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对我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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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谁家年少足风流_147 剖黑

    秦洵抄着手背靠齐璟胸膛,头往后一仰,枕在了齐璟一侧肩上。

    “累了?”齐璟侧过头望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秦洵轻轻摇了摇头。

    秦洵肤色本就白皙,午后阳光探窗而入,更是将他一张安安静静的妍容映照得莹白如玉,在他挺翘的鼻尖上凝成一小点光亮,轻缓扑闪的浓密睫羽将一双深蓝的眸子时掩时明。

    齐璟不记得自己这样定定注视了多久,直到那张极美的容颜忽然侧转过来望着他笑,少年一贯微带慵懒的嗓音出言揶揄他:“这是看我看呆了?”

    齐璟面不改色:“食色性也,你好看,我好你的色。”

    秦洵轻轻笑出声来:“不要总是拿我说过的话反过来调戏我。”

    他笑时呼出的气息轻拂在齐璟脸颊和脖颈上,齐璟原本搂在他腰上的双手松了一只抬上来,摸索着触上他颈部随着说笑轻轻颤动着的喉结。

    “怎么?”秦洵问。

    齐璟指尖触在他喉结上轻轻摩挲:“就是想探寻一下,这个地方究竟是怎么发出这么好听的声音的。”

    “探寻出什么没有?”

    “或许是方式不对。”齐璟轻笑一句,摩挲在秦洵颈间的那只手顺势将他下颌往上抬了抬,垂下头埋进他颈窝里,将他颈部凸起的那个小东西张口含住。

    “你好像很喜欢这里。”秦洵微微眯起眸子,顺从地往齐璟垂头方向稍侧身子,一手抱住他的头,在他后脑雪白发带上勾手指打着卷。

    口中的物什随着少年话音轻轻震颤着,齐璟含混着“嗯”了一声。

    是很喜欢。

    秦洵便乖顺地就着这姿势与他说话:“齐璟,方才在商儿面前,大哥不好直说的事,你心里作何打算的?”

    秦淮是想说,纵然是不出意外齐璟顺利登基为帝,皇后和曲氏在他登基前甚至登基后,这般三番五次地折腾些麻烦事出来,即便不足为惧,频频应付总是件极耗精力的隐患,这种不必要的精力耗费,能免去还是早早处理掉的好。

    所谓的处理,自然是要见血的。

    齐璟唇舌离开秦洵脖颈时还留恋地舌尖轻卷了一回,淡淡道:“皇后和曲伯庸必须死一个,但不是现在。”

    “他们之所以一直对陛下偏爱你没什么过激的反对情绪,我想是因为陛下过去应允过皇后,他日不论陛下哪个儿子登基为帝,皇后身为嫡母都能好生坐上她的太后之位吧?”

    “嗯。”齐璟无意识地抚摸着秦洵肩上垂发,目光望向窗外,“只是如此一来,曲伯庸就留不得,不过这也该是最好的结局,曲伯庸本就上了年纪,十之八九是活不过正当壮年的父皇,待到他逝去,正好省了我动手。”

    皇后齐瑄母子和曲家之间一直是个相互支撑的关系,不

    够聪明的皇后和平庸无能的嫡长皇子,一直以来都倚仗着位高权重的曲氏,在后宫和夺位之争中站稳脚跟;而位极人臣的曲氏,也倚仗着族女为中宫皇后且生育了嫡长皇子,在当下的大齐朝堂中风光无限屹立不倒。

    只要在后宫坐镇的皇后,或是在曲氏坐镇的曲伯庸,任何一方亡故于世,洛王曲氏一党,便基本再掀不起风浪。

    最好的结局,自然是上了年纪的曲伯庸,在当今圣上殡天前就先自然老死,不费一兵一卒,不用落人话柄,就除去齐瑄那方会对齐璟的帝位造成的威胁。

    这也是齐璟长到这么大,皇帝和他都并未对曲氏如何动手的原因。

    姑且先耐心等上一等。

    “但是若曲伯庸活得足够长久,陛下他……”秦洵隐晦地未言尽后话。

    “那就,”齐璟吻了吻秦洵的额角,“成就一场帝后伉俪情深的佳话好了。”

    费劲心机去谋杀一个朝廷重臣,远不如名正言顺让皇后给皇帝殉葬来得方便。

    秦洵笑了笑,揽住齐璟将将退离的脖颈,贴上他薄唇亲吻。

    他并不为齐璟如此的打算而惊恐厌恶。

    秦淮常常打趣,道是他二人在一起既能说得好听也能说得难听,说好听些是才貌对当相得益彰,说难听些就是沆瀣一气狼狈为奸,齐璟跟秦洵二人,行善时能好在一处,为恶时也能坏到一起,不管怎么说倒也是难得的默契与相合。

    有个人能无论众星拱月还是千夫所指都和你并肩站在一起,也算是一场三生有幸。

    洛王齐瑄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总归已经随着他身后的母族一同卷入到与齐璟的夺位之争里来,齐璟想登上并坐稳帝位,至多也是念及兄弟之情保全齐瑄,却绝不能对齐瑄身后的皇后曲家心慈手软。

    若是齐璟成功继位为帝,皇后成为有曲家权势支持的太后,这便会与当初沈太皇太后与她的沈家制肘初登基的今上齐端的光景如出一辙,齐瑄也就会成为当初被沈氏推在阵前威胁到齐端帝位的平王齐舸;若是出了意外情况再糟糕一些,登基的是齐瑄而非齐璟,那么曲皇后和齐瑄便会成为后来的堂太后与今上,齐璟则难说不会沦落至今上登基后平王齐舸的下场。

    齐璟自己绝不会愿意,秦洵也绝不会愿意,让以后的齐璟陷入这两种情况中的任何一种,既不愿意让齐璟成为一个受外戚势大的太后处处制肘的新帝,更不愿意让齐璟沦为被敌对不合的太后新帝迫害至死的亲王。

    九五之尊的帝位,从来都是尸骨为砖血肉为泥砌成,要么像齐珷那样从一开始就置身事外,既入此局,不为刀俎,便是鱼肉,权力与仁义,从来不得两顾周全。

    “你一连几日都未午睡,当真不觉

    困倦?”齐璟问。

    自皇帝离宫秋狩后,齐璟开始了重启救济制策一事,初启的事务总是诸多细节亟待顾及完备,齐璟这几日忙碌得也不比齐瑄好到哪去,自然是将午睡的时辰也花在了处理政务上,他这般忙碌,秦洵也睡不安稳,正好小侄子秦商住来宫中,小孩子家精力旺盛不肯午睡,自然闹得秦洵也睡不下去。

    秦洵笑道:“要动脑子人就精神,也就当真不觉困倦了。”这几日他或是陪齐璟一同商讨制定救济制策的细则,或是陪小侄子秦商玩乐,白日里思维总是保持在活跃状态,竟也没有往日往哪一躺放空脑子时自然涌上的倦意。

    “那出去透透气?”

    “也好。”

    救济制策多关联着国库粮税,主要由六部之一的户部掌事,齐璟卷了桌案上写完最后一点细则的纸张带出书房,命宫人送去户部尚书郭文志那处,随后与秦洵绕过屋殿,去了秦淮陪着秦商玩秋千那处。

    秦洵心里笑道齐璟还是很注意仪态啊,都没带着他像秦子长那样直接翻个窗过去。

    他二人一靠近,秦淮迫不及待般将照看秦商的任务扔回给他们,匆匆告辞离去。

    “秦子长这样着急走?”秦洵扶住秦商坐在秋千椅上的小身子,“你是不是闹烦你大伯了?”

    秦商仰着小脸抗议:“商儿可乖!”

    “别赖商儿,许是这时辰燕少傅午睡醒了。”齐璟一语道破,也走近来握上秋千吊绳轻轻晃动。

    “你看大哥和燕少傅那处,是燕少傅管着大哥,怎么我们这里每次都是你管着我呢?”秦洵不满道。

    “燕少傅像你一样不打招呼到处乱跑叫人心急吗?”齐璟一句话堵得秦洵哑口无言。

    秋千上的秦商蹬蹬小腿喊道:“三叔父晃高点!再高点!”

    秦洵顺手一敲小侄子脑门:“别喊,你人太小了,晃高点就把你甩出去了。”

    秦商小脸上满是委屈。

    齐璟失笑,将秦商从秋千上抱起,拉过秦洵并坐在了秋千椅上,秦商则坐在了齐璟膝上,齐璟一手扶绳,一手横在秦商小身子前将他护在怀里,以脚蹬地带动着秋千椅晃晃悠悠起来,秦商兴奋地挥舞手脚笑闹。

    对于孩子来说秋千晃起的刺激高度,对于齐璟和秦洵两个成人却微不足道,秦洵抄着手懒靠椅背,本就比齐璟矮上半个头,又有意往上收了双脚,悬空坐在秋千椅上,也享受着被齐璟施力带起的秋千晃幅。

    这架秋千椅当初被齐璟吩咐宫人制作时,就是吩咐了可供两个成年人并坐的大小和结实程度,那时小齐璟轻描淡写用了“秦三公子喜欢躺卧”的借口带过了要求制作宽大的用意,实则已经在心里打着小主意,想要与秦洵长到成年都能亲昵地同

    坐在这架秋千椅上。

    秦洵稍稍往齐璟那侧转了转身子,望着他照顾秦商玩闹时温柔耐心的模样,与年幼时他照顾自己的模样并无二致,不知怎的,在感叹着十年一晃岁月流逝的同时,心头又一阵暖意汩汩上涌。

    他笑起来,散漫地些微拖长音调开口道:“郎齐竹马来,绕床弄秦梅。同居长安里,两小无嫌猜。十六为君夫……”

    他开口时齐璟便偏头过来看他,含笑听他将一整首诗连改带编地胡念完,在秦商好奇问起他三叔念的是什么时,温柔笑道:“你三叔是在胡念诗文,肆意篡改文人雅士的心血佳作,不是个好行为,商儿可要跟着先生正经念书,万不可学你三叔如此做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