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男人阶梯
孤立的人在江城自有他们的去处。上海的风云兀自蔓延着，祁镇有了白露的陪伴还是闲云野鹤，自由自在。
平安夜的前一晚，祁镇再约女人出来，他说要布置一下他们的家，有些节日的氛围。
白露问他，“买给我的吗？”
“当然。”祁镇得意地说，“我生活完全自理。你就各方面亟待提高了。”
选房子，选家具，选衣服，选食物，煮咖啡，开香槟，选学校，二十年的人生经历，他习惯了精致，也学会了鉴赏经典，气质上日臻高雅。
所谓的富贵习气大抵也是如此了。
白露留意着男人的神色，似乎江城很难买到符合他心意的作品。
“没有能入法眼的？”
祁镇摸了摸鼻子笑，“不知道买给你什么好。巴洛克太繁复，洛可可太华丽，罗马风格的太冷峻，西班牙风格的太深沉，美国的又太休闲。”
白露脸一扬，说，“你的理由一串一串的，难为了。只说我的女朋友是正儿八经的大田园不就行了。拐着弯得骂人。”
男人求饶，“多想了不是。英伦风皇室风也配不上我的女人啊。是真的，我的你就是真正的中国，西洋家具再好都托不起你的哀愁。”
白露被他逗笑了，“那我要古董家具好了。”
“你又是个时髦的人。”
祁镇牵着女人的手，扬了扬，放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我是辩才无碍的。”男人吞掉了后半截子的话，他是个辩才无碍的政治家。无意的话头让祁镇觉得可怕，从何时起，自己开始渐渐放弃经营酒店的念头，内心渴望着回归到家族的使命了？
“在想什么？”
祁镇摇摇头，对着女人苦笑，“我只是惊讶于自己的改变。”
他趁四下无人注意，吻女人的侧脸，说，“我真的很小气，今天我们不买家具了，好不好，省下一大笔钱来。多得让你惊讶。”
白露冷眉，抬手看时间，假装嗔怒说，“一个吻就想要逃避，不可能，至少要买些什么其他的作为补偿。”
男人说买家具纪念，结果是他陪伴着女人去了无印良品。家具变成了家居。
白露要买一些可以带得走的东西。
白色的毛巾白得可爱。
高级质感的棉麻面料触摸了就难以放下。
白露垂头在格子间的货柜前欣赏，小心翼翼地不时触摸，如同满溢爱的母亲对待孩子。祁镇想起，他时而耍赖埋首在女人的胸前，那个时候，她的眼睛也是如此的，因为喜欢才会变得如此贞淑而垂怜吧。
祁镇走到女人的身边，问，“喜欢吗？”
白露抬头，笑，“这是我想了很久，却没有舍得买的奢侈，你满足我吧。”
男人没有多言，静静得看着女人挑选。
不过是寻常的家用。她喜欢，他可以买给她整家店。祁镇莫名的感伤，白露的幸福，白露的奢愿，不过是毛巾，是浴巾，是每天伴随她私生活的东西，使她闪闪眼睛发光的，不是银行，不是金融家，不是权力，或许也不是房子，不是华丽的时装。她的真实让他惭愧到无地自容，她的贫穷让他自卑到肝肠寸断。
白露再抬头，祁镇不见了，她在慌忙中寻找男人的形容。
他在卖场之外，女人跟了出去。
她要直视男人的眼睛，被拒绝了。
白露生平第一次在真实的人间看到独自哭泣的男人慌乱之中，豆大的泪珠缓缓地坠落，消失在衣料的纤维里，倏然不见。
白露拾起祁镇在慌乱中掉落地面的手套，直到男人将她挽起。
两人在静默中继续茫无目的地前行。
“上次在上海在城市广场购物时，你也哭了，是心疼花出去的钱，还是怜惜我的贫穷？”
祁镇开口声音还有些滞阻，他沙哑着喉咙，“是我爱你。我该怎么爱你。才让你少些忧愁，多些快乐。”
早已经没有了选择的兴致，恋物的心情变成了恋人，白露说，“你给的一切都好，都是我宝贵的不可剥夺的一部分。我哪里有忧愁，我只有欢喜。”
祁镇淡淡开口，“我想要你幸福，想要所有人都和我们一样幸福。因为我感到幸福。”
白露追随着男人向前的眼光，他胸怀志向，他器宇不凡，他是个真实而热情的人，富贵没有让他迷失，爱情也没有让他迷惘。他在脚踏实地地做自己，在此情此景他普照十方尘刹，威严无比。
白露挽住他的手臂，将头偏向男人的肩头，她将将可及的高度，“就让我这么一直依靠着吧，永远这么安全。”
祁镇将车开得极稳，像江城夜晚的风，穿插在城市的丛林，低低而沉闷笃定。
他能给的安全感。
车厢里低回着坂本龙一弹奏的merry—christmas—mr—lawrence。他们的呼吸声被湮没在无尽的祝福中。
白露的手机响了，是来自李寒的短信，还没有打开看，她的来电已打了进来。女人看了一眼驾车的男人，调微了音乐，按下了接听。
李寒也不再是那个李寒。
祁镇找到合适位置泊了车。
静静点燃一支烟。
“我的电话打过来，很奇怪吧。”对方小心翼翼地问。
白露只是场面话，“是。以为你最近一定会接商演。没有状态打电话呢。”
李寒轻轻一笑，“祁镇在身边？”
白露笑说，“我总是想在他身边。”
一轮对话下来，或许双方都有筋疲力尽的感觉。留在上海的往日友情，不知怎么被立场忽而绊住，白露想李寒打来电话是否真的只是叙旧。她们原本是情敌，然后在短暂的几日内尽释前嫌成为朋友，而现在呢，她是齐涛的盟友，她是祁镇的女人。
每个人都有真情流露的时刻，但心底的追求也会让人温情不在。
平安夜的前一晚，祁镇再约女人出来，他说要布置一下他们的家，有些节日的氛围。
白露问他，“买给我的吗？”
“当然。”祁镇得意地说，“我生活完全自理。你就各方面亟待提高了。”
选房子，选家具，选衣服，选食物，煮咖啡，开香槟，选学校，二十年的人生经历，他习惯了精致，也学会了鉴赏经典，气质上日臻高雅。
所谓的富贵习气大抵也是如此了。
白露留意着男人的神色，似乎江城很难买到符合他心意的作品。
“没有能入法眼的？”
祁镇摸了摸鼻子笑，“不知道买给你什么好。巴洛克太繁复，洛可可太华丽，罗马风格的太冷峻，西班牙风格的太深沉，美国的又太休闲。”
白露脸一扬，说，“你的理由一串一串的，难为了。只说我的女朋友是正儿八经的大田园不就行了。拐着弯得骂人。”
男人求饶，“多想了不是。英伦风皇室风也配不上我的女人啊。是真的，我的你就是真正的中国，西洋家具再好都托不起你的哀愁。”
白露被他逗笑了，“那我要古董家具好了。”
“你又是个时髦的人。”
祁镇牵着女人的手，扬了扬，放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我是辩才无碍的。”男人吞掉了后半截子的话，他是个辩才无碍的政治家。无意的话头让祁镇觉得可怕，从何时起，自己开始渐渐放弃经营酒店的念头，内心渴望着回归到家族的使命了？
“在想什么？”
祁镇摇摇头，对着女人苦笑，“我只是惊讶于自己的改变。”
他趁四下无人注意，吻女人的侧脸，说，“我真的很小气，今天我们不买家具了，好不好，省下一大笔钱来。多得让你惊讶。”
白露冷眉，抬手看时间，假装嗔怒说，“一个吻就想要逃避，不可能，至少要买些什么其他的作为补偿。”
男人说买家具纪念，结果是他陪伴着女人去了无印良品。家具变成了家居。
白露要买一些可以带得走的东西。
白色的毛巾白得可爱。
高级质感的棉麻面料触摸了就难以放下。
白露垂头在格子间的货柜前欣赏，小心翼翼地不时触摸，如同满溢爱的母亲对待孩子。祁镇想起，他时而耍赖埋首在女人的胸前，那个时候，她的眼睛也是如此的，因为喜欢才会变得如此贞淑而垂怜吧。
祁镇走到女人的身边，问，“喜欢吗？”
白露抬头，笑，“这是我想了很久，却没有舍得买的奢侈，你满足我吧。”
男人没有多言，静静得看着女人挑选。
不过是寻常的家用。她喜欢，他可以买给她整家店。祁镇莫名的感伤，白露的幸福，白露的奢愿，不过是毛巾，是浴巾，是每天伴随她私生活的东西，使她闪闪眼睛发光的，不是银行，不是金融家，不是权力，或许也不是房子，不是华丽的时装。她的真实让他惭愧到无地自容，她的贫穷让他自卑到肝肠寸断。
白露再抬头，祁镇不见了，她在慌忙中寻找男人的形容。
他在卖场之外，女人跟了出去。
她要直视男人的眼睛，被拒绝了。
白露生平第一次在真实的人间看到独自哭泣的男人慌乱之中，豆大的泪珠缓缓地坠落，消失在衣料的纤维里，倏然不见。
白露拾起祁镇在慌乱中掉落地面的手套，直到男人将她挽起。
两人在静默中继续茫无目的地前行。
“上次在上海在城市广场购物时，你也哭了，是心疼花出去的钱，还是怜惜我的贫穷？”
祁镇开口声音还有些滞阻，他沙哑着喉咙，“是我爱你。我该怎么爱你。才让你少些忧愁，多些快乐。”
早已经没有了选择的兴致，恋物的心情变成了恋人，白露说，“你给的一切都好，都是我宝贵的不可剥夺的一部分。我哪里有忧愁，我只有欢喜。”
祁镇淡淡开口，“我想要你幸福，想要所有人都和我们一样幸福。因为我感到幸福。”
白露追随着男人向前的眼光，他胸怀志向，他器宇不凡，他是个真实而热情的人，富贵没有让他迷失，爱情也没有让他迷惘。他在脚踏实地地做自己，在此情此景他普照十方尘刹，威严无比。
白露挽住他的手臂，将头偏向男人的肩头，她将将可及的高度，“就让我这么一直依靠着吧，永远这么安全。”
祁镇将车开得极稳，像江城夜晚的风，穿插在城市的丛林，低低而沉闷笃定。
他能给的安全感。
车厢里低回着坂本龙一弹奏的merry—christmas—mr—lawrence。他们的呼吸声被湮没在无尽的祝福中。
白露的手机响了，是来自李寒的短信，还没有打开看，她的来电已打了进来。女人看了一眼驾车的男人，调微了音乐，按下了接听。
李寒也不再是那个李寒。
祁镇找到合适位置泊了车。
静静点燃一支烟。
“我的电话打过来，很奇怪吧。”对方小心翼翼地问。
白露只是场面话，“是。以为你最近一定会接商演。没有状态打电话呢。”
李寒轻轻一笑，“祁镇在身边？”
白露笑说，“我总是想在他身边。”
一轮对话下来，或许双方都有筋疲力尽的感觉。留在上海的往日友情，不知怎么被立场忽而绊住，白露想李寒打来电话是否真的只是叙旧。她们原本是情敌，然后在短暂的几日内尽释前嫌成为朋友，而现在呢，她是齐涛的盟友，她是祁镇的女人。
每个人都有真情流露的时刻，但心底的追求也会让人温情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