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不眠之夜
教会招待所里，田帆正坐在床边，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机。
马塔尔来敲门：“密斯特田，密斯特田……”
田帆打开房门：“有事吗？”
马塔尔往后一指：“她找你。”
田帆探头一看，是修女布劳特躲在马塔尔身后：“布劳特修女？请进，请进。”
布劳特盖着白色头巾，身着白色长衫，宛若仙女般玉立。她脚跟没动，只是轻轻地摇摇头，表示不能接受田帆邀请。
马塔尔笑了笑，知趣地走开。
田帆明白，布劳特一定是顾及到孤男寡女独处一室的尴尬，这才拒绝登门入室的。他笑道：“对不起，布劳特，请跟我到这边来。”
田帆把布劳特领到招待所的专用餐厅，找个位置坐下，又向服务生要了两瓶啤酒：“布劳特，找我有事吗？”
布劳特矜持了一会：“你对我有什么印象？”
田帆有点发懵：“印象……挺好的呀。妳纯洁，像蓝天上的白云；妳善良，用微笑迎接万物；妳对孩子们有爱心，呵护他们在阳光下成长；妳温文尔雅，很有气质……总之，我对妳的印象不错，挺好的。怎么了？这么想起来问这个问题？”田帆极尽所能地把所掌握的最美好的词汇一古脑说了出来。
布劳特的目光直视田帆：“你喜欢我吗？”
田帆明白，喜欢和爱，不是一个层次的情感，便毫不犹豫的：“喜欢啊。”
布劳特：“爱我吗？”
“爱……”我的天呐，田帆几乎要晕过去了。他急忙拿起啤酒杯，遮掩着：“布劳特……咱俩喝酒。”
布劳特也不做作，举杯就喝：“说呀，爱不爱？”
田帆不得不赶紧解释道：“布劳特，你和我今天才刚刚认识几个小时，彼此间都不了解，怎么能谈到爱和不爱呢？”
布劳特依旧追问：“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田帆几乎要从凳子上跌下来——非洲女孩的要求怎么都这么毫无掩饰？太直接了吧？连一点过渡期都没有：“布劳特，我想也许这里有什么误会……”
布劳特直视着田帆：“田先生，我这次回德国初学院，是最后一次发终身愿了。如果你不愿意娶我，我只有选择终身不结婚了。”
田帆怎么也想不到布劳特竟然到了如此直白程度：“对不起，布劳特，我和妳，我们之间……”田帆打死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被搅和进来的。
这时，神父恩古尼亚尼从外面进来。
田帆心头一震，几乎明白点什么：难道这是神父布得局？难道布劳特才是这次所谓的“重要事情”？早知如此，不如不来……
神父在前台要了一瓶啤酒，转身朝田帆的方向走来。
布劳特起身，与神父行过礼，三人相视而坐。
田帆顾不得礼节，直截了当的：“神父，布劳特她……”
“是我让布劳特修女来找你的。”
田帆不置可否的回应一声：“哦……”
神父叫布劳特先行离开：“你考虑好了吗？”
“考虑什么？”
神父指着走开的布劳特：“接受她，跟她组成家庭。”
田帆把翻译软件直接放在桌面上，打开免提：“神父，您知道，男女之间组成家庭的基本元素是自愿结合，并取得法律、伦理，甚至宗教等层面的认可……我和布劳特修女才刚刚认识几个小时，先不说我和她之间是否存在这种自愿结合的可能，单从宗教信仰上讲，我们就有着很大差异……您看，她是天主教徒，而我曾经是中国军人，无宗教信仰……据我所知，像这样的混合婚姻是不会被教会认可的……”他说得口干舌燥，话一说完，便举起酒瓶往嘴里灌。
神父笑道：“田先生，请听我解释。按照《天主教教理》，第一，真爱无罪。布劳特有权利选择她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伴侣，当然前提是你也愿意；第二，信仰自由。任何人都不可以强迫你信教。虽然你们之间的这种混合婚姻不会被教会认可，但可以得到教会的婚姻豁免。前提条件是：你要保证你们的子女一定要在天主教会受洗，并接受天主教的教育。”
“哎呀，神父，您怎么还没有明白？”田帆有些急了：“我和布劳特是不可能在一起组建家庭的。”
“为什么？”
“因为……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我们不合适……”
“田先生，布劳特是我们依法卡拉教区13万教民中最聪明、最善良、最美丽的女孩子。她是上帝创造的尤物。你如果能得到她，那将是你一生的幸福……神先造了男人，再用他的一根肋骨创造了女人。两人连合成为一体，这是一件多么伟大的圣事。”
田帆终于忍不住摊牌了：“神父，您请我到依法卡拉，就是为了布劳特？”
神父摇摇头：“no，这只是其中一项。明天早晨做望弥撒的时候，我将要向主做最后的忏悔……”
田帆不能也不应该强迫神父讲出实情。他只能默默地挨过这难熬的一夜……
……
吃过早餐，郭睿便和马库提、戴娜回房间开始了工作。
郭睿在电脑上输入“包装机”，立刻显示有成千上万个链接。他们决定先打开名列前几位的链接。
随着鼠标的点击，画面的更替，一幅幅美轮美奂的产品画面呈现在眼前。
马库提几乎看呆了。他手里拿着一张纸片，边看电脑，边对照上面密密麻麻的各种技术参数。
此时，最为紧张的当属戴娜。她在学院里所学到的英文词汇，与眼前这些专业技术用语显然有不小的差距。她赶紧用郭睿的手机翻译软件把一些生僻、叫不准的技术性单词翻译过来。
哇，看似复杂的工作，他们竟然在一小时之内搞定了！
马库提又再次提取储存在收藏夹里的资料，再三对照参数，总算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希它阿库纳马塔体佐。（斯语：六个没问题）”
郭睿：“希它？”
马库提咧嘴笑了笑，没做任何解释。
郭睿指着一个链接：“马库提先生，您看，这家生产企业是距离咱们现在位置最近的，你看要不要先跟他们联系一下……”
“ok，郭先生，请你马上联系他们。如果有可能，现在就去。”
戴娜手里的手机响了：“喂，虎子哥？我是戴娜，郭睿在这儿……”
郭睿接过电话：“虎子，你在哪儿？……楼下前台？好，我马上下去……虎子回来了，我下去看看。妳先陪马库提待会。”
……
酒店前台，郭睿见到了“失踪”一天的孟虎。
“虎子，你可把我想死了，昨天晚上班长还来微信问你呢。”郭睿拉着孟虎在沙发上坐下：“来，快说说，这一天你都跑到哪儿去了？”
“俺不是说过了嘛，给人家送东西去了。”
“任务完成了？”
孟虎点点头，情绪好像还是有点不高。
郭睿：“虎子，告诉你个好消息，咱们这儿进展非常顺利。按照马库提要求的包装机标准，在网上一下就找到五六个厂家，其中最近的就在北京郊区。”
“那旅游咋办？”
郭睿兴致勃勃的：“取销呗。马库提干劲老高了，想马上就去厂家。你回来得正好，我正准备打电话联系厂家呢，走，上楼吧……”
“不用，俺登记房间了。”孟虎取出手机：“俺给班长打视频。”
“这才几点呀？”郭睿看看手表：“坦桑还黑着天呢。”
“别管俺，你们快去准备，快走吧。”
郭睿追问：“那你去不去呀？”
“俺不去。”
……
田帆在睡梦中忽然听到手机铃声。他急忙翻身坐起，屏幕上显示是孟虎微信。他点亮台灯：“虎子，你在哪儿？”
“俺去给人家送东西，回来了。”
“是跟郭子在一块吗？”
“是。”
“虎子，不是我说你，就那么两幅油画，至于你亲自送上门吗？”
“……还有药材。”
田帆心想：既然孟虎先把事情揭开了缝，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问个明白：“虎子，看你这情绪，是不是有啥事埋在心里了？……咱们可都是同甘共苦的战友，你心里有啥，说出来，别憋着。”
“班长，我……我可能……”
“可能什么，快说呀。”
“可能是……谈恋爱了。”
田帆惊讶的：“什么？你谈恋爱了？别逗了，小孩崽子，你才多大岁数呀？你知道恋爱这俩字怎么写吗？”
“班长，真的，我……”
“好，坦白吧，跟谁谈的？我怎么不知道？你回国才一天……哦，是不是跟金龙饭店的那个老板娘？”
“哎呀，班长，怎么可能呢？她都快赶上俺二姨的岁数了。”
“那是谁呀？”
“……你没见过……”
“我没见过？虎子，你说出来，看我没见过？”
孟虎支吾了半天：“……老板娘她妹子。”
“你们都谈啥了？”
“啥也没谈。”
“谈了多久了？”
“一天也没有……”
“一天也没谈，算哪门子谈恋爱？虎子，告诉你，你这不叫谈恋爱，叫单相思，是一种心理疾病。”
“班长，你不知道，她的命可苦了。她嫁给黑人，又离婚了，现在一个人带着孩子，也不敢回国。俺看着心疼。”
“心疼？你想怎么办？”
“俺还没想好。”
田帆只好苦口婆心的：“虎子，你听我说。爱情这东西很古怪，它是靠两个人的心心相通，才能建立起来感情的。恋爱，恋爱，首先两个人要相互信任，恋在一起，相依相偎，等心灵产生火花了，才能涉及到爱……心软，是一种不公平的善良。如果你把某些事情想得太过美好，只想着傻傻地付出，不求回报，那是对自己的残忍，对自己的虐待；同时也是对对方的不负责任。”
“那……那俺该咋办？”
“虎子，我不在你身边，一时也说不清太多的道理……虎子，听郭子说，你最近特别爱听90年代的歌曲？……我建议你听听任贤齐的《心太软》，静静地听，细细地品，也许里面的歌词，也许会对你有所帮助。”
“《心太软》？”
“就是那个：（轻唱）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独自一个人流泪到天亮，你无怨无悔的爱着那个人……”
“俺会唱这个歌……班长，俺啥时候能回坦桑？”
“你呀，给我好好呆着。快快乐乐地跟着郭子和马库提办业务，开开心心地回家看爹娘，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养得胖胖的，你再回来。”
“班长，那俺这……算不算丢人？”
“虎子，这件事到此为止，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也不准跟第二个人说，听见没？”
“知道了。”
田帆最后叮嘱道：“虎子，记住，要想做一个好男人，就要记人好处，学人长处，帮人难处。老板娘她妹子孝敬父母，万里带药，你可以记住；她含辛茹苦，对孩子不离不弃，你可以学习，她生活有难处，你可以帮助。但是就一条原则，不准动心眼，不能往心里去。”
“知道了。”
“从今天……不，从现在起，放下包袱，轻装前进。不管你在哪儿，也不管时间早晚，只要你有想不开的，想不明白的事，马上给我打电话。一分钟也不准耽误，听到没？”
孟虎的情绪有了明显好转：“是，班长。”
马塔尔来敲门：“密斯特田，密斯特田……”
田帆打开房门：“有事吗？”
马塔尔往后一指：“她找你。”
田帆探头一看，是修女布劳特躲在马塔尔身后：“布劳特修女？请进，请进。”
布劳特盖着白色头巾，身着白色长衫，宛若仙女般玉立。她脚跟没动，只是轻轻地摇摇头，表示不能接受田帆邀请。
马塔尔笑了笑，知趣地走开。
田帆明白，布劳特一定是顾及到孤男寡女独处一室的尴尬，这才拒绝登门入室的。他笑道：“对不起，布劳特，请跟我到这边来。”
田帆把布劳特领到招待所的专用餐厅，找个位置坐下，又向服务生要了两瓶啤酒：“布劳特，找我有事吗？”
布劳特矜持了一会：“你对我有什么印象？”
田帆有点发懵：“印象……挺好的呀。妳纯洁，像蓝天上的白云；妳善良，用微笑迎接万物；妳对孩子们有爱心，呵护他们在阳光下成长；妳温文尔雅，很有气质……总之，我对妳的印象不错，挺好的。怎么了？这么想起来问这个问题？”田帆极尽所能地把所掌握的最美好的词汇一古脑说了出来。
布劳特的目光直视田帆：“你喜欢我吗？”
田帆明白，喜欢和爱，不是一个层次的情感，便毫不犹豫的：“喜欢啊。”
布劳特：“爱我吗？”
“爱……”我的天呐，田帆几乎要晕过去了。他急忙拿起啤酒杯，遮掩着：“布劳特……咱俩喝酒。”
布劳特也不做作，举杯就喝：“说呀，爱不爱？”
田帆不得不赶紧解释道：“布劳特，你和我今天才刚刚认识几个小时，彼此间都不了解，怎么能谈到爱和不爱呢？”
布劳特依旧追问：“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田帆几乎要从凳子上跌下来——非洲女孩的要求怎么都这么毫无掩饰？太直接了吧？连一点过渡期都没有：“布劳特，我想也许这里有什么误会……”
布劳特直视着田帆：“田先生，我这次回德国初学院，是最后一次发终身愿了。如果你不愿意娶我，我只有选择终身不结婚了。”
田帆怎么也想不到布劳特竟然到了如此直白程度：“对不起，布劳特，我和妳，我们之间……”田帆打死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被搅和进来的。
这时，神父恩古尼亚尼从外面进来。
田帆心头一震，几乎明白点什么：难道这是神父布得局？难道布劳特才是这次所谓的“重要事情”？早知如此，不如不来……
神父在前台要了一瓶啤酒，转身朝田帆的方向走来。
布劳特起身，与神父行过礼，三人相视而坐。
田帆顾不得礼节，直截了当的：“神父，布劳特她……”
“是我让布劳特修女来找你的。”
田帆不置可否的回应一声：“哦……”
神父叫布劳特先行离开：“你考虑好了吗？”
“考虑什么？”
神父指着走开的布劳特：“接受她，跟她组成家庭。”
田帆把翻译软件直接放在桌面上，打开免提：“神父，您知道，男女之间组成家庭的基本元素是自愿结合，并取得法律、伦理，甚至宗教等层面的认可……我和布劳特修女才刚刚认识几个小时，先不说我和她之间是否存在这种自愿结合的可能，单从宗教信仰上讲，我们就有着很大差异……您看，她是天主教徒，而我曾经是中国军人，无宗教信仰……据我所知，像这样的混合婚姻是不会被教会认可的……”他说得口干舌燥，话一说完，便举起酒瓶往嘴里灌。
神父笑道：“田先生，请听我解释。按照《天主教教理》，第一，真爱无罪。布劳特有权利选择她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伴侣，当然前提是你也愿意；第二，信仰自由。任何人都不可以强迫你信教。虽然你们之间的这种混合婚姻不会被教会认可，但可以得到教会的婚姻豁免。前提条件是：你要保证你们的子女一定要在天主教会受洗，并接受天主教的教育。”
“哎呀，神父，您怎么还没有明白？”田帆有些急了：“我和布劳特是不可能在一起组建家庭的。”
“为什么？”
“因为……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我们不合适……”
“田先生，布劳特是我们依法卡拉教区13万教民中最聪明、最善良、最美丽的女孩子。她是上帝创造的尤物。你如果能得到她，那将是你一生的幸福……神先造了男人，再用他的一根肋骨创造了女人。两人连合成为一体，这是一件多么伟大的圣事。”
田帆终于忍不住摊牌了：“神父，您请我到依法卡拉，就是为了布劳特？”
神父摇摇头：“no，这只是其中一项。明天早晨做望弥撒的时候，我将要向主做最后的忏悔……”
田帆不能也不应该强迫神父讲出实情。他只能默默地挨过这难熬的一夜……
……
吃过早餐，郭睿便和马库提、戴娜回房间开始了工作。
郭睿在电脑上输入“包装机”，立刻显示有成千上万个链接。他们决定先打开名列前几位的链接。
随着鼠标的点击，画面的更替，一幅幅美轮美奂的产品画面呈现在眼前。
马库提几乎看呆了。他手里拿着一张纸片，边看电脑，边对照上面密密麻麻的各种技术参数。
此时，最为紧张的当属戴娜。她在学院里所学到的英文词汇，与眼前这些专业技术用语显然有不小的差距。她赶紧用郭睿的手机翻译软件把一些生僻、叫不准的技术性单词翻译过来。
哇，看似复杂的工作，他们竟然在一小时之内搞定了！
马库提又再次提取储存在收藏夹里的资料，再三对照参数，总算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希它阿库纳马塔体佐。（斯语：六个没问题）”
郭睿：“希它？”
马库提咧嘴笑了笑，没做任何解释。
郭睿指着一个链接：“马库提先生，您看，这家生产企业是距离咱们现在位置最近的，你看要不要先跟他们联系一下……”
“ok，郭先生，请你马上联系他们。如果有可能，现在就去。”
戴娜手里的手机响了：“喂，虎子哥？我是戴娜，郭睿在这儿……”
郭睿接过电话：“虎子，你在哪儿？……楼下前台？好，我马上下去……虎子回来了，我下去看看。妳先陪马库提待会。”
……
酒店前台，郭睿见到了“失踪”一天的孟虎。
“虎子，你可把我想死了，昨天晚上班长还来微信问你呢。”郭睿拉着孟虎在沙发上坐下：“来，快说说，这一天你都跑到哪儿去了？”
“俺不是说过了嘛，给人家送东西去了。”
“任务完成了？”
孟虎点点头，情绪好像还是有点不高。
郭睿：“虎子，告诉你个好消息，咱们这儿进展非常顺利。按照马库提要求的包装机标准，在网上一下就找到五六个厂家，其中最近的就在北京郊区。”
“那旅游咋办？”
郭睿兴致勃勃的：“取销呗。马库提干劲老高了，想马上就去厂家。你回来得正好，我正准备打电话联系厂家呢，走，上楼吧……”
“不用，俺登记房间了。”孟虎取出手机：“俺给班长打视频。”
“这才几点呀？”郭睿看看手表：“坦桑还黑着天呢。”
“别管俺，你们快去准备，快走吧。”
郭睿追问：“那你去不去呀？”
“俺不去。”
……
田帆在睡梦中忽然听到手机铃声。他急忙翻身坐起，屏幕上显示是孟虎微信。他点亮台灯：“虎子，你在哪儿？”
“俺去给人家送东西，回来了。”
“是跟郭子在一块吗？”
“是。”
“虎子，不是我说你，就那么两幅油画，至于你亲自送上门吗？”
“……还有药材。”
田帆心想：既然孟虎先把事情揭开了缝，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问个明白：“虎子，看你这情绪，是不是有啥事埋在心里了？……咱们可都是同甘共苦的战友，你心里有啥，说出来，别憋着。”
“班长，我……我可能……”
“可能什么，快说呀。”
“可能是……谈恋爱了。”
田帆惊讶的：“什么？你谈恋爱了？别逗了，小孩崽子，你才多大岁数呀？你知道恋爱这俩字怎么写吗？”
“班长，真的，我……”
“好，坦白吧，跟谁谈的？我怎么不知道？你回国才一天……哦，是不是跟金龙饭店的那个老板娘？”
“哎呀，班长，怎么可能呢？她都快赶上俺二姨的岁数了。”
“那是谁呀？”
“……你没见过……”
“我没见过？虎子，你说出来，看我没见过？”
孟虎支吾了半天：“……老板娘她妹子。”
“你们都谈啥了？”
“啥也没谈。”
“谈了多久了？”
“一天也没有……”
“一天也没谈，算哪门子谈恋爱？虎子，告诉你，你这不叫谈恋爱，叫单相思，是一种心理疾病。”
“班长，你不知道，她的命可苦了。她嫁给黑人，又离婚了，现在一个人带着孩子，也不敢回国。俺看着心疼。”
“心疼？你想怎么办？”
“俺还没想好。”
田帆只好苦口婆心的：“虎子，你听我说。爱情这东西很古怪，它是靠两个人的心心相通，才能建立起来感情的。恋爱，恋爱，首先两个人要相互信任，恋在一起，相依相偎，等心灵产生火花了，才能涉及到爱……心软，是一种不公平的善良。如果你把某些事情想得太过美好，只想着傻傻地付出，不求回报，那是对自己的残忍，对自己的虐待；同时也是对对方的不负责任。”
“那……那俺该咋办？”
“虎子，我不在你身边，一时也说不清太多的道理……虎子，听郭子说，你最近特别爱听90年代的歌曲？……我建议你听听任贤齐的《心太软》，静静地听，细细地品，也许里面的歌词，也许会对你有所帮助。”
“《心太软》？”
“就是那个：（轻唱）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独自一个人流泪到天亮，你无怨无悔的爱着那个人……”
“俺会唱这个歌……班长，俺啥时候能回坦桑？”
“你呀，给我好好呆着。快快乐乐地跟着郭子和马库提办业务，开开心心地回家看爹娘，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养得胖胖的，你再回来。”
“班长，那俺这……算不算丢人？”
“虎子，这件事到此为止，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也不准跟第二个人说，听见没？”
“知道了。”
田帆最后叮嘱道：“虎子，记住，要想做一个好男人，就要记人好处，学人长处，帮人难处。老板娘她妹子孝敬父母，万里带药，你可以记住；她含辛茹苦，对孩子不离不弃，你可以学习，她生活有难处，你可以帮助。但是就一条原则，不准动心眼，不能往心里去。”
“知道了。”
“从今天……不，从现在起，放下包袱，轻装前进。不管你在哪儿，也不管时间早晚，只要你有想不开的，想不明白的事，马上给我打电话。一分钟也不准耽误，听到没？”
孟虎的情绪有了明显好转：“是，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