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对我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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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谁家年少足风流_177 醉酒

    虽然万般不情愿喝姜汤,但在秦申小少年郑重的盯管下,秦洵也没好意思将长兄回房前的叮嘱蒙混过关,捏着鼻子灌了碗姜汤下肚,等消消食躺上床去歇息,已过子时。

    觉睡得太足,秦洵难得在翌日晨光熹微的大清早就醒来,却懒于面对冬日清晨的寒气,一直在床榻上赖到辰时末才起,父母皆已在大年初二的日子里去定国公府拜年了,秦洵洗漱穿戴好,一头墨发松松一束,刚踏出房门就被弟妹们和小侄子围住询问他生病是否痊愈,他笑着应付两句叫他们不必担心,又顺手把年纪最小的小侄子抱上手来掂了两掂:“过年才几天啊,怎么感觉你分量重了不少,是不是背着三叔偷吃了不少好吃的?”

    秦商拼命摇头:“没有没有!不重不重!”

    秦洵故意坠了坠胳膊:“真的重了,哎呀商儿再长肉三叔就抱不动了。”

    秦商死死箍住他脖子,涨红着小脸只一个劲说:“不重不重!”

    秦洵大笑着将小侄子往上耸了耸抱稳:“好好好,不重不重,逗你玩呢,你三叔哪那么弱不禁风。”

    除夕那日的积雪并未持续多日,此刻已融大半,雪后晴好,天朗气清,初四那日众人从安国公府打道回府,秦洵回去住处洵园,踏进屋里边解着外袍边问木樨:“桂花儿,我不在家这几日,没人欺负你吧?”

    木樨如今对他没正形时唤自己的这句昵称已不抱纠正的希望,摇摇头示意没受欺负。

    秦洵将脱下的外袍递给她:“有人欺负你也别跑来跟我说,不帮你说理。”

    木樨一愣,点点头,接过他的外袍打算去一旁放置好。奴才之间明里暗里欺负些老实的新来的再正常不过,做主子的确实没义务替奴才出头。

    木樨这样想着,就见她主子软骨头似的往椅子里一窝,二郎腿一翘,屈指敲着桌面又道:“直接还手啊!打他啊!说理还能说出个花来?被欺负了就是要欺负回去才够劲,打不过了再来喊我,打出毛病算我的,我就不信还有人敢跟我横。”

    木樨:“……”

    秦洵不满:“你听进去没有?”

    木樨:“听、听进去了。”

    这个过完年刚步入十七岁的少年人,他身上有着这个年纪特有的意气风发和轻狂放肆,锐气盛得刺人,又让他身边诸人好生呵护着舍不得挫磨。身为被他认可且护短的自己人,会觉得他温暖又重情,但若作为被他漠视的生疏之人,甚至在他对立面的敌手,或许就会觉得他很可恶了。

    “三公子过几日还进宫去吗?”木樨问。

    “进。”秦洵有模有样地学齐璟的动作单手转着空茶杯,笑起来,“过几日陵王来接,我们就再进宫去,你继续跟清砚姐姐学点东西,她要是

    忙,你就找小宫女一处玩去,不必太拘谨了。”

    然而没等过几日齐璟来接,翌日正月初五,秦洵就被家里扫地出门。

    起因是这样的,父子二人都还记着,几月前秦振海出征西境前打趣的“请喝酒”一事,从安国公府回家后暂且无事,林初也在正月初二那日回娘家后还没回来,秦振海瞧着初五这日没人来踏家中门槛,得了个清闲,这便搬出府中酒窖里自己珍藏多年的好酒,邀了三个年长的儿子一道,父子间难得坐在一处喝酒,上至朝堂之上,下及男人之间,好好叙了一场。

    坏就坏在秦振海跟秦洵这父子俩酒量一个赛一个的差,脾气也一个赛一个的犟,酒劲上头,话不投机,父子俩吵起来了,秦淮架着秦洵,秦潇架着父亲,好说歹说把两人拉开了距离,两人依旧互不相让地对吵,吵到最后话题已经不知道跑哪去了,秦振海把秦洵小时候一被他抱就尿他一身的糗事拣出来,非说秦洵小小年纪就跟他这个父亲不对盘,秦洵顶撞说因为自己聪明从小就知道父亲对自己有意见,所以自己才这样无声抗议。

    秦振海气急:“小王八羔子!”

    秦潇:“父亲……父亲别气!”

    秦洵顶嘴:“别骂,以前骂我小兔崽子,现在骂我王八羔子,也不想想这样骂我,你这个老子成什么了。”

    秦淮:“祖宗你可闭嘴吧!”

    一场酒疯以秦淮把秦洵在一众噤若寒蝉的家仆围观下拖出将府大门告终,颠颠跑来的秦商满脸担忧:“三叔怎么啦,我听到爷爷在骂你。”

    秦洵倚在长兄身上撑稳身子,嘟哝道:“你爷爷是老王八……”

    秦淮把他嘴一捂:“你能不能别在小孩子面前胡说八道!”

    秦商听清了,认真摇头:“爷爷是长辈,要尊敬长辈,三叔不可以骂爷爷。”

    秦洵带着醺醺然的酒意笑起来,扒下长兄的手,点着秦商对长兄道:“你看,乖乖巧巧的小可爱啊,我小时候肯定也是这样的嘛。”

    秦淮冷漠:“你从小就是小王八羔子。”

    “别,你可别骂秦振海,让他听到……”

    “行了,快滚!”秦淮截断他含糊不清的醉话,眼见着方才吩咐的车夫驾车停来了府门,将他往车厢里一塞,示意闻讯赶来的木樨也上车陪同,不耐烦道,“祖宗,大爷,去宫里找齐归城罩着你吧,不想缺胳膊断腿近段时日都别回家来了。”

    这边刚送走不省心的弟弟,那边府门口新停了辆马车,温文尔雅的少傅先生从车上下来,见着秦淮人在府门时一愣:“原打算下了车差人进去通报一声的,子长怎在此处?还有商小公子,”燕仪礼蹲下身牵了牵秦商小手,和善道,“新年好呀。”

    秦商乖巧:“

    燕少傅新年好。”

    秦淮理了理方才一番吵闹时蹭乱的衣裳:“没什么,我家祖宗喝多了在府里闹,刚把他扫地出门。”

    燕仪礼显然已经熟知能叫秦淮用这副语气提起的是何许人也,他站起身,顺势牵住秦商的小手与秦淮并行往府里去,笑道:“可是送去陵王殿下那处了?”

    “不送走还不得上房揭瓦,再等到父亲和他都酒醒了,气头上,少不得被父亲剥一层皮。”秦淮回头一掠燕仪礼侍从手上拎的拜年年礼,颇有些无奈,“原以为今日无人登门的,父亲也喝多了些,怕是此刻招待不得你了,我代他吧。”

    “无需见外,本就是我来得迟了,家中上午来了些客人,一时走不开,方才送客,我这便往你这处来了。”

    “年时家中都忙,你若是走不开身,其实不必如此着急的,不来也不妨事,总归……”秦淮垂眸瞥了眼被燕仪礼牵着走的秦商,斟酌了一番词句,尽量在孩子面前说得不那么露骨,“你我往来良多,不必非得赶在特定时候见面,何须在意这些虚礼呢。”

    迎面碰上刚把喝醉的父亲送回房安顿好的秦潇,燕仪礼将秦商的小手交去了他父亲手中,侍从随秦潇一道去放置带来的年礼,便只余他与秦淮二人,他看向秦淮:“待会儿陪你去看看伯母?”

    秦淮一怔,继而淡淡笑起:“好。”

    原来怎么也要抽出空来将府拜访一趟,是想陪他去祭奠他母亲。原本秦淮因为怕忙碌不得闲才提前祭奠了已故母亲,不想燕仪礼竟还记着要在他母亲的忌日里陪他同去。

    顺着檐廊走至拐角处,秦淮一揽少傅的肩膀,迅速而轻柔地往他鬓角上落了一吻,眼见着少傅白皙的两颊一点一点泛出羞赧的红晕,却又得在过了拐角迎面而来的婢女面前强作无事。

    待到婢女从身边经过,燕仪礼才轻声羞道:“子长。”

    秦淮轻笑:“燕回,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简直好得要命了。”

    燕仪礼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我自认待人不算差,可哪有好得要命这样夸张,你这是抬举我了。”

    “不抬举。”秦淮仰头望去今日晴好日光的来源处,被光亮刺得微微眯起眼,悠悠叹道,“你是要了我的命啊。”

    自从原本孑然一身的十丈软红被老好人柔软却坚持地掺和进来,秦淮觉得这辈子也就只容得下他一人掺和了。

    至少从那之后,这世上除了他自己,还会有另一个人万分郑重地记着他母亲的忌日。

    秦洵被将府车夫一路紧赶慢赶地送到未央宫门后,因宫里不允许车马通行,车夫只得小心翼翼地建议木樨把他一路扶去景阳殿。

    可惜小祖宗非常不配合,本就酒意上头,又被马车晃了一路

    ,他半是难受半是昏沉,靠着阖眼半躺才缓和下不适,这会儿已经几乎睡了过去,木樨尝试着轻摇几下唤他几声,他阖着目眉间一锁吓得木樨急忙退身不敢再招惹。

    无奈之下,木樨只得下车去宫门守卫处,壮起胆子劳烦他们差人去景阳殿通报一声,问问陵王殿下可得空来宫门处将秦三公子接进去,想了想,还掏出锭银子打点了守卫,这是清砚姐姐教她的,有时候需要请人给自己行个方便,总得备点东西打点打点,虽然做法世故了些,但会好办事许多。

    守卫半是不敢怠慢秦三公子,半是收了打点银子得给面子,差了个腿脚快的去景阳殿,没一会儿就把齐璟给请来宫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