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君莫惜金缕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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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依附于人

    第二十七章:依附于人

    杜仲鸯的脚步顿住,疑惑地回头看向马背上那个身形高大壮硕的随将,拘谨的点了点头,“不知还有何事吩咐?”

    那名随将身手利落的翻身下马,将开始那个精致的食盒递给杜仲鸯:“郡王说这份糕点送给娘子。”顿了顿,那位随将继续说道,“郡王还让属下带句话给娘子,说若是娘子喜欢,有机会去长安,届时他可以带你去尝更多时兴美味的吃食。”

    霜叶接过那随将递过来的食盒,默默地退到杜仲鸯的身后。

    杜仲鸯听着这随将的后半句话怔了怔,等回过神来,施施然行了个拜手礼:“劳烦这位大哥特地送来糕点,还请帮忙向郡王转达我的谢意。”

    “娘子客气了。”那随将一拱手,再次翻身上马,双腿用力一夹,骏马如闪电般奔驰而出。

    杜仲鸯盯着那飞驰而去的身影有些出神,霜叶在一旁不解的说,“小姐,这人都走远了,你是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位送糕点来的随将气势不凡,举手投足颇有大将之风,也不知道是何人?”杜仲鸯喃喃的说了一句。

    “哈哈,我竟不知小姐什么时候竟学会了看相之术呢?”霜叶抿唇轻笑了一会儿,又说,“广陵郡王人可真好,还特地派人送了过来,也不知道送的是何等美味。”

    杜仲鸯收回目光,又轻飘飘的瞥了一眼霜叶手中托着的食盒,不由得伸手轻轻地揉了揉眉心,淡淡的说:“咱们回去吧。”

    两人一回到璇玑坊,不是回秋叶斋,倒是径直先去了孙凤娘的临凤阁。

    此时已经傍晚时分,坊内各位姑娘们早早地梳洗打扮起来,为夜里迎客做好准备。孙凤娘正坐在屋内,一边翻着账本一边拨着算盘。

    见到杜仲鸯来了,将手中毛笔放在一旁的山形楠木笔搁上,顺手将账本合上推到案几的另一端。她抬手拢了拢鬓角,看向杜仲鸯,出声道:“秋娘,你来了。”

    “嗯。”杜仲鸯走到孙凤娘旁边,示意霜叶将手中食盒放在案几上,随后又轻声道:“霜叶,你先回房将脸上尘土洗洗吧,也难为你跟在后头走了那么久。”

    霜叶将食盒稳妥的放在桌上后,朝着屋内两人行了个礼,便走出屋外,顺手将门给带上。

    孙凤娘伸出纤纤玉手敲了敲这雕花描金的漆木盒,直直的看向杜仲鸯:“秋娘,这样好的器具是从何而来?”

    杜仲鸯将食盒打开,取出一块糕点递给孙凤娘,随后漫不经心的回答道:“是广陵郡王送的。”

    孙凤娘刚接过糕点的手猛地一抖,手中那块糕点险些掉落在地。她一张傅着白粉的脸上出现夸张的惊讶表情,“你说什么?”

    杜仲鸯倒是难得见到凤娘脸上会出现这样的神情,又是稀罕又是好笑,自顾自的拿了一块糕点,一边嚼着一边慢悠悠的又说了一遍:“儿说这是广陵郡王送给我的。”

    “广陵郡王?你是说如今圣上的长子?”孙凤娘还是不敢相信,她见过的达官贵人不少,却是头一次碰上这比真金还真的皇子龙孙。

    杜仲鸯轻声道:“除了这位广陵郡王,这天底下还有第二个广陵郡王吗?”

    孙凤娘将手中糕点放下,丝毫没有半点品尝糕点的闲情逸致,只急急地催促问道:“你这鬼妮子,快与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竟结识了这样的贵人!”

    杜仲鸯倒了杯水顺了顺,将今日在栖霞寺的事情说了一遍。孙凤娘听她讲着,脸上的神色一会儿严肃,一会儿欣喜,一会儿皱眉,像是将所有表情都在这张涂脂抹粉的脸上都展现了一遍。

    等杜仲鸯讲完,孙凤娘皱着眉头沉思许久。等了好半晌,她才神情认真的盯着杜仲鸯,开口问道:“秋娘,这广陵郡王莫不是看上你了?”

    “咳咳咳……”杜仲鸯听到她这话,差点没被刚入口的糕点给噎死。她猛地咳嗽了几下,又喝了一大口水,这才缓过劲儿来,皱眉看向孙凤娘,“凤娘,你莫要吓唬我。”

    孙凤娘正了正神色,道:“我这哪里是吓唬你。若是你真能被郡王看上,这可是天大的福分?”

    “福分?”杜仲鸯的眉心猛地一跳,不由得支起一只手来撑着隐隐作痛的额头,那算是哪门子的福门,怕是反倒坐实了李纯口中的“攀附权贵”,惹得他偏见更深。

    “你这傻孩子,广陵郡王是何等人物,当今圣上的长子,又最是得宠。且不说他日后是否能登上那宝座,若是你能得他青眼相待。凭着他的权势地位,帮你脱离贱籍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至于你想要寻找你生身父亲为你娘亲出气,也可让郡王帮忙,何必要在苦练技艺,等那层层遴选的花魁大赛呢?”孙凤娘说的头头是道,瞧着那眉飞色舞的神情,仿佛她成了被广陵郡王看中的那个人。

    杜仲鸯心中忽的庆幸,还好并未将李锜有意纳自己为妾的事情说出来,否则凤娘肯定也会同样长篇大论一番。

    “凤娘。”杜仲鸯打断她的滔滔不绝,脸色肃然,缓缓地说,“我从未有过依附权贵为婢为妾的想法。秋娘此生只想寻一处清净之处安身立命,平淡度日。”

    “可你乃一女子,若不趁着正青春美貌寻一户高门依附,将来……将来我和你母亲若是去了,无人再可护着你,你一人该如何自处?”孙凤娘说到此处,眉目之间染上一层深深地忧愁,她长长的叹了口气,“秋娘,你如今难道还不清楚,像是我们这种贱籍女子,最好的结局不过是尽快找到一户家境殷实的人家,有所依靠,不至于落得个孤苦伶仃,晚景凄凉的下场。”

    杜仲鸯眉心紧紧蹙起,她意识到孙凤娘这话中的悲悯,心情一下子也变得沉重起来。她紧咬嘴唇,捏紧了拳头,“身为女子,非要靠男子吗?咱们大唐不是也出了个则天皇帝嘛,可见男子做得的事情,女子照样能做。”顿了顿,她收紧纤纤玉指,缓缓道,“若有一日我动了嫁人的念头,那也一定是我心仪之人。”

    孙凤娘听到杜仲鸯这前半句话时只是连连摇头,无奈于她那倔脾气。当听到她后半句话时,眼睛眯了眯,疑惑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