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我们都知道
距离李树开庭只剩下十天。
我每天坐立不安，学校那边的实习期马上结束了，我要赶回去准备毕业论文和答辩，希望这中间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这天我在家里守着黄丽，她做完手术跟剧场那边请了假在家休养。以前听妈妈那辈唠闲话，说这小月子最伤身，比正常月子要更加小心，没家人在身边我就是黄丽的家人了。
“丽丽喝汤啦！“我端着刚熬好的鸡汤，一层油汪汪的花漂在汤面上。
“看什么呢这么着迷？你还是休息下眼睛吧。“黄丽正盯着手机看的专注，见我进来也不避我：”诺，你看看。“
我拿过手机差点没背过气去，黄丽在看abc的脸书！
“你闲的没事干啊？“我气不打一处来。
黄丽嘿嘿一笑，一副没心肝的样子：“这才是真爱吧，没在一起几天就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
一点伤心难过在黄丽的脸上都看不到……
“快喝汤吧，我看你是不是神经不正常了？“
黄丽嘻嘻笑着接过汤碗：“真香啊，这层油不要会长胖的！“
我黑着脸：“现在的重点是养好身体，你还有心思关心长胖？快喝下去，一口都不准剩！“
黄丽撇撇嘴，舀起鸡汤往嘴里送。
“丽丽，他这样你真的不在乎么？“
黄丽摇摇头：“不在乎。“
“可是你受了那么大的罪啊。“她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的样子这两天总在我眼前晃。一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嘴唇因为害怕或是疼痛萎缩成黑紫色，满脸的疲惫，像是一个垂死之人再也没有力气与这世界抗衡。
从医院回来后依旧流血不止，黄丽的脸色失掉了从前的红润。这样的恩怨，居然说放就放下了，我有点不懂眼前这个小女人了。
“我不爱他。“黄丽擦擦油乎乎的嘴唇，朝我眨眨眼。
“不……爱？“
“嗯，爱有很多种吧，如果都是撕心裂肺的，那这个人也太容易动情了。你没听过一句话叫情深不寿吗？“
“可你们俩在一起看起来很快乐。“
黄丽点点头：“我和他在一起很快乐，是那种可以一块玩儿的人。吃喝玩乐为爱鼓掌都可以，他是个不错的搭档。但不是爱，我心里一直清楚。他也让我心动，但大概只有一秒。“黄丽用手指笔画着一秒的长度。
“很帅啊，带出去又长脸，不光男人要面子吧女人也要的，但这个人的喜怒哀乐其实都触动不到我。“
黄丽还很虚弱，一下子说了这么大一段话。
“别说了，休息会儿吧。“
“陈坦对你是真心的，真爱。“黄丽盖上被子前丢下一句话给我。
安置好黄丽，我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出神。
她说的我都懂，但从来没有专门去想过。在感情上，我似乎一直让感情引导我，占上风，并不曾使用过理智。
黄丽的言论让我有些怀疑自己，“搭档“，这样真的不会更寂寞么？
正在出神，李树打来了电话。自从他陷进这场混乱，几乎没有找过我。光对付那帮对手就够心烦意乱的吧。
“在家吗？“
“嗯。“
“我刚好经过你这里，在你楼下。“
“哦？“我站起身从窗口往外看。
李树的车子停在路灯下，他站在车子旁仰着头。
“我在这里。“使劲儿的挥手。
“呵呵，看到了。“
其实我更喜欢出事后的李树，他不再那么锋利，爱笑也会露出宠溺的表情。
“我下来。“
“穿厚点。“
批了件外套冲下去，李树手插口袋看见我跑过来，张开了怀抱。
我爱上这个男人了。
一个痛苦的利他主义者，习惯自己扛着所有压力不吭一声。一张好看，不再年轻的脸，一个心里有许多爱许多暖的人。
这是第一次，我偎在李树的怀里，他被我的热烈吓到了。
“丫头，没事吧？“
“没事。“两个字，差点哭出来。我和李树，是不对的。可是情感何时给过人辩解的机会？
李树宽厚的手掌在我的头发上摩挲着：“怎么了丫头？“
摇摇头，几天后的结果会是怎样呢？
李树缓缓的嘱咐了我些话，照顾好自己，为什么给我安排的工作不去了？不用着急还钱，不用还。
“不行。“我摇头。
李树看着我的脸，宠溺的笑了：“那你就努力工作努力还钱吧。“
“嗯。“我使劲儿点点头。
“去我那吧。“
我点点头，又很快补充：“我明天要一早回来给室友做饭，她生病了。“
“好~跟个老年人一起生活，你还怕睡过了啊？“
我低头笑笑。
车子无声的开在高速上，这一晚我在心里已经有了准备。
“阿姨回家了？“
“嗯。“
“阿姨是海城人，跟我是老乡呢。“
李树淡淡一笑：“我也是。“
什么？？
我傻站在客厅中央：“你，也是海城人？“
“怎么，不可以？“
“不是不是，你没说过啊。“
“生气啦？我为什么要说？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也是。“
李树的房间很暖，我靠在沙发上他的怀抱里，赤着脚。
“不早了，你该睡觉了。“
“哦。“我害羞的耍着赖。
最后李树实在耐不住我赖着不去睡觉，亲手把我抱去了客卧。
“好好睡，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你做吗？“
“这个……有点难。“
“阿姨做。“
“哦。“
“噗嗤，好了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快睡吧。“
李树关上灯，门把他的身影剪成窄窄的一个斜面，而后是一条线，最后一点不剩。
我在黑暗中无比清醒。
“这次对方布的局太严密了，你出庭作证也不能保李总安然无恙，但是可以少判几年。“
“几年？“
“原本至少十年，现在可以压缩到四到五年。“
“四到五年……”
章律师的话重重砸在心上，我掀开被子光脚走到李树的卧室。
他已经睡了，我推开门的时候感觉黑暗中有道目光投射过来。我没有说话，径直走到床前，抱住了他滚烫的身体。
那晚入睡前我们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李树背对我，我用手臂环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脊背上。
语言在这时显得单薄无知，我们都知道心里的感觉，也明白即将面对的血雨腥风，和分别。
快要失去了，才发觉心隐隐作痛。
我每天坐立不安，学校那边的实习期马上结束了，我要赶回去准备毕业论文和答辩，希望这中间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这天我在家里守着黄丽，她做完手术跟剧场那边请了假在家休养。以前听妈妈那辈唠闲话，说这小月子最伤身，比正常月子要更加小心，没家人在身边我就是黄丽的家人了。
“丽丽喝汤啦！“我端着刚熬好的鸡汤，一层油汪汪的花漂在汤面上。
“看什么呢这么着迷？你还是休息下眼睛吧。“黄丽正盯着手机看的专注，见我进来也不避我：”诺，你看看。“
我拿过手机差点没背过气去，黄丽在看abc的脸书！
“你闲的没事干啊？“我气不打一处来。
黄丽嘿嘿一笑，一副没心肝的样子：“这才是真爱吧，没在一起几天就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
一点伤心难过在黄丽的脸上都看不到……
“快喝汤吧，我看你是不是神经不正常了？“
黄丽嘻嘻笑着接过汤碗：“真香啊，这层油不要会长胖的！“
我黑着脸：“现在的重点是养好身体，你还有心思关心长胖？快喝下去，一口都不准剩！“
黄丽撇撇嘴，舀起鸡汤往嘴里送。
“丽丽，他这样你真的不在乎么？“
黄丽摇摇头：“不在乎。“
“可是你受了那么大的罪啊。“她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的样子这两天总在我眼前晃。一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嘴唇因为害怕或是疼痛萎缩成黑紫色，满脸的疲惫，像是一个垂死之人再也没有力气与这世界抗衡。
从医院回来后依旧流血不止，黄丽的脸色失掉了从前的红润。这样的恩怨，居然说放就放下了，我有点不懂眼前这个小女人了。
“我不爱他。“黄丽擦擦油乎乎的嘴唇，朝我眨眨眼。
“不……爱？“
“嗯，爱有很多种吧，如果都是撕心裂肺的，那这个人也太容易动情了。你没听过一句话叫情深不寿吗？“
“可你们俩在一起看起来很快乐。“
黄丽点点头：“我和他在一起很快乐，是那种可以一块玩儿的人。吃喝玩乐为爱鼓掌都可以，他是个不错的搭档。但不是爱，我心里一直清楚。他也让我心动，但大概只有一秒。“黄丽用手指笔画着一秒的长度。
“很帅啊，带出去又长脸，不光男人要面子吧女人也要的，但这个人的喜怒哀乐其实都触动不到我。“
黄丽还很虚弱，一下子说了这么大一段话。
“别说了，休息会儿吧。“
“陈坦对你是真心的，真爱。“黄丽盖上被子前丢下一句话给我。
安置好黄丽，我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出神。
她说的我都懂，但从来没有专门去想过。在感情上，我似乎一直让感情引导我，占上风，并不曾使用过理智。
黄丽的言论让我有些怀疑自己，“搭档“，这样真的不会更寂寞么？
正在出神，李树打来了电话。自从他陷进这场混乱，几乎没有找过我。光对付那帮对手就够心烦意乱的吧。
“在家吗？“
“嗯。“
“我刚好经过你这里，在你楼下。“
“哦？“我站起身从窗口往外看。
李树的车子停在路灯下，他站在车子旁仰着头。
“我在这里。“使劲儿的挥手。
“呵呵，看到了。“
其实我更喜欢出事后的李树，他不再那么锋利，爱笑也会露出宠溺的表情。
“我下来。“
“穿厚点。“
批了件外套冲下去，李树手插口袋看见我跑过来，张开了怀抱。
我爱上这个男人了。
一个痛苦的利他主义者，习惯自己扛着所有压力不吭一声。一张好看，不再年轻的脸，一个心里有许多爱许多暖的人。
这是第一次，我偎在李树的怀里，他被我的热烈吓到了。
“丫头，没事吧？“
“没事。“两个字，差点哭出来。我和李树，是不对的。可是情感何时给过人辩解的机会？
李树宽厚的手掌在我的头发上摩挲着：“怎么了丫头？“
摇摇头，几天后的结果会是怎样呢？
李树缓缓的嘱咐了我些话，照顾好自己，为什么给我安排的工作不去了？不用着急还钱，不用还。
“不行。“我摇头。
李树看着我的脸，宠溺的笑了：“那你就努力工作努力还钱吧。“
“嗯。“我使劲儿点点头。
“去我那吧。“
我点点头，又很快补充：“我明天要一早回来给室友做饭，她生病了。“
“好~跟个老年人一起生活，你还怕睡过了啊？“
我低头笑笑。
车子无声的开在高速上，这一晚我在心里已经有了准备。
“阿姨回家了？“
“嗯。“
“阿姨是海城人，跟我是老乡呢。“
李树淡淡一笑：“我也是。“
什么？？
我傻站在客厅中央：“你，也是海城人？“
“怎么，不可以？“
“不是不是，你没说过啊。“
“生气啦？我为什么要说？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也是。“
李树的房间很暖，我靠在沙发上他的怀抱里，赤着脚。
“不早了，你该睡觉了。“
“哦。“我害羞的耍着赖。
最后李树实在耐不住我赖着不去睡觉，亲手把我抱去了客卧。
“好好睡，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你做吗？“
“这个……有点难。“
“阿姨做。“
“哦。“
“噗嗤，好了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快睡吧。“
李树关上灯，门把他的身影剪成窄窄的一个斜面，而后是一条线，最后一点不剩。
我在黑暗中无比清醒。
“这次对方布的局太严密了，你出庭作证也不能保李总安然无恙，但是可以少判几年。“
“几年？“
“原本至少十年，现在可以压缩到四到五年。“
“四到五年……”
章律师的话重重砸在心上，我掀开被子光脚走到李树的卧室。
他已经睡了，我推开门的时候感觉黑暗中有道目光投射过来。我没有说话，径直走到床前，抱住了他滚烫的身体。
那晚入睡前我们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李树背对我，我用手臂环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脊背上。
语言在这时显得单薄无知，我们都知道心里的感觉，也明白即将面对的血雨腥风，和分别。
快要失去了，才发觉心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