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4）
山野茫茫。
苏家贤在悬崖边敲打着石头，再用放大镜仔细端详石头的纹路。他身后的帆布包已装满了采撷到的标本，鼓鼓囊囊。
远处，宋秉宽也在忙碌着，一处露头让他感到有一种无法抑制的兴奋。站在山腰上眺望，山峰层叠，扑进视线里的是干涩的荒芜。难以想象，亿万年前这片林海苍茫的大地是被怎样的剧烈运动变成了如今的不毛童山。不得不叹服大自然的力量是多么神奇，蓝光闪烁、飞鸟折翅、恐龙哀啸，伴随着冲天的轰鸣声，山崩地陷、河湖怒号、风雨狂暴——在无休止的裂变下，高原一天天隆起。
一条来自祁连山的河流在连绵的群山间奔淌，谷地时而开阔，时而收紧。宽大之处，平坦的土地在河流的滋润下，绿树成荫，阡陌纵横；窄小的地方，峡谷陡立，石壁险峻，仅有一条简易的沙土公路蜿蜒穿行。
不多天的时间，高原的紫外线将队员们的脸膛晒得发红发黑，皮肤皴了，嘴唇干裂，有的人嘴角出血。伍子豪一屁股坐下来，眼睛失神地望着对面的山峦发愣。置身野外，当初的豪情万丈逍遁了，伍子豪开始后悔自己稚嫩的举动。他是为了爱才报名西行的，如果没有白雪，他此时应该在大都市的阳光下享受温馨。爱是不能抗拒的，爱让他有了义无反顾。可是他不知脚下这无穷无尽的路，何时才是个头？一想到自己的一生都将与荒山为伍，徒步丈量苍茫大地，他不寒而栗，青春要不了多久就会黯然褪色，人生的岁月在这日复一日的跋涉中蹉跎殆尽。
一天作业下来，脚步是那么低沉重。回到宿营地，伍子豪感到很累，没有胃口，但为了生存，还得硬撑着往胃里填充，不然要不了几天就会再也站不起来。缓过劲来，他坐在帐篷前的空地上，抽一支烟，感到那么点惬意。
有不知疲倦的队员冲向清澈却的河流，赤条条地没入水中，顿时一身的土尘连同酸困都随水而去了。伍子豪射个爱干净的人，等缓过劲来，他也冲进了河流。
夜晚来临，没有月亮，宿营地一片静悄悄。
帐篷里，劳累的队员扯起了香甜的鼾声，这让一时难以入睡的伍子豪更加烦躁，他在暗夜里静思，这跋涉的路何时是尽头？有人曾说过这样的话，烦恼就像落在脸上的灰尘，结在衣上的污垢，只要随时洗拂，洁净永在。话是这样说，谈何容易，有哪个人不愿追求安逸、舒适的生活？正如老师曾说过的话，选择了地质事业，那就要做好终生都要与山为伍、寂寞共伴的思想准备。现在想一想，当初选择报考地质专业就是个极大的错误，如此没完没了的跋涉，一辈子若这样走下去，要么发疯，要么崩溃，这条路永远都不会有尽头。看来生活中光有爱是不够的，虽说得到了白雪的爱，但没有了花前月下的卿卿我我，这样的爱又有何用。整天面对荒芜的群山、空旷的原野，没有情趣、没有浪漫，这样的生命无疑太过乏味了，如此蹉跎岁月，那可就太可怕了。
这时的伍子豪就像没了方位的迷茫者，困惑、焦虑、难耐地站在街口，脑海混沌，看不到希望，心在慢慢冷却。他知道自己难以从绝望中站起来，更不知道以后还能坚持多久，唯有仅存的一点爱还不曾灰暗，陡然间，心底一声喟叹：雪儿，我真的扛不住了。
心情，和灰暗的天空一样郁闷。这些日子里，白雪隐隐感觉到伍子豪的思想出现了问题，在他的来信中，字里行间不再有飞扬的激情，分明流淌着他的长吁短叹。她知道最使人疲惫的往往不是道路的遥远、前途的坎坷，而是自信的丧失、希望的破灭。颓废意味着退缩，莫非他真要远去？
心里的焦虑无法说出来，只有深深掩藏起来，她能做的就是给他鼓励、给他温暖，让他振作起来。她说，热爱生活不是非要得到报偿，要体味生活的新鲜感，看到事物光明的一面，因为每天升起的太阳都是灿烂的。
但她终究没有得到想要的语句，不咸不淡，回避她善意的规劝，满篇都在抒情，说到底，归结不外乎只有简单三个字：我爱你！读完他的信，白雪并没有感受到愉悦，心里反而更加纠结，她知道伍子豪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
苏家贤在悬崖边敲打着石头，再用放大镜仔细端详石头的纹路。他身后的帆布包已装满了采撷到的标本，鼓鼓囊囊。
远处，宋秉宽也在忙碌着，一处露头让他感到有一种无法抑制的兴奋。站在山腰上眺望，山峰层叠，扑进视线里的是干涩的荒芜。难以想象，亿万年前这片林海苍茫的大地是被怎样的剧烈运动变成了如今的不毛童山。不得不叹服大自然的力量是多么神奇，蓝光闪烁、飞鸟折翅、恐龙哀啸，伴随着冲天的轰鸣声，山崩地陷、河湖怒号、风雨狂暴——在无休止的裂变下，高原一天天隆起。
一条来自祁连山的河流在连绵的群山间奔淌，谷地时而开阔，时而收紧。宽大之处，平坦的土地在河流的滋润下，绿树成荫，阡陌纵横；窄小的地方，峡谷陡立，石壁险峻，仅有一条简易的沙土公路蜿蜒穿行。
不多天的时间，高原的紫外线将队员们的脸膛晒得发红发黑，皮肤皴了，嘴唇干裂，有的人嘴角出血。伍子豪一屁股坐下来，眼睛失神地望着对面的山峦发愣。置身野外，当初的豪情万丈逍遁了，伍子豪开始后悔自己稚嫩的举动。他是为了爱才报名西行的，如果没有白雪，他此时应该在大都市的阳光下享受温馨。爱是不能抗拒的，爱让他有了义无反顾。可是他不知脚下这无穷无尽的路，何时才是个头？一想到自己的一生都将与荒山为伍，徒步丈量苍茫大地，他不寒而栗，青春要不了多久就会黯然褪色，人生的岁月在这日复一日的跋涉中蹉跎殆尽。
一天作业下来，脚步是那么低沉重。回到宿营地，伍子豪感到很累，没有胃口，但为了生存，还得硬撑着往胃里填充，不然要不了几天就会再也站不起来。缓过劲来，他坐在帐篷前的空地上，抽一支烟，感到那么点惬意。
有不知疲倦的队员冲向清澈却的河流，赤条条地没入水中，顿时一身的土尘连同酸困都随水而去了。伍子豪射个爱干净的人，等缓过劲来，他也冲进了河流。
夜晚来临，没有月亮，宿营地一片静悄悄。
帐篷里，劳累的队员扯起了香甜的鼾声，这让一时难以入睡的伍子豪更加烦躁，他在暗夜里静思，这跋涉的路何时是尽头？有人曾说过这样的话，烦恼就像落在脸上的灰尘，结在衣上的污垢，只要随时洗拂，洁净永在。话是这样说，谈何容易，有哪个人不愿追求安逸、舒适的生活？正如老师曾说过的话，选择了地质事业，那就要做好终生都要与山为伍、寂寞共伴的思想准备。现在想一想，当初选择报考地质专业就是个极大的错误，如此没完没了的跋涉，一辈子若这样走下去，要么发疯，要么崩溃，这条路永远都不会有尽头。看来生活中光有爱是不够的，虽说得到了白雪的爱，但没有了花前月下的卿卿我我，这样的爱又有何用。整天面对荒芜的群山、空旷的原野，没有情趣、没有浪漫，这样的生命无疑太过乏味了，如此蹉跎岁月，那可就太可怕了。
这时的伍子豪就像没了方位的迷茫者，困惑、焦虑、难耐地站在街口，脑海混沌，看不到希望，心在慢慢冷却。他知道自己难以从绝望中站起来，更不知道以后还能坚持多久，唯有仅存的一点爱还不曾灰暗，陡然间，心底一声喟叹：雪儿，我真的扛不住了。
心情，和灰暗的天空一样郁闷。这些日子里，白雪隐隐感觉到伍子豪的思想出现了问题，在他的来信中，字里行间不再有飞扬的激情，分明流淌着他的长吁短叹。她知道最使人疲惫的往往不是道路的遥远、前途的坎坷，而是自信的丧失、希望的破灭。颓废意味着退缩，莫非他真要远去？
心里的焦虑无法说出来，只有深深掩藏起来，她能做的就是给他鼓励、给他温暖，让他振作起来。她说，热爱生活不是非要得到报偿，要体味生活的新鲜感，看到事物光明的一面，因为每天升起的太阳都是灿烂的。
但她终究没有得到想要的语句，不咸不淡，回避她善意的规劝，满篇都在抒情，说到底，归结不外乎只有简单三个字：我爱你！读完他的信，白雪并没有感受到愉悦，心里反而更加纠结，她知道伍子豪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