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骑清尘如霞烟
字体: 16 + -

109新婚之夜,独守空房

    一九四一年十二月,小日本在美国本土捅了一个大马蜂窝,,美日太平洋战争正式开打,战争打到最焦灼的时候,几年前还在叫嚣着三个月打下中国的日本鬼子突然发现兵员缺失的太厉害了,国内除了街上走的公狗,几乎是一水的母货。

    剿匪不力的小林二受到军部的责令,为了能够尽快脱身支援西线战场,敦促他务必在半月之内肃清辖区之内的八路,商人出身的小林二自然知道此时进山扫荡是个最不明智的选择,无奈军令如山倒,经过一番打探,小林二率领一个小队的鬼子,驱赶着陈有诰的百十号伪军半夜起身,一起向石门坊的方向出发。

    临朐县城西去十公里就是群峰林立的逄山,山南麓的石门坊山势曲折南向,两峰对峙,中间一条小道贯穿东西,想要进山这里是西去的必经之路。

    县大队在伪军里安插的眼线昨天就发来消息,说这几日鬼子必定有一次大的行动,陈春便把暗哨放到了二十里之外,天麻麻亮,几对哨兵接连来报,鬼子的队伍即将进山,为了桃花涧的村民少受损失,陈春决定将这场伏击放到石门坊。

    命令一下,合村的老老少少皆忙活起来,粮食衣服坚壁清野,老人孩子和女人们相携躲进了山洞,陈春派民兵四乡八寨发出命令,所有的民兵带上武器,石门坊集合,准备迎敌。

    而她的警卫员孙醒早已骑上快马,去给二十里外的山纵司令马保三送信去了。

    大战一触即发。

    婚礼上的客人们正酒酣耳热,突然听到门外一阵嗒嗒的竹板的脆响,众人上眼,见一位四十多岁的叫花,破衣烂衫,左手持板,右臂弯夹着一把二尺来长的道情筒,口里念念有词,都是些市面上的吉祥话,间或轻拍几下牛皮蒙就得鼓面,顿时一阵“嗡翁”的蜂鸣声想起来。快腿见来者一身叫花装扮,怕闯进内室,惊了女眷,忙伸手架住他的胸膛,叱道:“停步停步,你这人咋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这身破衣烂衫,就别往人堆里挤了,站在檐下凑合着吃点得了。”

    叫花子低眉耷眼,自顾自的唱着,实在是抵不过伙计的推挤,蓦然睁开了眼睛,冷冷的注视着伙计,好一对虎目,看似内敛,却透着寒光。正在陪客的赵汗青看在眼里,赶紧走过来,快腿见表少爷出了面,连忙退身,赵汗青冲来着拱拱手说:“今日家兄大喜,来者皆为客,请兄长入席,喝杯水酒。”

    叫花睁睁眼,低声说:“你是赵竹修吧,我姓牟,文孝的朋友。

    赵汗青心里暗自惊诧,表哥都交往了些什么人啊,这身打扮上门,也不怕丢了主人家的脸?

    来者又打量几眼院中的食客,信步走到最偏僻的席面,在同桌鄙夷的目光中,将手中的家什放到一边,自斟自饮起来。好在这桌客人皆是申家生意上的边缘伙伴,彼此也不熟悉,聚在一起只是个‘吃’字而已。

    叫花子在众人嘲弄的眼光里,酒足饭饱,慢慢的滑到了八仙桌下,鼾声大作。

    送完最后一拨客人,黄昏已近,伙计们开始清理院子里的桌椅条凳,赵汗青坐下来静了静心,突然想到了先前唱道情的叫花,忙扯出表哥,四下寻找,终于在桌子底下找到了这位不速之客。

    夕阳的余晖斜斜的照着来者,那张脸睡梦中显得极为疲惫。

    申文孝眼睛湿润了,蹲下身子轻轻喊道:“老牟”,那个被称做老牟的叫花子睁开眼,看到文孝,拱手道喜:“掌柜,赶上您今日小登科,空手失礼,请您原谅。”申文孝支应着,命伙计开了一间客房,陪客人进了屋。嘱咐表弟多照应一下外面,随手将他关在门外。

    赵汗青满腹疑惑,帮着伙计收拾完毕,见院子里没了外人,才放心的回到上房吃了晚饭,想起了姥姥的嘱托,,一向喜静的赵汗青慢慢走向表哥的新房,都说是新婚三日无大小,何况自己又是弟弟,并不用忌讳什么,更主要的是,他知道此时陪在新娘身边的定是梅子和泉儿。

    新房里一对大红烛亮堂堂的映照着喜床上三个女子,中间的新娘子隔了蒙头布,只能看见大体的轮廓,却是一副窈窕的身板。

    梅子表妹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加上今日又是盛装,颇有了些大家闺秀的模样,见了表哥,淡淡的一笑,将一口蜜牙藏在口中,,赵汗青突然感到半年的时间,自己与表妹逐渐疏远了。哎,从前那个活泼可爱,伶俐刁钻的小妹哪里去了?赵汗青怅然若失。

    好在还有表姐,一心一意的对自己,泉儿今天着了一身旗袍,颜色是一片淡淡的湖绿,看到赵汗青,立马低了头,脸上渐渐泛出一抹红晕。或许她又想起了自己昨夜的痴狂?赵汗青心里一阵激荡,幻想着此时坐在眼前的若是泉儿,而自己是那披红挂彩的新郎,那将是

    多么美妙的事情啊。给新嫂子见了礼,新娘隔着蒙头回谢,又叙了几句闲话,泉儿便起身告辞,赵汗青忙起身跟了出来。

    此时的月亮还没有升上东山,四野俱寂,无边的黑暗湖水般弥漫在山村的边边沿沿,赵汗青陪着表姐,转到东街的闲园子,两人此刻都开始小心翼翼地相对,毕竟赵汗青昨夜的突袭吓到了泉儿,也吓到了自己。

    两只野猫打着架窜上街面,几声婴儿似的哭叫,吓到了心事重重的泉儿,姑娘下意识的靠到赵汗青胸前,有了昨夜的肌肤相亲,赵汗青胆子大了不少,就势抱住了表姐,既然两颗心已然靠在了一起,何妨享受当下,况且爱人的怀抱多么温暖啊,泉儿也懒得挣扎。

    透过表姐单薄的衣裳,赵汗青感到了泉儿汹涌的心跳,淡淡的星光下,他看到了爱人如醉如痴的仰望着自己的双眸,一股热血再次涌上心头,赵汗青毫不犹豫的吻上了表姐的双唇。醉了,醉了心、醉了口,醉了天地,泉儿整个身子完全挂在爱人的身上,这种天旋地转的感觉,竟是如此的妙不可言,此时此刻,突然觉得以前的种种委屈、哀怨,统统随风远去了,留下的只有对眼前人的无尽地依恋。

    申家这边正热热闹闹的操办婚礼,赵家的蚕茧争夺战,也渐渐进入白热化,十八块大洋的茧价,商家早已是无利可图,可四乡八寨的散户愣是放开了收购,更可恨的是向来以烂赌为业的张秀子此时也正儿八经的开了称,臧老鼠不知从哪个‘路倒’身上扒了件半新不旧的衫子,装扮起来,装模作样地招呼着生意。

    陈占元站在铁匠铺子荫棚下,远远望过去,见张秀子当街设案,付给卖家的皆是实打实的现钱,不禁心中暗暗称奇,这几日张秀子收获不小,以他那副烂家当,决计出不起,或许他也与周边的散户一样,有一个共同的金主。

    是谁拥有这么雄厚的财力,他们如此肆无忌惮的高价海收,到底是为了什么?

    回到演武厅,陈占元见院子里稀稀拉拉几个卖家,少夫人也是一脸黯然坐在堂上,见占元回来了急着问:“卖家还是这么稀,难道外面的价格又有变化了?”陈占元摇摇头,“今日茧价算是守住了十八块,却是张秀子哪里让人颇为费解,一个烂赌鬼,哪来的那些银钱。”

    少夫人说道:“张秀子就是一杆枪,被人使了,他背后一定有人,去年因为小巧儿,你们二爷意气用事招惹了他,就凭他那副狗肚肠,能忍下那口气?再架不住坏人撮弄,这不,找上门来了?”

    “既然是有人使绊子,咱们的买卖是不是压压后,没有利钱的买卖,干也是白干”。昙华听到陈占元这样说,沉吟了片刻说:“话也不能这么说,该收还是得收,你去放榜,十八块五,敞着坎收,我倒要看看这位神秘的买家能抻到啥时候。”

    陈占元心里一阵嘀咕,十八块。。。。。。五?丝厂里的收购价就是十八块,加上风耗,赵家不是赔大发了?抬头看少夫人,联想到丝厂的老板,正是少夫人的爹,似乎悟出了些什么,赶忙吩咐伙计去办。

    少夫人感觉到了占元地迟疑,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这个价格收茧子,你是担心赵家赔了吧,告诉你占元,富贵险中求,只要大家能齐心协力,赵家这次不但不会亏,指不定还会大赚一笔呢。”

    红榜放出去半日,原来门可罗雀的演武厅,立马拥挤起来。

    四乡八寨的茧农,赌博似的憋了几日的宝,心里自然惴惴不安,别看前几日茧价疯涨,那可是商家较劲的结果,谁也保不齐哪天价格会突然落下来,更要命的是,茧子里包着的可是活生生的蛹子,随时都会咬破茧皮化蛾飞走,那时一张张空茧壳就会变成废品砸到自己的手里了,半年的收成可就白费了。

    此时茧农们的担心像堰塞河里的积水,内心的焦虑像上游放荡不羁的骇浪不停地冲击着茧农们心理的最后一道防线,赵家的红榜,让人们贪婪的坚持轰然坍塌,茧农们开始大面积的向赵家聚集,也彻底打醒了张秀子的美梦。

    张秀子刚刚尝到赚钱的滋味,美梦还没来得及回味,便被赵家的突然提价打了个措手不及,看到茧农轰然而去,想涨价又想到自己的老板也就是个空名号,做不得主,赶紧叫过老鼠嘱咐他去小庄子报信。

    小林二正指挥觅汉子装车,见臧老鼠一路气喘吁吁跑过来,嘴里叫着:林老板,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小林皱皱眉,操着一口半通不通的中国话说:“秀子,说话,要有分寸,林老板,不是好好地、吗?”

    小林在华经商多年,早已成了地道的中国通,长衫礼帽,方口布鞋,若不开口说那不中不洋的二尾子话,站到人堆里,还真难发现他是个日本杂碎。

    臧老鼠冲小林不停地鞠躬,大喘着气说道:“林老板,小的急,说话大喘气,您别恼。”

    小林轻蔑的看了一眼老鼠:“有屁,放。”

    “赵家欺天了,茧价不动不静地涨到了十八块五。”

    小林运用添油战术,慢慢提高茧价,于茧农的观望中,确实受了不少茧子,本想趁赵至青半死不活之际,彻底搞垮赵陈两家的蚕茧生意,不成想,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冒出了个管事的少夫人,下手不按常理出牌,更让人猜不出她是啥心思。

    小林打着哈哈安定军心,支应走了老鼠,暗自思量起应对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