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雪夜奇袭（2）
第二百三十章：雪夜奇袭（2）
元和十三年十月，迎来了淮西战事最为关键的一场战役——蔡州之战。
将官李祐向李愬献计，如今淮西的精兵都在洄曲和边境，守卫蔡州的全都是些老弱残兵，他们大可出其不意，直捣黄龙，生擒吴元济！
李愬觉得可行，并且手书一封，让人赶往郾城，将这个计划秘密呈给北边战线的裴度。裴度见了这个计策，也表示赞同，同意出兵奇袭。
十月初十的蔡州早已落下鹅毛大雪，整座蔡州城都被皑皑白雪给覆盖住，天气寒冷的似乎要将人的手指头给冻掉。城楼上那些是守卫的士兵们打着哆嗦，耷拉着脑袋，吸溜着鼻涕，半点都打不起精神来。这样冷的天气，他们脑子里只会想着老婆孩子热坑头，谁乐意站在这里被冻成木头啊？
毡营里，李愬掀起帘子，看着屋外簌簌的风雪，他的呼吸一遇到冷空气就变成一团团白雾。这样的天气，真是好啊！
他脸上布着笑，放下帘子回身，看着坐在沙盘两旁的诸位将官，朗声道，“诸位，今日这场雪，真是天助我大唐啊！”
诸位将领听到他这话，面面相觑一番，心底也猜到了几分。
李愬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双眼睛亮亮的，像是有两团火在熊熊燃烧着，他正了正神色，肃然吩咐道，“诸将听令！李祐，你率三千人为前锋。”
李祐道，“属下得令！”
“我将与监军带三千人为中军，李进城，你领三千人殿后。”
李进城道，“是！”
李愬又布置了一番，营帐内的诸将不敢有丝毫怠慢，干嘛给按照吩咐去做了。
当夜，唐军就顶着风雪交加的黑夜，跟随将领前行。这样冷的天气，又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就连旌旗都被寒风给破裂，路上还冻死了几匹马，还有一些体弱的将士摆手说走不动了，也是活生生的给冻死在这雪夜里。
眼见着还有大半夜要熬，不少士兵和将领心里都有些发憷。可是军令如山，李愬可是下了死命令，兵将们也不敢不从，只得咬咬牙继续前进。
足足走了大半夜，风雪越来越大，兵将们两条腿都冻得麻木，这才勉强到达蔡州。
当时不少士兵看到蔡州城门时，都激动的热泪盈眶，“总算是到了，总算是到了，这要是再走下去，怕是真的要冻死在路上了……”
按照之前商定的方案，士兵们立刻分为几路，分别进攻这座被黑暗与风雪包裹的蔡州城。
唐军们心里都憋着一口气，毕竟挨饿受冻了一个晚上就是为了要攻下这座城，若是今日攻不下这座城来，他们受的苦岂不是白费了？这样想着，唐军战士们一个个斗志昂扬，简直是豁出全部的力量去攻城……
一番厮杀就此展开，呐喊声，刀剑声，惨叫声……
待远方晨光初现，城楼上早已趴下一具具冰冷的尸体，鲜红的血液与皑皑的白雪凝结在一起，泛着诡异又惨烈的颜色……
一日后，黄昏时分，蔡州城门破碎不堪，半边门倒在地上，上面还积着几具尸体，分不清是唐军战士的，还是叛军战士的。吴元济被李愬生擒——蔡州被攻破，淮西的另外两个州，申州和光州及诸镇兵二万余士兵，皆纷纷投降……
李愬站在蔡州的城楼上，他看着破败的城门，看着地上躺着的尸体，看着远处的如血残阳，冷风如刀子般刮过他坚毅的脸庞。
他们胜利了。
他本该是高兴的，吃了这么些苦，死了这么多兄弟，总算是取得了胜利……
可是当那一瞬间的激动褪去后，他的心头涌上了一丝迷茫——这地上躺着的尸体，皆是大唐的子民，皆是有血有肉有家人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
李愬粗糙的大手放在城门楼冰冷的墙砖上，他盯着那轮残日渐渐落下，身后的黑色披风随着风飘动，猎猎作响。
洁白的雪花，悄无声息的落下，落在士兵的尸体上，落在城门上，落在他带血的衣襟上。
……
李愬攻破蔡州城，下令，不准滥杀一人。
元和十三年十一月，李愬大军班师回朝，举国欢庆，长安百姓夹道欢迎，鲜花甜果盈掷于他的马车上。关于李愬雪夜奇袭蔡州的故事，也被编为各种话本，在市井坊间不断流传。
圣人大喜，颁下诏书，任命李愬为检校尚书左仆射兼襄州刺史、山南东道节度使及襄、邓、随、唐、复、郢、均、房等州观察等使，加勋上柱国，并封爵凉国公，食邑三千户，并封其长子为五品正员。珍宝金银更是毫不吝啬的往李愬府上涌去。
除此之外，圣人还特命韩愈撰写一篇《平淮西奉敕撰》，歌颂这次大捷，并在蔡州汝南城北门外刻石立碑，以表纪念。
叛臣吴元济被押到长安刑场独柳树下，砍头示众。
得知朝廷平定淮西，吴元济被砍杀于长安后，其他藩镇的节度使一个个都坐不住了，纷纷上书给朝廷，自愿入朝为官。一时间，朝廷又收复了沧州、景州、卢龙镇。就连成德节度使王承宗都战战兢兢，赶紧献上了德州、棣州，以求朝廷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一时间，藩镇割据的局面大大改善，多年被藩镇威胁的朝廷总算可以松口气。在某种意义上，安史之乱后四分五裂的大唐，总算重新恢复了统一的局面。
打从李愬得胜的消息传来，李纯一扫之前的紧张沉郁，脸上的笑意都多了不少。
杜仲鸯在宫内也时不时能听到战场上传来的种种事迹，尤其是雪夜袭蔡州这事，更是被宫人说来倒去，讨论了无数遍。而李愬战神大将军的名号也越发响亮，杜仲鸯心底也替他高兴。
期间霜叶两次入宫探望，嘴里也不住的赞叹李愬作战英明。这一回冬至，霜叶带着她的女儿进宫来，更是将李愬夸得跟花儿一般。
杜仲鸯坐在垫了张熊皮的软榻上，膝盖上还盖着张蓬松柔软的羊毛褥子，两侧炭盆烧的屋子里暖烘烘的。霜叶坐在一侧，怀中搂着她刚满两岁的小女儿敏敏，小敏敏穿着件红色绣花袄子，胖乎乎的像是个雪团子。
“主子，这李将军实在是太厉害了，之前名不见经传的一个人，立了这般赫赫战功，又被圣人如此厚待。唉，前几天他班师回朝的时候，我本可以去街边远远瞧上一眼战神英姿的，可惜我肚子大了，我夫君死活不让我出门凑那个热闹。真是的，难不成凑个热闹，肚子里的孩子会被挤出来吗？”霜叶摇头埋怨着，摸着她又圆鼓鼓的肚子，“生完这个，我就再也不生了，嫁过去三年多，肚子就没歇过，生完了大小子，二姑娘就出来了，现下肚子里怀的这个还不知是男是女……”
杜仲鸯见她委屈撇嘴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人家都说多子多福，你倒好，膝下有儿又有女，还埋怨什么。你莫不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元和十三年十月，迎来了淮西战事最为关键的一场战役——蔡州之战。
将官李祐向李愬献计，如今淮西的精兵都在洄曲和边境，守卫蔡州的全都是些老弱残兵，他们大可出其不意，直捣黄龙，生擒吴元济！
李愬觉得可行，并且手书一封，让人赶往郾城，将这个计划秘密呈给北边战线的裴度。裴度见了这个计策，也表示赞同，同意出兵奇袭。
十月初十的蔡州早已落下鹅毛大雪，整座蔡州城都被皑皑白雪给覆盖住，天气寒冷的似乎要将人的手指头给冻掉。城楼上那些是守卫的士兵们打着哆嗦，耷拉着脑袋，吸溜着鼻涕，半点都打不起精神来。这样冷的天气，他们脑子里只会想着老婆孩子热坑头，谁乐意站在这里被冻成木头啊？
毡营里，李愬掀起帘子，看着屋外簌簌的风雪，他的呼吸一遇到冷空气就变成一团团白雾。这样的天气，真是好啊！
他脸上布着笑，放下帘子回身，看着坐在沙盘两旁的诸位将官，朗声道，“诸位，今日这场雪，真是天助我大唐啊！”
诸位将领听到他这话，面面相觑一番，心底也猜到了几分。
李愬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双眼睛亮亮的，像是有两团火在熊熊燃烧着，他正了正神色，肃然吩咐道，“诸将听令！李祐，你率三千人为前锋。”
李祐道，“属下得令！”
“我将与监军带三千人为中军，李进城，你领三千人殿后。”
李进城道，“是！”
李愬又布置了一番，营帐内的诸将不敢有丝毫怠慢，干嘛给按照吩咐去做了。
当夜，唐军就顶着风雪交加的黑夜，跟随将领前行。这样冷的天气，又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就连旌旗都被寒风给破裂，路上还冻死了几匹马，还有一些体弱的将士摆手说走不动了，也是活生生的给冻死在这雪夜里。
眼见着还有大半夜要熬，不少士兵和将领心里都有些发憷。可是军令如山，李愬可是下了死命令，兵将们也不敢不从，只得咬咬牙继续前进。
足足走了大半夜，风雪越来越大，兵将们两条腿都冻得麻木，这才勉强到达蔡州。
当时不少士兵看到蔡州城门时，都激动的热泪盈眶，“总算是到了，总算是到了，这要是再走下去，怕是真的要冻死在路上了……”
按照之前商定的方案，士兵们立刻分为几路，分别进攻这座被黑暗与风雪包裹的蔡州城。
唐军们心里都憋着一口气，毕竟挨饿受冻了一个晚上就是为了要攻下这座城，若是今日攻不下这座城来，他们受的苦岂不是白费了？这样想着，唐军战士们一个个斗志昂扬，简直是豁出全部的力量去攻城……
一番厮杀就此展开，呐喊声，刀剑声，惨叫声……
待远方晨光初现，城楼上早已趴下一具具冰冷的尸体，鲜红的血液与皑皑的白雪凝结在一起，泛着诡异又惨烈的颜色……
一日后，黄昏时分，蔡州城门破碎不堪，半边门倒在地上，上面还积着几具尸体，分不清是唐军战士的，还是叛军战士的。吴元济被李愬生擒——蔡州被攻破，淮西的另外两个州，申州和光州及诸镇兵二万余士兵，皆纷纷投降……
李愬站在蔡州的城楼上，他看着破败的城门，看着地上躺着的尸体，看着远处的如血残阳，冷风如刀子般刮过他坚毅的脸庞。
他们胜利了。
他本该是高兴的，吃了这么些苦，死了这么多兄弟，总算是取得了胜利……
可是当那一瞬间的激动褪去后，他的心头涌上了一丝迷茫——这地上躺着的尸体，皆是大唐的子民，皆是有血有肉有家人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
李愬粗糙的大手放在城门楼冰冷的墙砖上，他盯着那轮残日渐渐落下，身后的黑色披风随着风飘动，猎猎作响。
洁白的雪花，悄无声息的落下，落在士兵的尸体上，落在城门上，落在他带血的衣襟上。
……
李愬攻破蔡州城，下令，不准滥杀一人。
元和十三年十一月，李愬大军班师回朝，举国欢庆，长安百姓夹道欢迎，鲜花甜果盈掷于他的马车上。关于李愬雪夜奇袭蔡州的故事，也被编为各种话本，在市井坊间不断流传。
圣人大喜，颁下诏书，任命李愬为检校尚书左仆射兼襄州刺史、山南东道节度使及襄、邓、随、唐、复、郢、均、房等州观察等使，加勋上柱国，并封爵凉国公，食邑三千户，并封其长子为五品正员。珍宝金银更是毫不吝啬的往李愬府上涌去。
除此之外，圣人还特命韩愈撰写一篇《平淮西奉敕撰》，歌颂这次大捷，并在蔡州汝南城北门外刻石立碑，以表纪念。
叛臣吴元济被押到长安刑场独柳树下，砍头示众。
得知朝廷平定淮西，吴元济被砍杀于长安后，其他藩镇的节度使一个个都坐不住了，纷纷上书给朝廷，自愿入朝为官。一时间，朝廷又收复了沧州、景州、卢龙镇。就连成德节度使王承宗都战战兢兢，赶紧献上了德州、棣州，以求朝廷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一时间，藩镇割据的局面大大改善，多年被藩镇威胁的朝廷总算可以松口气。在某种意义上，安史之乱后四分五裂的大唐，总算重新恢复了统一的局面。
打从李愬得胜的消息传来，李纯一扫之前的紧张沉郁，脸上的笑意都多了不少。
杜仲鸯在宫内也时不时能听到战场上传来的种种事迹，尤其是雪夜袭蔡州这事，更是被宫人说来倒去，讨论了无数遍。而李愬战神大将军的名号也越发响亮，杜仲鸯心底也替他高兴。
期间霜叶两次入宫探望，嘴里也不住的赞叹李愬作战英明。这一回冬至，霜叶带着她的女儿进宫来，更是将李愬夸得跟花儿一般。
杜仲鸯坐在垫了张熊皮的软榻上，膝盖上还盖着张蓬松柔软的羊毛褥子，两侧炭盆烧的屋子里暖烘烘的。霜叶坐在一侧，怀中搂着她刚满两岁的小女儿敏敏，小敏敏穿着件红色绣花袄子，胖乎乎的像是个雪团子。
“主子，这李将军实在是太厉害了，之前名不见经传的一个人，立了这般赫赫战功，又被圣人如此厚待。唉，前几天他班师回朝的时候，我本可以去街边远远瞧上一眼战神英姿的，可惜我肚子大了，我夫君死活不让我出门凑那个热闹。真是的，难不成凑个热闹，肚子里的孩子会被挤出来吗？”霜叶摇头埋怨着，摸着她又圆鼓鼓的肚子，“生完这个，我就再也不生了，嫁过去三年多，肚子就没歇过，生完了大小子，二姑娘就出来了，现下肚子里怀的这个还不知是男是女……”
杜仲鸯见她委屈撇嘴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人家都说多子多福，你倒好，膝下有儿又有女，还埋怨什么。你莫不是故意说给我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