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空山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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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房间(上)

    人在死之前的一段时间,会梦见去一些奇怪的地方,有人采访过一些即将离世的老人,据说,他们有些人往返过一片森林无数次,有些人往返过一个山洞无数次,有些人往返过一条大路无数次,但谁都没有走到过森林、山洞、大路的尽头,便转醒了过来。当再也没有醒过来的时候,兴许是到了尽头,不得而知。

    平度,在七彩流光巧借天道大力的作用下,便是被送进了这样一个介于阳界和阴界的神奇地域。

    平度,戒空山第14代弟子,因为躲避灾祸,出生便被父母寄养在地处偏远、破败不堪的戒空山寺中。枯石,戒空山第13代掌门,出于某些原因,本不愿意收留,却挨不住其父母的苦苦哀求,应承了下来。因怕连累到孩子,父母没有留下姓名,只留下一块裹孩子的毯子,上面刻着平度城,枯石掌门,就依着孩子出生地,取名叫平度。

    枯石掌门整天心事重重的样子,无心理会他,只是不准他离开戒空山,别的一概不管。因此,平度从小与山林野鸟、蟋蟀蜘蛛为伴。直到6岁那年,平度欢呼雀跃地去找枯石掌门,说是自己能听懂鸟兽虫鸣的语言,还跟他们交上了朋友,并把自己交的好朋友,一只蟋蟀,拿个枯石掌门看。枯石掌门霜茄子一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异的神色。第二天一大早,枯石掌门破天荒地到平度睡得小茅屋一次,两眼红肿,一夜未睡的样子,迟疑片刻,远远把一卷泛黄的布帛抛给了平度,让他没事看一看,仓惶地走了。

    从那以后,平度就多了一件事情干。每天拿着那卷布帛瞅,布帛约莫有1尺宽,3尺长,卷首是个大大的空字,占满了整个布帛三分之一的位置,中间是一片空白,最后1尺的位置画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条文。约莫过了半年,平度盯着那个布帛也没能看出个名堂来,倒是枯石掌门下山了一次,从下山扛了一块石头回来,枯石掌门顾不得身上的伤痕,平度也没问,注意力都被这个石头给吸引住了。枯石掌门告诉他,以后可以不看那个烂布了,主要照顾好这个。

    照顾石头,平度似乎没有放在心上,石头一丈见方,倒是他和他的那些个朋友一个不错的娱乐场所。每天,坐在石头上,听蟋蟀吹吹曲,听老鼠兄弟讲讲山下的趣闻,看看那卷莫名其妙的布帛。半年晃过去了。直到有一天,平度重复做起一个梦,梦见一条黑毛狗在一个笼子里跟他说话,让他放它出去。过了好久,平度才搞明白,原来那块巨石就是笼子,黑毛狗就关在巨石里面。

    黑毛狗,就是风母,当年刚刚得道之时,喜欢玩风,一次正在山顶飞沙走石玩的兴起时,被一名在祁山修炼的道人发现,道人见它懂得致风、收风的奇术,心生歹意,利用邪术,将风母打伤,关在巨石之内,意将它炼化归于己用。正在炼化的紧要关头,那道人的仇敌找上门来,一番恶斗之后,道人被引来的天火烧死,寻仇那人也奄奄一息。寻仇那人,便是戒空山第3代掌教方天,风母在方天昏死那一刻,托梦给他,乞求救他出来,但方天受伤太重,只留下一段手谕:此石,可助戒空山免遭天劫。之后,此石便作为戒空山圣物,一代一代流传,可惜后代掌门资质太低,竟无一人能与生灵沟通,无法参透此种玄机。

    我死了吗?平度脑海里闪出的第一个念头。

    慢慢睁开眼,深入骨髓的疼痛立马袭来,因为伤的太重,身体仍旧不能动弹。平度,尽其所能的扭转了一下头,打量了一下周围。这是一个白色的房间,洁白无瑕:四周的墙是白的,天花板是白的,地面是白的。墙上没有门,没有窗,但是很亮,平度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进来的,被炫目的白光刺痛的眼睛,不得不再闭上。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脑海里潮水般传来刚刚经历的恐怖的一幕:巨大的暗黑磨盘,吱吱作响的骨头,七窍流血的师傅,漫天的惊雷,漫天的血肉炸裂,漫天惊恐的喊叫。。。。。。“啊!”平度,惊恐的睁开眼睛。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是浑身传来的伤痛,真真切切的在提醒他,这是真的,这是真的!

    接下来的时间,平度再也不敢闭上眼睛,山野里平平淡淡地过了10年,没见过比老虎猎杀野猪更加残酷的场景,脑海里的那一幕幕,就像是一把屠刀生生切断了平度的头颅,他几乎不能呼吸。周围一片白色,寂静无声,他睁大眼睛不想去回忆,可是刚刚那一幕幕,不受大脑控制,就是在眼前一遍一遍晃过,重伤的身体,也条件反射般止不住的颤抖。

    周围依旧一遍沉寂,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是感觉身上的疼痛似乎轻了一些,脑袋里的画面也更加丰富了些。除了那些场景,平度看见了山上争抢地盘的小蟋蟀,辛勤织网的小蜘蛛,巨石上洋洋洒洒吹牛皮的老鼠兄弟,还看见师傅打开巨石激动的流下的眼泪。可是看见师傅,平度就不自然地看见了季氏儿子出生时开心的场景,看见刚出生的儿子在一击闪电下烟消云散,又看见师傅临死前,七窍流血。。。。。。看见这些,平度,止不住大哭了起来,嘴巴大张,泪水滚滚,可是没有一丝声音。

    房间亮白,死一般沉寂,时间静静的趟过,平度身上的伤痛好的七七八八,能够起身走动。他爬了起来,脑海里的那些画面,随着他走动,渐渐消散了去。他在两丈见方的房间里来回走动,往前走,墙是白的,往后走,墙也是白的,前后左右都是白的,都是一个模样,走久了,脑袋也麻木了。渐渐地,那些消失的画面,又出现在眼前,时而欢笑,时而痛哭,时而鸟语花香,时而人间炼狱,画面在脑袋里搅成了一锅粥,平度开始有点分不清,那些事情到底是不是发生过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