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纵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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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首辅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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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相俊俏得有些过分的白衣年轻男子从兵部出来,一路上缓缓而行,不慌不忙。脸色平淡,看不出喜怒哀愁情绪。

    那个是自己父亲的中年男子交给自己的这个任务,虽说不是什么难事,他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遇鬼说鬼话,遇人说人话,和谁都谈得来,莫非就是抱肩称兄道弟相互吹捧,然后就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最后英雄相惜指点江山的江湖好汉路数,但使用这些套路的对象都是同龄人。

    第一次如此去拜访比自己大一辈老人的他一时拿捏不定主意,不知如何是好。难道送完酒就走?那这样还不如不送。要知道这次是送心意而不是送礼,人家又不差你一壶酒,这样反而会显得没有礼貌。那应该聊些什么?年龄就是距离,自己和人家所经历的事不一样,所聊的话题自然也不一样,总是有一道无法跨越的隔阂鸿沟。

    年轻男子摇了摇头,车到山前必有路。计划赶不上变化,随机而变便是最好的计划。

    首辅姚世萍这一年时间都会在翰林院一心一意授课讲学,手上政务自然一抛而空交由其他人打理,所以并不在皇宫大内,而是回到了自己家中。年轻男子早已预料到这点,没有任何阻拦的缓缓出宫,来到整个华厦王朝九州版域中最富贵的永安城中。

    他来到一条豪华街巷中一家最好的酒坊前,买了两壶最贵且名气最旺的青雕汾酒。此间酒坊名叫“醉仙居”,在整个永安城中都极富盛名,但凡有爱酒人士都无不赞叹纷纷这家酒坊酝酿出来的酒。最有名的酒坊加最贵且最有名的酒,如此方才像话嘛。

    很奇怪,首辅姚世萍所居住府邸并不在那条名叫景关的街巷,而是景关街巷对面的那条第二等街巷。

    中州地贵,在永安城就更是如此了,堪称是寸土寸金。所有街巷不管大小,只论富贵程度可分为三等,第一等是文武官员以及大富豪才有资格居住得起,第二等所居住之人便要稍稍次之了,至于第三等嘛则是原住老百姓了。

    杜晓舒来到那条街巷,径直走向姚府,轻敲了两下朱漆大门。

    姚府所在街巷虽说富贵程度处于等二等,但府邸富贵却是一点不差,门口两尊足有两人高的威严玉石狮子便可证明这一点,特别是狮子嘴中所衔丽珠那更是可遇而不可求。

    一位门上人缓缓开启大门,由于杜晓舒是第一次登临拜访姚府,况且又不是什么大名鼎鼎之人,所以那位开门的中年男人并不认识他。他看着眼前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平静问道:“请问你找谁。”

    杜晓舒给了个笑脸,道:“在下兵部尚书杜悟之子杜晓舒,找首辅大人有些事,麻烦通禀一声。”

    身穿黑衣的中年男人再孤陋寡闻也知道兵部尚书,听见是他的儿子登门拜访后一点不敢大意,“那你在这儿等一会儿吧,我去禀告一声。”

    杜晓舒极有礼貌,并没有因为身份尊贱之别而高高在上,“那就有劳了。”

    说罢那位门上中年男人转身而去,穿廊过栋来到书房之中,此时姚世萍正捧着一本圣人典籍在看。

    中年男人来到姚世萍身前,弯腰恭敬道:“老爷,门外有一位自称是兵部尚书杜悟之子的年轻男子找您。”

    姚世萍放下圣人典籍,自言自语说了句:“杜晓舒他找我何事?”

    随后他看着那名中年男子,说道:“请他进来。”

    中年男人恭敬答应了个是,转身离去。

    没过多久,那位门上中年男人去而复返,笑着给杜晓舒开了门,领着他穿廊过栋一直来到书房中,然后恭敬退下。

    姚世萍的书房坐落于府邸最角落,此地僻静,最是适宜读书写作。

    杜晓舒看见那张坐于几案之后的苍老面容,率先行礼,弯腰作揖,道:“晚辈拜见先生。”

    叫先生而不是叫首辅大人,这确实是以弟子身份见老师了。

    姚世萍脱下了厚重的一品官服,只是寻常富家翁装束,花甲高龄的他面容苍老,皱纹堆积,两鬓斑白。他没有直呼杜晓舒其姓名,放下圣人典籍后,亲昵喊了声晓舒,伸手指着一张椅子,笑道:“快请坐。”

    杜晓舒走了两步,落座在客座上,打量了一眼书房,一点没有身为朝廷一品大员的富贵气息,只是朴实无华,平淡简洁。

    姚世萍看了一眼他手中提着的两壶青雕汾酒,随后转移视线,问道:“不知晓舒这次找我何事?”

    杜晓舒立马恍然大悟,有些汗颜,急忙上前两步递给姚世萍一壶名满永安的青雕汾酒,说道:“先生每日授课辛苦,弟子实在过意不去,略表心意来探望一下先生。”

    姚世萍不傻,反而很聪明,不然也坐不上首辅这个位置,他想了想之后还是没有说出那句话。

    是杜悟叫你来的吧。

    姚世萍眯眼嬉笑,哈哈道:“整个京城的年轻人像你这样还懂得尊师敬老的不多了。”

    他顺着书房房门看向门外院落,估摸了一下时辰,随后说道:“这酒是断断不能喝,下午还要授课讲学,不过你的一片心意我记在心中,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就留下来吃个午饭吧,下午随我一同前往翰林院。”

    杜晓舒想了想,拱手作揖道:“那弟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送酒的心意领了,不仅如此,还能留下和堂堂首辅大人一起吃饭,随后以弟子身份和老师一起前往翰林院授课学习,这算不算一份莫大尊荣?或者是一份意外惊喜?

    很快书房门外那个院子中就被府上下人们摆好桌椅,端上饭食来。并不是大鱼大肉,美味佳肴,只是简单的几个家常菜罢了。

    两人落座,相对而坐。杜晓舒对于餐桌礼仪这块也可谓是拿捏得当,堪称是炉火纯青,以客身份在主人没有先动筷之前自己自然不能先行动筷。

    姚世萍显然也知道这些,他之所以迟迟未动筷这一个小动作其实不过是在考验杜晓舒,看见他尴尬坐着没有动筷,笑了笑,对他更加欣慰,在心中的好感瞬间提高三分。随后他先行夹起菜来放在嘴中。

    随后杜晓舒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光是看着就能让人食欲大开的麻婆豆腐,放入嘴中细细咀嚼。豆腐细腻,放入嘴中甚至都不需动用牙齿,只需舌头一压便成粉碎,可谓是入口即化啊,最难得的是豆腐中心位置没能失了味道。

    姚世萍放下木筷,没来由说道:“晓舒有没有听闻前段时间京城举行的科举会试?”

    杜晓舒忍不住又夹了一块麻婆豆腐,咽下去后点头道:“这等惊天地的大事自然是听过。”

    姚世萍继续问道:“那想来听说了那个寒门士子的事了吧。”

    杜晓舒点头嗯了一声,“不知先生提他做什么?”

    姚世萍扼腕叹息道:“只是有些替他感到不值,打抱不平罢了。那之后我看过他写的那篇文章,确实是一篇锦绣佳篇,而且此人胸怀大志,腹有韬略才华,绝对是一个大才之人。只不过是最后那句根本就是无伤大雅的女子无才便是德才使得他堕入万丈深渊,无法为朝廷所用,不然依我看来,进阶殿试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而且最不济也能拿到探花。

    哎!这样一个大才之人却因公主一时的刁蛮无理任性而……皇上也真是的,犯下这样的大错事居然还纵容包庇公主,不打不骂,也不斥责一句,光是抄圣人典籍有什么用?这就是寒门再难出贵子吗?可叹可感!”

    杜晓舒面容平淡如水,没有说话。

    姚世萍继续说道:“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就容我再唠叨两句。儒家明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做为大丈夫,在我看来这句话重点不在修身齐家,而在治国平天下。如何治国平天下?讲得粗俗一些就是得当官,不然没办法治国,也就平不了天下。就像那位寒门书生,即使腹中才华千万斤又如何?没办法做官如何施展抱负?一日三餐都得愁。所以要想有所作为,做官是最低起点。”

    杜晓舒听得瞠目结舌,瞪大眼眸,略有所思,豁然如醍醐灌顶了一般,轻柔道:“听师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弟子谨遵先生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