凌颐手握匕首,像美少女战士一样。出乎意料的是郑新桐,平素温文尔雅,动起真格来,身手矫健,宛若“久经沙场”,朱阙被他踢倒几次爬不起来。

    上

    由于初雪劫持了他们的老大才改变了这场复仇的结局,几个混混青年无不对初雪愤恨,也想试试这个女人的身手。还有,在男人眼里,女人总要比男人更容易控制。

    于是初雪受到的攻击越来越多,郑新桐转而寸步不离地护着她,即使他们有意对他放水,他还是难免被刀刺伤了好几处。他像在游戏里一样,保护她,替她抵挡伤害。

    逃出这间屋子后,凌引和初雪都主张郑新桐先把受伤的凌颐带出去。他们的目标主要是凌引,不敢伤郑新桐。

    郑新桐只得应允,背着凌颐,回头望了初雪一眼,两人的目光隐秘地胶着一瞬,便各自分头逃离。她读得懂,他在说要保护好自己。

    凌引拉着初雪的手在老巷的旧楼之间狂奔,朱阕等人在身后穷追不舍。这样的情景,初雪只有在电影里和噩梦中见过,不料此刻正亲身经历着,心悬到了嗓子眼。

    逃命的事,凌引经历过无数次,这一次,也不例外地成功了。原来他不仅仅混账,运气也不差,有人因他而受惠。

    他带着她躲进了他一个高中同学的出租屋,这个同学来自偏远农村,家庭窘迫,靠着亲戚接济,才在清岩上的高中。人木纳内向,又土又穷,受凌引的庇护,没受过什么欺侮,自己发奋努力,顺利考上大学。从小到大都剃着憨憨的寸头,所以外号也叫寸头。

    现在租了这个斗室,在城里上班。真的是斗室,只有一间房,除了洗手间,卧室、厨房、客厅、阳台的功能都聚集在同一个空间。只是虽然简陋,却收拾得非常干净整洁,随处可见的东西只有一样,便是书。

    寸头开门的一刹那,睡眼惺忪,看到高中毕业后就很少见过的凌引满脸带血出现在门口,惊得一哆嗦。

    凌引叫唤了一声:“寸头!”拨开寸头的小身板,拉着初雪径自走进屋里。屋子里总共只有两把木椅子,初雪呆呆站着,被凌引一使劲,跌坐在椅子上,他自己毫不客气地占据另一把椅子。

    寸头也把初雪当成了凌引的女人,因为凌引身边,就没有缺过女人。他把仅有的简便家用医药箱搬出来。

    初雪低着头,细致地替凌引简单处理了伤口,她的手灵巧得像蝴蝶一样,触碰到他的肌肤,轻柔得像挠痒痒。

    凌引任她摆布,像个乖乖的人偶。他换掉了满是血污和呕吐物的破烂衬衣和西裤,穿上了寸头的睡衣睡裤,宽而短,露出半截手肘和小腿,手一抬,看得见他一块块的腹肌,像乌龟壳一样排列。

    弄完这些,天亮了。

    接着,寸头又给他俩泡好了热茶,煮了番茄鸡蛋面,然后整理好上班的背包,准备出门。他在门口小声问凌引:“你什么时候回去,钥匙在门口这个鞋柜的仙人掌盆栽底下。如果你需要住几天,我今天就不回来,现金在床头柜的抽屉里。”

    “好。”

    “你这个女朋友,真漂亮,有气质,看着比你以前的女人都好。”寸头冲屋子里回望,初雪疲倦地趴在桌子上睡觉。

    “她是我表妹,初二和我一个班,你那时候还没来清岩上学。”凌引解释。

    寸头没有再多说,转身。楼道里响起细微的脚步声。

    “真是表妹!”凌引又软软地追一句,仍然没有得到回应。这一次他对女人的解释是真的,然而没有人要听他说什么。

    不过,寸头,够意思!凌引和初雪在他的陋室之中,享受了最有人情味的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