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老之将至
第二百四十五章：老之将至
他磁性又沉稳的声音继续在耳畔响起，“或许你觉着我的身子还康健，但我自己很清楚，我已经四十二了，不再年轻了。我的精力大不如前，十几年前，我可以通宵达旦的批折子，但现在的我，有的时候看折子，看一两个时辰就觉得疲累。我的头发也白了许多，皮肤松弛了些，就连气力也比不上之前。这一切令我觉得有些迷惘和恐慌，我不想这么早老去，我想再多陪你一些时间。”
“你比我小十三岁，你的头发还是乌黑的，脸庞还是饱满美丽的，甚至比你十几年前还要貌美许多……我想陪你白头到老，想与你一起陪着咱们的孩子长大……我还得在皇帝这个位置上多坐些年，等到咱们的皇儿长大，我就将这位置传给他……游山玩水，或是归隐山林，随你喜欢，我都陪你去……”
杜仲鸯的眼圈一阵发热，他的字字句句敲打在她的心上，让她的情绪波涛泛滥起来。
正如女人担心害怕岁月流逝，红颜老去。
男人也是会害怕的——英雄迟暮，廉颇老矣。
她动作有些笨拙的翻过身子，抱住了他的脖子，黑夜中的眼睛格外明亮，语调有些哭腔，却是柔和的，“你才不老，我一点没觉得你老。你不过比我大十三岁而已，那算的了什么？我才不在乎。老有什么可怕的，只要是人就会老的，要真不老不死，那岂不是成了妖精？一个人虽然得了永生不死，但孤孤单单、孤苦伶仃的在这茫茫人世间颠沛流离，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只要你平安健康，你说过要陪我到老的……你在变老，我也会变老，等老了，咱们可以一起数白发，一起数皱纹……”她的手指轻轻地抚上他的脸庞，一点一点的勾画着他深邃的面部轮廓，温和道，“而且，我不想让我们的孩子坐上那个位置。”
李纯抓住她的手，“为何？”
“像你说的呀，当皇帝太累了，我不舍得我们的孩子那般辛苦。”
杜仲鸯轻轻地闭上眼睛，眼前飞快略过舒王和李宁的脸庞，她正了正心神，继续道，“我只想他能平安顺遂，过他想过的日子，娶他想娶的人……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与束缚……当个闲散人，逍遥自在的过一辈子。”
李纯似是自嘲的轻笑了一下，“是啊，当皇帝……也没那么好。”
她拖着他的手放在自个的肚子上，又轻轻劝了一句，“纯郎，答应我，不要再吃那金丹了，就当为了我和孩子，好吗？”
她从小在道观里长大，也听过炼丹之术。但听过那么多人去炼丹，真正能够长生不死的，还真是没听说过一个。
这些金石炼取的东西，还是能不吃就不吃的好。
听到她这温声细语的请求，李纯似是有几分无奈，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好，我答应你，不吃了。”
“真的？”
“嗯，朕乃天子，自然一言九鼎。”他吻了下她的额头，哄道，“夜已经深了，乖乖安置吧。”
有了他这句话，杜仲鸯感觉一颗心放了下来，这才闭上了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
虽说李纯答应下来不食金丹，但也没有直接将方士柳泌给赶出宫去，依旧让他留在宫中，每日熏火缭绕的继续炼丹。若不是杜仲鸯观察了一段时间，她还真不相信李纯是戒了丹药——虽然她并不理解，他都已经不服金丹了，何必还养着个装神弄鬼的方士？
每次她问李纯的时候，他总是隐秘的卖关子，说这是一个秘密，等时机成熟了，自然会告诉她。
听到他这句话，杜仲鸯就忍不住翻一个大大白眼，又是等时机成熟……
上次他说这话时，自己足足等了十几年，才等到他一个合理的解释。鬼知道这次又要过上多少年，他才会告诉自己答案呢？
她问了好几次，但每次李纯都是这么个回答，后来她也索性不再问了，省的自讨没趣。
日子平静的过着，等到夏日结束时，东宫却闹出一桩事情来。
更确切的说，是一桩影响极其恶劣的丑事。
景春这丫头完全是继承了霜叶“消息通”的衣钵，讲起消息时也是绘声绘色的，时不时还会加上一些动作来。
“三日前，这太子殿下不是带着手下一伙子人去城郊打猎去了嘛。哪知道在狩猎回程的路上，太子殿下遇上了一个美貌如花的小娘子。太子殿下见色起意，就要强占那小娘子的身子。那小娘子本是山上一猎户家的独女，正巧那猎户撞见太子殿下与小娘子拉扯不清，啊猎户拿着刀斧冲上去就要跟太子拼命，当场被太子的侍从给射杀……那小娘子原是定了门亲事的，小娘子的未婚夫见猎户家惨状，托人写了状子，直接跑到长安县衙击鼓鸣冤去了……”
杜仲鸯听到景春这一番话，两道柳眉皱起，低声喃喃道，“那小子怎变得如此混账了？平日里肆意游乐也就罢了，如今还闹出这么一出杀父夺女的丑事来！”
景春连连点头，“是啊，现在这桩官司已经转到刑部了。百姓们都议论纷纷，皆怒斥太子殿下无状失德，不配当这个储君呢。”
“嗯，景春，你先下去吧，这事儿大家心里清楚就成，你跟咱们承欢殿里的宫人都叮嘱一声，叫他们把舌头管好，这到底是在皇宫，若是胡乱说话，怕是小命不保。”
景春一听，连慎重起来，认真应了一声，这才告退。
待景春一走，就见徐蝉脚步匆匆的从殿外走了进来，张口便道，“主子，奴婢刚打听到，东宫出了一件大事。”
“你是说太子强抢民女，滥杀百姓的事情吧。”
“这，主子，你是怎么知道的？”徐蝉诧异了一下。
杜仲鸯端起一旁的乌梅饮喝了一口，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刚才景春都与我说了。”
“原来是这样。”徐蝉微微颔首，又凑上前道，“奴婢刚回来的路上撞见了在紫宸殿伺候笔墨的宦官禄保，听禄宝说，圣人今日下朝回来，也为了这事情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还单独将几位朝廷重臣留在了紫宸殿，就这件事情议论了许久。”
“唉，出了这样的丑事，圣人他能不发脾气吗？”杜仲鸯摇头感叹，就连自己听了都觉得糟心的很，更别说李纯了。她缓了缓神，抬眼问了句，“阿蝉，你可知道郭贵妃那边什么动静？”
“这奴婢倒是不甚清楚，只是听说郭贵妃摆驾去东宫了。”
“东宫，她去那里作甚？找太子的麻烦，还是找太子妃的麻烦？”
“奴婢想着，应该是去找猎户家那个小娘子的麻烦。”徐蝉不解的摇头道，“也不知道这小娘子是长得如何貌美，竟惹得太子殿下这般癫狂，还不顾一切将人给直接带进了东宫。”
杜仲鸯眉心一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竟然还把人带回来了？”
徐蝉颔首道，“是啊，听说是跟太子一同回来的，直接安排在了宜秋殿。”
宜秋殿……
杜仲鸯抿了抿唇，抬手揉了揉眉心，淡淡道，“行了，不说他的事情了，一提到我脑袋还有些疼了。阿蝉，你扶我回榻上眯一会儿吧。”
徐蝉听到，赶紧弯腰扶住了她朝着寝殿走去。
他磁性又沉稳的声音继续在耳畔响起，“或许你觉着我的身子还康健，但我自己很清楚，我已经四十二了，不再年轻了。我的精力大不如前，十几年前，我可以通宵达旦的批折子，但现在的我，有的时候看折子，看一两个时辰就觉得疲累。我的头发也白了许多，皮肤松弛了些，就连气力也比不上之前。这一切令我觉得有些迷惘和恐慌，我不想这么早老去，我想再多陪你一些时间。”
“你比我小十三岁，你的头发还是乌黑的，脸庞还是饱满美丽的，甚至比你十几年前还要貌美许多……我想陪你白头到老，想与你一起陪着咱们的孩子长大……我还得在皇帝这个位置上多坐些年，等到咱们的皇儿长大，我就将这位置传给他……游山玩水，或是归隐山林，随你喜欢，我都陪你去……”
杜仲鸯的眼圈一阵发热，他的字字句句敲打在她的心上，让她的情绪波涛泛滥起来。
正如女人担心害怕岁月流逝，红颜老去。
男人也是会害怕的——英雄迟暮，廉颇老矣。
她动作有些笨拙的翻过身子，抱住了他的脖子，黑夜中的眼睛格外明亮，语调有些哭腔，却是柔和的，“你才不老，我一点没觉得你老。你不过比我大十三岁而已，那算的了什么？我才不在乎。老有什么可怕的，只要是人就会老的，要真不老不死，那岂不是成了妖精？一个人虽然得了永生不死，但孤孤单单、孤苦伶仃的在这茫茫人世间颠沛流离，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只要你平安健康，你说过要陪我到老的……你在变老，我也会变老，等老了，咱们可以一起数白发，一起数皱纹……”她的手指轻轻地抚上他的脸庞，一点一点的勾画着他深邃的面部轮廓，温和道，“而且，我不想让我们的孩子坐上那个位置。”
李纯抓住她的手，“为何？”
“像你说的呀，当皇帝太累了，我不舍得我们的孩子那般辛苦。”
杜仲鸯轻轻地闭上眼睛，眼前飞快略过舒王和李宁的脸庞，她正了正心神，继续道，“我只想他能平安顺遂，过他想过的日子，娶他想娶的人……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与束缚……当个闲散人，逍遥自在的过一辈子。”
李纯似是自嘲的轻笑了一下，“是啊，当皇帝……也没那么好。”
她拖着他的手放在自个的肚子上，又轻轻劝了一句，“纯郎，答应我，不要再吃那金丹了，就当为了我和孩子，好吗？”
她从小在道观里长大，也听过炼丹之术。但听过那么多人去炼丹，真正能够长生不死的，还真是没听说过一个。
这些金石炼取的东西，还是能不吃就不吃的好。
听到她这温声细语的请求，李纯似是有几分无奈，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好，我答应你，不吃了。”
“真的？”
“嗯，朕乃天子，自然一言九鼎。”他吻了下她的额头，哄道，“夜已经深了，乖乖安置吧。”
有了他这句话，杜仲鸯感觉一颗心放了下来，这才闭上了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
虽说李纯答应下来不食金丹，但也没有直接将方士柳泌给赶出宫去，依旧让他留在宫中，每日熏火缭绕的继续炼丹。若不是杜仲鸯观察了一段时间，她还真不相信李纯是戒了丹药——虽然她并不理解，他都已经不服金丹了，何必还养着个装神弄鬼的方士？
每次她问李纯的时候，他总是隐秘的卖关子，说这是一个秘密，等时机成熟了，自然会告诉她。
听到他这句话，杜仲鸯就忍不住翻一个大大白眼，又是等时机成熟……
上次他说这话时，自己足足等了十几年，才等到他一个合理的解释。鬼知道这次又要过上多少年，他才会告诉自己答案呢？
她问了好几次，但每次李纯都是这么个回答，后来她也索性不再问了，省的自讨没趣。
日子平静的过着，等到夏日结束时，东宫却闹出一桩事情来。
更确切的说，是一桩影响极其恶劣的丑事。
景春这丫头完全是继承了霜叶“消息通”的衣钵，讲起消息时也是绘声绘色的，时不时还会加上一些动作来。
“三日前，这太子殿下不是带着手下一伙子人去城郊打猎去了嘛。哪知道在狩猎回程的路上，太子殿下遇上了一个美貌如花的小娘子。太子殿下见色起意，就要强占那小娘子的身子。那小娘子本是山上一猎户家的独女，正巧那猎户撞见太子殿下与小娘子拉扯不清，啊猎户拿着刀斧冲上去就要跟太子拼命，当场被太子的侍从给射杀……那小娘子原是定了门亲事的，小娘子的未婚夫见猎户家惨状，托人写了状子，直接跑到长安县衙击鼓鸣冤去了……”
杜仲鸯听到景春这一番话，两道柳眉皱起，低声喃喃道，“那小子怎变得如此混账了？平日里肆意游乐也就罢了，如今还闹出这么一出杀父夺女的丑事来！”
景春连连点头，“是啊，现在这桩官司已经转到刑部了。百姓们都议论纷纷，皆怒斥太子殿下无状失德，不配当这个储君呢。”
“嗯，景春，你先下去吧，这事儿大家心里清楚就成，你跟咱们承欢殿里的宫人都叮嘱一声，叫他们把舌头管好，这到底是在皇宫，若是胡乱说话，怕是小命不保。”
景春一听，连慎重起来，认真应了一声，这才告退。
待景春一走，就见徐蝉脚步匆匆的从殿外走了进来，张口便道，“主子，奴婢刚打听到，东宫出了一件大事。”
“你是说太子强抢民女，滥杀百姓的事情吧。”
“这，主子，你是怎么知道的？”徐蝉诧异了一下。
杜仲鸯端起一旁的乌梅饮喝了一口，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刚才景春都与我说了。”
“原来是这样。”徐蝉微微颔首，又凑上前道，“奴婢刚回来的路上撞见了在紫宸殿伺候笔墨的宦官禄保，听禄宝说，圣人今日下朝回来，也为了这事情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还单独将几位朝廷重臣留在了紫宸殿，就这件事情议论了许久。”
“唉，出了这样的丑事，圣人他能不发脾气吗？”杜仲鸯摇头感叹，就连自己听了都觉得糟心的很，更别说李纯了。她缓了缓神，抬眼问了句，“阿蝉，你可知道郭贵妃那边什么动静？”
“这奴婢倒是不甚清楚，只是听说郭贵妃摆驾去东宫了。”
“东宫，她去那里作甚？找太子的麻烦，还是找太子妃的麻烦？”
“奴婢想着，应该是去找猎户家那个小娘子的麻烦。”徐蝉不解的摇头道，“也不知道这小娘子是长得如何貌美，竟惹得太子殿下这般癫狂，还不顾一切将人给直接带进了东宫。”
杜仲鸯眉心一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竟然还把人带回来了？”
徐蝉颔首道，“是啊，听说是跟太子一同回来的，直接安排在了宜秋殿。”
宜秋殿……
杜仲鸯抿了抿唇，抬手揉了揉眉心，淡淡道，“行了，不说他的事情了，一提到我脑袋还有些疼了。阿蝉，你扶我回榻上眯一会儿吧。”
徐蝉听到，赶紧弯腰扶住了她朝着寝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