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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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外面的天空很蓝,还飘着几朵棉花云,终于褪去了昨日的阴沉。刘紫涵的心情也开始沉淀下来,因为她还有她该做的事情。

    去干洗店拿回了自己前些天送去的衣服,回头碰见丁凌。

    “我们聊聊?”丁凌说道。

    “有什么可聊的?我还有事儿。”刘紫涵没有理会她。

    “我告诉你,我爱胡宏年,他是我的。”提到胡宏年,丁凌的眼神总是充满着令人胆颤的痴狂。

    刘紫涵冷笑,”那你看好他吧!我是不会跟你抢的。”

    “不会抢,你就离他远点,没有兴趣干嘛老往人家跑?昨天晚上不是又呆了一夜,天知道你们在一起干什么?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吃着锅里的还惦记盆里的,我要是把这个消息告诉易沧海,你说他会怎么样呢?'

    “你?昨天是因为他病了,我才留下来,你不要乱想好不好?”

    “哼,病了?他家有佣人,用不着你假好心,既然不想有关系,就不要让人误会。贱女人,别让我看见你在从胡宏年家出现。”丁凌说完很霸气的消失了。刘紫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不是恨自己的人就是爱自己的人,她很头痛。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偏偏都发生了。

    易沧海早上醒来就没见到紫涵,打手机关机,先去医院看了父亲,下午还是打不通紫涵的手机,他开始慌了,他怕紫涵就这样消失再也不回来了。

    他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可是仍然没有紫涵的消息,他给胡宏年打电话,胡宏年的电话也打不通。他有种预感,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这种感觉让他窒息。他像没有水的鱼,拼命挣扎着。

    就这样呆呆的等了一个晚上。

    刘紫涵愣愣地立在门口,不停往外涌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往事一幕幕回现在眼前。他们住在五楼,她不喜欢爬楼梯,每次和易沧海一起出门都拗着他背自己上楼,而且到了门口还不肯下来,非得从他口袋里摸了钥匙开门,再让他背进屋里,然后洗了手,她指挥他摘菜切肉,她来掌勺,等他出了门,她就洗衣拖地,楼上楼下的邻居见了都以为他们是新婚燕尔的小夫妻。

    夫妻夫妻,他们何尝不想?只是不能啊。

    她胡乱地用手背擦了泪,只是才走两步,就听见里头传来”哐当”地一声,也不知是高兴还是什么,她想也没想就下意识地翻包包找钥匙,抖着手旋开门扉。

    屋里所有的灯都亮着。

    小客厅中间的地板上铺着的是管大叔妻子手工编织的描花民族地毯,易沧海就背对着她盘腿坐在那里,地上摆满了书,相册,被单,还有撒了一地的千纸鹤……乱糟糟的一片,仿佛得依着这个才显得这个稍显冰冷的房子有丁点儿的人气。空气中还飘来一

    丝丝烧焦的味道,她侧眼看去敞开式的厨房,餐桌上摆着一盘依旧煎得过火的煎蛋,锅碗瓢盆也七零八落地丢在一旁,像刚刚打了一场仗。

    刘紫涵几乎站不稳,踉跄着脚步慢慢走到他身后,她刚收起的泪又不听话地滚落在他的脖颈间,终于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在身后抱着他的腰哭得不能自已:“易沧海,你不要这样,是我不好,你不要这样。”

    “紫涵,你去哪里了?手机关机,一晚上没回来,急死我了。”

    “我……。。”

    易沧海的身体冷冰冰的,被她这么一搂,才重新感觉到了温暖,他也任由她抱着,手里还是收拾着地上的东西,可动作慢得仿佛不愿意收拾完一样,他翻开一本相册,指着上面他们最初在上海那时的一张合照,开始絮絮叨叨地说:

    “现在回头看啊,我们还真是一对傻瓜,别人都说,两个人在一起要能互补才是最合适的,是不是因为我们都一样傻,所以才注定不能在一起?我今天照着书上的做法煎蛋,可坏了一箱鸡蛋还是弄焦了,还有你,明明自己洗了被单也能忘了,昨天可下了好大的雨啊,怎么不记得回来收的?”

    ”沧海,沧海……”除了喊他的名字,刘紫涵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火上煎熬着,看他这样,比杀了她还难受百倍。

    “沧海,我昨天看中了一件婚纱可漂亮了,一会儿我们去试试吧?”

    “好啊!我家紫涵一定是最漂亮的新娘。你快帮我挑挑,我穿哪件衣服陪你试婚纱?

    他笑着把她推到了房间,打开衣橱,那里他的衣服都叠得整整齐齐的,在上面看了又看,挑了又挑,终于指着其中一身卡其色的休闲装说,”不如就这套吧?你说好不好?”

    她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身体着实晃了晃,然后哽咽着喉咙说:“好。”那是她送他的第一份礼物,用为数不多的奖学金买的,比不上他惯来穿的大牌子,可他却一直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不怎么舍得穿的。

    他在房间换衣服,她到客厅收拾散落一地的东西。

    他打开门,精神奕奕地走出来,一切还像从前一样,她体贴地替他理好领子,叮嘱他身边要带好药,出门做事都要小心。看着像个小妻子一样碎碎念。

    他说:“紫涵,我再能吻你一下吗?”字里行间还带些小心翼翼。

    “好!”她泪流满面,不单只用力地点点头,还主动上前一步靠在他怀里。他笑着俯身,那个蜻蜓点水的吻不轻不重地落在了她的嘴角,像是在完成一个仪式,他满意地笑了:“好了。”

    两个人兴致勃勃的来到婚纱店,婚纱店的经理亲自为她们服务,缓缓地拉开帘子,一袭华美的珍珠色

    婚纱映入眼帘,美得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似乎只是为了这身婚纱,女人这辈子也该结一次婚,仅仅为了穿上它。

    刘紫涵不禁赞叹道:“好漂亮啊!”

    快穿上试试吧!易沧海鼓励她。

    一袭婚纱如雾般笼罩在紫涵身上,易沧海愣住了。愣了半晌才想起什么,拉过紫涵的手说:“你太美了。”

    “就是它了,走,紫涵,我们现在就去教堂。今天我就要把你娶回家。”

    说完抱起穿着婚纱的紫涵就往外跑。

    出店门的一刹那她突然看到胡宏年了,雪白沉静的脸,黑乌乌的眸子,从街角一闪而过。她的心突的生起很多不安。

    易沧海带着穿着婚纱的刘紫涵,坐着车来到了洛杉矶一个世界闻名的水晶大教堂。

    美国是个宗教大国,大大小小的教堂遍布全国。洛杉矶也不例外,教堂比银行还多。但最有名的,是橙县的水晶大教堂(crystalcathedral)。严格来说,水晶大教堂并不在洛杉矶郡的地界内,而是在隔壁的橙县,但由于离洛杉矶市区很近,所以大家都知道洛杉矶有一个世界闻名的水晶大教堂。

    这个举世闻名的基督教堂的出现,可以说是一个奇迹,是一个典型的美国梦想的实现。神父舒尔勒博士在半个世纪以前,以五百块钱起家,靠着在露天简陋的”汽车教堂”上的演讲布道,一步步地把教区从无到有地筹建起来,直至今天遍及全世界的《权能时间》的影响。而舒尔勒博士的名言”只要有梦想,凡事可成真!”,更成为激励美国人勇于奋斗、创造奇迹的最有效的现身说法。然而事实证明,并不是有梦想都可以实现的。

    教堂,在我们的心目中,一般是高高的尖塔、很陡的坡顶、彩色的窗户玻璃等等。实际上那是哥德式(gothic)教堂建筑的特征。作为人为神建造的”神的居所”、人的心灵净化之处,教堂的空间和形态也是随着人的精神变化而变化。坐落在洛杉矶市厄文的水晶教堂,正是一个具有现代精神的作品。她的设计者是美国建筑大师菲立普?约翰逊。

    现代精神的实质是什么?就是人心的开放、人性的解放,人张开双臂,拥抱新世界。而这与古典精神是不同的。现代主义建筑,正是在采用新技术、新材料的基础上,创造新的建筑空间和形式,展示现代社会新的理想。水晶教堂,用钢和玻璃,正如她的名字,像水晶一样,晶莹剔透,内外交融,天(神)人合一。教堂的钟塔,也用不锈钢条构成,直指蓝天。整个教堂,如一面虚幻之镜,反射着大自然的如飞云彩、变幻晨昏;也反映着尘世间的人情百态。

    望着高高耸立的大教堂,紫涵有点眩晕,

    幸福真的就在眼前吗?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进入教堂内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架巨大无比,高可极顶的大型管风琴。她以其优秀的质量和超大的体积而闻名,它是世界五大管风琴之一。祭坛和道坛由花岗岩制成,17尺高的十字架被设计成18开书页宽镶金的老式结构。一种特别的设备把讲道同声翻译为五种不同的语言。

    牧师布教,每次都像开音乐会,有唱诗班和乐队。教徒们也跟着一起唱。听起来飘飘缈缈,还真是仙乐呢。教堂内的音响系统可与金色大厅比肩,有国际性电视转播节目”动力时空”,重要的活动都向全世界进行直播。圣歌也是多种多样的,有古典美声,也有现代流行。

    在这样的地方举行婚礼,上帝亲自参与,这得多幸福哇!连受到邀请的朋友们都幸福的喘不过气来了。

    教堂正在举行着一场婚礼:

    一对青年男女举着火种,庄严地走上圣坛,点燃所有的蜡烛。留下了中间的一个最主要的蜡烛未点燃。

    牧师率新郎以及五位伴郎,从大堂的右侧走上圣坛。牧师和新郎站在中间,伴郎在右侧站成一排,等待接应五位美丽的伴娘。伴郎一水儿的高鼻碧眼的洋帅哥,伴娘个个是亭亭玉立的中国才女。

    婚礼真是女人的舞台。只见伴娘在音乐声中一个一个单独从中间的花路款款走向圣坛,这时相应的伴郎则走下圣坛,挎着伴娘,与她拾阶而上。五个伴娘到齐之后,在左侧站成一排。

    突然,一道银光闪过,高亢的婚礼进行曲响起,欢声雷动。全体起立,笑迎新娘。历史性的经典时刻。

    无限优雅高贵的新娘身着雪白宫廷长拖尾的婚纱,刺绣镶银蜿蜒多姿光彩夺目,洁白的头纱薄如蝉翼充满浪漫情调。头顶缀着宝石的华美皇冠,天鹅一样美丽的脖径上锦簇繁花铂金镶钻的项链,脸上荡漾着春天般美丽的笑容,优雅地走在洒满玫瑰花瓣的人间伊甸园的香径上,向全世界昭示着她的幸福时刻。倾注了爱的生命,柔情似水,青春芳华,鲜花怒放,绚丽多彩,灿烂辉煌。洋溢着幸福的新郎挽着他心目中最美丽的女神缓缓走向圣坛。在钻石流淌的瑰丽光华中回眸,蔓延一地高贵和奢华。

    在鲜花和微笑的氛围中,新郎和新娘共同点燃圣火。

    牧师传教,讲述圣经。庄严而神圣。

    新郎和新娘面对面,手拉手,相互传递着幸福和喜悦,这个眉目如画的精致新娘是上天宠儿:她时而优雅,时而俏皮,时而妩媚,时而纯真。胸怀宽厚大度的新郎欣赏着自己的新娘,享受着自己的美妙时刻,陶醉在自己的幸福里。

    他们在牧师的带领下向上帝宣誓:

    “我愿做你的

    丈夫(妻子),不论富裕还是贫穷,不论健康还是疾病,我都和你在一起,爱你,关心你,一生一世”。

    上帝和教堂作证,蓝天和白云作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站在圣洁的十字架前,在众人瞩目注视下,交换戒指,互相亲吻,许下恪守一生的誓盟。

    珠联璧合,琴瑟合鸣的美满姻缘在上帝的祝福下喜结连理,永浴爱河。

    紫涵和易沧海被感染了,也跟着享受着幸福。

    “紫涵,你在这里等我,我去跟教堂打个招呼,让牧师办完她们的婚礼就为我们主持。”

    “恩”

    易沧海奔回主教堂,寻找洽谈主持仪式的人。

    这时紫涵的手机响了,紫涵甚至没有看一眼,温柔的接起电话:

    “喂~你好~”这是多么温柔的声音,胡宏年多久没有听过这么温柔的声音。

    “我是胡宏年。你现在很幸福吗?”

    紫涵四下望了望,没有找到目标。

    事情比我们想象得更糟糕,胡宏年对刘紫涵的单恋,竟如此疯狂,他将自己催眠,幻想了另一个世界。在他跟紫涵在一起的日子里,是他最幸福的日子,他无法接受紫涵穿着婚纱跟别的男人站在一起。

    紫涵连忙小心翼翼地问:“你在哪里?”

    ”我在哪里你会关心吗?只怕你恨不得我永远消失!”胡宏年的声音尖利刺耳。

    ”你想怎么样?”紫涵稳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问道。

    ”想和你当面谈谈?我在水晶教堂婚礼厅顶楼,你知道这地方,你过来吧!”

    ”好的,我马上过来!”紫涵鼓起勇气,该来的就要来的。

    ”你一个人过来,易沧海不准来!”胡宏年在电话那端强硬地说。

    ”好!”紫紫挂断电话,向门口奔去,找到电梯上去了。

    刚到楼顶,易沧海的电话打了过来。

    ”紫涵?你在哪里?我在大厅没看见你。”他问。

    ”胡宏年约我在教堂婚礼楼的顶楼见面。”

    ”他这是干什么?”

    ”一时说不清楚,沧海,我心里有点怕。”

    ”别怕,我马上过来。你自己小心点。”他答应着。

    “不,他说只让我一个人上去,你在那里等着我。”

    高空的风格外强烈,四周除了天空,没有任何景物,紫涵心跳加速,两腿发软。

    一眼看去,只见胡宏年靠着护栏站着,头发随风飞舞着,脸上表情怪异。情绪激动。

    紫涵紧咬牙关,向他走去,走到离他十米远的地方,他喝住紫涵:“别再过来了,我不想离你很近,看到你就让我讨厌!”

    紫涵不敢惹恼她,只能止步:“胡宏年,不管有什么误会,我们下去好好谈。”

    ”下去你就会爱上我了吗?我对你那么好,我等

    了你那么多年,为什么你却把心给了别人?”胡宏年没搭理紫涵的建议,只是问。

    ”我不爱他,真的,我们下去说吧!。”紫涵哄他。

    他突然吼叫起来:“你还骗我!到现在你还骗我,我像个笨蛋一样,被你骗得团团转,你很开心是不是?很骄傲是不是?”

    ”胡宏年,你别激动,有话慢慢说!”

    ”你看着他的样子,你和他握手的样子,瞎子都知道你们俩相爱!你还来骗我!”

    ”你误会了,我和他……!”紫涵总是如此愚笨,当别人拆穿她时,她只知道一昧的否认,虽然心里明知这种否认根本毫无说服力。

    果然,胡宏年完全不吃紫涵这一套,继续歇斯底里地说:“跟我在一起的日子你心里也想着他,对不对?我就知道,你还说不是,你在我的身下想的都是他,都是他!我对你的爱,你都当做是笑话是不是?你心里一定笑死了,得意死了,是不是?”

    胡宏年现在的样子几乎不再是紫涵认识的那个”舅舅”了,他那张英俊的脸变得无比扭曲,令人生畏。

    紫涵意识到否认已不是办法,不得不用同样大的声音来打断他:“你别这样想。就算我和他在一起,也没什么好下场,他一样会离开我。他的父母,不允许我们在一起,一段不被祝福的感情有多少机率能走到最后呢?我们迟早都会结束!”

    听到紫涵的话,胡宏年停顿了一下,哀哀地哭了起来:“紫涵,你知道我爱你,你知道我因为爱你,痛苦得无法活下去,你为什么还要这样?一想到你在别人的怀里婉转承欢的样子,我就只想去死!只想去死!”说到后面,他的语气又高亢起来,边说还边用手猛力地捶打着墙壁。

    他的状态让紫涵担心至极,紫涵鼓起勇气慢慢向胡宏年走过去:“胡宏年,对不起,是我不对,一切都是我的错,只要你原谅我,我保证,我马上和他分手,再也不见面!”

    胡宏年向楼下望了一下,突然回头问:“他在楼下等你?”

    紫涵点头答:“对,我这就和他说分手。”

    胡宏年笑起来:“或者可以来一个一女待二夫?”

    ”不是的,我会和他分手的。”紫涵继续安慰他。楼顶的风越来越大,紫涵实在没有向前挪动的勇气。

    ”我会让你知道。”胡宏年说着,突然翻过栏杆,站在外沿上。

    紫涵吓呆了,大叫:“你干什么?危险!快进来!”紫涵奔过去想抓住他。

    胡宏年大喊:“别碰我!别过来!”他将一只手松开,风吹荡着他的衣摆在空中飘舞。

    紫涵不敢妄动,只得苦苦哀求:“胡宏年,对不起,快进来,别吓我,你别吓我。你快进来!”

    胡宏年望望楼下,

    又望望我,怨恨地说:“我说过我会用生命来爱你,你不相信?他说他永远也不会抛弃你,刘紫涵,今天我要让你心甘情愿抛弃他。我从你身边跳到他面前去,这样,你们就永远都不能在一起了。”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松开另一只手,直坠下去。

    紫涵的记忆定格在她冲到护栏前看到的那一幕,楼下的花坛里,绿色的灌木丛中,被胡宏年压出了一个人形,旁边,围起一群参加婚礼的人。

    紫涵把胡宏年葬在了父母亲身边,跪在那里,对她们说了一万句对不起。

    然后,足不出户,回到家乡在屋子里呆了一个月,躺在小时候和舅舅胡宏年一起住过的屋子,在他的大木床上睡觉,回忆起童年的片段,心如刀绞。

    易沧海来了无数次,经常整夜守在楼下,希望与紫涵相见。紫涵没有见他,紫涵在电话里对他说:“求求你,别让我看见你,我真的承受不了。”后来,紫涵连他的电话也不再接了。

    半年后,紫涵又回到上海周妮妮的公司上班,偶尔也会与兰瑟韩天娇和刘震宇,华维德聚一次。

    有一天韩天娇说起易沧海公司突然不与刘震宇公司合作,让刘震宇公司在商场上有一定损失,最重要的是让其他商家误认为刘震宇的公司没有诚信,于是刘紫涵问张光启,”为什么?”

    “上面的旨意。易先生在上海。”

    易沧海如此仗势欺人,忽然紫涵就爆发了,紫涵直接打了个的,去了易氏公司。当然,并没有如履平地,经过层层检查,层层登记,层层通报,当刘紫涵走到他办公室门前时,他打开门,站在门边等候着她。

    再见,恍如隔世,他瘦了,憔悴了,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扶着门,深深地望着刘紫涵。

    刘紫涵的心,几乎要冲破胸膛,直接飞到他的怀中,但她,只是站在离他两步远,不敢靠近半分。

    ”进来再说。”他开腔,声音嘶哑。

    刘紫涵走进去,他关上门,刘紫涵在前,他在后,刘紫涵没有回身,他也没有挪步,许久的沉默后,他低声问:“最近好不好?”

    刘紫涵微微点头。

    ”那些解约都是暂时的,过几天刘震宇的公司就可以恢复合作,包括和我们公司。”

    果然是他一手所为,为了逼刘紫涵出头。”那好吧,先告辞了。”刘紫涵转身想走,他侧身一动,正挡在刘紫涵面前,那久违的令刘紫涵心醉的香气再次出现,她一时慌乱,被逼退半步。

    ”真的没有可能了吗?紫涵,要多久你才能忘了那些事?五年,十年,二十年?你说多久,我就等你多久。”他的声音,虔诚,伤感。

    ”永久!”刘紫涵低低地吐出两个字,仿佛带着血。

    ”他是

    他,我们是我们,为什么要为了他牺牲我们的感情?”他的语调提高了。

    ”他不是别人,她是我的~我的亲人,因为我们,他才会死。”

    ”你错了,不关你的事,这是她自己选的,不是我逼她的,也不是你逼她的。为什么要让我们负责任?”这话一定在他心里藏了很久,说起来格外流利。

    刘紫涵迫不得已,抬眼看他。他的脸离她仅半尺之遥,她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眼中她的身影。她只要稍稍一动,就可以扑入他的怀中,将所有痛苦置之脑后。但她深知,她不能。

    ”是我们的错!我们总以为有爱就够了,我们总想着一切都会随之改变,我们总骗自己,只要够坚持,就可以永远在一起!因为这个理由,我们忽视了我们身边的人,我们欺骗他们,隐瞒他们,可是,忽视得越久,隐瞒得越久,伤害得也就越深。”这番话刘紫涵也想了很久,说起来同样流利。

    ”他已经死了,可我们还要活下去。”他急急地抢白。

    ”如果我们不停止,也许还会有人跳下去。”

    ”我会处理好一切,我不会让悲剧发生。”

    刘紫涵黯然地摇头:“没有可能了,没有可能了,胡宏年跳下去之前说,‘我从你身边跳到他面前去,这样,你们就永远都不能在一起了。’他说得没错,没有可能了。”刘紫涵不想再讨论,侧身过去开门。

    他挡住刘紫涵的手,想将刘紫涵揽入怀中。刘紫涵激灵一下,下意识地弹开很远。对着他,刘紫涵哀哀地说:“别碰我,真的别碰我,沧海,天知道我有多爱你,可是,我真的不能和你在一起了,我真的做不到,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胡宏年,如果当初我不选择开始,现在每个人都过得很好!对不起!!”

    易沧海的手颓然地放下,他的眼中,涌出了泪水。第一次,刘紫涵看见了他的泪水。

    他绝望地转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刘紫涵,说出最后一句话:“紫涵,你记住,除非世界末日,不然,我的手机号码永远都不会变。”

    刘紫涵没有回答他,径自打开门走了出去。眼中,仍是干涩无比。

    一年后刘紫涵被派去了纽约。参加珠宝设计交流会,紫涵的公司里有个名额,郑经理给了刘紫涵。”出去散散心吧。”他话中有着深意。

    交流会的行程很紧,有培训,有参观,刘紫涵根本没有时间在纽约闲逛,但是,毕竟在这片天空下,有另一个人,也在生活着,刘紫涵可以看见他能够看见的星星和灯光,多少让人安慰。晚上,刘紫涵在附近的街道上游走,依旧会不由自主地注意经过她身边的每一个高大的男人。当然不会有他,这是世界上人口密度最大的城

    市,即使与人约好了,都可能遍寻不到,更何况,是街头的偶遇。

    临走前的那个中午,刘紫涵走到酒店对面的百货公司,帮公司里的小姐妹买护肤品,大大小小瓶瓶罐罐拎了一大袋,返回来的时候,站在路口等交通灯。

    灯亮了,流动着的车河停下来,给行人让出一条路。刘紫涵正准备抬脚,然后,就看见了易沧海。

    终于还是见到他了,看来,她们终究比一般人更有缘。他开着一辆崭新的银灰色的车,车正停在刘紫涵面前,他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扶着耳机,正在打着电话。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他的浓黑的眉毛,深邃的眼睛,挺直的鼻梁,还有颀长的手指,都是那么熟悉,就像昨天还在一起,抵头谈笑。他过得怎么样呢?开心吗?幸福吗?刘紫涵看不出来,只见他正专心致志地与别人在电话讨论着什么,眼睛紧盯着前方的交通灯。

    如果刘紫涵走上一步,敲敲窗,他会回头,看见她,然后,他会马上挂了电话,他会马上开门下车,他会走到她面前喊她的名字,甚至也许,在这个繁华的路口,他会不由自主不顾一切与她紧紧拥抱。一年多不见了,她们毕竟曾那样相爱。刘紫涵心里在想,眼睛看着他,贪婪地,狠狠地,看他,她在心里大声地喊他的名字,用震耳欲聋的声音,刘紫涵窃窃地想,如果,我们真有感应,也许他能听见。

    可惜,他没有听见。

    红灯灭了,绿灯亮了,他继续对电话里交代着什么,将车向前开去。刘紫涵盯着他,不敢放松。

    车子消失在车河中,远处太阳的余晖,透过林立的高楼大厦,直射在刘紫涵的脸上。

    刘紫涵原以为,世界上浪漫的爱情只有两种,一种是电视剧里的爱情,不论多么肉麻,都可以让你看得掉眼泪,另一种是自己正在经历的爱情,即使对方是只猪,你也可以痛苦到彻夜不眠。

    但是,现在她才知道,还有第三种爱情,这种爱情,每个人都知道,每个人都感动,每个人都守口如瓶,每个人都讳莫如深。它是一条暗涌的河流,奔腾不止,泥沙俱下。如果你不幸遇到,还是躲远些好,实在躲不过,被挟裹着,被卷带着,在刻骨的甜蜜和痛苦中沉沦,那也只能祝你修成正果,虽然这很难很难,因为,做到总比没有做到更幸福。

    易沧海昨晚喝多了,回到家时已不太清醒。在书房里,他打开电脑,硬盘d卷下有个隐藏的文件夹,照片一张张翻着,放大,放大,再放大,看紫涵笑起来的样子,眯着的眼角,皱着的眉头。他将手在电脑屏幕上拂过,泛起阵阵的水纹。

    真是让人沮丧,最好的,最爱的,是离他最远的。

    上午其实见到她了。

    易沧海的朋友在开珠宝设计交流会,早一段一起吃饭,易沧海托他撮合,搞这么一个交流会,他来出钱。朋友问他为什么?

    他说,想感谢以前帮助过他的人,但是,他并不想让他们知道。

    朋友敏感地问,有没有点名必须要邀请的人?

    他摇头。事后打了个电话给张光启,张光启聪明,不需明示,便知该如何做。

    因为,实在是太想见她了。对她,思念总是在心里,但近乎绝望,最后一次面对,她恐惧地望着他的样子,令他知道自己没有机会。

    可还是借故回去过好几次,照例在她办公室的对面等着,有一次是整整一个上午。不凑巧,总是没有看见她。后来张光启查到,她已搬家,住在附近,不需乘出租上班。

    于是,他想到这个主意。

    交流会很快就到了,他拿到了日程安排,也查到了她住的房间号码。

    仿似近乡情怯,犹豫很久,怕见到会不能自已。昨天终于下了决心,抽了空档,守在大堂,趁他们出发时,可以见到她。

    果然,快到九点,陆陆续续下来了人,她在其中,一年不见,还是瘦,剪短了头发,露出白白的脖颈,穿着淡黄色的针织衫,素淡的样子。别人凑堆在聊天,有个男的还殷勤地拉拉她手臂,想扯她过去。她笑笑,瞪他,回了一句什么,然后走开,去了旁边的报架。

    还是那样子,易沧海在心里暗想,让男人爱,她却不以为然。

    易沧海绕过大厅另一端,看她站在报架前,拿起当天的《香港经济报》,翻阅着,有的地方也认真地看看。

    他喜欢看她认真的样子,倔强,却又有着迷惘的神态。他心里并没有想像中的激动,也许他习惯了,这样远远的注视她,求一个心安。

    而刘紫涵的表情却是格外认真,她用手摩挲着报纸的一端,慢慢竟露出一丝笑容。

    那边喊出发,她转头就走,报纸顺手塞进包里。

    待车走远,易沧海走过去,也拿过一份,翻来翻去,然后在地产版,看见自己一张小小的照片,附了一则报道,讲的是无关紧要的公司消息。

    于是,昨天晚上,与几个生意伙伴吃饭,莫明其妙就喝多了。他酒量其实极好,本不至如此。

    心里难过,因为知道她也一样没有忘记。怎么可以这样?爱着,却互不关联,没有出路。

    坐在书房里出神,电脑屏幕忽然黑下来,一个微软的标志开始在黑暗中飘来飘去。他从抽屉里摸出刀片,点燃打火机烧了烧,轻轻地熟练地在手臂上划了一下。刺痛,血慢慢泌出来,慢慢地顺着手腕流下去。没关系,不用擦,他知道,流不了多远,就会开始凝固,就像对她的想念,忍过最难熬的那一会儿,

    也会缓过劲来。

    本来可以走另一条路,但他选了刘紫涵住的那家酒店旁的那条路。他知道她今天离开,所以,想过来看看。

    快到路口,手机响,他低头看了看号码,公司副总打来的,他接通,抬头发现是红灯,于是,他缓缓地刹了车。

    就是那么巧,这一低头,一抬头,短短的一秒钟,他的视线错过了,路边的刘紫涵。

    电话里,副总讲到三亚的工程,有纠纷,面临停工的危险。易沧海一边听,一边讨论,眼睛却紧盯着车前的路人,心里盼望着,也许,会看见她。

    其实他只要一侧脸,刘紫涵就站在一尺开外,用尽全身的力气,望着他。他们俩,终究是没有缘。

    绿灯亮,他往前开,电话结束了,他侧头看酒店的门口,有些意料中的失望。

    于是,他沉默地开着车,心中郁郁寡欢,以往的片断一一闪现眼前。他心疼地怨恨地想着这个女人,既然来了,既然知道他在这里,为什么不能打个电话,或者见个面?他的号码一直在。见个面其实也没有关系吧,毕竟,他们曾经那样相爱。他为她,还在设想着种种规划,但她,躲得那么远,让他爱得完全看不到希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