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之不了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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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活见鬼真的见鬼去了

    我爷爷虽然是个“活见鬼”,但他却没有办法看见自己的灵魂出窍,提前预测到自己的生死,不然,我爷爷就会躲过那场灭顶之灾,不会那么悲惨的死去。

    我是在公元1984年出生的,我母亲在1987生下了我的大妹妹丽后,又在1990年生下了我的小妹妹小小。

    我生存的那个村庄是块山地,非常贫瘠。山头上长满了不成材的灌木,山角和山凹是一些高高低低、大大小小、不成形状的田地,遇到山洪爆发,这些田里的庄稼会被冲的七零八落,村民的一季收成也随之付诸东流,我们贫穷而又落后。

    我父亲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只会种地,没有手艺,又不会做生意,挣不到大钱。再加上子女多,我们家的经济状况可想而知,真是穷的不能再穷了。

    我之所以说这些,是为了解释我爷爷的死因,因为到今天我还是这么认为,我爷爷的死和我家庭的穷困无不关联。

    那一年,我14岁,而我爷爷已经是一位年过73岁的老人了。

    那一年,政府为了截住洪水、保护我们村里有限的一点庄稼地,决定在山沟的上段修一座截水闸。

    工程是外包给一位郑老板的,因为修闸的人手不够,郑老板就在当地招临时工,而村里的闲余人员都外出打工了,没几个人响应。

    我爷爷自告奋勇地去了,他说:“我的年龄虽然大了些,但我的身子骨硬硬朗,干活不比年强人差。”

    郑老板看了看我爷爷,就收下了他。但说明了工资和年轻人会有区别,年轻人30元一天,我爷爷只能拿20元。

    20元一天?我爷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两眼直直地看着郑老板,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郑老板不耐烦地问:“20元一天,你干不干?”

    这下,我爷爷听清了,连连点头,说:“愿意,愿意。”

    一个多月后,节水闸修好了,几吨重的水泥闸门也吊装好,只等第二天通电启动,调试完毕后就竣工了。

    我爷爷兴奋不已,因为工程竣工他就可以领到工钱了,他私下里算过账,要是按郑老板说的,20元一天,那将是一笔可观的钱数。

    那一天,天还没亮我爷爷就去了工地。

    可是,我可怜的爷爷没有等到拿工钱,就稀里糊涂地送了命——我爷爷站在闸机下,被上面飞速落下的水泥闸门从头顶剁下,变成了一滩肉泥。

    “这是一起严重的事故!”郑老板事后向政府的付乡长汇报说,“但是,事故的发生不可思议,太出乎人的预料啦。”郑老板说,“为了让乡长您们中午的剪彩仪式能够顺利进行,一大早我就和我的小舅子调试闸门,没想到扣钢索的搭扣脱了,高高吊起的水泥闸门突然滑落……通常,那个时候工人都还没有上班——也不可能上班……但那天见鬼了,真是活见鬼了,吴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工地,一声不吭的站在闸机下,不偏不倚……就是偏一点点,倚一点点也不会酿成大祸,乡长,您说是不是?”

    乡长说:“好了,我知道了,这是一起事故,严重的事故!但是,事故发生了,就要做好善后工作。听说死者的家属在闹呢,我们去看看吧。”

    我的父母确实在闹。

    在村里刁民的授意下,我父亲把我爷爷的尸首——一滩肉泥弄到门前的打谷场上。

    随后我父亲命令我母亲带领我们3个孩子披麻戴孝,在我爷爷的尸首前跪成一排。

    我母亲清了清嗓门,开始哭丧。

    她从进到吴家门哭起,细数着爷爷的好,一桩桩往事,一点点细节,此刻没有一件不值得缅怀的。她的哭声抑扬顿挫,凄凄切切,死去活来。哭着哭着,我母亲又哭到了我奶奶身上,同样的伤心欲绝,声情并茂。

    我和两个年幼的妹妹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因为我们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牙齿打颤,浑身不停地哆嗦。

    刁民们不停地在我父亲的面前提议、鼓动:

    “人死了就是个整理由,你不管怎么闹都不过分。”

    “对,死人头上有天道,就是闹到北京,也不用害怕。”

    “一定要那个大老板出出血,反正他有的是钱!”

    “开口要多一些,老板会还价的,要少了吃亏。”

    “……”

    我父亲感激不尽,在人群中走来走去,不停地点头,不停的散烟。

    “付乡长来了,还有那个姓郑的老板也跟在他屁股后面呢。”有人向我们这边传递信号。

    付乡长姓付,其实他是正乡长,不是副乡长。

    于是,人群中发生了一些小小的躁动,我听见有个刁民附在我父亲耳边叮咛:“记住,不要怕,就按我刚才教你的话说,咬住那个数,轻易不要松口!”

    我父亲连声承诺:“会的,会的……”

    付乡长来了,事情的解决的过程非常顺利。

    付乡长毕竟是正乡长,他的一言一行都叫人佩服。首先,他表示了对死者沉痛的哀悼,脱下帽子,向那滩肉泥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后,他讲的话也句句在理,他说:“我虽然刚到这里,但我已经充分了解过了,老吴的死是无辜的,是飞来的横祸。他做梦也不会想到闸门会在他经过闸机时,突然落下,他是没有过错的,可以说一点儿过错都没有。”

    人群中有人叫好,甚至鼓起掌来。

    付乡长又说,“郑老板呢,在那个时候正和他的工程员调试闸门,我这里随便说明一下,工程员是郑老板的小舅子,而且是亲小舅子。他们正在聚精神地调试闸门——他们的工作态度我是知道的,我私底下经常对他们进行考察,他们是值得信赖的,不会出现纰漏,是这一点我敢保证。但没想到他们还是出了纰漏。这一点我做梦——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他们没想到老吴会这么早来到工地,更没想到他会不声不响的站在闸机下面,还有更更没想到的是,扣钢索的搭扣会在关键的那一刻脱落了,所有,有了这么多的意外加巧合,才会酿成这起悲剧。”

    付乡长说到这里,村民们一个个都听糊涂了,就连自认为脑筋转的快的刁民们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像是有人给你领路,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了原地。

    这时,付乡长的话锋一转,说:“但是,不论是谁的过错,还是没有过错,我们一贯保持死者为大的原则,我的意见是让郑老板承担死者的安葬费,具体的数额,由当事的双方协商决定,我不参与!”

    这时,众人才豁然开朗。

    我父亲也如释重负。他一开口就要了5000元,但在郑老板一而再再而三的砍价下,我父亲节节败退,金额最后确定在2000元整。

    双方在协议书签字画押后,郑老板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抽出厚厚的一沓大票子,当众点出20张,递给了我父亲。随后,他又点出10张,说明了是我爷爷的打工钱,也递给了我父亲。

    3000元钱攥在我父亲的手里,我父亲的手开始发抖,而且越抖越厉害。最后,我父亲整个身体都在发抖,他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我怔怔地看着我的父亲,我在想,原来我爷爷的命就那么的一沓,紧紧地攥在了我父亲的手心。也就在那么的一刹那间,我意外观察出我父亲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不管是我母亲出彩的哭技也罢,我父亲嘴角露出的一丝微笑也罢,总之,我爷爷这个活见鬼真的见鬼去了。

    后来,关于他真正的死因,坊间流传着三个版本:

    一种是如乡长说的,悲剧的发生纯属意外加巧合,我爷爷命该如此。

    一种是郑老板的蓄意谋杀。因为偏僻的山区一直民间流传一种说法,一座闸修好了,必须要用一个人的生命去祭奠,这样修闸的老板才能家中太平,万事吉祥,财源滚滚。

    还有一种说法就是我爷爷完全是自杀。他一辈子穷怕了,黑眼珠见不得白银子,见到有钱的老板,想用死来讹诈一笔钱。支持这种说法的还附加了我母亲的一条罪恶,就是她一直对老人不孝,我奶奶的死和我爷爷的死她都要负一定的责任!

    我后来也分析过我爷爷的死因,我觉得以上三种都有可能性,但都没有有力的证据支持,所以都不能确立。有时我在想,我要是有我爷爷的灵异功能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看见他的灵魂,和他面对面地说话,弄清真正的案情。

    但是,我没有这种灵异功能。

    我爷爷安葬后的第三天,小玉找到我,她拉住我的手说:“吴星哥,你跟我来。”

    小玉是我们村里的一个小女孩,我知道她和我的小妹妹小小一年出生,当时应该8岁,比我小6岁。因为不在一个年龄段,所以我对她不太了解。

    小玉拉着我的手一直朝村外走,我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但能感觉到她的小手冰凉冰凉的,而且不停的瑟瑟发抖。

    来到村外,钻进一片茂密的灌木林里,小玉停下来,松开手,站在我的面前。

    我仔细打量小玉,发现她非常瘦弱。她的皮肤特别特别的白,可以说白到看不到一丝血色。另外,她的头发也是又细又黄,像是冬天里的一团枯草。她给我印象深刻的是一双眼睛,虽然不是很大,但清澈透底,像山涧里的一汪清泉。

    小玉就用这双眼睛望着我,然后小声地说:“吴星哥,我想求你一件事,可以么?”

    我说:“你说吧,只要我能办到。”

    小玉喃喃低语:“你爷爷死了……你爷爷死了……”

    我说:“嗯,什么事,你说吧。”

    小玉终于说:“你爷爷死了,你家有了会有很多很多钱了,那么多的钱一定用不完的,你就行行好,送一点钱给我家用,好吗?如果你答应了,我长大后就嫁给你……”

    小玉的话还没说完,我已经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她的话一下子让我联想到我爷爷惨死的场面,联想到他用生命和血汗换来的那3000元钱,我的心一下子缩成一团。我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么一个8岁的小姑娘会心怀叵测,这么居心不良,竟然打上了那些钱的主意。

    想到这里,我怒火中烧,大声地朝面前的小玉吼道:“滚,你这个小黄毛丫头,你给我滚远点!你这么想要钱,长大了就进城去,当****挣去!”

    骂完,我丢下像被雷电劈中的小玉,头也不回地走了……

    《井》

    井是最女性的,她蓄存了所有的温柔,蓄存了等待提汲。

    于是有了男人,有了男人提着桶走来,吱吱呀呀地哼着千年古调,哼着千年古调漫不经心地索取。

    渴的时候痛饮一气顿觉很爽意,不渴的时候竟将那温柔那甘露泼撒一地。

    直到有一天井枯了,男人才突然想起女人……

    ——献给我亲爱的读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