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红衣白马出太陵
越过朱雀大街琳琅满目的商铺，便是太陵城的南大门了。再过几天便是小年了，所以此刻城门虽安插了皇城司和御林军对进出的人员进行筛查，但却丝毫没有影响进出城门人的数量，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从城头俯视，宛若一幅万流奔入海的场景。
初一在太陵城中待了两天后，终于还要离开了。
但卢景枢这一次却没再挽留，先前他曾说要把她娶了做太子妃，本就是逗这小妮子随口说出来的，如今他即将外封为藩王去娶那他连见都未见过一面的张平山小女儿，他又怎能没脸没皮地让初一留在自己身旁？
初一坐在马上，卢景枢牵马而行，从朱府出来后，两人一路无言。直到走到城门口，卢景枢才开口笑道：“给你和你师父买的东西都带上了？”
“嗯。”脸上抹了淡妆的初一轻轻“嗯”了一声，虽然胭脂水粉无论再怎么好，也藏不住她眸子中那股杀了不知多少敌人才积攒下来的戾气，但比起卢景枢初次见她的时，总归是多了些女人味。
卢景枢想了想再次说道：“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想带回去的东西，出了这城门再想进来可就难了。”
初一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没了。”
卢景枢无奈笑了笑，心想：都要走了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啊？好歹老子也是跟你师父付过钱的。
但这些话肯定是不敢说出口的，他只好抬头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女侠，那咱们就此别过？”
初一依然是表情淡漠地点了点头，随后便要一挥马鞭骑马出城。
卢景枢望着那红衣白马的背影转身即将离去的身影，思绪万千，竟是一一想起初一曾无数次出手救他的场景来。
从北燕至大梁，一路两千里。来时山贼草寇再加上来刺杀卢景枢的人，初一一共杀了二十八个，也不知这小丫头回去的时候，又要有多少不长眼的家伙被她撞见，一剑斩去头颅。
初次到两仪山，迷路在山中的卢景枢饿的神智不清，昏倒在山脚下。卢景枢半睡半醒中被这丫头单手拎上了山，扔在了厨房里，卢景枢本以为她是要做饭给他，可后来上了山碰见那老道士才知道，如果他那天没及时醒过来，就会被这丫头剁掉做肉包子了。
后来那老道士答应让初一送他回大梁，途中卢景枢因为用马撞死了北燕的一名王族的子嗣，结果在逃往边境的时候被二十几名那王族公子家豢养的高手鹰犬给围住，他本以为性情如此的凉薄初一肯定会扔下自己独自离开，但到最后的紧要关头，却是她一人一剑拦在了自己的身后，反而让卢景枢先驾马逃走。
途经雁门关，卢景枢被一名知天命境的南唐旧臣偷袭，卢景枢被一掌震碎体内经脉，在他将死之际，初一竟不顾自身生死，将自身一半的精气传给卢景枢，而后又与那人搏杀半日，最终将那人逼退。
仙客来酒楼，他虽然早已经察觉到那名刺客的行踪，但在那支羽箭飞向自己的那一刻，卢景枢却是存了试探的心思，任由那支羽箭飞向自己的头颅，因为他一直无法确定，初一是否是如同她表面上的那样简单。毕竟这十几年来，为了种种目的接近自己的女子实在是太多了，有的为了国仇，有的为了家恨，有的为了权力，有的为了金钱。更有的人甚至连捻死一只虫子的勇气都没有，却敢着一把淬毒的匕首不计后果地刺杀他。有的才不满八岁，便在一夜之间忽然明白了“愁”字和“仇”字的区别。
那初一你又是她们中的哪种？初一这个名字是你父母姓初希望你长大后做什么事都一心一意，还是你在大年初一的那天被遗弃在了荒山野岭？
这一切卢景枢都不得而知，却也不想去问。
初一即将出城，卢景枢却忽然叫住初一，红衣女子立刻勒转马头，眉头紧皱地看向卢景枢。
“还有什么事？”
卢景枢咧嘴一笑：“没事，就是叫叫你。你若是再想来大梁，你就写信给我，我让人去接你。坐马车来，肯定比骑马舒服！”
初一破天荒地给了他一个笑脸，薄唇微启，吐出一个“好”字。
而后，红衣女子头也不回地策马而去。
卢景枢眼神凝滞，直到一袭红衣消失在视野中，他才慢慢地回过神来。将双手伸进狐裘，长吐出一口气，呵气成冰。
真冷啊，不知道北平的天气会不会比太陵城还要更冷些。
卢景枢将身上的狐裘往身上又裹了裹，在低头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察觉，在自己身后不远处一名身穿浅绿色衣服的女子在朝着自己驻足眺望。卢景枢苦笑一声，摆摆手朝那女子走去。
“呦，柳姑娘好巧啊，你也今日出城啊？走，我骑马送你？”说着卢景枢便要去牵柳如是的手，结果不出意料地被甩开，好像小娘子朝自家的夫君赌气一般。
“她是谁？”柳如是皱眉问道。
“一个朋友。”卢景枢忽然察觉这个问题有点不对劲儿，怎么有种被人捉奸在床的感觉，他立刻打了个寒颤转移话题道：“怎么？你还想杀我啊？提前说清楚啊，我现在已经不是太子了，过几****便要外封为王了，你要杀就去杀我大哥，别再欺负我这人模狗样的无赖了。”
柳如是惊呼出声，但很快便恢复平静，她轻声问道：“藩王？”
卢景枢也不故弄玄虚，他温言道：“我后天就要去北陵，去娶两北总督柱国张平山的小女儿，做他的上门女婿。为了显得不那么没面子，所以我向父皇要了个燕勒王的名号。”
藩王无诏不得归京，这一去又将是多少年？
柳如是眼神迷离，一时竟不知所措，她咬咬牙低声说道：“你带我去北陵，我给你做妾。”
卢景枢闻言先是一愣，他点了点柳如是的眉心轻声道：“得了吧傻姑娘，赶紧回西楚去吧，虽说你爹娘都死了，可那儿毕竟也是你的家啊，早点回去找个男人结婚生娃才是正道理。”
柳如是直视着卢景枢的双眼，轻声道：“你即便不带我去北陵，我也会自己去。不论你还是不是大梁的太子，你的命都只能由我来取，所以我要看着你死。”
卢景枢满脸黑线道：“唉？咱俩那天不是都说好了吗？你不是不杀我了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赶情都是放屁的啊？”
柳如是呵呵一笑，回答差点让卢景枢背过气去：“我是女子，当然不作数。”
最毒不过妇人心啊。
(本章完)
初一在太陵城中待了两天后，终于还要离开了。
但卢景枢这一次却没再挽留，先前他曾说要把她娶了做太子妃，本就是逗这小妮子随口说出来的，如今他即将外封为藩王去娶那他连见都未见过一面的张平山小女儿，他又怎能没脸没皮地让初一留在自己身旁？
初一坐在马上，卢景枢牵马而行，从朱府出来后，两人一路无言。直到走到城门口，卢景枢才开口笑道：“给你和你师父买的东西都带上了？”
“嗯。”脸上抹了淡妆的初一轻轻“嗯”了一声，虽然胭脂水粉无论再怎么好，也藏不住她眸子中那股杀了不知多少敌人才积攒下来的戾气，但比起卢景枢初次见她的时，总归是多了些女人味。
卢景枢想了想再次说道：“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想带回去的东西，出了这城门再想进来可就难了。”
初一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没了。”
卢景枢无奈笑了笑，心想：都要走了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啊？好歹老子也是跟你师父付过钱的。
但这些话肯定是不敢说出口的，他只好抬头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女侠，那咱们就此别过？”
初一依然是表情淡漠地点了点头，随后便要一挥马鞭骑马出城。
卢景枢望着那红衣白马的背影转身即将离去的身影，思绪万千，竟是一一想起初一曾无数次出手救他的场景来。
从北燕至大梁，一路两千里。来时山贼草寇再加上来刺杀卢景枢的人，初一一共杀了二十八个，也不知这小丫头回去的时候，又要有多少不长眼的家伙被她撞见，一剑斩去头颅。
初次到两仪山，迷路在山中的卢景枢饿的神智不清，昏倒在山脚下。卢景枢半睡半醒中被这丫头单手拎上了山，扔在了厨房里，卢景枢本以为她是要做饭给他，可后来上了山碰见那老道士才知道，如果他那天没及时醒过来，就会被这丫头剁掉做肉包子了。
后来那老道士答应让初一送他回大梁，途中卢景枢因为用马撞死了北燕的一名王族的子嗣，结果在逃往边境的时候被二十几名那王族公子家豢养的高手鹰犬给围住，他本以为性情如此的凉薄初一肯定会扔下自己独自离开，但到最后的紧要关头，却是她一人一剑拦在了自己的身后，反而让卢景枢先驾马逃走。
途经雁门关，卢景枢被一名知天命境的南唐旧臣偷袭，卢景枢被一掌震碎体内经脉，在他将死之际，初一竟不顾自身生死，将自身一半的精气传给卢景枢，而后又与那人搏杀半日，最终将那人逼退。
仙客来酒楼，他虽然早已经察觉到那名刺客的行踪，但在那支羽箭飞向自己的那一刻，卢景枢却是存了试探的心思，任由那支羽箭飞向自己的头颅，因为他一直无法确定，初一是否是如同她表面上的那样简单。毕竟这十几年来，为了种种目的接近自己的女子实在是太多了，有的为了国仇，有的为了家恨，有的为了权力，有的为了金钱。更有的人甚至连捻死一只虫子的勇气都没有，却敢着一把淬毒的匕首不计后果地刺杀他。有的才不满八岁，便在一夜之间忽然明白了“愁”字和“仇”字的区别。
那初一你又是她们中的哪种？初一这个名字是你父母姓初希望你长大后做什么事都一心一意，还是你在大年初一的那天被遗弃在了荒山野岭？
这一切卢景枢都不得而知，却也不想去问。
初一即将出城，卢景枢却忽然叫住初一，红衣女子立刻勒转马头，眉头紧皱地看向卢景枢。
“还有什么事？”
卢景枢咧嘴一笑：“没事，就是叫叫你。你若是再想来大梁，你就写信给我，我让人去接你。坐马车来，肯定比骑马舒服！”
初一破天荒地给了他一个笑脸，薄唇微启，吐出一个“好”字。
而后，红衣女子头也不回地策马而去。
卢景枢眼神凝滞，直到一袭红衣消失在视野中，他才慢慢地回过神来。将双手伸进狐裘，长吐出一口气，呵气成冰。
真冷啊，不知道北平的天气会不会比太陵城还要更冷些。
卢景枢将身上的狐裘往身上又裹了裹，在低头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察觉，在自己身后不远处一名身穿浅绿色衣服的女子在朝着自己驻足眺望。卢景枢苦笑一声，摆摆手朝那女子走去。
“呦，柳姑娘好巧啊，你也今日出城啊？走，我骑马送你？”说着卢景枢便要去牵柳如是的手，结果不出意料地被甩开，好像小娘子朝自家的夫君赌气一般。
“她是谁？”柳如是皱眉问道。
“一个朋友。”卢景枢忽然察觉这个问题有点不对劲儿，怎么有种被人捉奸在床的感觉，他立刻打了个寒颤转移话题道：“怎么？你还想杀我啊？提前说清楚啊，我现在已经不是太子了，过几****便要外封为王了，你要杀就去杀我大哥，别再欺负我这人模狗样的无赖了。”
柳如是惊呼出声，但很快便恢复平静，她轻声问道：“藩王？”
卢景枢也不故弄玄虚，他温言道：“我后天就要去北陵，去娶两北总督柱国张平山的小女儿，做他的上门女婿。为了显得不那么没面子，所以我向父皇要了个燕勒王的名号。”
藩王无诏不得归京，这一去又将是多少年？
柳如是眼神迷离，一时竟不知所措，她咬咬牙低声说道：“你带我去北陵，我给你做妾。”
卢景枢闻言先是一愣，他点了点柳如是的眉心轻声道：“得了吧傻姑娘，赶紧回西楚去吧，虽说你爹娘都死了，可那儿毕竟也是你的家啊，早点回去找个男人结婚生娃才是正道理。”
柳如是直视着卢景枢的双眼，轻声道：“你即便不带我去北陵，我也会自己去。不论你还是不是大梁的太子，你的命都只能由我来取，所以我要看着你死。”
卢景枢满脸黑线道：“唉？咱俩那天不是都说好了吗？你不是不杀我了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赶情都是放屁的啊？”
柳如是呵呵一笑，回答差点让卢景枢背过气去：“我是女子，当然不作数。”
最毒不过妇人心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