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月夜赏菊
第十章：月夜赏菊
乐师？
李景昭微微一怔，眼前的小娘子刚才还说认识自己，现在却又不知道他的身份？
“称呼我景昭即可。”他顿了顿，犹豫了一下，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呢？瞧着似乎不是这府中的人。”
“我叫杜仲鸯，是从金陵来的。”
“杜仲鸯，金陵……”李景昭看了她一眼，忽然想到什么，语气中有着一丝惊讶，“你莫不是璇玑坊杜秋娘？”
杜仲鸯不喜欢他眼中的惊讶，纵然那只是单纯的惊讶，可却让她敏感的想到自己的身份。
她皱着眉头，觉得浑身别扭。这么多年来，她对自己的身份一向是无所谓的态度，可偏偏遇到眼前的景昭后，她头一次觉得“贱籍”身份带来的困扰。
见杜仲鸯漂亮的眼眸黯淡了几分，李景昭赶忙解释着，“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
他结结巴巴的想要解释着，杜仲鸯歪着头看他这紧张的样子，起了逗弄他的坏心思，“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惊讶，未曾想会在这里遇到芳名远播的杜秋娘。”
“芳名远播。”杜仲鸯玩味的念了一遍这个词，扯了扯嘴角，“这么晚了你为何还不安置，在这后花园里吹这样的曲子？”
李景昭见她并不纠缠于自己的失礼，轻声答道，“半夜睡不着，临时起兴而已。秋娘不也没睡。”
“我只是想要出来看看这些菊花而已，白日不可仔细观赏，只能夜里趁着四下没人再出来。”杜仲鸯指着那一盆盆千姿百媚的菊花，“我还是头次见到如此多品种的菊花，真的是大开眼界了。”
李景昭见杜仲鸯好奇的眸子盯着那一盏盏菊花，云淡风轻的笑了一下，“如若秋娘不介意的话，在下可以给你介绍一下这些菊花的品种。”
杜仲鸯眼中一亮，毫不扭捏，干脆的应下来，“好啊。”
李景昭将玉箫收起别在腰间，引着她走到那一盏盏菊花前，一一介绍着，“这盏名为白玉珠帘，这盏名为残雪惊鸿，这个是胭脂点雪，这盏绿菊名为玉仙灵芝……”
他口若悬河，耐心的讲解着，杜仲鸯也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附和。
夜色无边，丝丝缕缕的白月光淡淡洒在两人身上，恍若天上下凡的一对仙子般。
也不知道说了多久，等到这后花园的菊花都讲解完的差不多，时辰也很晚了。
“景昭，时辰也不早了，明日还有一场宴会要对付，我得回去歇息了。”杜仲鸯笑脸盈盈的看着面前温润如玉的男子，“多谢你今日给我耐心说了这么多，真是让我长见识了。不过你如此博闻强识，当个乐师真是屈才了。”
“不过是对这些花花草草有些见识罢了，秋娘谬赞了。”李景昭还是不敢直视杜仲鸯的眼睛，他从未见过一个女子有这样洒脱明艳的笑容，不似其他官家小姐那般矜持温婉，她的美是那样的直逼人心，那样的耀眼夺目。
“你别也秋娘秋娘的叫我了……”杜仲鸯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是叫我仲鸯吧，这是我本名。”
李景昭怔怔的在口中念了一遍，“仲鸯……”
“诶！”杜仲鸯故意拉长尾音，调皮的应了一句，她瞧见李景昭的耳根又红了几分，抿唇笑了笑，“没想到男子脸红起来的模样是如此可爱。”
李景昭脚步连连朝后退了两下，忙不迭的说，“是在下失礼了。”
他说完这话，半点没有回应。
等到李景昭再次抬头时，眼前早就没有杜仲鸯的身影，他远远望去，只见到一个娇俏身影越走越远，直到最后与朦胧夜色融为一体，再也寻不见。
＊
镇海节度使府上的中秋夜宴排场很大，才过晌午，府上的奴仆丫鬟们便忙碌起来。临近傍晚时，府上张灯结彩，走廊上挂满了红红的灯笼，一派喜气洋洋，洋溢着节日气氛。
杜仲鸯坐在镜子前面描眉点翠，今夜的歌舞表演是李府的家伎班子来演出，而她是李府唯一从外面请来的表演者，她的节目还特地安排在压轴。
霜叶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姐不紧不慢的动作，心里有些着急，“小姐，这堂上都已经开始演出了。你怎么还未换上这套裙衫？”
“急什么，这不是还早着。”杜仲鸯细心描绘着唇瓣，嫣红一点，宛若樱桃般小巧迷人。
“我刚出去偷偷看了下，今夜好大的排场，来了不少达官贵人，真是一个赛一个阔气。”霜叶见杜仲鸯缓缓起身，忙取了裙衫伺候她换上，“我还看到好几位容貌俊俏的公子，气度皆是不俗。”
“你这小丫头，莫不是春心萌动了？”杜仲鸯伸出一根纤纤玉指点了下霜叶的额头，戏谑打趣着。
“哪有。”霜叶娇羞垂眸，手上动作依旧麻利，很快便帮杜仲鸯将这套华美的舞裙穿上。她仔细打量着自家小姐，由衷的感叹道，“小姐，你可真美，像是月上仙子下凡来。”
杜仲鸯抬眼笑着说，“贫嘴。”
她对着梳妆台旁那一面菱花铜镜左右照了照，浓妆艳抹之后，镜中的女子是那样的美丽，也是那样的陌生。她一直执着的认为，装扮上后，她便不再是杜仲鸯，而是那个艳名远播、顾盼生姿的杜秋娘。
镜中的女子，生的一张楚楚可怜的白皙脸蛋，肌理细腻骨肉匀，尤其一双纯黑明亮的眼眸，如同夜幕上的璀璨星子般迷人，只消一眼就能勾魂摄魄一般。眉心一点菱花花钿，更是增了不少妩媚。
她上着锦绣双蝶钿花衫，下着一条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外披着一条水粉色云纹绉纱大袖衫。发髻高高竖起，左右簪着两根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耳着珍珠耳珰。
隔户杨柳弱袅袅，恰似十五女儿腰。
“小姐，你穿的如此这般好看，为何不献上一舞？”霜叶看着杜仲鸯这一身华服，心底有几分艳羡，自己此生怕是与这样好看的裙衫无缘。
“跳舞多累啊。”杜仲鸯看了一眼窗外，“还是唱曲简单。”
她话音刚落，就有个小丫鬟快步的走了进来，毕恭毕敬的朝着杜仲鸯行礼，“秋娘小姐，春和堂的舞快要表演完了，管家让你挪步去献艺呢。”
“知道了。”杜仲鸯微笑着应了一下，便跟着小丫鬟一起朝着前厅走去。
乐师？
李景昭微微一怔，眼前的小娘子刚才还说认识自己，现在却又不知道他的身份？
“称呼我景昭即可。”他顿了顿，犹豫了一下，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呢？瞧着似乎不是这府中的人。”
“我叫杜仲鸯，是从金陵来的。”
“杜仲鸯，金陵……”李景昭看了她一眼，忽然想到什么，语气中有着一丝惊讶，“你莫不是璇玑坊杜秋娘？”
杜仲鸯不喜欢他眼中的惊讶，纵然那只是单纯的惊讶，可却让她敏感的想到自己的身份。
她皱着眉头，觉得浑身别扭。这么多年来，她对自己的身份一向是无所谓的态度，可偏偏遇到眼前的景昭后，她头一次觉得“贱籍”身份带来的困扰。
见杜仲鸯漂亮的眼眸黯淡了几分，李景昭赶忙解释着，“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
他结结巴巴的想要解释着，杜仲鸯歪着头看他这紧张的样子，起了逗弄他的坏心思，“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惊讶，未曾想会在这里遇到芳名远播的杜秋娘。”
“芳名远播。”杜仲鸯玩味的念了一遍这个词，扯了扯嘴角，“这么晚了你为何还不安置，在这后花园里吹这样的曲子？”
李景昭见她并不纠缠于自己的失礼，轻声答道，“半夜睡不着，临时起兴而已。秋娘不也没睡。”
“我只是想要出来看看这些菊花而已，白日不可仔细观赏，只能夜里趁着四下没人再出来。”杜仲鸯指着那一盆盆千姿百媚的菊花，“我还是头次见到如此多品种的菊花，真的是大开眼界了。”
李景昭见杜仲鸯好奇的眸子盯着那一盏盏菊花，云淡风轻的笑了一下，“如若秋娘不介意的话，在下可以给你介绍一下这些菊花的品种。”
杜仲鸯眼中一亮，毫不扭捏，干脆的应下来，“好啊。”
李景昭将玉箫收起别在腰间，引着她走到那一盏盏菊花前，一一介绍着，“这盏名为白玉珠帘，这盏名为残雪惊鸿，这个是胭脂点雪，这盏绿菊名为玉仙灵芝……”
他口若悬河，耐心的讲解着，杜仲鸯也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附和。
夜色无边，丝丝缕缕的白月光淡淡洒在两人身上，恍若天上下凡的一对仙子般。
也不知道说了多久，等到这后花园的菊花都讲解完的差不多，时辰也很晚了。
“景昭，时辰也不早了，明日还有一场宴会要对付，我得回去歇息了。”杜仲鸯笑脸盈盈的看着面前温润如玉的男子，“多谢你今日给我耐心说了这么多，真是让我长见识了。不过你如此博闻强识，当个乐师真是屈才了。”
“不过是对这些花花草草有些见识罢了，秋娘谬赞了。”李景昭还是不敢直视杜仲鸯的眼睛，他从未见过一个女子有这样洒脱明艳的笑容，不似其他官家小姐那般矜持温婉，她的美是那样的直逼人心，那样的耀眼夺目。
“你别也秋娘秋娘的叫我了……”杜仲鸯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是叫我仲鸯吧，这是我本名。”
李景昭怔怔的在口中念了一遍，“仲鸯……”
“诶！”杜仲鸯故意拉长尾音，调皮的应了一句，她瞧见李景昭的耳根又红了几分，抿唇笑了笑，“没想到男子脸红起来的模样是如此可爱。”
李景昭脚步连连朝后退了两下，忙不迭的说，“是在下失礼了。”
他说完这话，半点没有回应。
等到李景昭再次抬头时，眼前早就没有杜仲鸯的身影，他远远望去，只见到一个娇俏身影越走越远，直到最后与朦胧夜色融为一体，再也寻不见。
＊
镇海节度使府上的中秋夜宴排场很大，才过晌午，府上的奴仆丫鬟们便忙碌起来。临近傍晚时，府上张灯结彩，走廊上挂满了红红的灯笼，一派喜气洋洋，洋溢着节日气氛。
杜仲鸯坐在镜子前面描眉点翠，今夜的歌舞表演是李府的家伎班子来演出，而她是李府唯一从外面请来的表演者，她的节目还特地安排在压轴。
霜叶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姐不紧不慢的动作，心里有些着急，“小姐，这堂上都已经开始演出了。你怎么还未换上这套裙衫？”
“急什么，这不是还早着。”杜仲鸯细心描绘着唇瓣，嫣红一点，宛若樱桃般小巧迷人。
“我刚出去偷偷看了下，今夜好大的排场，来了不少达官贵人，真是一个赛一个阔气。”霜叶见杜仲鸯缓缓起身，忙取了裙衫伺候她换上，“我还看到好几位容貌俊俏的公子，气度皆是不俗。”
“你这小丫头，莫不是春心萌动了？”杜仲鸯伸出一根纤纤玉指点了下霜叶的额头，戏谑打趣着。
“哪有。”霜叶娇羞垂眸，手上动作依旧麻利，很快便帮杜仲鸯将这套华美的舞裙穿上。她仔细打量着自家小姐，由衷的感叹道，“小姐，你可真美，像是月上仙子下凡来。”
杜仲鸯抬眼笑着说，“贫嘴。”
她对着梳妆台旁那一面菱花铜镜左右照了照，浓妆艳抹之后，镜中的女子是那样的美丽，也是那样的陌生。她一直执着的认为，装扮上后，她便不再是杜仲鸯，而是那个艳名远播、顾盼生姿的杜秋娘。
镜中的女子，生的一张楚楚可怜的白皙脸蛋，肌理细腻骨肉匀，尤其一双纯黑明亮的眼眸，如同夜幕上的璀璨星子般迷人，只消一眼就能勾魂摄魄一般。眉心一点菱花花钿，更是增了不少妩媚。
她上着锦绣双蝶钿花衫，下着一条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外披着一条水粉色云纹绉纱大袖衫。发髻高高竖起，左右簪着两根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耳着珍珠耳珰。
隔户杨柳弱袅袅，恰似十五女儿腰。
“小姐，你穿的如此这般好看，为何不献上一舞？”霜叶看着杜仲鸯这一身华服，心底有几分艳羡，自己此生怕是与这样好看的裙衫无缘。
“跳舞多累啊。”杜仲鸯看了一眼窗外，“还是唱曲简单。”
她话音刚落，就有个小丫鬟快步的走了进来，毕恭毕敬的朝着杜仲鸯行礼，“秋娘小姐，春和堂的舞快要表演完了，管家让你挪步去献艺呢。”
“知道了。”杜仲鸯微笑着应了一下，便跟着小丫鬟一起朝着前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