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3）
冬天到了，坐在火炉通红的办公室里，方旭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他能想象得出远在野外作业的同志们是怎样置身于寒风刺骨中丈量着大地的空白。一年的时间里，方旭几次深入一线，他深知，在遥远的青岭和黑山作业区条件是异常艰苦的，特别是眼下这冰天雪地，同志们还在忘我地工作。
就要过年了，再也坐不住的方旭惦记着冰天雪地的人们，组织了满满几卡车蔬菜、猪肉上了路。
苗得雨副局长争着要去，被方旭阻挡了，说道：“这一趟该我去，我去了意义不同，这对同志们是个鼓励。你好好在家过年，等春天到来的时候，该你出马坐镇指挥了，毕竟你是这方面的行家。”
子惠问，眼看这年关就要到了，你不回来过年了？
方旭扔下一句话走了，我的好老婆哟，我哪还有心思过年？
在那远离都市的地方，天真叫冷，滴水成冰。风在荒野上呼啸，间或夹杂着零星的雪花。冰冷凝却了空气，凛冽冻僵了枯草，大地一片肃杀。疾驰的马蹄如风，卵石惊恐地躲向一旁……
大会战工区坐落在青岭和黑山之间的一片开阔的丘陵地带上，那个叫野狐滩的不毛之地，一顶顶帐篷整齐地搭建，被肆虐横行的风鼓了起来。
在通红的炉子旁，方旭听取了几个队长的汇报，对钻探工程进度和目前的地质普查测量工作深表满意。
次日一早，方旭跃上一匹快马，一头扎进茫茫荒野，赶往了几十里外的普查队宿营地。他亲自扶标志杆，任凭风雪将他凝成个雪人。
“方局长，你下去，这儿风太大。”普查分队长宋秉宽过来劝他。
“不行，大伙都不怕，就我老方金贵不成？快，回到你的岗位上去，明年春天我等你们的报告。”
宋秉宽的眼湿润了。
“放心吧，不会耽误你按期开钻。”
方旭自己也被同志们的干劲鼓舞着，他来帮一把是暂时的，可这些地质工作者，常年靠罗盘、地质锤和一双双腿，辛勤地“丈量”着祖国的每一寸土地。特别是在这环境恶劣的地区，他们不得不爬山涉水，在完成地质调查和填图过程中付出了辛勤汗水甚至自己的生命，自己经历点风雪又算得了什么。
在休息的时候，宋秉宽不得不告诉自己的担忧，青岭、黑山一带情况不容乐观，有可能矿体连不成片，最担心是出现鸡窝状，那就惨了。
果然又半年后宋秉宽的担心得到了验证，经过详细勘探，共完成钻孔九十个，钻探工程量三万四三千多米，槽探一万两千多立方米，获取大量的煤芯及煤层样品。煤是打出来了，但提交的一整套地质报告是：大多属于鸡窝状，不适于大规模开采，局部连片带因煤层薄，只适宜小型煤矿和小煤窑开采。报告同时还提出，青岭、黑山没有进一步继续勘探的必要。
方旭感到心情很沉重。
虽说没人指责他什么，也不需要他承担什么过错，地下几百米深处的构造太复杂，难以捉摸，没哪个人敢拍胸脯说，他定的钻孔就能打出煤，那样还要地质钻探干什么，画一个圈直接开采不就得了。但科学是来不得半点假设和猜测的，需要一系列基础工作做支撑。让方旭难过的是国家这么困难，大把的钱白费了。
王耀乾安慰他说，这就是我们进军科学道路上必须付出的代价，至少我们没有做无为的工作，青岭、黑山一带地质情况被我们初步探明了，就此画上的并不是句号，有些钻孔我们还没有探到变质岩，这就是勘探工作的特性，等将来科技发达了，有了深孔钻机，我相信青岭和黑山还会有喧嚣起来的那一天。
这年的三月，方旭在采纳了苏家贤的意见后向几百里之外的饮马滩派出了一支普查分队，经过几个月的勘查，队员们没有白费劲，他们发现了矿苗。随着普查工作的进一步开展，在应用了物探和地震先进技术后，初步断定，这里蕴藏有丰富的煤田资源，前景十分看好，这无疑是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但要想得到准确的地质资料，最终必须得上钻机，只有通过普查、详查才能确定真正的储量。
可问题来了，根据饮马滩的地质构造，按现有的钻探能力根本达不到深度。在报请总局后，又是个难掩苦涩的暂缓施工，待解决深孔钻机后再说。在那个不平凡的年代，总会有那么多的无奈，就如同人生，在期待中多一份追求。人定胜天，我们可以改变，唯有往前走，太阳一定会升起。
同时依据地质权威赵元贞先生的推测，在本省东部地区不但有盆地性石油，而且还有非常丰富的巨型煤田。但这里浑厚的黄土层严严实实把黑色资源覆盖了起来，其深度在饮马滩之上，只能等将来科学发展了，留待子孙们去开采。
望月守心的日子里，普查工作并没有结束，还在继续，队员们的脚步依然在延伸。
他们在风雨里跋涉。他们在执着中找寻。
苏家贤收到了妻子的来信。在信中，田芝英没有滚烫的语言，乡下人的思念总是那么含蓄。她说咱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等不来远行的你。一字一句没有丁点的怨恨，苏家贤的心隐隐作疼，他何尝不想立马赶到家里，守候在她的身边，可……
宋秉宽说，不行你回去一趟吧，不然……
苏家贤轻轻地摇了摇头，站起身挎上帆布背包，提上地质锤迈动了脚步。这就是凭良心干地质事业的人，宋秉宽深深被感动着。
生活是单调的，也是寂寥的。星空下琴声悠扬，有寄托，有情思，笔尖下的缠缠绵绵一样会感动心房潮起潮涌。远方的天边，她就在梦萦里。
就要过年了，再也坐不住的方旭惦记着冰天雪地的人们，组织了满满几卡车蔬菜、猪肉上了路。
苗得雨副局长争着要去，被方旭阻挡了，说道：“这一趟该我去，我去了意义不同，这对同志们是个鼓励。你好好在家过年，等春天到来的时候，该你出马坐镇指挥了，毕竟你是这方面的行家。”
子惠问，眼看这年关就要到了，你不回来过年了？
方旭扔下一句话走了，我的好老婆哟，我哪还有心思过年？
在那远离都市的地方，天真叫冷，滴水成冰。风在荒野上呼啸，间或夹杂着零星的雪花。冰冷凝却了空气，凛冽冻僵了枯草，大地一片肃杀。疾驰的马蹄如风，卵石惊恐地躲向一旁……
大会战工区坐落在青岭和黑山之间的一片开阔的丘陵地带上，那个叫野狐滩的不毛之地，一顶顶帐篷整齐地搭建，被肆虐横行的风鼓了起来。
在通红的炉子旁，方旭听取了几个队长的汇报，对钻探工程进度和目前的地质普查测量工作深表满意。
次日一早，方旭跃上一匹快马，一头扎进茫茫荒野，赶往了几十里外的普查队宿营地。他亲自扶标志杆，任凭风雪将他凝成个雪人。
“方局长，你下去，这儿风太大。”普查分队长宋秉宽过来劝他。
“不行，大伙都不怕，就我老方金贵不成？快，回到你的岗位上去，明年春天我等你们的报告。”
宋秉宽的眼湿润了。
“放心吧，不会耽误你按期开钻。”
方旭自己也被同志们的干劲鼓舞着，他来帮一把是暂时的，可这些地质工作者，常年靠罗盘、地质锤和一双双腿，辛勤地“丈量”着祖国的每一寸土地。特别是在这环境恶劣的地区，他们不得不爬山涉水，在完成地质调查和填图过程中付出了辛勤汗水甚至自己的生命，自己经历点风雪又算得了什么。
在休息的时候，宋秉宽不得不告诉自己的担忧，青岭、黑山一带情况不容乐观，有可能矿体连不成片，最担心是出现鸡窝状，那就惨了。
果然又半年后宋秉宽的担心得到了验证，经过详细勘探，共完成钻孔九十个，钻探工程量三万四三千多米，槽探一万两千多立方米，获取大量的煤芯及煤层样品。煤是打出来了，但提交的一整套地质报告是：大多属于鸡窝状，不适于大规模开采，局部连片带因煤层薄，只适宜小型煤矿和小煤窑开采。报告同时还提出，青岭、黑山没有进一步继续勘探的必要。
方旭感到心情很沉重。
虽说没人指责他什么，也不需要他承担什么过错，地下几百米深处的构造太复杂，难以捉摸，没哪个人敢拍胸脯说，他定的钻孔就能打出煤，那样还要地质钻探干什么，画一个圈直接开采不就得了。但科学是来不得半点假设和猜测的，需要一系列基础工作做支撑。让方旭难过的是国家这么困难，大把的钱白费了。
王耀乾安慰他说，这就是我们进军科学道路上必须付出的代价，至少我们没有做无为的工作，青岭、黑山一带地质情况被我们初步探明了，就此画上的并不是句号，有些钻孔我们还没有探到变质岩，这就是勘探工作的特性，等将来科技发达了，有了深孔钻机，我相信青岭和黑山还会有喧嚣起来的那一天。
这年的三月，方旭在采纳了苏家贤的意见后向几百里之外的饮马滩派出了一支普查分队，经过几个月的勘查，队员们没有白费劲，他们发现了矿苗。随着普查工作的进一步开展，在应用了物探和地震先进技术后，初步断定，这里蕴藏有丰富的煤田资源，前景十分看好，这无疑是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但要想得到准确的地质资料，最终必须得上钻机，只有通过普查、详查才能确定真正的储量。
可问题来了，根据饮马滩的地质构造，按现有的钻探能力根本达不到深度。在报请总局后，又是个难掩苦涩的暂缓施工，待解决深孔钻机后再说。在那个不平凡的年代，总会有那么多的无奈，就如同人生，在期待中多一份追求。人定胜天，我们可以改变，唯有往前走，太阳一定会升起。
同时依据地质权威赵元贞先生的推测，在本省东部地区不但有盆地性石油，而且还有非常丰富的巨型煤田。但这里浑厚的黄土层严严实实把黑色资源覆盖了起来，其深度在饮马滩之上，只能等将来科学发展了，留待子孙们去开采。
望月守心的日子里，普查工作并没有结束，还在继续，队员们的脚步依然在延伸。
他们在风雨里跋涉。他们在执着中找寻。
苏家贤收到了妻子的来信。在信中，田芝英没有滚烫的语言，乡下人的思念总是那么含蓄。她说咱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等不来远行的你。一字一句没有丁点的怨恨，苏家贤的心隐隐作疼，他何尝不想立马赶到家里，守候在她的身边，可……
宋秉宽说，不行你回去一趟吧，不然……
苏家贤轻轻地摇了摇头，站起身挎上帆布背包，提上地质锤迈动了脚步。这就是凭良心干地质事业的人，宋秉宽深深被感动着。
生活是单调的，也是寂寥的。星空下琴声悠扬，有寄托，有情思，笔尖下的缠缠绵绵一样会感动心房潮起潮涌。远方的天边，她就在梦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