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房间（中）
白色的房间，一如既往沉寂，不知又过了多少时间，平度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人似乎也长高了一些。脑海里的那些画面，在这寂静无声的空间里，似乎得到了充足的释放，显得不再是那么充满戾气。平度，虽然还能看得见它们，但是很平静，仿佛那些画面只是一个又一个故事。
于是，他开始感到无聊，开始翻来复去的睡觉、走动、睡觉、走动，烦躁不安，有时候还会出现幻觉，睡梦里自己吃上了小茅屋后面的苹果，醒来了，嘴角竟然还有苹果味。庆幸的是，这个房间似乎有神奇的能力，这么久没吃东西，也不觉得饥饿、口渴。又过了一些时日，脑袋突然变得无比清晰，以前没有留心过的一些事情，变得清楚起来：师傅总是板着脸，让人害怕，五岁因为我要偷跑下山，还骂过我；山上那只大蟋蟀前年生了一只小蟋蟀，但不知道父亲是谁；黑毛狗，对他耳朵吹风，他会高兴的叫。。。。。。小时候这些无聊的事情，涌了出来。又过了些时间，懵懵懂懂的一次睡梦中，平度感觉自己漂了起来，飘到了屋顶，脸贴到了屋顶，冰凉凉的，眼睛明明闭着，竟能看见整个房间的每个角落，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看见了房间外面——白茫茫一片。
平度，猛地惊醒，自己还是躺在地上，一侧的墙上却出现了一个洞。这么多天，房间第一次出现了变化，就如同无边无际的沙漠里，出现了绿洲。平度，一步一步走了出去。但眼前并没有出现预想的出口，而是另外一个房间。房间还是一片白色，只是房间的材质似镜子，可以倒映出人的影像来。平度看着自己瘦弱的身形、满身的血渍，竟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他退后，想回到进来时的房间，回身才发觉，走过来的门洞已经消失了。
平度，绝望地坐在地上。在身体受伤不能移动的时候，在巨大的冲击心如刀割的时候，平度一心想着死了也好，免得受这炼狱般人生的折磨。可等到雍长的时光平复了心情，无所事事抹平了伤痕，希望的大门恰逢其时的突然来临，然后又突然关闭，平度，生平第一次感到了失落和绝望。平度坐在地上，好大一会才平复心情：罢了，师傅说过既来之则安之，反正饿不死，又出不去，去。。。他娘的！不经意，把从老鼠嘴里学来的山下骂人的话，给吐了出来。
寂寥的时光又不知过去了多久。在平度某一次的入睡中，漂浮的感觉再次产生了，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平度显得更加从容和小心翼翼。他努力保持平静，不让自己从睡梦中惊醒，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间房子，发现房子的墙面上有了图案，起初图案看的不是很真切，当他集中注意力去看，正对面的墙壁竟是经常看的那卷布帛，左手边的墙壁上是师傅，右手边的墙壁上是黑毛狗。三个跟平度息息相关的东西，巧合地出现在墙壁上。身后的墙壁，起初没有影像，当他紧盯着师傅看时，身后的墙壁上出现了师傅使用功法的样子，每一招、每一式，包括念口诀的声音，仿佛师傅活过来了一般。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当再一次看见师傅，平度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
往后的这段日子，是平度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以来，最开心的日子，因为经过一段时间的琢磨，平度在睡梦中漂起了的次数越来越多，总是能看见师傅，看见黑毛狗，看见那卷布帛，在梦里，就好像自己还是生活在戒空山上，一切都没有改变。可是问题马上又出现了，他越是渴望睡觉，清醒的时候却越来越长。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孤单感又一次袭来，恐惧的一幕幕又一次被唤醒。这种孤独、恐惧交织的情绪，驱使他闭上眼睛，无数次地极其强烈地去感受周围的墙壁，慢慢的，慢慢的，墙壁上又有了图案，可惜，不如梦里那般真切。平度，似乎一下子变得执拗，一定要看清楚！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尝试，终于多次累晕过去的某一刻，他看见了师傅的笑容。
平度，不知道，他在强烈的感情冲击下，已经练成了戒空山诀的第一层——窥物。窥物，这一关是戒空山诀的一道坎，最难的地方就在于没有口诀，完全靠个人的机缘和体悟。枯石，起初是一名生意人，生意失败，妻离子散，万念俱灰下，在一个深夜投河自尽，不想撞在了凸起河床的大石上，一死未成，呆坐在大石头，渴了就喝河水，饿了就下水捕鱼，一坐便是10年，才得窥物一境，后当了戒空山掌门，改名枯石。长期堵塞的河道，在得到疏通的那一刻，会引起洪流咆哮，当咆哮过后，一切将归于平静。在突破窥物境界后，平度便如咆哮后的河水般平静，整个人显得从容、淡定，眼神中似乎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高深，那场天劫下的屠杀自此才算翻了过去。此后，平度再也没有考虑过出去的问题，因为出去与否，不是他现在能决定的，每天只是看墙壁上的影像。起初，看的是师傅和黑毛狗的影像，一招一式一字一句地看，不是为了思念，而是平度开始一式一式的学，寂静的环境，第一次显示出了它的好处，没有任何干扰，平度学起来很快，没用多久，就已经对口诀和招式了然于胸，只是此处没有风，不知道效果如何。
接着，平度专心凝视起那卷帛锦上的内容，最后的那些掌纹图案便是枯石师傅所使的风泥手，可是前面的空字和中间的空白处，不知是何意。平度凝视在“空”字上，身后的墙壁并没有像师傅和黑毛狗一样，分解出它的一招一式，墙壁上只是如实一个空字，没有任何变化。平度尝试过很多次，均没有反应。倒是，当凝视布帛的空白处，身后的墙壁，会有无数流光划过，只是每次看墙壁，身后流光走的路径都不同，不成章法。在空字上得不到突破，平度选择了放弃，开始专心钻研空白处。
可惜，进展比想象中的慢，流光依旧是一次一次毫无章法的划过，时而从左至右，时而从右至左，时而迅疾，时而柔缓。平度看了不下万次，流光对应有不下万种变化。平度，完全无法看出流光的规律。看着想着，平度竟然睡着了。睡梦中，平度恍恍惚惚看见有人驭风练功。模样潇洒，招式浑然天成、信手拈来，他驭风就如马夫驭马一样娴熟。那人，长发及腰，黑色宽衣，定睛看去，竟是那团黑影——羁风！平度，明知是梦，却心中惊悚。但羁风对他微微一笑，犹如清风拂面，全然没有半点邪恶气息，轻轻道：“风，来无影，去无踪，怎可有规律？”
(本章完)
于是，他开始感到无聊，开始翻来复去的睡觉、走动、睡觉、走动，烦躁不安，有时候还会出现幻觉，睡梦里自己吃上了小茅屋后面的苹果，醒来了，嘴角竟然还有苹果味。庆幸的是，这个房间似乎有神奇的能力，这么久没吃东西，也不觉得饥饿、口渴。又过了一些时日，脑袋突然变得无比清晰，以前没有留心过的一些事情，变得清楚起来：师傅总是板着脸，让人害怕，五岁因为我要偷跑下山，还骂过我；山上那只大蟋蟀前年生了一只小蟋蟀，但不知道父亲是谁；黑毛狗，对他耳朵吹风，他会高兴的叫。。。。。。小时候这些无聊的事情，涌了出来。又过了些时间，懵懵懂懂的一次睡梦中，平度感觉自己漂了起来，飘到了屋顶，脸贴到了屋顶，冰凉凉的，眼睛明明闭着，竟能看见整个房间的每个角落，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看见了房间外面——白茫茫一片。
平度，猛地惊醒，自己还是躺在地上，一侧的墙上却出现了一个洞。这么多天，房间第一次出现了变化，就如同无边无际的沙漠里，出现了绿洲。平度，一步一步走了出去。但眼前并没有出现预想的出口，而是另外一个房间。房间还是一片白色，只是房间的材质似镜子，可以倒映出人的影像来。平度看着自己瘦弱的身形、满身的血渍，竟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他退后，想回到进来时的房间，回身才发觉，走过来的门洞已经消失了。
平度，绝望地坐在地上。在身体受伤不能移动的时候，在巨大的冲击心如刀割的时候，平度一心想着死了也好，免得受这炼狱般人生的折磨。可等到雍长的时光平复了心情，无所事事抹平了伤痕，希望的大门恰逢其时的突然来临，然后又突然关闭，平度，生平第一次感到了失落和绝望。平度坐在地上，好大一会才平复心情：罢了，师傅说过既来之则安之，反正饿不死，又出不去，去。。。他娘的！不经意，把从老鼠嘴里学来的山下骂人的话，给吐了出来。
寂寥的时光又不知过去了多久。在平度某一次的入睡中，漂浮的感觉再次产生了，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平度显得更加从容和小心翼翼。他努力保持平静，不让自己从睡梦中惊醒，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间房子，发现房子的墙面上有了图案，起初图案看的不是很真切，当他集中注意力去看，正对面的墙壁竟是经常看的那卷布帛，左手边的墙壁上是师傅，右手边的墙壁上是黑毛狗。三个跟平度息息相关的东西，巧合地出现在墙壁上。身后的墙壁，起初没有影像，当他紧盯着师傅看时，身后的墙壁上出现了师傅使用功法的样子，每一招、每一式，包括念口诀的声音，仿佛师傅活过来了一般。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当再一次看见师傅，平度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
往后的这段日子，是平度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以来，最开心的日子，因为经过一段时间的琢磨，平度在睡梦中漂起了的次数越来越多，总是能看见师傅，看见黑毛狗，看见那卷布帛，在梦里，就好像自己还是生活在戒空山上，一切都没有改变。可是问题马上又出现了，他越是渴望睡觉，清醒的时候却越来越长。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孤单感又一次袭来，恐惧的一幕幕又一次被唤醒。这种孤独、恐惧交织的情绪，驱使他闭上眼睛，无数次地极其强烈地去感受周围的墙壁，慢慢的，慢慢的，墙壁上又有了图案，可惜，不如梦里那般真切。平度，似乎一下子变得执拗，一定要看清楚！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尝试，终于多次累晕过去的某一刻，他看见了师傅的笑容。
平度，不知道，他在强烈的感情冲击下，已经练成了戒空山诀的第一层——窥物。窥物，这一关是戒空山诀的一道坎，最难的地方就在于没有口诀，完全靠个人的机缘和体悟。枯石，起初是一名生意人，生意失败，妻离子散，万念俱灰下，在一个深夜投河自尽，不想撞在了凸起河床的大石上，一死未成，呆坐在大石头，渴了就喝河水，饿了就下水捕鱼，一坐便是10年，才得窥物一境，后当了戒空山掌门，改名枯石。长期堵塞的河道，在得到疏通的那一刻，会引起洪流咆哮，当咆哮过后，一切将归于平静。在突破窥物境界后，平度便如咆哮后的河水般平静，整个人显得从容、淡定，眼神中似乎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高深，那场天劫下的屠杀自此才算翻了过去。此后，平度再也没有考虑过出去的问题，因为出去与否，不是他现在能决定的，每天只是看墙壁上的影像。起初，看的是师傅和黑毛狗的影像，一招一式一字一句地看，不是为了思念，而是平度开始一式一式的学，寂静的环境，第一次显示出了它的好处，没有任何干扰，平度学起来很快，没用多久，就已经对口诀和招式了然于胸，只是此处没有风，不知道效果如何。
接着，平度专心凝视起那卷帛锦上的内容，最后的那些掌纹图案便是枯石师傅所使的风泥手，可是前面的空字和中间的空白处，不知是何意。平度凝视在“空”字上，身后的墙壁并没有像师傅和黑毛狗一样，分解出它的一招一式，墙壁上只是如实一个空字，没有任何变化。平度尝试过很多次，均没有反应。倒是，当凝视布帛的空白处，身后的墙壁，会有无数流光划过，只是每次看墙壁，身后流光走的路径都不同，不成章法。在空字上得不到突破，平度选择了放弃，开始专心钻研空白处。
可惜，进展比想象中的慢，流光依旧是一次一次毫无章法的划过，时而从左至右，时而从右至左，时而迅疾，时而柔缓。平度看了不下万次，流光对应有不下万种变化。平度，完全无法看出流光的规律。看着想着，平度竟然睡着了。睡梦中，平度恍恍惚惚看见有人驭风练功。模样潇洒，招式浑然天成、信手拈来，他驭风就如马夫驭马一样娴熟。那人，长发及腰，黑色宽衣，定睛看去，竟是那团黑影——羁风！平度，明知是梦，却心中惊悚。但羁风对他微微一笑，犹如清风拂面，全然没有半点邪恶气息，轻轻道：“风，来无影，去无踪，怎可有规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