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骄傲的卑微
二人对视一眼。
丁榆便道：“你还好么？”
“你应该先问问自己。”林羡鱼默然道。
丁榆一笑：“我暂时还死不了。”
话虽如此，却咳出一大口鲜血。
他右臂之上的伤势虽然严重，却只是皮肉之伤；胸前的两处却实是危急之极，尤其是常锋最后那拼死的一击，令得丁榆胸前已然血肉模糊，惨不忍视。
“你的手背流血了。”
林羡鱼微微低首垂眉，望了一眼自己右手上的血迹，摇了摇头。
她转身又要离去。
丁榆却一把拉住她。
“你现在连番激战，根本已经毫无力气，如果一路之上再有什么闪失，让我如何过意得去？还是跟我先回十五观吧……”
林羡鱼摇头道：“不必了。”
丁榆却没有放手。
林羡鱼秀眉微微蹙起。
“你明明想杀我，结果却救了我，如果不让我为你做点什么，还清你的恩情的话，将来你杀我的时候，我也不会感觉安心。”
丁榆的逻辑十分古怪，但林羡鱼听懂了。
于是她点了点头。
二人便朝着十五观的方向回去。
经历两番激斗，尤其是适才这一场生死搏杀，二人虽都是天资卓绝之人，如今却也都毫无力气，尤其是丁榆，重伤之下，脚步都变得踉踉跄跄。
林羡鱼只能下意识地微微搀扶。
挽住了他的左臂。
丁榆忽然觉得心脏跳动得更加剧烈了。
其结果便是胸前和右臂的鲜血，更为剧烈地奔涌而出。
林羡鱼望见，眉头又蹙了起来。
待来到十五观前，却见到叶琼楼早已经在观前等待，正要前往巷口处迎接，一望见丁榆和林羡鱼二人，不由地心中一松，面现喜色。
然而当丁榆来到他身前，将一身的伤势放在他的眼前之时，叶琼楼不由地脸色煞白，立时高声疾呼。
众人闻声而出，见到丁榆的一身鲜血淋漓，无不失惊，忙将他搀扶入观中。
所幸十五观中，毕竟都是江湖子弟。
每日里打打杀杀，伤药倒是十分齐备。
叶琼楼便去取了金创药，给丁榆敷上，只是他胸前伤势实在太重，血肉翻起，血如泉涌，伤药一旦敷上便被冲开。
李春风便走上前来，轻轻一指，点在丁榆的胸腹之间，顿时一股光明之力沛然而生，直贯而入丁榆周身奇经八脉，再经由千川万水归拢入海，流遍全身四肢百骸每一个角落。
瞬间，丁榆便觉得浑身暖洋洋的，似乎伤痛也少了七八分。
孟不平和燕乘风见血流渐渐止住，忙敷上了药，给他包扎一番。
丁榆渐渐恢复了几分血色，便指向林羡鱼道：“她手背也受伤了。”
林羡鱼轻轻将右手拢入袖中。
小桃却一把拽了出来，对叶琼楼道：“伤药！”
叶琼楼忙递了过去。
小桃便仔仔细细地给林羡鱼敷好，又轻轻地包扎完毕。
她又见林羡鱼一身素服长裙，而今为血迹弥漫，又为汗水浸湿，便摇了摇头，硬拉着她朝着后园自己的住处而去。
叶琼楼便问道：“帮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丁榆将前事说了一通。
燕乘风便皱眉道：“想不到这常锋狗急跳墙，居然下如此辣手。”
“老孟，你去叫几个兄弟，把常锋的尸首处理一下。”叶琼楼对孟不平道，孟不平点点头，大踏步地出去了。
燕乘风摇头道：“即便如此，常锋失踪，任谁人都会猜到是我
们土狼帮下的手，那无忧公子不知道会如何举措。”
丁榆想了想：“以他的骄傲，倒是不至于提前对我们动手。”
“是，但恐怕约斗之后，他的报复在所难免了。”
李春风迟疑片刻，道：“你心中或许在想，我为什么没有出现。”
丁榆摇摇头：“这毕竟是我自己的事情，老观主不出现自然有自己的理由。”
“你倒是看得很开。”
丁榆苦笑一声：“看不开也没办法。”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说完这句话，李春风转身离去了。
小桃却带着林羡鱼走了出来。
林羡鱼换了一身小桃的衣服，明显有些偏小，也自然不及她本身平日所穿衣饰贵气。
但粗布荆钗，亦难掩国色。
丁榆呵呵干笑一声。
林羡鱼激战过后，脸上略显苍白，失了几分血色。
泛着几分不健康的红晕。
“感谢林姑娘今晚的救命之恩。”丁榆撑着站起，诚心道。
林羡鱼默然。
片刻后，她低声道：“我救你是为了要亲手杀你，你何必谢我。”
丁榆挠头一笑：“至少让我可以多活些日子，毕竟还是要谢的。”
二人相对无言。
所幸，孟不平此刻终于回到了观里，还带了一伙土狼帮的兄弟。
众人都拜见了丁榆这个新任帮主，便领了吩咐，各自把守好各个巷口，以防血刀会残余势力临死反扑。
商议片刻，各自离去。
第二日一大早。
便有敌人找上门来。
来人只有一个。
但他一个人，却仿佛有千百个人的气势。
小桃打开门的时候，望见这个男人的第一眼，就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傲气袭来。
在他的眼中，似乎根本没有他人。
他并非刻意忽视小桃，而是眼中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他自然就是常无忧。
小桃还未出声，丁榆已经走了出来。
他自然也料到常无忧会来。
却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
“丁帮主。”常无忧冷声道。
“常堂主。”丁榆勉力支撑着受伤的右臂，回了一礼。
常无忧便道：“明人不说暗话，我的叔父即血刀会的帮主常锋，昨夜突然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知丁帮主可知晓此事。”
丁榆一笑：“在下实在不知。”
常无忧面容一阴。
“江湖中人本就该当将生死看破，但常锋与我，毕竟叔侄一场，血脉相连，纵然丁帮主不肯承认，我将这个罪名冠于土狼帮之上，江湖中人想来也不会有任何非议。”
丁榆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常堂主既然认定如此，我想辩驳也是无用。”
常无忧冷笑一声：“不说这些废话，我来此，只是想将先前约定的赌战改上一改。”
“哦，如何改动？”
“本来，丁帮主若是输了，就要亲自前往血刀会赔罪，任凭处置。但我叔父既然已殁，这一条自然无法达成，所以本公子想改上一改。”
丁榆便道：“好，我若输了，常公子欲要如何？”
常无忧道：“也没什么，你若输了，土狼帮便要灭门，这三条巷子里的每一条性命，都要跟常锋一起殉葬。”
丁榆眼神一冷。
小桃脸上勃然变色。
他如此轻描淡写的话语，却蕴含了最赤裸裸的杀机。
抹杀掉整个土狼帮，和三条巷子性命的杀机。
此言简直丧
心病狂，泯灭人性。
但丁榆知道，常无忧做得出来。
他毕竟是无忧公子，是三十三间堂第一少年天才，下一任总堂主继承者。
他是玄都七子。
在他的眼中，一个小小的土狼帮，不过是一伙聚众的蝼蚁，三条巷子的人命，也不过是更多的蝼蚁。
丁榆怒极。
却保持了平静。
他知道面对常无忧这种人，怒火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徒增笑耳。
所以他轻轻攥紧了拳头。
脸上依旧古井无波，云淡风轻。
他点了点头，道：“好。”
常无忧嘴角微微一扬，轻轻拍手：“好，好，好。”
他喜欢这种操纵人心的感觉。
这种将他人的性命握在掌心的快感。
一个人便能够决定数百条人命，生杀予夺的权力。
这是何等的快意？
他这样想，是因为他从来高人一等，不，高人三等。
他七岁便开始杀人，杀的向来都是比自己境界更高，战力更强的高手。
他踩着一具又一具的尸首，步步为营，拾阶而上，他所求的，是更多的快意，更多的骄傲，更多的高处不胜寒。
什么丁榆，什么土狼帮，什么杨花柳叶小酒巷子。
在他的眼中，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便是常锋这个叔父身死，于他而言，也不过是区区小事。
更有甚者，他甚至于庆幸丁榆杀了常锋。
这样，他便能够名正言顺的杀死丁榆。
否则，以丁榆和柳白斋的交情，击败他容易，要杀了他，还未必能够。
常锋之死，让自己能够纵情放手一杀。
死得好。
便在他志得意满，心怀大畅之时，忽然一个人影从观内走了出来。
是身着荆钗布衣的林羡鱼。
迎着晨曦，丝丝缕缕的阳光斜斜映照在她的脸上，更衬得她明艳无俦，不可方物。
她。
怎么会从十五观中走出？
常无忧忽然开始微微颤抖。
之前的所有快意，刹那间化作了冰冷刺骨的寒意。
那是嫉，是恨，是憎，是恶？
或许兼而有之。
他只知道，若自己再待哪怕一刻，恐怕就会要忍不住。
忍不住出手杀人。
杀死在场所有的人。
但他不能，他是无忧公子，他的骄傲不允许，在约定的日期之前杀死敌人。
于是他咬紧牙关，转身离去。
小桃在他身后呵呵冷笑。
不知道为何，常无忧似乎听懂了这个笑声，也仿佛是第一次觉察到了小桃的存在。
他回头望了她一眼，但小桃已经不屑一顾地转身走回。
他只能骄傲又落魄地离去。
小桃走回到林羡鱼身旁，悄声道：“这个常无忧，似乎对林姐姐十分倾慕。”
林羡鱼默然不语，脸上的苍白依旧未曾褪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桃却以食指轻轻刮着下巴，忽而想到，这场约斗真的是越来越刺激了，也越来越有意思了。
叶琼楼三人却没有她这般天真。
土狼帮，三条巷子。
数百条人命，便在此一举。
三人走到丁榆身旁，轻轻地将手臂放在了丁榆的肩头。
他们要让他知道，无论如何，自己都会全力支持他。
丁榆却嘴巴一咧。
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不知道是谁，触碰到了他肩膀上的伤口。
（本章完）
丁榆便道：“你还好么？”
“你应该先问问自己。”林羡鱼默然道。
丁榆一笑：“我暂时还死不了。”
话虽如此，却咳出一大口鲜血。
他右臂之上的伤势虽然严重，却只是皮肉之伤；胸前的两处却实是危急之极，尤其是常锋最后那拼死的一击，令得丁榆胸前已然血肉模糊，惨不忍视。
“你的手背流血了。”
林羡鱼微微低首垂眉，望了一眼自己右手上的血迹，摇了摇头。
她转身又要离去。
丁榆却一把拉住她。
“你现在连番激战，根本已经毫无力气，如果一路之上再有什么闪失，让我如何过意得去？还是跟我先回十五观吧……”
林羡鱼摇头道：“不必了。”
丁榆却没有放手。
林羡鱼秀眉微微蹙起。
“你明明想杀我，结果却救了我，如果不让我为你做点什么，还清你的恩情的话，将来你杀我的时候，我也不会感觉安心。”
丁榆的逻辑十分古怪，但林羡鱼听懂了。
于是她点了点头。
二人便朝着十五观的方向回去。
经历两番激斗，尤其是适才这一场生死搏杀，二人虽都是天资卓绝之人，如今却也都毫无力气，尤其是丁榆，重伤之下，脚步都变得踉踉跄跄。
林羡鱼只能下意识地微微搀扶。
挽住了他的左臂。
丁榆忽然觉得心脏跳动得更加剧烈了。
其结果便是胸前和右臂的鲜血，更为剧烈地奔涌而出。
林羡鱼望见，眉头又蹙了起来。
待来到十五观前，却见到叶琼楼早已经在观前等待，正要前往巷口处迎接，一望见丁榆和林羡鱼二人，不由地心中一松，面现喜色。
然而当丁榆来到他身前，将一身的伤势放在他的眼前之时，叶琼楼不由地脸色煞白，立时高声疾呼。
众人闻声而出，见到丁榆的一身鲜血淋漓，无不失惊，忙将他搀扶入观中。
所幸十五观中，毕竟都是江湖子弟。
每日里打打杀杀，伤药倒是十分齐备。
叶琼楼便去取了金创药，给丁榆敷上，只是他胸前伤势实在太重，血肉翻起，血如泉涌，伤药一旦敷上便被冲开。
李春风便走上前来，轻轻一指，点在丁榆的胸腹之间，顿时一股光明之力沛然而生，直贯而入丁榆周身奇经八脉，再经由千川万水归拢入海，流遍全身四肢百骸每一个角落。
瞬间，丁榆便觉得浑身暖洋洋的，似乎伤痛也少了七八分。
孟不平和燕乘风见血流渐渐止住，忙敷上了药，给他包扎一番。
丁榆渐渐恢复了几分血色，便指向林羡鱼道：“她手背也受伤了。”
林羡鱼轻轻将右手拢入袖中。
小桃却一把拽了出来，对叶琼楼道：“伤药！”
叶琼楼忙递了过去。
小桃便仔仔细细地给林羡鱼敷好，又轻轻地包扎完毕。
她又见林羡鱼一身素服长裙，而今为血迹弥漫，又为汗水浸湿，便摇了摇头，硬拉着她朝着后园自己的住处而去。
叶琼楼便问道：“帮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丁榆将前事说了一通。
燕乘风便皱眉道：“想不到这常锋狗急跳墙，居然下如此辣手。”
“老孟，你去叫几个兄弟，把常锋的尸首处理一下。”叶琼楼对孟不平道，孟不平点点头，大踏步地出去了。
燕乘风摇头道：“即便如此，常锋失踪，任谁人都会猜到是我
们土狼帮下的手，那无忧公子不知道会如何举措。”
丁榆想了想：“以他的骄傲，倒是不至于提前对我们动手。”
“是，但恐怕约斗之后，他的报复在所难免了。”
李春风迟疑片刻，道：“你心中或许在想，我为什么没有出现。”
丁榆摇摇头：“这毕竟是我自己的事情，老观主不出现自然有自己的理由。”
“你倒是看得很开。”
丁榆苦笑一声：“看不开也没办法。”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说完这句话，李春风转身离去了。
小桃却带着林羡鱼走了出来。
林羡鱼换了一身小桃的衣服，明显有些偏小，也自然不及她本身平日所穿衣饰贵气。
但粗布荆钗，亦难掩国色。
丁榆呵呵干笑一声。
林羡鱼激战过后，脸上略显苍白，失了几分血色。
泛着几分不健康的红晕。
“感谢林姑娘今晚的救命之恩。”丁榆撑着站起，诚心道。
林羡鱼默然。
片刻后，她低声道：“我救你是为了要亲手杀你，你何必谢我。”
丁榆挠头一笑：“至少让我可以多活些日子，毕竟还是要谢的。”
二人相对无言。
所幸，孟不平此刻终于回到了观里，还带了一伙土狼帮的兄弟。
众人都拜见了丁榆这个新任帮主，便领了吩咐，各自把守好各个巷口，以防血刀会残余势力临死反扑。
商议片刻，各自离去。
第二日一大早。
便有敌人找上门来。
来人只有一个。
但他一个人，却仿佛有千百个人的气势。
小桃打开门的时候，望见这个男人的第一眼，就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傲气袭来。
在他的眼中，似乎根本没有他人。
他并非刻意忽视小桃，而是眼中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他自然就是常无忧。
小桃还未出声，丁榆已经走了出来。
他自然也料到常无忧会来。
却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
“丁帮主。”常无忧冷声道。
“常堂主。”丁榆勉力支撑着受伤的右臂，回了一礼。
常无忧便道：“明人不说暗话，我的叔父即血刀会的帮主常锋，昨夜突然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知丁帮主可知晓此事。”
丁榆一笑：“在下实在不知。”
常无忧面容一阴。
“江湖中人本就该当将生死看破，但常锋与我，毕竟叔侄一场，血脉相连，纵然丁帮主不肯承认，我将这个罪名冠于土狼帮之上，江湖中人想来也不会有任何非议。”
丁榆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常堂主既然认定如此，我想辩驳也是无用。”
常无忧冷笑一声：“不说这些废话，我来此，只是想将先前约定的赌战改上一改。”
“哦，如何改动？”
“本来，丁帮主若是输了，就要亲自前往血刀会赔罪，任凭处置。但我叔父既然已殁，这一条自然无法达成，所以本公子想改上一改。”
丁榆便道：“好，我若输了，常公子欲要如何？”
常无忧道：“也没什么，你若输了，土狼帮便要灭门，这三条巷子里的每一条性命，都要跟常锋一起殉葬。”
丁榆眼神一冷。
小桃脸上勃然变色。
他如此轻描淡写的话语，却蕴含了最赤裸裸的杀机。
抹杀掉整个土狼帮，和三条巷子性命的杀机。
此言简直丧
心病狂，泯灭人性。
但丁榆知道，常无忧做得出来。
他毕竟是无忧公子，是三十三间堂第一少年天才，下一任总堂主继承者。
他是玄都七子。
在他的眼中，一个小小的土狼帮，不过是一伙聚众的蝼蚁，三条巷子的人命，也不过是更多的蝼蚁。
丁榆怒极。
却保持了平静。
他知道面对常无忧这种人，怒火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徒增笑耳。
所以他轻轻攥紧了拳头。
脸上依旧古井无波，云淡风轻。
他点了点头，道：“好。”
常无忧嘴角微微一扬，轻轻拍手：“好，好，好。”
他喜欢这种操纵人心的感觉。
这种将他人的性命握在掌心的快感。
一个人便能够决定数百条人命，生杀予夺的权力。
这是何等的快意？
他这样想，是因为他从来高人一等，不，高人三等。
他七岁便开始杀人，杀的向来都是比自己境界更高，战力更强的高手。
他踩着一具又一具的尸首，步步为营，拾阶而上，他所求的，是更多的快意，更多的骄傲，更多的高处不胜寒。
什么丁榆，什么土狼帮，什么杨花柳叶小酒巷子。
在他的眼中，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便是常锋这个叔父身死，于他而言，也不过是区区小事。
更有甚者，他甚至于庆幸丁榆杀了常锋。
这样，他便能够名正言顺的杀死丁榆。
否则，以丁榆和柳白斋的交情，击败他容易，要杀了他，还未必能够。
常锋之死，让自己能够纵情放手一杀。
死得好。
便在他志得意满，心怀大畅之时，忽然一个人影从观内走了出来。
是身着荆钗布衣的林羡鱼。
迎着晨曦，丝丝缕缕的阳光斜斜映照在她的脸上，更衬得她明艳无俦，不可方物。
她。
怎么会从十五观中走出？
常无忧忽然开始微微颤抖。
之前的所有快意，刹那间化作了冰冷刺骨的寒意。
那是嫉，是恨，是憎，是恶？
或许兼而有之。
他只知道，若自己再待哪怕一刻，恐怕就会要忍不住。
忍不住出手杀人。
杀死在场所有的人。
但他不能，他是无忧公子，他的骄傲不允许，在约定的日期之前杀死敌人。
于是他咬紧牙关，转身离去。
小桃在他身后呵呵冷笑。
不知道为何，常无忧似乎听懂了这个笑声，也仿佛是第一次觉察到了小桃的存在。
他回头望了她一眼，但小桃已经不屑一顾地转身走回。
他只能骄傲又落魄地离去。
小桃走回到林羡鱼身旁，悄声道：“这个常无忧，似乎对林姐姐十分倾慕。”
林羡鱼默然不语，脸上的苍白依旧未曾褪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桃却以食指轻轻刮着下巴，忽而想到，这场约斗真的是越来越刺激了，也越来越有意思了。
叶琼楼三人却没有她这般天真。
土狼帮，三条巷子。
数百条人命，便在此一举。
三人走到丁榆身旁，轻轻地将手臂放在了丁榆的肩头。
他们要让他知道，无论如何，自己都会全力支持他。
丁榆却嘴巴一咧。
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不知道是谁，触碰到了他肩膀上的伤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