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纵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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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皇上之师

    秦浮生强忍着喝完一碗苦口良药,艰难伸手用手背擦了擦嘴。

    坐在床沿的黑衣老者把碗递给自家孙女,妙龄少女立马就跑去清洗瓷碗。

    秦浮生开口笑道:“我叫秦浮生,还不知道恩人大名?”

    老者思量着感叹道:“浮生若梦,浮生浮云,当真是好名字。”

    随后他笑道:“我叫韩良,孙女叫韩颂雅。我这个孙女呀不喜欢别人叫她全名,所以你叫她小雅就行。”

    秦浮生点了点头。

    剑眉老者韩良突然问道:“不知小兄弟为何受如此重伤,又如何会掉落于此?”

    以秦浮生行走江湖这一年来学到的谨小慎微的性格,虽说是救命恩人,但是这对爷孙来历奇怪,在没有彻底搞清楚身份之前他当然不会说实话,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之前为何会引来无数江湖高手的追杀?还不是因为觊觎他的天龙凤凰,所以他怕重蹈覆辙,苦笑一声,敷衍了事道:“行走江湖的,谁还没个仇家啊!”

    韩良立马就看出秦浮生所说纯粹是敷衍了事,想要一探究竟,故意如此说道:“小兄弟所说恐怕不是这样吧,算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小兄弟不想说,老夫也不为难。”

    此话一说出口,秦浮生立马感觉尴尬,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转移话题道:“前辈恕小子斗胆问一句,不知小子随身所配的那把剑在何处?”

    韩良摇了摇头,破天荒语气悲愁,好似自言自语道:“现在的人啊,连命都快没了,还想着行走江湖、修炼武道,搞不懂,真是搞不懂。”

    随后他站起身来,向一间偏厅走去,很快便又返回,手上多了一柄剑,无剑鞘遮眼,所以清晰看见剑身。

    那是一把剑柄通体猩红如胭脂血液,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龙头盘踞,剑身呈天空的湛蓝色,整个剑身越来越小,以至于剑尖细小如针,弯曲出几个弧度。

    不是熔炉重铸之后的清玄剑又是什么?

    韩良把剑随意放在床沿边上的一条板凳之上,没有急于落座,说道:“小兄弟只管安心静养,有什么事跟我孙女小雅说便是,老夫再去采摘一些药材。”

    秦浮生礼貌道:“那就辛苦前辈了。”

    ……

    一辆马车在十骑小心翼翼拥护下行驶在宽大官道上,缓缓前进。

    十骑高头大马马背之上皆是男子,人人衣着朴实无华、英气勃发,所配备武器不一,战阵厮杀气焰外溢。

    那辆马车却是豪华富贵无比了,光是大就不用说,整个车厢所用木材是那可遇而不可求的紫檀木,四角雕刻龙头,金碧辉煌,车盖用琉璃瓦铺盖而成。

    都说行走江湖不宜露黄白,如此光明正大的彰显富贵,没被蟊贼悍匪拦路抢劫已是万幸了,用句粗鄙不堪的话说就是出门踩了狗屎。

    两匹壮硕且名贵的马匹拖着身后车厢,马夫是两位老者,一位富家翁装束,面白无须。另外一名是个道人,挽着发髻,身穿一件黄紫道袍,手挽一根鹿尾拂尘,面相清癯。

    那位面白无须的老者仅是看外貌倒是没什么,除了衣着富贵外毫不起眼。倒是那位年迈道人值得让人深思了。

    当今华厦王朝尊崇黄、紫、红、黑、蓝五色,尤其黄色更是非皇亲国戚不可穿戴,而那位道人直接身穿黄紫两色,那么身份便不言而喻了,不是大官国戚就是皇亲了。

    马车之中坐着一位中年男人,衣着富贵,一袭白袍,头戴紫金宝冠挽着青丝,他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尘土飞扬的官道,灌木草丛急速倒飞而去,他放下帘子,随后又掀开身前车帘用铁钩挂住,问道:“此处是哪里?”

    那位面白无须的富贵老者嗓音尖锐,开口说道:“启禀皇上,再过十里便是柳南城了,过了柳南城便出了中州境界,到大梁州了。”

    被称呼为皇上的中年男人貌若潘安,温文尔雅,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股棱角分明的冷峻,浓密的眉毛叛逆性的向上稍稍扬起。赵晓用疑问与斥责的口吻嗯了一声,似有不悦。

    那位面白无须的老者正是京城万宦之首——司礼监掌印太监熊林墀。虽说官阶不大,只有正三品,但却是实打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和首辅国师平起平坐的存在,平时就是连三省六部见面都要弯腰行礼,此时却沦落成为一个马夫,不过也难怪,里面乃是堂堂一国之君。他急忙笑着歉意道:“赵先生,赵先生。”

    赵晓点了点头,兴许是觉得车厢之中闷的原因,索性躬着腰来到外面,坐在两位马夫中间,平静道:“记得小时候教我读书识字,我又极其敬重的一位先生故居便在这柳南城,告老还家去世后也葬这柳南城,现在正值清明前后,路过此地没有不去敬杯酒上柱香的道理不是?我们在柳南城停留几日,一来好好休息一番,二来我也尽尽孝,以弟子身份‘看望’一下先生,完成一个心愿。”

    青城山上任掌教,本朝国师的年迈道人笑道:“赵先生有此心意,想必九泉之下的先生定然很感动欣慰。”

    熊林墀接过话来道:“赵先生也没让老师失望,他又可曾想到当初教那个读书识字的小娃娃如今位爵九五,成为一国之君了。”

    赵晓破天荒有一丝孩子气,求饶道:“两位前辈就莫要挖苦我这个晚辈了。”

    说者不用心听者用心,伴君如伴虎,两位身份尊荣的老人立即紧张起来,如临大敌,异口同声道:“老臣知罪,请陛下责罚。”

    赵晓冷哼一声,道:“责罚是肯定的,而且轻不了,绝对重罚。”

    熊林墀与本名宋知义的国师道人沉默不言,对视一眼,眼观鼻鼻观心。

    一时间气氛沉闷凝重,忽然赵晓哈哈大笑起来,几乎笑出眼泪,“两位爱卿还当真了?我不过是无聊开了个玩笑话,缓和气氛罢了,快别往心里去。”

    两位朝廷一等一权贵公卿大臣立即如释重负,竟也哈哈大笑起来。

    一位皇上能放下身份架子,没有主仆贵贱之分的和大臣开玩笑,甚至没有称呼自己为朕,虽说有“隐姓埋名”和微服私访的原因使然,就像此时他叫别人称呼自己为赵先生,但是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实属不易了。

    赵晓忽然感叹道:“我赵晓此生能有两位爱卿辅佐,实乃几辈子修行而来的福分,既幸运又幸福。”

    黄紫年迈道人谦逊道:“贫道愧不敢当。”

    熊林墀依葫芦画瓢,立马说道:“老臣愧不敢当。”

    赵晓没有理睬两位大臣的谦逊言辞,他忽然记起一件事,说道:“对了,清明祭拜时还望先生做一场法事。”

    年迈国师宋知义说道:“贫道定不会辜负赵先生。”

    赵晓点了点头,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吩咐道:“加快速度,争取天黑之前赶到柳南城。”

    两位身份非同凡响的马夫同时一挥马鞭。

    “驾。”

    “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