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瘾:韩先生的心间宠
字体: 16 + -

第二章 千山(18)

    韩若菲与韩若珊相聚的那一年正值春天,韩若珊拿到了进省城医院进修的名额。

    那年韩惩五岁,韩若菲独自带着感冒中的韩惩就医。在西药房碰到了韩若珊。

    沈秋当年带走韩若珊的时候她才八岁,或许记忆早已不深,但那年韩若菲已经十三岁了。

    那些年韩若菲一直和韩若珊有联系这件事是瞒着韩长庚的,包括齐川,无一人知。

    她们会时常通电话,有时候韩若菲会借出差之名去到桐城。

    当韩长庚跟大家说起韩若珊时,除了韩惩和韩若雅,其余的三人皆是惊讶。

    季家兄妹惊讶的是自己还有一个小姨竟不知。因为从未听人提起过,哪怕是母亲。

    季维清惊讶亦是,但更多的是失望,因为自己的妻子这些年从没跟他说过,他们家还有一个妹妹,也从未提起过她父母的那段过往,尽管他曾经旁敲侧击的打听过,韩若雅也从未跟他坦白过。他不经想,韩若雅是否真的爱他。

    “你母亲后来改嫁,跟着那个男人去了桐城。”韩长庚看着韩若雅说,“你母亲她应该恨透了我,不然怎会让我的女儿跟别的男人姓?”韩若雅怔然,从父亲历经沧桑的眼神中体会到了一种无奈。

    她记得母亲刚离开的那段时间,有一天父亲突然回来,她当时因为生病格外想念母亲,于是跑到父亲面前去问:“爸爸,妈妈和妹妹什么时候回来?”

    当时父亲气氛的拂开她的手,大声的说:“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你母亲和你妹妹,听到了没?”

    韩若雅被父亲的突然呵斥给吓傻了,愣愣的点了点头,在走出书房看到姐姐韩若菲时就忍不住大哭了起来,后来她就真的再没有提过那两个人。

    那年韩若雅十一岁。

    有些记忆,有些人就像是被遗忘的旧片段,从时光机里穿梭而来,夹带着尘土的气息。当拂开尘土,再想起那些人,依旧心起涟漪。

    对于韩若雅来说,母亲和妹妹就是这样的存在。或许在时光深处她已经将二人遗忘许久,但再次触及时,依然能使鼻尖酸楚,眼眶泛红。

    韩长庚看着女儿失神的模样,略感愧疚。他愧对的是他的三个女儿,大女儿自杀的时候他曾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那时的韩氏落入他人之手,白发人送黑发人,当时他真的想过随着大女儿撒手而去。可转念他想到的是韩若雅,他能体会那种痛楚,所以不愿亲人再经历。

    可当他那日从于志宪口中得知沈秋和韩若珊相继病故的时候竟是那般悲恸。

    他站在细雨中,双手拄着手杖,将自己的情绪全都压制在了那双苍老的双手中。助理为他撑伞被他拒绝,他不愿任何人靠近,那根手杖被他压制的悲恸情绪敲打地面震得令人发颤。

    他太要强,即使对待自己的女儿亦是如此。当年韩若珊选择母亲的那一刻,他是愤怒的,所以这些年他都没再找过她们母女,他跟自己说,无论她们过的好坏都是她们自己的选择,与他无关,与韩家更无关系。

    作为一个丈夫他无疑是失败的,作为一个父亲更是。

    “于念是小珊的女儿,理应回到韩家,如她不愿住进韩宅我也不勉强,但韩家的孩子是不可以在外面吃苦头的。”这话是对韩惩说的。

    韩若雅看着父亲,又看看韩惩,心存疑惑的问:“于念?是那日老严葬礼上的那个孩子吗?”

    韩长庚点头。

    韩若雅大惊,一手轻捂上胸口,双眼泛着泪光:“那孩子,是小珊的女儿?”那日见到于念,她扶着自己走上台阶时,心中便升起一股亲切感,她由衷的感慨着血缘的力量。

    季颜柳大惊失色,不可思议的看向韩惩。

    此时的韩惩面色凝重,低垂着眼眸,一只手紧拽拳头,泛白的骨关节入了季颜柳的视线是那样的刺眼。她知道她所听到的和理解的一样,于念突然离开梨园,原来是因为这个。

    “哥,于念,真的是韩家的孩子?”她依旧想要从韩惩的嘴里听到那个不字。

    韩惩抬头望她,从他无奈疲惫的眼神中她懂了。

    她哭了,哭着韩惩:“那,那你们。。。你们怎么办?”她的眼泪是为于念而流。这些年她看着于念怎样走过来的,好不容易等到他们在一起了,却被告知两人是兄妹?那于念怎么办?她都不能接受的事情,让于念怎么接受得了?

    韩惩未说话,韩若雅明白了季颜柳的话,一脸恍然的看着韩惩。

    韩长庚不愿再将这件事被大家议论。他从沙发里起身,对着季颜柳说:“于念是韩家的孩子,跟你一样都是景千的妹妹。于念也是你的妹妹,你理应该好好关照她的。”季颜柳噘着嘴,双眼通红,眼泪直直的落着,她怎么会听不出外公的意思。

    整件事情最懵的当属一旁的季颜柏,他不知道于念是谁,当韩若雅说到葬礼上的女孩时脑海中跳出的样子也是模糊的,隐约只记得她一直伴在韩惩身旁。

    季维清全是理清了这层关系,也明白了那个曾经被问及的在梨园碰到的女孩。

    他选择做一个安静的旁观者,看韩惩的表情和季颜柳的反应,他明白那女孩与韩惩的关系并非只限于兄妹。

    从韩宅出来,江南驾车,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幢老小区的楼下。

    他们已经四日未见了,韩惩抑制住了自己想见她的念头,能做到的就只有在这里偷偷的看上一眼。

    于念一整天都没出门,躲在房间做了一整天的木头人。蒋安安将饭捧到她面前,她也不吃。

    韩惩在接到季颜柳电话时正准备离开。

    “哥,安安打电话来说于念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季颜柳担心她会想不开,只好打韩惩的电话。

    韩惩愣了半晌,缓缓开口:“我知道了。”未等季颜柳再说话,他便挂了电话。

    他下车,江南从车窗往外看,看到的韩惩手握手机,屏幕亮着,抬头望着那处亮灯的窗口不知在想什么。许久后,他重新摁亮黑点的屏幕,播出了那个电话。

    江南收回视线,落在眼前的方向盘上,心情复杂。

    于念昏昏沉沉的时候枕边的电话响了起来,原本不想理会,可她还是拿过来看了一眼,只那么一眼,仿佛全身力气汇聚,她心跳加速,酸楚而至。

    颤抖着手划开了通话,慢慢放置耳边。

    “念念。”那一句念念叫的她眼泪直流,他从未这样叫过她,如今这一句,只叫她心生生碎裂。

    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等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再响起。

    “念念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要叫我担心。如果离开我的你过的不好,我会不惜一切也要把你留在身边的。”

    于念因为他的这句话哭的更加厉害。没办法开口说话的她只得将手机放下,不舍得挂断,却也无法再听下去了。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床上下来,跑到床边,透过那层薄薄的窗纱,她看见的是在黑夜中伫立在车旁的男人。他拿着手机,静静地站着,突然他抬头向这边望来,她竟无措的蹲下了身子。

    韩惩等不到电话那头的人开口说一句话,最终他还是挂断了电话,钻进车里离开。

    没有了于念的梨园他一刻也没办法再待下去,与四年前的不同,这个地方,他曾下定决心了要跟她过一辈子的。

    韩惩几乎将心思全都放在了工作中,清姐也已经好些天没有看到他了。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清姐也渐渐明白,两个孩子是分开了。

    她想不明白,这么好的两个人怎么说分开就分开了?

    清姐想起了在澳洲于念做傻事的那回,韩惩赶到医院时看着病床上昏睡的于念流下的那滴眼泪。她始终不相信他们是不爱的。

    于念离开梨园的第十天,她见到了韩惩。

    红妆作为合作方与盛世签订了下一部戏的合约,蓝璇带着于念一同出席饭局。

    那天代表盛世的是财务部的高层和营销部的高层与他手下的几名员工。

    这场饭局一共十个人,红妆这边只有蓝璇和于念。

    于念没想到的是这场饭局她们两位女士会被几位男士灌酒。

    蓝璇的酒量再好也经不起在座的轮番灌,于念不能喝倒是真的。她已经撑不住身子倒在了桌上。

    营销部的那位高层看于念趴在桌上,摇晃着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坐下。于念感觉自己肩上有一只手搭着,尚存一丝意识,她抬头看去,眼前出现的那张脸让她花容失色。

    她立马睁开那只手,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打算向蓝璇求助。

    蓝璇见状立马走了过来,不动声色的将于念推到自己的身后对那人说:“王总,我敬您一杯?”

    那位王总也是昏昏沉沉的,红着脸看向于念说:“我要跟那位美女喝。”

    蓝璇笑着将酒递到王总手里说:“我们小姑娘喝多了,还是我陪您喝吧!”

    “我不要跟你喝。”王总推开蓝璇的酒杯,摇摇晃晃的走到于念身旁,“这杯酒我敬你,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

    于念看着那杯酒只觉得胃里泛起了恶心,她现在看人都是重影的,勉强撑着自己保持清醒。对于这杯酒她是万万不能喝了的。

    “这样好了,你喝一杯,我喝两杯怎么样?”见于念半天不动,那人退了一步。

    饭桌上其他人在起哄着,大家都是一副看热闹的姿态,酒精催使着。她闭了闭眼,慢慢接过那杯酒,刚要抬手,包厢门被打开。

    她回头,看到有人从外面进来,她眯着眼睛想要将那人看的清楚一点,可没待她看清,手中的酒杯就被夺了去,接着听到的是酒杯被重重的往桌上一搁发出的令人发颤的声音。

    她似是清醒几分,终于将那人看清。

    韩惩黑着脸,望着她身旁的灌她酒的男人说:“盛世养你们不是让你们吃喝玩乐的。”

    “韩,韩先生。”那人瞬间醒酒,一下子没站稳往后倒了下去,身后的椅子被他的腿给绊倒了,江南顺势托了他一把,他才没狼狈的跌倒。

    韩惩搂着不稳的于念看着那人:“马上从我面前消失。”

    那人撑着桌子,连连点头,天知道他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你们还想接着喝?”那人离开后,韩惩看到酒桌上坐着不动的其他几人问。

    那些人一下子反应过来,从椅子上起来的动作极大,椅子被移的刺耳难听。

    “送蓝女士回去。”韩惩对江南说。

    蓝璇舒了一口气,冲着韩惩点了点头后拿起包就走了出去。

    包厢里只剩韩惩和于念二人。于念靠在他的怀里,微阖双眼,通红的脸颊如火烧。

    韩惩摸了摸她发热通红

    的双颊,将人抱起。

    包厢楼上是套房,韩惩直接把人抱着进了房间。

    于念意识不清,但一走进房间时,她就突然挣扎了起来。

    “放开我。”她痛苦的去推韩惩,韩惩只好将人放下。

    “你是谁?”她推着韩惩。

    “念念是我。”韩惩搂着她以防她摔倒。

    于念一听,定睛看了他几秒后笑了:“我喝多了,都出现幻觉了。”

    “不是幻觉,是我。”韩惩捧着她的脸想要她看的仔细些。于念眼皮沉重,努力的睁着,半晌,她哭了起来。

    “景千哥哥。”于念喊着他,“景千哥哥,我好想你。”于念用力的抱着他,将头埋在他的胸膛哭着。她已然醉了,借着酒劲尽情的抒发着自己内心的情感。

    韩惩内心的弦被紧紧扯着,他护着怀里的女孩,她的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已经压在了他的身上,于念连站都站不稳,韩惩索性将人架起。

    她勾着韩惩的脖子,两条腿挂在他的腰间,韩惩托着她,两人四目相对。

    于念的酒瞬间醒了一半,怔怔的看着他。韩惩腾出一只手替她擦去了眼泪,于念吸了吸鼻子跟他说:“我去见过外公了。”声音哽咽且委屈。

    韩惩轻叹一口气,温柔的说:“没事,我说过,有我在,没事的。”

    她摇头,眼泪再次掉了下来。这次去见外公,他就像是在等她一样。外公瘦了,脸色不那么的好。外公对她说如果不是知道她与韩惩在一起了他是不可能告知韩长庚她是韩家的孩子的。

    从监狱出来,她便做了那个决定,只是她不知道,这个决定会让她这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