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朋友，家国
“哼！”
萧西陆一声轻斥，伴随着袖口轻轻挥斥。
元气化作秋风，秋风之中满是刀锋。
刀锋切割而出，虚空之中，每一寸之间，都弥漫着数十道利刃般的劲气。
仿佛琉璃碎裂，空气之中，有裂纹如蛛网般漫延。
天人拂袖。
这一招看似轻松写意，然而任谁人也不会怀疑，一旦被击中，必然会肉身腐朽，躯壳碎裂，化作毫无生机的槁木枯叶。
这是九死一生，甚至绝死无生之际。
丁榆已经将体内所有真气，全然汇聚到大愚刀之上，决意以毕生功力，发挥出至强至横的一记刀气。
这一道刀气，能够在十三丈开外，将四骑玄豹一十六条兽腿尽数截断。
然而能否抵挡得住，真正天人的玄妙一击？
答案无人知晓。
至少在此刻，无人知晓。
因为有一个人影，适时地，自然地，写意地渗透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正是柳白斋。
他猛地一挥手，拍掌而出。
掌势瞬间幻化，一道无形之手印刹那间扩散数百倍，挟开山断水，排云去雾之威力，迎着那一道道秋风与裂缝而去。
两道天地元气所化劲势，轰然在三尺之内猛烈交织。
手印顿时碎裂，但那道秋风，和其中细密如针，阴冷如冰的气劲，也都瞬间涣散，消逝于虚无之中。
“小侯爷，你当真……”萧西陆眉头倏然皱起。
柳白斋收回手掌，似乎是在观察掌纹一般望了一眼，随意地应道：“他是我的朋友。”
至此，柳白斋已经两度替丁榆拦住了攻势。
也两度言明他是自己的朋友。
丁榆虽然几乎从始至终未曾动手，却已然牢牢地吸引了场中所有人的目光。
让柳白斋如此维护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为何柳白斋两度替他出手，却不让他自行应付？
是因为他太过强大，是以柳白斋把他当做压箱底的杀手锏，不肯轻易示人？还是，根本就是太过弱小，无力抵挡敌人的攻势？
然而如果他当真弱小，柳白斋又怎么会单独只带他一人，来闯荡这龙潭虎穴！
所以，答案莫非只剩下了前者……
当然，只有丁榆知道，自己既没有那般强大，也绝不是何等弱小。
柳白斋出手，只是单纯地因为两人是朋友。
这就够了。
但对于萧西陆来说，显然还不够。
他再度冷哼一声道：“先前我手下的玄豹骑说起此事，我还道必有误会，如今看来，莫非小侯爷，当真要与二皇子为敌么？”
柳白斋摇头道：“绝无此意。”
“既然如此，那小侯爷为什么……”
柳白斋叹息一声：“我已经给出了理由，萧大人如果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萧西陆心中生出一股怒火。
然而这场葬礼背后，牵扯着江湖与庙堂，搅动着天下大势，表面就已经风起云涌，内里更是波涛翻滚，汹涌不休。
莫说是他萧西陆，就连二皇子也只能奉命行事。
能够命令二皇子的人，普天之下自然没有几个。
然而每一个，自然也都是天上的人物。
更何况，这一次是那位老人家亲自开口。
他怎么敢办砸了？
然而他一来此处，先是在林渊和那两名长老处选择暂避其锋，要教训丁榆又被柳白斋拦下，心中的怒火与杀气何处发泄？
他萧西陆自然不是绝顶的大人物，但在这玄都城中，也算得上是一方天。
尤其是在那城西。
自己就是天。
他是这玄都城四分之一的天。
这种话，他当然不敢开口说出来，然而心中却也难免志得意满。
今日却要连番忍耐。
他不想忍，他要发泄。
于是他以眼神化作利箭，扫射而过，要在场中众人身上找一个突破口，发泄怒火，如同莽荒中的兽，欲择人而噬。
柳白斋动不得。
丁榆，而今看来也动不得。
林渊，暂时未到时候。
唐乐天，宋知命……哼，这两个老东西油滑得跟鬼一样，动手不成还要惹一手的腥气。
秦无前，厉万霆？
还是七大门派的人？
正在此时，被他眼神扫中的一个少年人，林家子侄之中一个极为普通毫不起眼的少年人，也不知是跪得久了膝盖不支，还是被他的眼神气势所慑，浑身颤抖，身子一歪，竟是侧身翻倒在了地上。
正巧侧躺在萧西陆踱步的前方。
他眉头微微一皱。
嘴角却露出一丝阴戾的笑意。
“臭小子，你敢故意挡老子的路？”
他飞起一脚。
并没有动用气境的手段。
然而以他的修为，这一脚足可以将一尊铁人踢飞十丈开外。
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小小少年，血肉之躯？
虽然，他并未动用全力。
然而那一脚依旧触目惊心。
少年一声惨叫，弓身而退，猛地飞出。
眼看便要撞在灵堂前方，一根柱子之上，那必是筋骨寸断，血肉横飞的一幕。
却忽然。
天空之上，似乎有一道白芒倏忽而至。
快如一道白色的闪电。
却又轻飘飘的，如同一片云彩。
身影落定，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轻轻地接下了那孩子，如同春风化雨不着痕迹，众人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切却都已经改变。
他是如何到来？
他是如何从天际之上悄然而至？
他是如何化解那一道猛烈如虎的劲势？
没有人知道。
但众人自然都认得来人。
正是林碧霄。
而今碧落道，不……整个封神名义之上的总帮主，统领天下七十九座分舵，京城一十八股烽烟，玄都最大的地下江湖势力接班人，林碧霄。
萧西陆脸色顿时为之一变。
林碧霄居然到了。
看来老朱那里，进行得不够顺利。
“萧大人，对一个小小的孩子，何必下此毒手呢？”
林碧霄轻轻抚摸着那孩子的头发，安慰开解着他心中的惊恐惧意，轻叹一声，眉头微微皱起，开口问道。
萧西陆哈哈一笑：“我老萧是个粗人，脾气不好，林帮主，对不住了！”
他率先认错，林碧霄倒不好再继续追究。
门口两名碧落道的长老也走了进来。
碧落道林碧霄林渊父子，四大长老终于尽数聚齐。
整个场中为之一震。
肃然而静穆。
“诸位英雄，和朝廷中的几位大人，家父逝去，能得诸位前来吊唁祭拜，实在是感激不尽；我林碧霄却因故无法到场，不曾亲自迎接天下英雄，实在是失礼之极，在此向诸位赔罪了。”
林碧霄于是拱手环顾众人，一一作礼。
众人无不凛然回应。
丁榆眼见林碧霄手段之高超，实是前所未遇，比之林渊、柳白斋、萧西陆等人锋芒毕露，另有一种圆融自如，潇洒如意之感，可谓是慑服全场，无人能及。
然而其气度，却与其子林渊大相径庭。
林渊稳重却冷冽，林碧霄却是气魄潇洒，却又温和容
人。
一个如冬雪，一个如春风。
林碧霄望向柳白斋。
他虽然不曾见证之前发生的事情，却仿佛已经胸有成竹，轻叹道：“柳小侯爷，你来此是为公呢，还是为私呢？”
柳白斋面对林碧霄这等人物，却也丝毫不惧，淡然道：“公私皆有。”
“愿闻其详？”
柳白斋便道：“其实晚辈刚才也已经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说过了，于私自然是为了祭奠元老，于公，则是愿以红尘道当代元老之名，重归封神麾下。”
林碧霄神情微微一滞，随后苦笑道：“小侯爷当此灵堂之前，何故说笑话？”
“晚辈信誓旦旦，绝无虚假。”
“你明知道红尘道当年叛离帮派，而致封神衰败至今，每一个封神弟子，提到红尘道无不咬牙切齿，刻骨仇恨，今日却在此说出如此荒诞不经的言语，岂非是故意作弄天下英雄？”
柳白斋神色不变：“当年是是非非，晚辈虽然也有耳闻，但到底真相如何，却也不是十分清楚；然而无论如何，封神当年替天行道，为天下第一大帮，何等的浩然正气，威风凛凛；而如今却沦落至此，岂不是因为内斗不和？”
“既然我红尘道诚意归来，从此封神蒸蒸日上，东山再起也未可知，林前辈又何必要纠缠旧事不放，因小失大呢？”
林碧霄望了一眼萧西陆，又扫过唐乐天宋知命二人，沉吟道：“有些事情，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大小可以说明的。”
萧西陆神色微变，唐宋二人却仿佛东风吹马耳，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一脸的轻松写意。
林碧霄指的，自然是中州与北莽之事。
是国家兴亡，民族大义。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万事万物莫不过比较二字；世上没有永恒之物，自然也没有绝对的真理，人生在世，顺势而为，天意如此，何必违逆。”
柳白斋侃侃而谈，林碧霄的脸色却渐渐难看了起来。
场中的气氛，瞬间又凝重如山。
“小侯爷虽巧舌如簧，但与事何补？天下英雄皆知，这数十年来，封神唯有我碧落道一脉独立支撑，即便没有家仇国恨，你红尘道又岂能说走就走，说回就回呢？”
林碧霄眉头微微拧紧，林渊深知，这是父亲少有的怒意显露的神态。
柳白斋淡然道：“林前辈，请问我封神帮规之中，若帮主暴毙，或者后继者无人，该当如何处置？”
“该当碧落、黄泉、红尘三道元老轮流统领，但须在一年之内决议出一位新的帮主，三大元老，三道弟子须凛遵新任帮主号令，不得有违。”
“那三道元老的任命罢免，又须得如何呢？”
“须其余两道元老同时弹劾，并经由帮主裁定其劣迹，才能通告天下，罢免其职。”
“既然如此，当年我红尘道元老虽然叛离，但是否经过了帮主裁定呢？”
林碧霄皱眉道：“当年若非姜老帮主突然逝去，红尘道又怎么敢生出叛离之心？既然姜老帮主已经逝去，又怎么可能亲手裁定？”
柳白斋击掌道：“正是，既然如此，我红尘道虽然叛离，但元老之位却是仍在，是也不是？”
“名存而实亡，又有何用？小侯爷何必拐弯抹角，到底想说什么，做什么，不如直截了当的说出来。”
柳白斋道：“好。”
他轻轻三击掌。
一声咳嗽。
从人群之中传来。
两名身着黄衣的小厮，抬着一方竹席藤椅。
藤椅之上，一个苍老之极的老人，虚弱无力地半躺卧着，不时地发出一声声咳嗽，似乎已经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然而林碧霄看到此人，神情却遽然一变，如临大敌。
（本章完）
萧西陆一声轻斥，伴随着袖口轻轻挥斥。
元气化作秋风，秋风之中满是刀锋。
刀锋切割而出，虚空之中，每一寸之间，都弥漫着数十道利刃般的劲气。
仿佛琉璃碎裂，空气之中，有裂纹如蛛网般漫延。
天人拂袖。
这一招看似轻松写意，然而任谁人也不会怀疑，一旦被击中，必然会肉身腐朽，躯壳碎裂，化作毫无生机的槁木枯叶。
这是九死一生，甚至绝死无生之际。
丁榆已经将体内所有真气，全然汇聚到大愚刀之上，决意以毕生功力，发挥出至强至横的一记刀气。
这一道刀气，能够在十三丈开外，将四骑玄豹一十六条兽腿尽数截断。
然而能否抵挡得住，真正天人的玄妙一击？
答案无人知晓。
至少在此刻，无人知晓。
因为有一个人影，适时地，自然地，写意地渗透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正是柳白斋。
他猛地一挥手，拍掌而出。
掌势瞬间幻化，一道无形之手印刹那间扩散数百倍，挟开山断水，排云去雾之威力，迎着那一道道秋风与裂缝而去。
两道天地元气所化劲势，轰然在三尺之内猛烈交织。
手印顿时碎裂，但那道秋风，和其中细密如针，阴冷如冰的气劲，也都瞬间涣散，消逝于虚无之中。
“小侯爷，你当真……”萧西陆眉头倏然皱起。
柳白斋收回手掌，似乎是在观察掌纹一般望了一眼，随意地应道：“他是我的朋友。”
至此，柳白斋已经两度替丁榆拦住了攻势。
也两度言明他是自己的朋友。
丁榆虽然几乎从始至终未曾动手，却已然牢牢地吸引了场中所有人的目光。
让柳白斋如此维护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为何柳白斋两度替他出手，却不让他自行应付？
是因为他太过强大，是以柳白斋把他当做压箱底的杀手锏，不肯轻易示人？还是，根本就是太过弱小，无力抵挡敌人的攻势？
然而如果他当真弱小，柳白斋又怎么会单独只带他一人，来闯荡这龙潭虎穴！
所以，答案莫非只剩下了前者……
当然，只有丁榆知道，自己既没有那般强大，也绝不是何等弱小。
柳白斋出手，只是单纯地因为两人是朋友。
这就够了。
但对于萧西陆来说，显然还不够。
他再度冷哼一声道：“先前我手下的玄豹骑说起此事，我还道必有误会，如今看来，莫非小侯爷，当真要与二皇子为敌么？”
柳白斋摇头道：“绝无此意。”
“既然如此，那小侯爷为什么……”
柳白斋叹息一声：“我已经给出了理由，萧大人如果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萧西陆心中生出一股怒火。
然而这场葬礼背后，牵扯着江湖与庙堂，搅动着天下大势，表面就已经风起云涌，内里更是波涛翻滚，汹涌不休。
莫说是他萧西陆，就连二皇子也只能奉命行事。
能够命令二皇子的人，普天之下自然没有几个。
然而每一个，自然也都是天上的人物。
更何况，这一次是那位老人家亲自开口。
他怎么敢办砸了？
然而他一来此处，先是在林渊和那两名长老处选择暂避其锋，要教训丁榆又被柳白斋拦下，心中的怒火与杀气何处发泄？
他萧西陆自然不是绝顶的大人物，但在这玄都城中，也算得上是一方天。
尤其是在那城西。
自己就是天。
他是这玄都城四分之一的天。
这种话，他当然不敢开口说出来，然而心中却也难免志得意满。
今日却要连番忍耐。
他不想忍，他要发泄。
于是他以眼神化作利箭，扫射而过，要在场中众人身上找一个突破口，发泄怒火，如同莽荒中的兽，欲择人而噬。
柳白斋动不得。
丁榆，而今看来也动不得。
林渊，暂时未到时候。
唐乐天，宋知命……哼，这两个老东西油滑得跟鬼一样，动手不成还要惹一手的腥气。
秦无前，厉万霆？
还是七大门派的人？
正在此时，被他眼神扫中的一个少年人，林家子侄之中一个极为普通毫不起眼的少年人，也不知是跪得久了膝盖不支，还是被他的眼神气势所慑，浑身颤抖，身子一歪，竟是侧身翻倒在了地上。
正巧侧躺在萧西陆踱步的前方。
他眉头微微一皱。
嘴角却露出一丝阴戾的笑意。
“臭小子，你敢故意挡老子的路？”
他飞起一脚。
并没有动用气境的手段。
然而以他的修为，这一脚足可以将一尊铁人踢飞十丈开外。
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小小少年，血肉之躯？
虽然，他并未动用全力。
然而那一脚依旧触目惊心。
少年一声惨叫，弓身而退，猛地飞出。
眼看便要撞在灵堂前方，一根柱子之上，那必是筋骨寸断，血肉横飞的一幕。
却忽然。
天空之上，似乎有一道白芒倏忽而至。
快如一道白色的闪电。
却又轻飘飘的，如同一片云彩。
身影落定，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轻轻地接下了那孩子，如同春风化雨不着痕迹，众人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切却都已经改变。
他是如何到来？
他是如何从天际之上悄然而至？
他是如何化解那一道猛烈如虎的劲势？
没有人知道。
但众人自然都认得来人。
正是林碧霄。
而今碧落道，不……整个封神名义之上的总帮主，统领天下七十九座分舵，京城一十八股烽烟，玄都最大的地下江湖势力接班人，林碧霄。
萧西陆脸色顿时为之一变。
林碧霄居然到了。
看来老朱那里，进行得不够顺利。
“萧大人，对一个小小的孩子，何必下此毒手呢？”
林碧霄轻轻抚摸着那孩子的头发，安慰开解着他心中的惊恐惧意，轻叹一声，眉头微微皱起，开口问道。
萧西陆哈哈一笑：“我老萧是个粗人，脾气不好，林帮主，对不住了！”
他率先认错，林碧霄倒不好再继续追究。
门口两名碧落道的长老也走了进来。
碧落道林碧霄林渊父子，四大长老终于尽数聚齐。
整个场中为之一震。
肃然而静穆。
“诸位英雄，和朝廷中的几位大人，家父逝去，能得诸位前来吊唁祭拜，实在是感激不尽；我林碧霄却因故无法到场，不曾亲自迎接天下英雄，实在是失礼之极，在此向诸位赔罪了。”
林碧霄于是拱手环顾众人，一一作礼。
众人无不凛然回应。
丁榆眼见林碧霄手段之高超，实是前所未遇，比之林渊、柳白斋、萧西陆等人锋芒毕露，另有一种圆融自如，潇洒如意之感，可谓是慑服全场，无人能及。
然而其气度，却与其子林渊大相径庭。
林渊稳重却冷冽，林碧霄却是气魄潇洒，却又温和容
人。
一个如冬雪，一个如春风。
林碧霄望向柳白斋。
他虽然不曾见证之前发生的事情，却仿佛已经胸有成竹，轻叹道：“柳小侯爷，你来此是为公呢，还是为私呢？”
柳白斋面对林碧霄这等人物，却也丝毫不惧，淡然道：“公私皆有。”
“愿闻其详？”
柳白斋便道：“其实晚辈刚才也已经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说过了，于私自然是为了祭奠元老，于公，则是愿以红尘道当代元老之名，重归封神麾下。”
林碧霄神情微微一滞，随后苦笑道：“小侯爷当此灵堂之前，何故说笑话？”
“晚辈信誓旦旦，绝无虚假。”
“你明知道红尘道当年叛离帮派，而致封神衰败至今，每一个封神弟子，提到红尘道无不咬牙切齿，刻骨仇恨，今日却在此说出如此荒诞不经的言语，岂非是故意作弄天下英雄？”
柳白斋神色不变：“当年是是非非，晚辈虽然也有耳闻，但到底真相如何，却也不是十分清楚；然而无论如何，封神当年替天行道，为天下第一大帮，何等的浩然正气，威风凛凛；而如今却沦落至此，岂不是因为内斗不和？”
“既然我红尘道诚意归来，从此封神蒸蒸日上，东山再起也未可知，林前辈又何必要纠缠旧事不放，因小失大呢？”
林碧霄望了一眼萧西陆，又扫过唐乐天宋知命二人，沉吟道：“有些事情，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大小可以说明的。”
萧西陆神色微变，唐宋二人却仿佛东风吹马耳，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一脸的轻松写意。
林碧霄指的，自然是中州与北莽之事。
是国家兴亡，民族大义。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万事万物莫不过比较二字；世上没有永恒之物，自然也没有绝对的真理，人生在世，顺势而为，天意如此，何必违逆。”
柳白斋侃侃而谈，林碧霄的脸色却渐渐难看了起来。
场中的气氛，瞬间又凝重如山。
“小侯爷虽巧舌如簧，但与事何补？天下英雄皆知，这数十年来，封神唯有我碧落道一脉独立支撑，即便没有家仇国恨，你红尘道又岂能说走就走，说回就回呢？”
林碧霄眉头微微拧紧，林渊深知，这是父亲少有的怒意显露的神态。
柳白斋淡然道：“林前辈，请问我封神帮规之中，若帮主暴毙，或者后继者无人，该当如何处置？”
“该当碧落、黄泉、红尘三道元老轮流统领，但须在一年之内决议出一位新的帮主，三大元老，三道弟子须凛遵新任帮主号令，不得有违。”
“那三道元老的任命罢免，又须得如何呢？”
“须其余两道元老同时弹劾，并经由帮主裁定其劣迹，才能通告天下，罢免其职。”
“既然如此，当年我红尘道元老虽然叛离，但是否经过了帮主裁定呢？”
林碧霄皱眉道：“当年若非姜老帮主突然逝去，红尘道又怎么敢生出叛离之心？既然姜老帮主已经逝去，又怎么可能亲手裁定？”
柳白斋击掌道：“正是，既然如此，我红尘道虽然叛离，但元老之位却是仍在，是也不是？”
“名存而实亡，又有何用？小侯爷何必拐弯抹角，到底想说什么，做什么，不如直截了当的说出来。”
柳白斋道：“好。”
他轻轻三击掌。
一声咳嗽。
从人群之中传来。
两名身着黄衣的小厮，抬着一方竹席藤椅。
藤椅之上，一个苍老之极的老人，虚弱无力地半躺卧着，不时地发出一声声咳嗽，似乎已经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然而林碧霄看到此人，神情却遽然一变，如临大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