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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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三年后。

    一个天气晴朗的上午,在上海市郊外的一间教堂里,正举办一场简单又隆重的婚礼。

    紫涵一见到半年不见的好友妮妮,高兴的上前拥抱。

    “紫涵,谢谢你来参加婚礼。”

    “恭喜你!”

    “娇娇震宇她们在那边,你自己招呼自己啊!”

    紫涵转而看向抱着他们一岁儿子的韩天娇和刘震宇,”嗨,娇娇,震宇!嗨,轩轩。”紫涵握着轩轩胖呼呼的小手,心里有说不出的复杂。

    “妈咪,婚礼快开始了。”

    一个穿着帅气小西装的两岁男孩跑出来喊,他是今天的小花童。

    “小心,不要跑!”兰瑟替儿子整理了下西装,然后牵着他的小手。”婚礼快开始了,我们进去吧!”

    兰瑟和华维德一家人正好去参加爷爷的八十大寿,本来还怕今天会赶不及参加婚礼的。幸好赶上了。

    “兰瑟,为什么要把你儿子的小名叫小强?”小强留着跟她母亲一样酷,母子俩长得非常相像。

    “没有特别原因,只是觉得小强这个名字很可爱。”

    随性又率直,这就是兰瑟的个性!小强这名字的确是挺可爱的,但换成另一种生物,那就……教人害怕了。

    “妈咪,那我去找小姨姨了。”等一下他要跟在小姨姨后面,一起走到最前面去。

    “嗯。”兰瑟笑看着儿子走进休息室,才走到最前排坐下,一只大手立刻亲匿地搂住她的腰。

    “老婆,你今天好漂亮。”华维德亲了下老婆的脸。

    兰瑟嗔笑。”今天最美的人是新娘子。”

    “在我眼里,你永远是最美的!”

    兰瑟回以甜笑。”你也是最帅的!”

    “我的妈哟,你们两个要不要这么肉麻啊!”坐在他们后排的紫涵实在听不下去的抗议。”今天我才是主角,一会儿扔花球你们都给我散远远的,千万别跟我这大龄女青年抢啊!”

    “呵呵。”

    “沧海,你看光启都结婚了,这圈里就剩你一个光棍了,这都四年了,你也该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了吧?”郭弈跟易沧海在酒吧里喝着酒。

    “是呀!”丁凌接着说。

    “你看我爱胡宏年都爱成什么样了?后来转念一想,珍惜眼前人最重要,这不,便宜了郭弈吗?我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喂?谁是牛粪?”

    “你啊!”

    “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在我眼前打情骂俏,也不照顾一下我这没有人爱的感受?”易沧海放下酒杯严肃的说。

    “好了,好了,我陪你喝酒。”

    “你说刘紫涵真的是,怎么这么绝呢?”

    易沧海听见刘紫涵的名字立马变了脸色,郭弈用手肘碰了碰丁凌。

    “我要把她追回来。”易沧海说完又自己

    干了一杯。

    上海

    “你怎么在这里?”当刘紫涵再看见易沧海时仍像初次遇见那样心动,除了比以前瘦一点,没什么变化,那张妖孽的脸,还是那么妖孽。

    “我正式通知你,我要追求你!”

    刘紫涵轻轻地一叹:“你明知道即使你对我再好我也不会接受你,请别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不留情面的拒绝伴着冷天白雾喷在易沧海的脸上,似热似冷,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易沧海犀利的眼直直地往着她,眼底的怒意一闪而过,只一瞬就恢复平静,反而笑得有点痞痞的:“说你傻你还真傻,我对你好是我的事,反正你也没损失,穷紧张什么?”他淡淡地微笑着,低眉随意一瞥,发现她的手已经被冻得通红,食指关节还红肿着,他眉峰聚起来,脱开自己的羊皮手套,什么也没说就拉过她的手,动作轻和地给她戴上。

    霎时带着他温度的暖意直窜进她的心窝里,颤得身体一震,她推开他,嘴唇嗫喏着:“你看,你就是这样,总是不问我的意愿就把自己的想法加在我身上,你有问过我到底想要什么吗?好比这个,你就知道我真需要一双手套?”他的好意她根本不领情,一下子又将手套脱下来,抛到他手里,温暖戛然而止。

    关闭的心门封印了冰冷的心,何况还有那么不堪的过去,即使他有千般好万般爱,也入不了她的眼底。

    易沧海一僵,忍不住掀动唇角,了然地似笑非笑:“因为我不用问也知道你需要什么。手上长满冻疮还怎么弹琴?你睡觉会踢被子,胃寒又喜欢喝冷的,看什么电影都爱哭……你说,你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这样数一数,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觉得不可思议,他不知不觉的已了解了她那么多。

    昨晚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一个人坐在客厅看她屯在家的电影,多半是他们一起看过的爱得死去活来的爱情片,看到一些熟悉的煽情虐爱的地方,他还习惯性地对身边的人说”说好了不能再哭了啊”,然后发现其实身边根本没人,是空的,连他的心也是空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这样走进了他的心,如果真是一场爱情游戏,那么他承认他输了,不但输得很彻底,而且还赔了自己的心。

    看紫涵咬着唇不说话,易沧海又说:“你不是不需要,你只是一时间看不到什么才是对你最好。不如你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那些过去就真的那么重要?”人活着就要向前看,过去已经改变不了,再纠结也没用,而将来又遥不可及,他们能抓住的,只有现在。

    ”伤疤好了,它就不存在,它就不痛了吗?”刘紫涵神色凝静地望着他捏紧手套的虎口,那天那样痛,她咬得他那样狠,仿佛将所有

    的恨都付诸于鲜血,到如今,一切痕迹都消退了,记忆还在,她闭起眼,”易沧海,那种绝望的痛你真的感受过吗?”

    易沧海嘴张嘴合,竟然无法回应,手指将羊皮捏得起了皱折,犹是心底已翻涛骇浪,脸上还是力求平静,他从来都比别人沉得住气,自己慢条斯理,却容不得别人轻慢,也没人敢忽视他,他的感受高于一切,所以在那个诡谲的夜晚,他只是从了自己的心,根本没有想过后果。没想到他们的爱,那样让她受伤。

    刘紫涵抬起眼仰视着他,说:“易沧海,我只是想找一个平凡的男人,爱我,护我,对我好,只是这样简单的愿望。而这个人绝对不是你,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觉得有些闷热,易沧海扯开了风衣的领子,望着她哧的一笑,异常的明熠牢牢地锁住了她。平凡?这两个字在他的眼里等同于无能。

    就算没有胡宏年,你的家庭你的身份真的接受我吗……”她话还没说完,他的吻便狠狠地落下来,耳畔听见他自信笃定的回答。

    ——我能。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他知道不能逼得太急,她的心缩到了自以为坚强的蜗牛壳里,他得耐心地慢慢地敲开,其实他真的没什么耐心,可对她,到底不同。他很自然地替她顺了顺被风刮乱的发丝,将顽皮的碎发挽在耳后,露出她两只红得发烫的耳朵。而后他神采飞扬地笑了笑,转身往停车场走去,留她一人伫在原地,仿佛还没回过神来。

    他在车里发现了那张拉尔夫的碟片,想起自己前两天愣傻地一个人去听她喜欢的演奏,神色逐渐变得温柔,他笑了一笑,把车开出停车场,她还站在那里。

    他又下了车,把东西递给她,状似漫不经心地说:“喏,这个给你!”见她没反应,他狠瞪了她一眼,有些负气地沉声道,”给你你就拿着,还能吃了你不成?”说罢把东西往她手里一塞,又重新钻回车里。

    刘紫涵低下头,愣愣地看着手里还有余温的专辑,封面上是她一直崇拜的钢琴大师拉尔夫的亲笔签名,洋洋洒洒,千金难求。

    再抬头,那辆跟主人一般嚣张招摇的捷豹已经消失在街角。

    她感觉手上的冻疮有点痒,又有点疼,好像有种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在流淌。

    刘紫涵不记得自己这一次又是怎么被易沧海骗上床的,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酒店的大床上。

    空气中夹杂着烟草特有的味道,床头镂空设计的灯罩泛着暗黄得特的灯光,显得他英俊的脸庞更加深邃,黑亮的眼睛里带着让人迷乱的色泽,吓得她忍不住往后缩,直到,无路可退。铺着黑色锦缎的床面与她红里透白的肌肤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看到她颤抖的

    可爱小模样,他勾起唇笑出声来,她越是想躲,他越是要贴近她:“宝贝乖啊,别怕我。”

    他拉开她胸前交叉遮掩的手臂,骨节分明的十指与她紧紧交握,入眼的一片明媚景色让他眼里的流光转了转。他低下头细细地吻着她的唇,极尽温柔地呢喃着:“紫涵,我的宝贝儿……紫涵,我的宝贝儿……”健美英挺的身躯沉沉地压着她,让她无法挣开,娇娇地在自己的身体下绽放。

    薄唇渐渐往下,一寸一寸地啃噬着她的灵魂,她绷紧身体忍不住颤抖,却反抗不了,他太过强大了,怎么逃也逃不了,她慢慢闭上眼,认命地将所有的屈辱和不甘藏起来。

    殊不知这委屈的样子更激起了他的征服欲,他肆意地吻着,技巧地点燃她身上的火,不多久,断断续续的碎吟从她唇齿间透出来,他满意地喟叹了一声,手下的力道也不自觉加重,白皙的肌肤上漾出一道道昭示主权的红痕。她疼得受不住,睁开眼,乌黑的水眸里印着他的样子,很无助很招人疼惜,弄得他愈发激狂,深深的吻让她几乎透不过气来,像水一样软在他的怀里任他揉弄。

    她还意乱情迷着,他却已经撑开她的身体,看准时机沉沉地闯入,她猛地弓起腰肢,秀美的脖颈像引颈的天鹅高高仰起,又被他压住狠狠往前一顶,耳畔听着她破破碎碎的呻吟,攀在腰侧的两腿儿乱蹬地想挣开他的牵制,惹得他动作更大,像小船似的一摇一荡,那一处绞得他发狂,他的呼吸急促起来,沉醉地吻着她带泪的眼角,哑着嗓子诱哄:“紫涵宝贝儿,喜欢吗?快说啊……喜欢吗?”

    她左右摆着头,抓着他的手臂娇声哭喊着,不甚听话地推拒:“不,不要了……不要了……”嘴里喊着不要,身体却在不停的配合。

    他眼一眯,两手一伸托着她纤细的腰坐了起来,那里灼灼的逼得她更深切,顶得她又酥又麻,他好脾气地贴着她的脸继续问:“那这样喜欢吗?嗯?宝贝儿?”

    她还是呜呜地哭着,不肯回答,后来终于承受不住,在情迷中依着他的要求应声:“喜欢,喜欢……你饶了我吧……”

    他抱着她,嘴唇轻轻地吻着:“真乖啊,那说说看,我是谁?是谁在疼你?”

    “你是易、易沧海……”她被抽离的神志已所剩无几,迷迷蒙蒙地应着。

    “说!你是我的!”他倏地掐紧她的腰用劲顶弄着。

    她又哭了,百般委屈地呢喃着:“是你的,我是你的……”

    “说你不在离开我,永远陪着我。”

    “我不离开,永远陪着你。”

    他终于心满意足地笑了,心里的某一处也跟着变得柔软了,却咬紧牙不肯停下来,她胸前的丰盈撩拨着他引诱着他,他

    放慢动作,却加重了力道,势必要她与自己一同沉沦。情事末了,他将她紧紧拥在怀里,长叹着,这般美好的女人,叫他恨不得将她藏起来,只属于他一个人。

    ……

    一梦了无痕。

    月光透过纱帘进来,洒了一地银辉。

    早上刘紫涵又是悄悄的起床,然后悄悄的溜掉,这男人是毒药,自己绝不能再近其身了,她在心里警告自己。

    连着一个月,刘紫涵都在想办法,躲避与易沧海碰面。这天早上收拾东西的刘紫涵莫名地感到心烦意乱,她看见易沧海送她的那装帧精美的纸皮小袋子里除了有她心心念念的大师签名专辑以外,还有那双小羊皮手套,纯黑色的宽大男款,根本不适合她,不由得想起那个有着凛冽深刻容貌的男人,深沉得让人难以拒绝,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慢慢收拾好自己地朝上班的方向走去,过了一会儿,手机铃铃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周妮妮,她”喂”了一声,电话另一方却没有回应,只是伴着深深浅浅的呼吸抽噎声,似乎是在哭。可她认识周妮妮以来,从未见过她哭的,一下子就急了。

    她试探性地再唤:“妮妮?你怎么了?”

    半晌,周妮妮才想个孩子似的哀求道:“紫涵……你能不能、能不能来工作室陪陪我?”

    ”好,我马上来,你等我。”刘紫涵二话不说,马上打车到了周妮妮位于城东的绘画工作室。

    才踏进工作室,刘紫涵便闻到了一股幽淡的薰衣草香,却是夹杂着浓烈的酒气,她不自觉地皱眉:“妮妮?”

    光线有些暗沉,她把吊灯打开,融泄的光瞬时将宽敞的室内照亮,看到周妮妮神色极为苍白的蜷在角落的休憩沙发里,头发乱蓬蓬的,脚边还散落了几个空的啤酒易拉罐。一丝凉意滑过刘紫涵的心头,那样明媚通透的一个人,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仿佛风一吹就要消失掉一样。

    刘紫涵把包包搁在桌子上,又到工作室附设的休息间拧了条热毛巾,快步走到周妮妮身边坐下,想替她打理一下,却被她抓住手,顺势将整个身体的重量放到紫涵身上,朋友在这种时候,是退守的依靠,是坚强的后盾。

    ”别担心,我没事,我也没醉。”周妮妮如是说。

    可怎么不让人担心?刘紫涵低头看了看她落寞的神情,分明已经是脆弱得不堪一击,她的眼睛有些发酸,可她知道,妮妮这时候需要的,是聆听。

    周妮妮脸上没有一点表情,觉得整个人都麻木了,似自言自语地喃喃:“原来我以为,只要我爱他就够了,他爱不爱我我都不在乎。可我忘了我不是圣人,我也有私心,看他对她那样好,我嫉妒,嫉妒得快发疯了。”

    ”我

    的十年,比不过他们的十年,我永远赢不了。”周妮妮的眼里如深不见底的古井,一片死寂。

    说着说着,她又像孩子般赌气道:“其实我要的也不多啊,只要他能多看我一眼,真的,哪怕是对我笑一笑,我也能高兴半天,他真的很坏,连这样小小的要求都不满足我。”

    妮妮口中说的,该是她的丈夫邰郁吧?

    刘紫涵在他们的婚礼上见过邰郁一面,十分冷峻的一个男人,即使在那样大喜的日子也吝啬于给人一个笑容,只能用电视小说使得泛滥的一个词来形容,冰山。不过她清楚,妮妮爱那个人,爱到骨子里,爱逾生命,即使她从来不多提。

    她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妮妮又自嘲地笑了笑:“可就算他那么坏,对我也不屑一顾,我还是爱他呢,你说,我是不是无可救药了?”她看着工作室里满目的画,神色带着些回忆似的恍惚沉湎,”他可能已经忘记了,他以前还说我有画画的天赋,画得很好看……”

    她伸出起了油泡的手,苦涩地勾起嘴角,一想到今天,她跟她同时受伤,他眼里却只看得到那个人,只关心那个人,还责备她不知轻重,她顿时就觉得心里像被巨石碾过一样,透不过气地疼着。

    接着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一阵子。

    后来周妮妮仿佛想通了,渐渐地安静下来,可紫涵知道她还在哭,直到哭累了才靠在沙发上睡着。别人都说女人脆弱,其实不是,是女人给了男人伤害她的机会,说到底,还是为爱,飞蛾扑火,抛却一切。

    刘紫涵收起同情,取来备用的毛毯替周妮妮掖好,又慢慢地收拾一地的凌乱。等她得空坐下来,侧眼看去,妮妮还睡得很沉。

    她横竖无事,开始打量起这间面积不大却五脏俱全的工作室,明黄的墙上挂着妮妮作的画,大多是温馨的素材,一侧的展示柜里则摆着她出版了的系列手绘画册。大部分她都看过,很暖人的手绘风格,没有一个字,完全是用发自内心刻画的线条来叙述一个个爱情故事,也许也是妮妮自己的故事。虽然她不清楚妮妮与那位邰郁的纠葛,可通过这些画能感受到妮妮那颗为了爱砰然,无助,惶惶,还有坚强的心。

    她正想把画册放回架子上,却无意中从内页飘落了一张照片,一张全家福。

    周妮妮笑得极为灿烂,邰郁的表情却很冷很深沉,小景尧则乖乖地站在他们中间。

    照片的角落还写了一行圆体英文字母——serendipity。

    意为:缘分天注定。

    刘紫涵轻声一叹,将照片物归原处,又坐了一会儿,周妮妮就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