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对我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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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谁家年少足风流_173 探病

    他这样随口撒娇,齐璟当然还是不自己探着不放心,然一手被秦洵抓着不放,不想强行抽回,便只好又伸去另一手贴上他额头,良久才收回手道,“退烧了,还好。”

    “当然退烧了,睡前秦子长给我煎了碗特别苦的药来给我灌下去,再不退烧都对不起我喝那一碗苦药。”

    秦洵将齐璟那只手抱进怀里嘟嘟囔囔,刚退下烧热的身体被温暖的被窝焐得热烫,齐璟手指条件反射地微微一动。

    齐璟莞尔:“可我听子长说,被你闹着往汤药里多添了几味甘草,甚至还撒了把白糖进去,怎么还苦着你了?”

    “就是苦!是药怎么都苦!特别苦!”秦洵仗着齐璟宠他,又生着病犯娇脾气,小孩子一般无理取闹,委屈得不行。

    “好好好,特别苦,我们阿洵受委屈了。”齐璟果然立马顺着话哄他,抽回被他焐在胸口上的手,托着他后脑给他垫高了枕头,从袖中掏出个糖块来,剥去包着的油纸塞进秦洵口中。

    生病时味觉多少有些迟钝,秦洵放口中含了含,这才察觉到糖块的甜意徐缓泛上来,他弯起眉眼:“麦芽糖?”

    齐璟笑着“嗯”了声,问他:“甜吗?”

    “甜。”麦芽糖咀嚼起来会黏牙,秦洵懒于动作,干脆只是含着糖块任其慢慢融化,他口齿含糊着问,“就这一块?”

    齐璟又从袖中掏出一把,给他放到了床头小案上。这些麦芽糖被分成了一个个容易入口的小块,用油纸包裹得整整齐齐,正好方便秦洵嘴里寂寞时顺手拈一只剥纸入口。

    齐璟道:“就这么多了,今日没带太多糖在身上,你喜欢我回宫后差人给你送来,或是叫府上家仆买些回来也行。”

    “还是你差人送来给我吧。”

    齐璟失笑:“怎么,宫里做的糖比较好吃?”

    “都一样,是你送来的糖比较好吃。”秦洵哼哼着,瞄了一眼床头小案上一小把糖块,忽又变卦,“算了,也不用叫人送来给我了,经别人手送来的也没你亲手喂我的好吃。”

    这少年本身脾气就娇纵,仗着生病更是任性,齐璟惯着他,也没说他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只笑道:“才刚入新春,你在家多陪陪长辈,等过几日我再接你回宫。”又叹气,“大过年的,怎么就把自己搞得着凉病倒呢。”

    “谁知道呢,也许是多年不回长安适应不了,迟来的水土不服吧。”

    齐璟不赞同:“少来这套。这样的话叫长辈听着了心里难过,你不在家这些年他们都很思念你。”

    秦洵又委屈起来:“那就是因为你不在嘛,我一个人睡觉,没人管我半夜踢被子。”

    这要是长兄秦淮在此听到他这句话,定然是翻着白眼啐他“你几岁了睡觉要人伺候”

    ,然而听他撒娇的人是齐璟,齐璟勾着手指往他鼻尖一刮,纵容道:“嗯,我的错。”

    “诶,你怎么知道我病了?”

    “母亲差人往宫里递了消息,问我是否得闲,这便来了。”齐璟当然是有空的,心肝宝贝病了,他没空都得有空。

    齐璟管贵妃白绛一直是唤的“母妃”,对于生母曲佩兰,若非对着供奉的灵位当面唤“母亲”,与人提及时惯常是尊称其谥号“孝惠皇后”,毕竟明面上齐璟并非孝惠皇后之子,再谨慎的人都难免会顺着习惯或条件反射露出端倪,齐璟是不想提及孝惠皇后时唤惯了“母亲”或“母后”,会在何时一时不察说漏嘴,因而即便是私下里面对秦洵,他也多对曲佩兰以“孝惠皇后”的谥号称呼。

    这声“母亲”唤的自然是齐璟摊牌过二人关系的林初,秦洵如今也已经习惯了他对自己母亲的改口称呼。

    秦洵感叹:“知子莫若母,我娘真是懂我。”知道他肯定会想借着一场小恙跟齐璟撒娇讨疼,很是体贴地替他把人喊来家里了。

    他朝齐璟招招手:“你过来一些,低头,身子也要低,我没力气扯你呀,你自己自觉点。”

    齐璟听话地稍稍俯下身,双手撑在他脖颈两侧的柔软被褥上,又被秦洵穿过腋下环住身子往下一带,便顺势改换成用整个小臂撑住自己身子重量,覆身其上,少年一张略失血色的病容骤然间近在咫尺。

    “怎么?”齐璟低声,“别胡来,你病还没好。”

    少年狐狸一样笑起来:“什么胡来?你以为我想做什么,我可还是个虚弱的病人。”他昂了昂头轻轻一碰齐璟的额头,又放松躺回枕头上,“你看看病人还有没有在发烧了,用手背探体温那是其他人的法子,你是夫君,当然要跟他们不一样。”

    齐璟身子又往下压了些,额头抵上他的额头,说是用这姿势探探体温,倒是更偏向于温存举动,两张面容的距离近到二人眸中都微微失焦,良久齐璟才轻声道:“没在发烧。”

    秦洵不自觉随着他模样也温柔下来自己的声色:“没有就好。”他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隔着衣裳抚摸在齐璟背部,房里暖和,齐璟脱去了厚外袍,体温尚能透过衣裳熨入秦洵手中,他一笑,“你后背上的伤好了吗?”

    “嗯,好了,你可以继续抓。”齐璟顿了顿,轻轻往他鼻尖一蹭,“但不是现在,先养病。”

    秦洵悠悠一叹:“你好好的背,自从跟我好上,留这么多伤痕,心疼死了。”

    齐璟笑:“指甲抓破点皮,哪那么严重,秦大夫不是还有什么‘秦氏神仙膏’吗,回去后你继续给我涂药,留下的疤痕很快也就没了。”

    秦洵“唔”地一声略一回想:“病好了

    再给你调制一盒,上回那盒后来我送给秦子长了。”

    “子长……额上的疤痕?”

    “嗯。”秦洵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我也不觉得如今大哥对祖父还有多么埋怨,只是毕竟这种事情是磨灭不掉的记忆,他总归心有芥蒂罢了。他愿意收下我那盒药膏,就说明他已经在放下了。”

    秦洵含在口中的麦芽糖块还没完全化掉,他有时说话的口齿不大清晰,需要说长句时就拿舌头将糖块抵去一侧腮帮子处,莹白的脸颊上鼓出个小包,模样落入齐璟眼中是十足十的可爱讨喜,齐璟忍住了往他脸颊小包上碰碰唇的冲动:“今日早些时候应是有官场中人来安国公府拜年,你多年不在这处过年,可还应付得过来?”

    秦洵很认真地思索一番:“不记得了,我那会儿脑子昏沉,也不知道回了他们些什么话,不过应该没说什么不该说的。”他将糖块用舌头卷回来在口腔内翻滚几回,再度抵回腮帮子处,“本来他们来这里拜年就是他们拘谨些,老头子又是出了名的硬脾气,他们哪敢造次,不会为难我的。”

    “安国公如今的脾气已经愈发和气了,回去个二三十年,他老人家还披坚执锐上战场的时候,这么些终日待在皇城里的臣官们见着他,那才是当真不敢造次。”齐璟这样说着自己又笑了声,“不过我也只是听人说,毕竟二三十年前是个什么光景我也无从得知。”

    秦洵轻声一啧:“猜也能猜得出来,不用二三十年前,就回去个十年,我们还小的时候,他那时不还是脾气大得很,又犟又凶。”

    齐璟并不会像秦洵撒娇时那样,直接将自己身子的重量压在人身上,他始终靠小臂撑着床榻缓和了自己身子的重量,怕把秦洵压得难受,秦洵却也怕他保持这个姿势太久手臂会支撑得难受,这便松了圈住他身子的手臂,放他重新坐起身了。

    正好自己手臂放在被窝外头这么久,皮肤表层都浮上了轻微的凉意,他将蹭乱的被子往上拉拉平,收了手臂回被窝里焐着,继续道:“老头子现在确实脾气好多了,就说他知道我们俩这样鬼混在一块儿都能容忍,我就觉得他现在的脾气简直好得要命,虽然我知道的嘛,你肯定瞒着我偷偷做什么了,才让老头子睁只眼闭只眼什么也不说。”

    齐璟到底是没忍住,伸指戳了戳他塞着糖块的半边脸颊,面不改色笑道:“怎么,想套话?”

    “想啊,给不给套?”

    “不给。”

    “撒娇给不给?”

    “也不给。”

    “生气不理你呢?”

    “你还会不理我?”齐璟好笑地捏了捏他脸颊小包,“那我可就有些怕了。”不待他再说,又揉了把他发顶,“好了,不说这些有的

    没的,天色都暗下来了,秦小病人还是盖好被子继续睡觉吧,最好一觉睡到明早日上三竿。睡吧,我在这陪你睡着再回宫,过几日来接你。”

    他摆明了还是不想说,秦洵识趣地收了话头,捞过床头小案上一块糖,剥了纸示意他俯身来衔:“奖励你的。”

    齐璟轻笑:“谢恩。”

    秦洵风寒还没大好,身子着实有几分虚弱,齐璟这样一哄,他也觉出几分倦意,齐璟挪到床头坐靠,贡献了一只胳膊给他抱着,总算是将小祖宗哄睡着,披着暮色从安国公府告辞回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