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纵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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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桃花源记

    两岸青山,却无河流。

    峡谷深达千万丈,两岸青山间隔千万里。

    此峡谷无名,但千万丈之上的一座悬崖却有名,叫断仙崖。断仙崖名副其实,号称连仙人跳下都可死无葬身之地。由于断仙崖与那头间隔千万里之远,又没有人下到断仙崖之下然后沿山爬上那头,因此没有人知道断仙崖对面是什么。

    峡谷上方终年霞气雾霭升腾飘升,浓稠无比,就好像几近实质一般,如一张硕大无比的宣纸,看不穿透,因此没人知道下方是什么。

    峡谷下方却是与之恰恰相反,不仅没有霞气雾霭,而且清晰异常,空气新鲜;青鸟鸣翠,一行上青天;土地平旷,一眼望川;良田美池,数不胜数。

    时值四月河流解冻、冰雪消融、春暖花开的季节,峡谷平旷土地上朵朵正开得鲜艳的桃花让人十分讨喜,方圆一片,竟是不下上百棵。

    此时此景让人不由得想起一位儒家圣人写的一篇名叫《桃花源记》的锦绣佳篇。真乃与世隔绝的世外仙地。

    一间简陋的木质小茅屋坐落于此,显得如此平淡朴实。

    小茅屋的泥土院子中,用篱笆围了几块菜圃,此时长得正旺,苍翠欲滴。一群三四只肥硕野鸡身后跟着十多个才破壳而出没多久的小鸡,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满心欢喜雀跃,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和期望。

    老母鸡们用爪子在地上抓刨个不停,细心找寻着虫子,偶尔抓了一条含在嘴里,转过身来得意洋洋看着自己的孩子们,身后小鸡崽子们便争先恐后上前抢夺,瞪大眼眸苦苦哀求,好似在说娘亲给我给我。这时老母鸡就显得有些紧张尴尬与犯难了,看着自己的孩子,谁都是心肝宝贝,给谁都有些不像话。给了它,其余便伤心了。于是它干脆把虫子用嘴咬死后丢在地上,公平的来决定虫子的归属。终于有只小鸡崽子脱颖而出,抢夺了虫子,它还不忘洋洋得意向身边的兄弟姊妹展示自己的成果,你看我多厉害。其余小鸡崽子们也不灰心丧气,也不对身边的同胞心生怨恨,欢快的跑向自己娘亲,距离近些下一次成功的机率也就大些,想着这次失败了,下次怎么的也得成功。

    一大家子,理应如此相亲相爱,团结和睦。

    简陋小茅屋中,一位尚未及冠的妙龄少女坐在床沿上,双手托着腮帮,她正仔细端详观看那位躺睡床上的男子。

    男子长得俊俏,但是脸色却苍白无比,没有一丝血色,三千青丝散落,随意扑散在枕头附近。

    妙龄少女身穿一袭乡野村妇所穿的棕痲布衫,朴实无比。许久之后她叹了一口气,正准备起身离开时,那名躺在简陋破败木板床上的男子忽然胸口一个大起伏,呼吸声无比响亮,如牛喘打马鼻。

    俊俏男子猛然坐起身来,却发现胸口欲裂,疼痛无比,只是肩头位置才堪堪离开木板床。

    瓜子脸,长相中人之姿脸上还有些许零散雀斑的妙龄少女一下子来了精神,急忙把俊俏男子按下重新躺回简陋木板床上,语气轻缓但难以掩饰那一抹欢快,说道:“公子深受重伤,不可起身,还是先躺下吧。”

    年轻俊俏男子满是不解与疑惑,正准备开口说话,却发现喉咙堵塞难以开口,少女继续开口,语气快速道:“我知道你有很多不解与问题,但无论什么等我回来再说,这段时间只管躺在床上。”

    也不等年轻男子点头答应,少女迅速起身,一溜烟向门外跑去。

    简陋木质小茅屋不远处,一位看上去年龄不下八十岁,面容极其苍老的老者背着一个竹子编制的背篓在田野间正弯着腰采摘药草,忽然身后一个女子嗓音响起,雀跃道:“爷爷,爷爷,那位公子醒了。”

    老人立即站起身来,看向跑来的少女,一脸庄严道:“当真?”

    少女停下身形,粗喘大气,心慌焦急道:“真的,真的,爷爷快回去看看。”

    老人果决了当说了个好字,立马向木质小茅屋跑去。

    由于距离不算远,所以很快就跑回了小茅屋中,老人迅速放下背上的背篓,来到床沿坐下,对着那位自己的孙女说道:“小雅,快去煎药。”

    名叫小雅的妙龄少女点头嗯了一声,立马跑去偏厅,生火架炉,掺水放药。

    双手还沾满泥头的老者立马抓起年轻男子一只手,扼住手腕,开始把脉。

    几息时间之后,老者点了点头,笑道:“小兄弟,你暂时性命无忧,不过想要下床行走还需要静养几日,至于彻底痊愈嘛,则至少需要几个月时间。这段时间你只管静养,什么也别做。”

    秦浮生想要开口道谢,却力所不逮,老人继续道:“受这么重的伤还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能够不死,简直就是一种奇迹。”

    随后老者并拢双指轻点秦浮生周身两百零六窍骨以及十二经脉,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点完之后秦浮生顿时感觉周身通畅舒泰不少,如刚洗浴完毕一般,胸口疼痛感骤减,喉咙也不再堵塞,嗓音却还是沙哑,“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小子无以回报。”

    身穿一袭材质奇差黑衣的老者摆了摆手,道:“什么谢不谢,回报的,好歹是一条人命,老夫若是不出手相救,实在是过意不去,过后愧疚都要愧疚死。”

    秦浮生笑了笑,问道:“请问前辈这是哪儿啊?”

    下巴留有一缕及胸雪白胡须,头发霜白,皱纹褶皱如老树皮的老人开口笑道:“这里是我家,方圆百里就我一户人家,还就有我们孙女两人,此地无名,若小兄弟非要叫名字的话……”

    老者仔细想了想后,继续道:“就叫世外桃源吧。”

    秦浮生赞叹道:“世外桃源,好名字。”

    随后他好像记起一件事,小声呢喃,自言自语道:“我记得明明是从断仙崖掉落下来的,断仙崖号称连仙人跳落下来都可陨落,怎么这……”

    正说着,那位去煎药的妙龄少女去而复返,小心翼翼端着一碗热气袅袅上升的药,来到自己爷爷身边,老者接过药碗,用勺子盛满一勺,递到秦浮生嘴边,说道:“小兄弟行动不方便,还是让老夫来喂你吧。”

    姿色平平的妙龄少女善意提醒道:“这药要趁热喝,不然凉了药效会大减。”

    秦浮生没有说话,张嘴喝一口到嘴中,苦得差点没吐出来,面容扭曲成一团,强忍着咽下腹中。

    老者看见秦浮生的那副模样有些想笑,但最终还是被他忍住,继续盛了一勺递到他唇边,平淡道:“很苦吧这药。良药才苦口,都这样的。”

    秦浮生又强忍着喝下一口。看着救了自己性命,如此心善的爷孙两没来由有些感动悲戚,想要做些什么来回报,才发现自己现在废物一个,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倒添麻烦罢了。

    这个世界上坏人再多,可也不乏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