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鬼有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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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水鬼

    勾命水鬼。

    我心中泛起个可怕的名词,车身一阵颠婆,转了一个弯,然后我便看到在一处河滩边,几个孩子正在那里焦急喊叫,一群大人围着,都朝河里看去,看样子好像是有人掉进水里了。

    我有心不管这闲事,但想起之前爷爷的面庞,他老人家在世的时候,就是一副慈悲心肠,谁家有红白喜事,他头一个冲在前面,事后往往要的报酬极少,甚至分文不取。

    他常跟我说做我们这一行,虽说没有折损阴寿的说法,但毕竟吃的是阴间饭,奉鬼事,要凭心做事,但求问心无愧。

    我略一犹豫,汤孜已经把车停了下来,“那里好像有人落水了。”

    “小姨,咱们去看看吧。”易遥也说道。

    汤孜回头看了看我,我点头表示同意。

    三人立即向那河边跑去,我想起之前的那只水鬼,心中难免有些怯火,专门饶了些路,离水边远远的。

    还没走近,就听见一个妇人在不住的哭嚎。

    “我的娃呀,我的娃……”

    那哭声闻者落泪见者伤心,旁边几个村妇都别过脸去,神情满是不忍。

    我们略一打听,就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这些人都是离这里不远的小庄村的,天气炎热,村里的几个半大孩子称家长午睡,跑到这里来戏水,没隔一会儿便发现这村妇的孩子不见了。

    一些大人听到了孩子的叫声,都赶来了,在河里一通捞却连孩子的尸首都找不到。

    孩子他爸已经顺着水流往下找了,这村妇没了主意,只能在这里干嚎。

    汤孜她们听了都有些不忍,毕竟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子,搁谁心头不是肉呢。

    没一会儿,那村妇哭得晕了过去,一旁的村民连忙手忙脚乱地把她抬回家去,孩子他爸没一会儿也回来了,全身都是汗,脸黑的都快滴出水来了。

    看他这个样子,众人也知道了,孩子还是没找到。

    顿时就有一些老人站出来了,说娃娃定是被水鬼勾去了,被水鬼害死的人的尸体,只会沉在水底,河面上怎么找的到。

    一些年轻汉子又撑着小船在河面上东一竹蒿西一椽子地探,由于害怕那水鬼,他们都不敢下到水里去。

    我见状摇了摇头,被水鬼拉下去的人,怎么可能这样就找到尸体,我害怕又有人出事,赶紧找到那领头的老人。

    “你们这样做要不得,赶紧让他们回来。”

    那老人瞥了我一眼,“这是我们村子里的事,你一个外来的不要瞎扰事!”

    我被这话噎得直翻白眼,心想既然人家不领情,咱也懒得在这里多费唇舌,况且那水鬼是不是我能招惹的都不一定,便招呼两个女人就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却听见那边传来一阵惊呼,原本在船上的几个人突然大叫着跳到河里,发了疯一般朝岸边扑来。

    水花溅起一米多高,那些人也不知怎么了,哭爹喊娘地,就如同投胎一般,岸边的人都哗然开来,所有人几乎都呆住了。

    易遥突然叫了一嗓子“快,快看那船上!”

    我眺眼望去,这才明白那些人为啥这般失态的了,原来在那孤零零小船的船弦上,此时正搭着一只惨白嶙峋的手!

    那手掌完全不像小孩子的手,从水里伸出来,抓着船弦,好像是想把那小船掀翻,那些捞尸体的汉子估计是见势不对,这才弃了船一个个哇哇大叫地朝岸边逃命。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青天白日的,这水鬼还成精了不成。

    按理说,水鬼含着一腔怨气,尸体极沉,断不至于浮到水面上来,可那手掌兀生生的扒在船帮上,任谁见了都要打个哆嗦,更不用说这些乡野汉子了。此时一个个使出了吃奶的劲,深怕自己落在后面,被那水鬼拖走。

    我见他们离岸边还有些距离,这河水虽然不算很深,但底下都是泥沙,淌着回来着实得费一番力气,那几个汉子急得满脸通火,此时只恨得爹妈少生了一双手,一个个扑腾的翻起米高的浪花。

    岸上的人都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冲着河面直喊让他们赶紧回来,却一个也不敢下到河里去接应。

    汤孜和易遥也握紧了手心,替那些跳进河里的人担心,我急忙在包里翻找,师刀已经挂在汤孜的卧室门上了,符纸一沾水就湿了更是派不上用场,翻了半天就找出一斛糯米。

    这时候,那边又传来一阵惊呼,我抬眼看去,河里的人已经基本都回到岸边了,只剩一个胖子离岸边还有些距离,落在最后。

    我见那漂浮的小船上边的手掌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心里顿时一个咯噔,与此同时,那胖子的腿突然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整个身子朝水里沉去。

    他张着大嘴,脸上全是惊惧的表情,“救,救救我……”

    声音被呛住了,他的双手在水面胡乱抓着,不到两秒钟整个身子便只有头顶露在外面了。

    那些村人都傻愣愣地看着,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去救援。

    我见情况已经刻不容缓,此时也不知哪来的胆气,拧着布包就朝那边冲了过去,边跑边把糯米抄到手上,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就朝那边洒去。

    糯米如天女散花一般落在那人的周围,他下沉的速度实在太快,我甚至还没来得及跑近,他就只剩双手在水面上乱抓了。

    许是糯米起了作用,他的头又一下从水里冒了出来,口鼻全是泥沙,我见状大喜,正想捡根竹蒿让他自己抓住,却见那人喉咙里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呛水声,整个人被一股大力一扯又沉到水里。

    “你妹的!”我骂了一声,眼睛都红了,此时已顾不得找长竹竿了,扯掉自己的裤腰带一个猛子就朝那胖子扎去。

    我之所以敢如此行事,完全是仗着自己小时候在乡下游遍长江的本事,还有我脖子里的金线钱,那是一枚五代十国时期的古钱,世间少有,是我父母留给我的,爷爷说只要戴上这枚沾染万人阳气的钱币,一般妖邪十步之内不敢侵犯,乃是辟邪镇鬼的宝物。

    昨天晚上,附身汤孜的那只红衣女鬼没能一下要了我的性命,一半的原因是被我的端公印砸个正着,另一半和我这枚金线钱不无关系。

    “啪嗒”一声,水花一响,我整个人已经扎到了水里,好在那人游得离岸边本来就不远,我只蹬了两下水便来到他身边。

    这个时候,他瞪着一双不甘的眼睛,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嘴里吐着水泡,整个人已经没了知觉。

    浑浊的河水里,他的脚踩在一丛茂盛的水草里,在那晃动的水草边上,一具几乎已经泡地只剩骨架的人斜躺着,干枯的手骨正抓在那胖子的脚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