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千山 (17)
韩惩最终还是没有跨过那道底线。
他不希望在现在看不到前景未来的情况下，稀里糊涂的就要了她。他们之间要走的路还很长，他需要劈掉前方的荆棘方可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韩惩知，不是现在。
那天于念在他怀里哭了很久才渐渐睡去。
那场旅行结束后，两人走出高铁站。江南已经在外面等候，于念看到江南时往韩惩看了眼。
“让老张送你回去。”韩惩说，于念果然在江南站着的不远处看到了老张。
“你呢？”她问。
“我要去趟墨尔本。”说着，韩惩已经将行李箱自己背包都给了上前来的老张，然后转身对她说，“我现在直接去机场。”
于念望着他，突然觉得自己是那样的不懂事，他那么忙，还要陪自己玩了四天，接下来那一大堆的活他肯定忙的连休息的时间都没了。
“对不起。”她这样想着，这三个字也就脱口而出了。
韩惩一怔，随后了然的摸了摸她的长发，将头发捋顺，这亲密的动作尤为自然。
“你最近很爱跟我说对不起？”他揶揄，“如果哪天你真对不起我了，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于念抬头，望着他的双眼微微泛红。
韩惩叹了一口气，温柔的说：“骗你的，如果你真的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会原谅你一次。”
于念鼻尖一酸，抱住他。脸贴在他的胸膛，用浓浓的鼻音说：“好，那我也原谅你一次。”
“真的吗？”他亲吻着她的发。
“嗯。”她在他的怀里点头“真的。”
于念放开韩惩走向老张，在那辆黑色的宾利前停下脚步，老张已为她开了车门，她扭头看向韩惩，发现他依旧站在原地，面朝着她的方向目送着她。
于念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却发现自己的眼泪也随之流了下来。她急忙扭头钻进车里，不让韩惩看见。
韩惩终是看见了的，那行眼泪毫无预兆的砸进他的眼眶，也砸在了他的心上。
江南一惊，不由得怀疑这是一场分离？
墨尔本国际机场，江南随着韩惩走进vip室等候区，江南的手机响了。“是清姐？”
韩惩停下脚步，扭头看他。江南按下接听键，没过多时，她脸上出现了震惊的表情。
“先生。”他木讷的叫住韩惩。
韩惩回过头，望他。
“清姐说。。。于小姐搬走了。”江南是不敢相信的，下意识的觉得清姐在跟自己开玩笑，亦或者说是于念在和他们开玩笑。
韩惩未理会，江南只听见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便抬脚离开。
他更加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不由得想起了那日机场的分别，恍然大悟，还真如他心里所想那样？
韩惩是知道于念心中所想的，即使她从未对自己说过分开，但她的举动太反常，韩惩了解她，怎会不明白？
可他能说什么？说不？于念下定决心了离开，他说再多不字也没用。
她就是这样，固执，倔强。爱一个人可以拼尽所有，就连离开也是为了对方着想。
江南问：“为什么放任于小姐在外面？”
机场空旷无人的等候区，静的只剩自己的呼吸声了。过了许久，他说：“如果和我在一起她会为难，为有所顾虑，那我愿意让她走。”
是的，他不愿看她如此为难，所以只好放手。
于念搬出了梨园，回到了蒋安安那间小房子里。
“于儿，你和韩先生吵架了？”蒋安安不解，但看她一脸无精打采，失魂落魄的样子，也难免猜到是以为感情问题。
于念摇头，不说话。
“你怎么了？”蒋安安还是很担心。
“没事。”于念强装淡定的微笑着，从箱子里一件件拿出自己的衣服说，“这几天你先收留一下我，等我找好房子里在搬出去。”
蒋安安急了，走到她面前：“你到底怎么了？找什么房子呀？”
最后她强行从于念的手中夺下一件衣服，仔细看去，于念低着头，却是满面泪水。
蒋安安顿时傻了：“于儿，你怎么了？”
“安安。。。安安。。。”她哭着抱住了蒋安安，“我和韩惩分手了。”
“什么情况？”蒋安安大惊，“怎么分手了？他提的？”
于念摇头。
“你提的？”蒋安安的分贝瞬间提高，不敢相信的看着于念。
于念再次摇头。
蒋安安被她这么一摇头，摇的更糊涂了。
“没有提分手。”她低着头，捏着自己的手指难过的说。
“没提分手你在这里哭什么？”蒋安安皱着眉，鄙视的看着于念，转头她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凑到于念跟前：“他，有外遇？”
“才不是。”于念急得推了她一把，瞪了他一眼。
“那你哭什么？”蒋安安暴脾气上来了，吼了一嗓子。
于念被她一吼眼泪刷刷刷的掉了下来。
“喂，姑奶奶，你别哭呀！”蒋安安一看她又哭了，瞬间手足无措。
“你凶我。”她哭着说。
蒋安安无语：“我没。。。”
“你有。”于念的眼泪不停地掉，掉到蒋安安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得了，让她哭吧，蒋安安翻了翻白眼离开房间。
季颜柳收到蒋安安信息是在一个小时后了，她刚下戏，化妆师正在给她拆头套。
当她看到蒋安安的那条信息时吓得身子一直，头上的簪子没及时取下，扯得她头皮生疼。
“不好意思。”化妆师立马道歉。
季颜柳摆了摆手，无暇顾及。她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蒋安安的电话。
“什么情况？”季颜柳在对方还未来得及开口就直奔主题。
“我哪知道，就跟我说了分手了，问她原因死活不说，就知道哭，这都哭了一个小时了，真是绝了。”蒋安安在客厅，于念在房间，她透过那道还没完全关上的门缝压低嗓音说。
于念其实没哭了，只是趴在床上，心情比较低落，正发着呆。
“不行，我得打电话问问我哥，你看着她，我明天晚上就回去了。”季颜柳又说了几句，挂了电话后就立马拨出了韩惩的电话。
韩惩电话关机，她又打江南的电话，也是如此。
季颜柳后来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让她回一趟家，韩老爷子有事要说。
不知道为什么，季颜柳总觉得这次外公要说的事与于念和韩惩分手脱不了干系。她向剧组请了假，回了s市。
当天晚上七点，季颜柳和韩惩是在机场碰到的。
“哥。”季颜柳先叫了韩惩。韩惩回过头看到季颜柳时也是诧异的。
“你出差刚回来？”季颜柳问。
韩惩点头：“墨尔本。”
“我妈打电话给我让我回来一趟，说是外公有事要说？”
韩惩神情微变，看了季颜柳一会儿轻轻点头。
“坐我车一起吧。”
季颜柳没有拒绝，在韩惩发出这个邀请后便立刻钻进了江南已为他们开好的车门里。
宝蓝色玛莎拉蒂平稳的驶离机场。后座，季颜柳终是忍不住了。
她问：“哥，你和于念。。。分开了？”当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韩惩突然扭过头来，眉头微皱，神情复杂的看着她。就连江南也从内视镜里看她抬眼望过来。
“蒋安安发信息给我说，于念搬到她那儿住去了，还说，还说。。。”季颜柳小心翼翼的看着韩惩。
“还说什么？”韩惩问。
“说于念哭了很久。”季颜柳看着韩惩说，“景千哥哥，你们真的分手了吗？”
韩惩沉默了，他将目光从季颜柳身上收回，等了很久，季颜柳终于能确认她是等不来韩惩的答案了，但也可以确认，他们真的分开了。
夜色撩人，尽管在如此寒冬，两旁树枝萧条，透过薄薄迷雾，能看到的是彩灯纷纷扰扰，让人如痴如醉。
晚上八点一刻，车子停在了韩宅大院。
院子里已经有两辆车停着了，那是季维清和季颜柏的车子。
季颜柳先下的车，她站在车旁等了韩惩，两人一同走了进去。
“你们俩怎么一块回来的？”韩若雅看到两人笑着问。
“在机场碰到的。”季颜柳回答。
客厅里唯独不见韩长庚，韩惩问韩若雅：“爷爷呢？”
韩若雅指了指楼上说：“在书房整理东西，等你到了让我去叫他，饭吃了吗？让张嫂煮点东西？”
“不用了，飞机上吃过了。”他脱下外套挂在腕上，“我去叫爷爷。”
“我去吧，你坐着休息会儿。”韩若雅拉住韩惩的手说。
韩若雅上楼，敲开了韩长庚的书房。
“爸，景千和颜柳回来了。”她探着一般身子，并未真正的进入。
韩长庚抬起头来，一副老花镜架在鼻梁上，看到韩若雅时向她招了招手。
韩若雅进到书房，走到韩长庚身旁，瞥了一眼他手机拿着的东西。她似是意外，看向父亲。
“还记得她吗？”韩长庚的手指摸了摸照片上的人。
韩若雅望着那张熟悉的脸怔然，半晌，眼眶微湿抬眼对父亲说：“怎么突然想起看这张照片了？”
这张照片，韩若雅记得她只见过一次，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她才11岁。
这应该算是韩家唯一的一张全家福了。
11岁之后，这个家再没有完整过。
照片上那个站在她旁边的小女孩，她也已经几十年没见了。
“小珊和你母亲离开的时候她多大来着？”韩长庚抬头问韩若雅。韩若雅不知韩长庚是故意这样问还是他真的忘了。
“八岁。”她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天是小珊的生日。
原本她和姐姐韩若菲凑足了零花钱给韩若珊买了一个蛋糕，结果那天，她们经历了父母婚姻生活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大争吵。
那天母亲把家里该摔的都摔了，包括那个蛋糕。那天，她们姐妹三人躲在房间里，泣不成声。
那天过后，母亲就带着韩若珊离开了。走之前，母亲对韩若菲说：“小菲，你是姐姐，以后要好好照顾小雅。”
韩若菲问：“为什么不把我和小雅也带走？”她记得当时母亲哭着摇头说：“妈妈没有能力，但小珊太小了，她身体不好，妈妈不放心。”
韩若珊作为家里最小的妹妹，因为是早产儿，体质较差。父亲因为工作总是不在家，韩若珊的确需要人照顾，带走她是最好也是最无奈的选择。
“爸，妈妈和妹妹可有消息？”这么多年，她再未听说过母亲和妹妹的消息，以前是父亲不让，现在是无处打听了。
韩长庚捧着相框的手一颤，韩若雅能从父亲的嗓音中听出哽咽，他说：“你妈妈和你妹妹。。。都不在了。”
韩若雅震惊，不可思议的望着父亲。只见韩长庚手撑着桌面缓缓站起，拄着他那根手杖走到书架前，将那张相框塞进了书缝中。
“什么叫不在了？”韩若雅湿了眼眶，颤抖着声音问。
“小菲多年前曾找到过你母亲和你妹妹，只是她没告诉我。”对于这件事，他也是从韩惩的嘴里听说的，也曾震惊韩若菲此举，不明白她为何没有向他说明，而是私底下这样做了。
“姐姐曾说，她最挂念的就是小珊和妈妈，我想我能理解她为什么会那样做吧。”
韩长庚拍了拍韩若雅的背将人往外带，那副老花镜已经被他取下，放在手里折叠好，在路过书桌时顺手放在了上面，然后就朝着门外走去。
“你恨我吗？”在走下楼的途中，他问着韩若雅。
“什么？”韩若雅扶着他，蓦然回过神。
“恨我当初将你母亲气走，恨我这些年从不让你们见面。”
韩若雅扭头望着他，不知怎么回答。恨吗？恨过，她只能这样回答。她恨过，在母亲带着妹妹离开的时，她恨父亲，也恨母亲。
但现在，她不恨了，身边的亲人越来越少，陪伴至此的也只剩这个老父亲了，她怎么还恨的起来？
韩若菲离开时她曾对自己说过，以后她定会善待这个家的每一个人，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与她血脉相连的也只有他们了。
“不恨。”韩若雅低头浅笑，轻轻的握住了父亲的手。
他不希望在现在看不到前景未来的情况下，稀里糊涂的就要了她。他们之间要走的路还很长，他需要劈掉前方的荆棘方可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韩惩知，不是现在。
那天于念在他怀里哭了很久才渐渐睡去。
那场旅行结束后，两人走出高铁站。江南已经在外面等候，于念看到江南时往韩惩看了眼。
“让老张送你回去。”韩惩说，于念果然在江南站着的不远处看到了老张。
“你呢？”她问。
“我要去趟墨尔本。”说着，韩惩已经将行李箱自己背包都给了上前来的老张，然后转身对她说，“我现在直接去机场。”
于念望着他，突然觉得自己是那样的不懂事，他那么忙，还要陪自己玩了四天，接下来那一大堆的活他肯定忙的连休息的时间都没了。
“对不起。”她这样想着，这三个字也就脱口而出了。
韩惩一怔，随后了然的摸了摸她的长发，将头发捋顺，这亲密的动作尤为自然。
“你最近很爱跟我说对不起？”他揶揄，“如果哪天你真对不起我了，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于念抬头，望着他的双眼微微泛红。
韩惩叹了一口气，温柔的说：“骗你的，如果你真的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会原谅你一次。”
于念鼻尖一酸，抱住他。脸贴在他的胸膛，用浓浓的鼻音说：“好，那我也原谅你一次。”
“真的吗？”他亲吻着她的发。
“嗯。”她在他的怀里点头“真的。”
于念放开韩惩走向老张，在那辆黑色的宾利前停下脚步，老张已为她开了车门，她扭头看向韩惩，发现他依旧站在原地，面朝着她的方向目送着她。
于念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却发现自己的眼泪也随之流了下来。她急忙扭头钻进车里，不让韩惩看见。
韩惩终是看见了的，那行眼泪毫无预兆的砸进他的眼眶，也砸在了他的心上。
江南一惊，不由得怀疑这是一场分离？
墨尔本国际机场，江南随着韩惩走进vip室等候区，江南的手机响了。“是清姐？”
韩惩停下脚步，扭头看他。江南按下接听键，没过多时，她脸上出现了震惊的表情。
“先生。”他木讷的叫住韩惩。
韩惩回过头，望他。
“清姐说。。。于小姐搬走了。”江南是不敢相信的，下意识的觉得清姐在跟自己开玩笑，亦或者说是于念在和他们开玩笑。
韩惩未理会，江南只听见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便抬脚离开。
他更加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不由得想起了那日机场的分别，恍然大悟，还真如他心里所想那样？
韩惩是知道于念心中所想的，即使她从未对自己说过分开，但她的举动太反常，韩惩了解她，怎会不明白？
可他能说什么？说不？于念下定决心了离开，他说再多不字也没用。
她就是这样，固执，倔强。爱一个人可以拼尽所有，就连离开也是为了对方着想。
江南问：“为什么放任于小姐在外面？”
机场空旷无人的等候区，静的只剩自己的呼吸声了。过了许久，他说：“如果和我在一起她会为难，为有所顾虑，那我愿意让她走。”
是的，他不愿看她如此为难，所以只好放手。
于念搬出了梨园，回到了蒋安安那间小房子里。
“于儿，你和韩先生吵架了？”蒋安安不解，但看她一脸无精打采，失魂落魄的样子，也难免猜到是以为感情问题。
于念摇头，不说话。
“你怎么了？”蒋安安还是很担心。
“没事。”于念强装淡定的微笑着，从箱子里一件件拿出自己的衣服说，“这几天你先收留一下我，等我找好房子里在搬出去。”
蒋安安急了，走到她面前：“你到底怎么了？找什么房子呀？”
最后她强行从于念的手中夺下一件衣服，仔细看去，于念低着头，却是满面泪水。
蒋安安顿时傻了：“于儿，你怎么了？”
“安安。。。安安。。。”她哭着抱住了蒋安安，“我和韩惩分手了。”
“什么情况？”蒋安安大惊，“怎么分手了？他提的？”
于念摇头。
“你提的？”蒋安安的分贝瞬间提高，不敢相信的看着于念。
于念再次摇头。
蒋安安被她这么一摇头，摇的更糊涂了。
“没有提分手。”她低着头，捏着自己的手指难过的说。
“没提分手你在这里哭什么？”蒋安安皱着眉，鄙视的看着于念，转头她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凑到于念跟前：“他，有外遇？”
“才不是。”于念急得推了她一把，瞪了他一眼。
“那你哭什么？”蒋安安暴脾气上来了，吼了一嗓子。
于念被她一吼眼泪刷刷刷的掉了下来。
“喂，姑奶奶，你别哭呀！”蒋安安一看她又哭了，瞬间手足无措。
“你凶我。”她哭着说。
蒋安安无语：“我没。。。”
“你有。”于念的眼泪不停地掉，掉到蒋安安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得了，让她哭吧，蒋安安翻了翻白眼离开房间。
季颜柳收到蒋安安信息是在一个小时后了，她刚下戏，化妆师正在给她拆头套。
当她看到蒋安安的那条信息时吓得身子一直，头上的簪子没及时取下，扯得她头皮生疼。
“不好意思。”化妆师立马道歉。
季颜柳摆了摆手，无暇顾及。她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蒋安安的电话。
“什么情况？”季颜柳在对方还未来得及开口就直奔主题。
“我哪知道，就跟我说了分手了，问她原因死活不说，就知道哭，这都哭了一个小时了，真是绝了。”蒋安安在客厅，于念在房间，她透过那道还没完全关上的门缝压低嗓音说。
于念其实没哭了，只是趴在床上，心情比较低落，正发着呆。
“不行，我得打电话问问我哥，你看着她，我明天晚上就回去了。”季颜柳又说了几句，挂了电话后就立马拨出了韩惩的电话。
韩惩电话关机，她又打江南的电话，也是如此。
季颜柳后来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让她回一趟家，韩老爷子有事要说。
不知道为什么，季颜柳总觉得这次外公要说的事与于念和韩惩分手脱不了干系。她向剧组请了假，回了s市。
当天晚上七点，季颜柳和韩惩是在机场碰到的。
“哥。”季颜柳先叫了韩惩。韩惩回过头看到季颜柳时也是诧异的。
“你出差刚回来？”季颜柳问。
韩惩点头：“墨尔本。”
“我妈打电话给我让我回来一趟，说是外公有事要说？”
韩惩神情微变，看了季颜柳一会儿轻轻点头。
“坐我车一起吧。”
季颜柳没有拒绝，在韩惩发出这个邀请后便立刻钻进了江南已为他们开好的车门里。
宝蓝色玛莎拉蒂平稳的驶离机场。后座，季颜柳终是忍不住了。
她问：“哥，你和于念。。。分开了？”当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韩惩突然扭过头来，眉头微皱，神情复杂的看着她。就连江南也从内视镜里看她抬眼望过来。
“蒋安安发信息给我说，于念搬到她那儿住去了，还说，还说。。。”季颜柳小心翼翼的看着韩惩。
“还说什么？”韩惩问。
“说于念哭了很久。”季颜柳看着韩惩说，“景千哥哥，你们真的分手了吗？”
韩惩沉默了，他将目光从季颜柳身上收回，等了很久，季颜柳终于能确认她是等不来韩惩的答案了，但也可以确认，他们真的分开了。
夜色撩人，尽管在如此寒冬，两旁树枝萧条，透过薄薄迷雾，能看到的是彩灯纷纷扰扰，让人如痴如醉。
晚上八点一刻，车子停在了韩宅大院。
院子里已经有两辆车停着了，那是季维清和季颜柏的车子。
季颜柳先下的车，她站在车旁等了韩惩，两人一同走了进去。
“你们俩怎么一块回来的？”韩若雅看到两人笑着问。
“在机场碰到的。”季颜柳回答。
客厅里唯独不见韩长庚，韩惩问韩若雅：“爷爷呢？”
韩若雅指了指楼上说：“在书房整理东西，等你到了让我去叫他，饭吃了吗？让张嫂煮点东西？”
“不用了，飞机上吃过了。”他脱下外套挂在腕上，“我去叫爷爷。”
“我去吧，你坐着休息会儿。”韩若雅拉住韩惩的手说。
韩若雅上楼，敲开了韩长庚的书房。
“爸，景千和颜柳回来了。”她探着一般身子，并未真正的进入。
韩长庚抬起头来，一副老花镜架在鼻梁上，看到韩若雅时向她招了招手。
韩若雅进到书房，走到韩长庚身旁，瞥了一眼他手机拿着的东西。她似是意外，看向父亲。
“还记得她吗？”韩长庚的手指摸了摸照片上的人。
韩若雅望着那张熟悉的脸怔然，半晌，眼眶微湿抬眼对父亲说：“怎么突然想起看这张照片了？”
这张照片，韩若雅记得她只见过一次，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她才11岁。
这应该算是韩家唯一的一张全家福了。
11岁之后，这个家再没有完整过。
照片上那个站在她旁边的小女孩，她也已经几十年没见了。
“小珊和你母亲离开的时候她多大来着？”韩长庚抬头问韩若雅。韩若雅不知韩长庚是故意这样问还是他真的忘了。
“八岁。”她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天是小珊的生日。
原本她和姐姐韩若菲凑足了零花钱给韩若珊买了一个蛋糕，结果那天，她们经历了父母婚姻生活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大争吵。
那天母亲把家里该摔的都摔了，包括那个蛋糕。那天，她们姐妹三人躲在房间里，泣不成声。
那天过后，母亲就带着韩若珊离开了。走之前，母亲对韩若菲说：“小菲，你是姐姐，以后要好好照顾小雅。”
韩若菲问：“为什么不把我和小雅也带走？”她记得当时母亲哭着摇头说：“妈妈没有能力，但小珊太小了，她身体不好，妈妈不放心。”
韩若珊作为家里最小的妹妹，因为是早产儿，体质较差。父亲因为工作总是不在家，韩若珊的确需要人照顾，带走她是最好也是最无奈的选择。
“爸，妈妈和妹妹可有消息？”这么多年，她再未听说过母亲和妹妹的消息，以前是父亲不让，现在是无处打听了。
韩长庚捧着相框的手一颤，韩若雅能从父亲的嗓音中听出哽咽，他说：“你妈妈和你妹妹。。。都不在了。”
韩若雅震惊，不可思议的望着父亲。只见韩长庚手撑着桌面缓缓站起，拄着他那根手杖走到书架前，将那张相框塞进了书缝中。
“什么叫不在了？”韩若雅湿了眼眶，颤抖着声音问。
“小菲多年前曾找到过你母亲和你妹妹，只是她没告诉我。”对于这件事，他也是从韩惩的嘴里听说的，也曾震惊韩若菲此举，不明白她为何没有向他说明，而是私底下这样做了。
“姐姐曾说，她最挂念的就是小珊和妈妈，我想我能理解她为什么会那样做吧。”
韩长庚拍了拍韩若雅的背将人往外带，那副老花镜已经被他取下，放在手里折叠好，在路过书桌时顺手放在了上面，然后就朝着门外走去。
“你恨我吗？”在走下楼的途中，他问着韩若雅。
“什么？”韩若雅扶着他，蓦然回过神。
“恨我当初将你母亲气走，恨我这些年从不让你们见面。”
韩若雅扭头望着他，不知怎么回答。恨吗？恨过，她只能这样回答。她恨过，在母亲带着妹妹离开的时，她恨父亲，也恨母亲。
但现在，她不恨了，身边的亲人越来越少，陪伴至此的也只剩这个老父亲了，她怎么还恨的起来？
韩若菲离开时她曾对自己说过，以后她定会善待这个家的每一个人，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与她血脉相连的也只有他们了。
“不恨。”韩若雅低头浅笑，轻轻的握住了父亲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