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对我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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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谁家年少足风流_146 般配

    齐璟书房里惯常就他与秦洵二人隔案对坐,并没有放置多余的椅子,秦洵坐的椅子让给了兄长和小侄子,正待唤宫人搬再搬一把木椅进来,齐璟将毛笔往笔托上一搁,示意他坐到自己腿上来。

    秦洵也就顺溜地绕过长案,靠坐在了齐璟怀中。

    秦淮闲闲抚摸着怀中小侄子的头:“商儿看你三叔,多大个人了还跟你一样坐大人腿,你给他羞羞脸。”

    秦商是在宫女姐姐照看下撅着小屁股卖力碾磨橘皮粉时,直接被大伯秦淮长臂一捞从外头卷进了殿中来,此时小肉手中还捏着一片干橘皮,他下意识顺着大伯的话抬起一只小手,食指刚触上脸蛋,忽然反应过来对面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的是三叔秦洵,潜藏的畏惧感浮上,他僵着小手不敢做羞脸动作。

    秦洵抄着手没骨头似的瘫靠在齐璟身上,笑着逗他:“商儿,你是为什么坐在你大伯腿上?”

    秦商认真想了一想:“因为商儿年纪小。”

    “对嘛,商儿年纪小,所以能坐在你大伯腿上,三叔年纪也比你三叔父小,所以也能坐在你三叔父腿上。”秦洵见小侄子脸上恍然大悟的表情,心知几句胡话就将这四岁稚儿忽悠成功,“别听你大伯胡说八道,这块儿就他老人家上了年纪,他是嫉妒我们年轻。”

    “上了年纪”的秦淮将小侄子仰起看自己的小脑袋一把摁下去。

    “别闹了。”齐璟笑道一句,将秦洵拿在手上新剥的橘子取来自己手上,将剩下的橘皮更剥开些,剥下一瓣细细去了橘络喂到秦洵口中。

    秦洵这回是背靠齐璟胸膛,仍是岔了双腿跨在齐璟腿上坐,又放松着身子,几乎把整个人的重量都躺进了齐璟怀里,此处无外人,齐璟便也不必顾及太多礼节,自己也稍稍后仰放松了身子,将自己和秦洵两个人的重量都靠上了椅背支撑。

    “子长今日寻我是有何事?”齐璟问。

    “无事,科举一轮考核都已批阅完毕,明日放筛选榜,今日是偷得个浮生半日闲,燕回午睡了,我便来这看看你们俩带孩子带成了什么样。”果然没叫他失望,秦洵这个不靠谱的把秦商扔在一边,自己跟齐璟一处眉来眼去地快活着。秦淮瞥了眼对面二人喂食橘子的亲昵模样,又扫过桌案上墨迹还未晾干的纸张,“齐孟宣自从分走你手上权力,一直到今日都忙得停歇不下,如今皇后不在宫中,连能提点几句的齐若愚和撺掇几句的齐不殆都随去上林苑秋狩了,他更是忙得六神无主,想来有什么事不好找你的,只能往曲家那边求援,我听曲灵均说,这几日曲伯庸也是添了不少烦乱情绪,估计是给他大外孙气的。你们俩倒是瞧着清闲。”

    秦洵嗤笑:“所以说,没那个金刚钻就别

    揽瓷器活,过去几年陛下不在宫中时都让齐璟一个人监国,齐璟不是就从没出过岔子?齐孟宣他不是这块料,曲伯庸非得赶鸭子上架,就得咽下去他逞强的苦果。要我说,他还不如换着试试扶起齐不殆呢,都是自己外孙,干嘛跟犟驴子似的就认准了齐孟宣。”

    曲伯庸其实也并不愿意,自己一心扶持的大外孙齐瑄跟自己和曲家太过亲近。身为外戚,自然是望着自家的后宫娘娘和争储皇子能够将自家放在心头重视的位置,但曲伯庸也很清楚,太过依赖母族的皇子,并不能叫当今圣上满意。

    无论是最年长的皇子齐瑄,还是自诩聪慧野心勃勃的齐琅,他们都不可避免地被母族曲氏拿捏在手中,剩下一个能有主见独当一面的齐珷心思又不在此,皇帝如此看重齐璟,不过是齐璟一直照着皇帝预想的心性成长着,在齐璟这处,一直是齐璟自己掌握着主动权,将他身后的大小势力拿捏在手中。

    不是倚仗,而是任用,这才是皇帝中意的继承人。

    齐瑄处理事务常常举棋不定,习惯性向母族或兄弟寻求安全感,曲伯庸既不能不帮他任他将事情办砸,又着实对他的优柔寡断恨铁不成钢。

    过去交到齐瑄手上的政务并不多,齐瑄处理起来还算游刃有余,此番留他与齐璟在宫中共同监国,齐璟借口着专心于重启的救济制策,只领走了救济制策一项事务,余下的几近整个朝堂事务都压在了齐瑄头上,瞬间将齐瑄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朝中旁的事务皆是多年来井然有序,放在齐孟宣手上处理,并不会碰着什么难题,只不过是积压冗杂,会叫他多耗费些精力。救济制策荒废多年形同虚设,一朝重启,多的是疑难杂症待解,我若是再分心旁的政务,说不定哪处都做不得足够的好,不如专心一事,只是委屈些齐孟宣了。”齐璟言辞总归比秦洵客气不少。

    秦淮拆穿他:“你就拿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搪塞外人去吧,我还不知道你,你多少次独一人监国,再难搞的政务那一回不是都打理得妥妥当当,你这回分明是有心使坏,拿专心救济制策当挡箭牌,故意折腾齐孟宣和曲家呢。”他笑着瞟了眼秦洵,“我看你是跟秦微之在一起久了,学来了他一肚子坏水。”

    齐璟也不否认,笑道:“皇后都按捺不住找父皇争吵了一场,曲氏其实连让齐孟宣和我共同监国都不满意,他们甚至想要我不插手朝政由齐孟宣一人监国,既然如此,不妨就做个顺水人情,将此番监国理政之权拱手让之帮他们试上一试,就让他们自己看看,这整个大齐上上下下的繁冗政务,他们的洛王殿下撑不撑得起,正好我也能落个清闲,多陪陪阿洵。”

    “礼尚往来

    ,连本带利。”秦洵抛了个橘子到桌案对面的长兄手上。

    这两人还真是同气连枝,般配得很,秦淮不知怎么的就想往对面这二人头上扣上个“狗男男”的形容。

    他将橘子剥开喂给膝上的小侄子:“说起来过去几年你一人监国,皇后和曲家虽是颇有微词,却从未如此沉不住气,这回想来一是因为云霁出生,二是因为微之回京,我们一方接连几月来风头过盛,朝中尚未明确立场的已经有一部分躁动不安,他们有危机感了。”秦淮低下头望着听不懂他们交谈只专心吃橘子的秦商,似是觉得喉中打转的话语不适合在孩子面前说出来,半晌委婉道,“归城,你当知道,总是应付在这种间歇相似的事端上,也是件极耗精力的事,早做打算吧。”

    “我心中有数。”齐璟道。

    书房内沉默下来,秦洵动动身换了个姿势,继续躺回齐璟胸膛,用下巴点了点桌案上已然墨迹干透的纸张:“还要接着写吗?救济制策的施行细则你好似已写了不少。”

    “不写了,正好是最后一张。”虽说是故意借着专心重启救济制策,才将朝中其余事务尽数丢给了齐瑄,但齐璟也没马虎,当真是在救济一事上用心。

    当下已是深秋时节,眼看着将入冬季,早些将此事施行妥当,应是还赶得上在今岁冬时就安置好难捱的贫民乞者。

    小孩子都比较活泼好动,尤其是秦商这样精力充沛的男孩子,他吃完了橘子,便闹着要去玩书房窗外那架槐树秋千。来景阳殿好几日了,他一直没发现此处,直到被大伯抱置膝上坐在书房窗边,他望着窗外那架明显比自家花园里宽大舒适许多的秋千椅良久,懂事地没急着打断年轻长辈们的交谈,总算等到他们好似说完正经事,秦商迫不及待叫着想去玩秋千。

    秦淮当然知道景阳殿这架竹制秋千椅是当年齐璟命人做给秦洵的,他摁着小侄子兴奋挥舞的小手道:“问你三叔给不给你玩。”

    秦洵对自家侄子不至于小气,懒散地挥挥手:“叫你大伯陪你去玩,我骨头懒不想动。”

    秦淮揪着秦商的后领将他轻飘飘提着,起身时衣袍拂风,将桌案香台袅袅的细烟拂动得抖了个弯,嗅到一瞬稍浓的橘香,他道:“你这什么时候换了个气味的熏香?”

    齐璟一双温柔的眸子轻轻弯出弧度:“阿洵调的安神香,起名‘南国’。”

    秦淮当日替秦洵代收回家那幅《南国》图,从齐璟口中说出来的“南国”二字是个什么意味他再明了不过,当下戏谑地“啧”了一声:“小年轻的很有情调啊,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可是玩不过你们了。”

    秦洵笑道:“无妨,大哥若是喜欢,改日我另调一味夜里助兴的合欢香

    ,送与大哥和燕少傅聊表心意。”

    秦淮长眉一抽,不由联想到那日望秋山郊游回来没几日时,秦洵往御书馆寻自己唠嗑的缺德事。

    少年笑眯眯地凑近燕仪礼问:“少傅先生觉得家兄为人如何?”

    燕仪礼含笑回:“甚好。”

    秦淮一阵不祥的预感,果见弟弟一本正经重复了一遍:“肾好?”

    秦淮了解自己弟弟是个德行,一听便知秦洵同音不同字地调换了个中意味,温厚实诚的燕仪礼可就没想那么多,权当是这孩子习惯性确认一句,依旧含笑点头应话:“是啊。”

    憋着笑的秦洵就被长兄一把抓住衣领踹出了屋门。

    “小孩子面前,别这么口无遮拦。”秦淮啐着话晃了晃拎在手上的秦商,直接一撑窗沿,省事地从书房宽窗这处翻身出去,陪秦商往秋千处玩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