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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爱无关风月

    祁镇把女人搂在怀里,“人心变化得真的很快。给你讲个故事。”

    “嗯。”

    “齐涛哥其实是表姐夫,也是钱绎的表姐夫,不过他们的关系更近一些。简言之,我们是亲戚。被吓到了?”

    白露笑,“我怎么会被故事吓倒,你说过了,说不定我也就忘掉了。”

    祁镇刮刮女人的鼻子,“你真聪明,这些事是不该记得的。齐涛哥和你是一样的出身,或许稍稍好些吧,总之他在上海读书的时候就抓住机会去了哥伦比亚大学学金融。然后在那里的投行工作,之后回国,认识了她现在妻子的母亲,也就是我的表姨妈,钱绎的姑妈。”

    男人停了停。

    白露已大概猜到了结局。她不敢吱声,只是觉得人心的好恶,恋爱的魔力真是到了不堪的境地。

    男人无摸着女人松松编织起来的长辫子。

    心底的一块疮疤,掀起给人看,“然后齐涛哥闯进了表阿姨的世界,最后成为了丹瑜姐的丈夫。”

    不知为什么,听着这段再普通不过的上海的社交故事,白露有些心寒,从祁镇的口里讲来,更觉得真实地如同复制在钱绎和李寒的感情上。

    女人流了泪。

    “我不知道真爱是什么,但从一个男人开始玩女人的角度,李寒和齐涛哥真是旗鼓相当。”

    “你是说对钱绎的背叛么?”

    祁镇沉默不语。

    “你的好朋友她要成为明星了,不为她高兴么?而,我的女儿。”

    祁镇再也说不下去。

    “我得了你这样的男人,一定会身价倍增,只要善加利用,也一定会有其他的男人靠近我对吗?”

    “是啊,我和钱绎一样年轻,对家族毫无贡献。比不上齐涛哥,受岳母信任,得岳父赏识,丹瑜姐也骄纵他。”

    “那李寒岂不是很危险。”白露黯然笑了笑,“她的哪一步路不危险。”或许,上次,她说要看mikimoto的珍珠饰品时,已经下定了决心分手,已经有了决心宣战。她在机场送别自己,泣不成声,那一定是真情流露,对钱绎,对过往,或许是恐惧。白露在刹那间回忆着所有和李寒相交的短暂时光。就像一场大梦一般。喜气洋洋的脸孔小心翼翼地对待这周遭所有人。

    从今以后,她就是钱绎心头的一颗刺,爱恨交织的耻辱之刺。

    祁镇的声音低低的,“最讽刺的是,钱绎以后是要进入金融界的。真是迎头痛击。表姨妈丝毫不留情面。”

    白露不关心在这场战争中祁镇的家族和祁镇会站在哪一边,她只肯定自己内心已经毫无悬念的偏向了男人,女人问,“如果你不像他们一样,一定不可以在你的生存环境里继续下去,是吗?那我呢?如果我想要获得世人尊重的女性成功,也必须成为出身卑微的名媛,是吗?而只要还有一天,人们依旧期待着灰姑娘可以嫁给王子,平民女只有通过婚姻才能加入豪门,我们的人生价值就会被世俗认定的想法左右,我们的成功就必须来自世俗的认可,是吗?”

    祁镇不说话,因为他没有答案。可他的沉默早已成了一种默许的答案。

    男人想要告诉白露,她是他最爱的女人怎么会和李寒或者是她眼之所见的其他女人一样,走一种畸形的情人路线,踩在男人的肩头而后步步上升?成为一个让无数贵公子拜倒裙下的迷人女性?

    可是他的女人又怎样,对于自己的未来,他同样看不到与钱绎与齐涛的任何不同之处。他离不开家族不仅是因为无法想象自己如何面对贫困,也是难以割舍的来自家族的责任和期待。如果真要有一天,身为人子,身为社会精英的理性事实与他对白露的爱的感性放在一起衡量,他一定也会在理智上选择前者,在感情上对女人藕断丝连。就像绝大多数人所选择的一样。

    博弈是一场往复不止的结盟游戏。在利益分割的战争中,没有人能置身事外,一个人的力量太单薄,需要众人搭建的平台,盟友拱卫的力量。他生而为人,养于家族,在人生起点上已经高过了很多人,哪还有不占据社会资源的,平民们的自由。

    但即便是普通人又如何,养家糊口,生儿育女,不是同样会期待着有一天可以富贵。像白露,像李寒,如果不是依靠从小至今的自立自强和不断竞争又如何能走进他和钱绎的视线?

    现在他只担心白露,她的未来要置身何处?一旦见识了繁华的景象,富贵的生活,真的可以回归平常,回归贫穷吗?

    祁镇只感觉在他没有充分做好准备进入真正的成人生活之前,一场大网已经从四面八方洒了下来。与他捆绑在一起的是家族,不是情人,他想要得到的爱,却只可以取自怀里的女人,而他之所以可以得到这个女人的爱,在两人之间生出这样一种缘分,则是因为他来自一个体面的家族。

    再开口。

    “爱情病了,不如我们来场无关风月的恋爱吧。”

    “无关风月?”

    “嗯。”祁镇说,“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爱情,好不好。如果我们在一起就只能考虑对方,而不能考虑其他的,尽量做到,即使不能宁愿不见。”

    白露垂颈想了想,对男人笑着说,“你说的总是对的。”

    祁镇也笑,“你刚才一定是在笑我天真。即使我们能躲开所谓政治的风月,爱情中欲念的风月,和自然中物质的风月。我们又怎么能躲得过自己心里的风月。你看我,还是舍不得你,放不开你,想要了解你全部,占有你全部。”

    “我们又能怎么样呢?”白露说,“一个人孤单,两个人同样孤单。所以还是两个人一起孤单好。所以,无论今后如何,就让我们听任内心吧。既然爱过注定要分开,相守如此之难,我们又怎能不珍惜眼前。”

    “只要你懂我。”

    祁镇吻了吻女人的额头。

    因为钱绎和李寒的结局,使他们更陷入了孤立。阴谋或是算计,最痛苦的是,旁观者明明知道而无可奈何,无可奈何而失去对人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