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谋之译宛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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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高阙惊魂

    众人看得如痴如醉,大靖亦不乏男子舞蹈,不过大多趋于柔婉,不似今日之舞蹈刚柔谐和,令人眼目一新。上首皇帝举杯道:“前番五王子也准备了歌舞,呼雅公主舞姿惊人。今日大王子又给朕一个视觉冲击,实在是大善!”

    沮渠宏恭敬饮下,笑道:“谢皇帝陛下夸赞!大靖歌舞也是好看得紧,中原很少有这般风格的舞蹈,所以觉得新鲜也是有的。”皇帝点点头,“嗯,美人如仙子舞姿轻盈,外边男舞者则是刚猛无双。两厢配合,正好是刚柔并济。”看得出皇帝甚为满意,沮渠宏瞟了一眼沮渠牧琛,见他面上笑意吟吟,与身边的崔骏等人低声交谈正欢,心下不屑。

    大殿中央,音乐又激昂起来。一众男舞者或跪或站围成一圈高举玉莲,那红衣女子足下生风,轻盈立于莲花上翩翩起舞。赤足过处,脚踝上栓的金铃声脆悦耳,雪白的小腿引得众人垂涎不止。在男舞者手中莲花上舞了两圈,女子落在中央开始旋转。剧烈的旋转让红纱漫天飞舞,男舞者们留下莲花悄然退下。女子旋转完毕伏身侧卧在一尘不染的大殿上,纤纤玉手拈起一朵莲花,双手一扬便见无数花瓣满天飞散。

    众人惊异,莲花竟是真物,先前那女子还在花上起舞,这是要多好的舞技。沮渠宏很是满意地看众人的反应,就连皇帝也颇有兴味地盯着女子将地上的莲花花瓣纷纷扬扬洒下来。与崔骏说完话的沮渠牧琛看见花瓣飞散的时候却眉头微皱,红衣女子越来越接近皇帝,忽而一股淡淡花香在殿上弥漫开来,沮渠牧琛募的起身,大喝道:“陛下,小心!”侍立殿上的罗译在沮渠牧琛起身时已经感到不对劲,腰间宝剑已然出鞘,“叮”一声,眼尖的人只见一道细细的蓝光从花瓣中飞开钉在皇帝面前的几案上。随即飞身而上将红衣女子制住,伸手将她的下巴卸下,宝剑橫立胸前站在皇帝前面。

    “有刺客,立即封锁大殿!”金吾卫已经将皇帝团团围住,岑峰带人牢牢看住殿上众人,沮渠宏与沮渠牧琛等人勃上都被架上白晃晃的刀刃。

    “这是作何?!皇帝陛下,小王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沮渠宏出奇地愤怒,当即跪下呈情。皇帝容色冷凝,淡淡挥挥手。金吾卫将刀剑放下,仍是紧紧盯着沮渠宏。沮渠宏不顾金吾卫的阻拦,走到那红衣女子面前,一把将女子面巾扯开喝道:“混账东西,谁给你的胆子!”

    女子下巴被卸,无法出声,面上一片惊惶。沮渠宏喝道:“是什么人指使你敢对皇帝陛下不敬?”女子呜呜咽咽,罗译方才已经试探得知女子并不会武功,看向皇帝摇摇头,皇帝颔首,罗译将女子下巴重新接好,淡淡道:“先前怕刺客服毒,此人是大王子带来的,现在可以问了。”

    “嗯,”沮渠宏须发直立,面色狰狞,将女子一把揪起:“你是我部落的奴隶,胆敢以下犯上做这不要命的事情,看老子不把你皮剥了!”

    “不,不是我··· ···”女子在沮渠宏的震怒之下身体发抖,“不是我······”

    一把将女子扔在地上,女子直接被摔晕,沮渠宏大怒道:“那是谁,敢在这时候陷害老子?!”

    “大王子,”一直冷眼旁观的崔骏开口:“舞姬是你献上的,莫非大王子事前真的不知情?”

    沮渠宏身边一个精瘦的男人艰难道:“大人说的什么话,世上怎么有人会用自己的人刺杀。若非此女柔弱无骨,善于在花朵上起舞,大王子也不会千里迢迢将人带到中原。”

    沮渠宏跪在殿中道:“不错,皇帝陛下允了长宁公主下嫁,小王感激不尽,岂会做这般猪狗不如的事。此事必是有人陷害,请皇帝陛下明察!”

    看二人不似作假,先前又有崔元林呈上密报道是此行诸人皆已查明身份,皇帝神色晦暗不明,盯着案上幽蓝的细针开口道:“大理寺卿何在?”贺铸上前行礼,“微臣在!”

    “此事着你立即侦破!刺客,千刀万剐!”

    眉心一颤,贺铸拱手道:“请圣上允准微臣近前先检视暗器。”

    “准!”

    贺铸躬身上前,先细细看了一遍银针射来的角度,点点头道:“确是冲着陛下而来,幸得罗将军拔剑将银针击开原本路线。”意欲伸手拔针,沮渠牧琛道:“大人当心,银针上有毒。”

    “噢?”五王子隔着这么远都能看出来?“贺铸皱眉问道,按道理沮渠牧琛应该看不清楚皇帝案上银针,他点点头道:“银针确实有毒,只是是一般的羽草毒,这种羽草多处可见,大靖也随处都是,是一种亦毒亦药的植物。纵是一般的大夫,要解这羽草之毒也是信手拈来。不知五王子还有何见教?”

    “大人果真博学,”沮渠牧琛桃花眼上挑,“北凉回独山有一种回魂花,花朵艳丽而花香浓烈,许多人用作熏香。只是多年前北凉王室中一位王后误将羽草和回魂花同时用作熏香中毒,很短时间就丧了性命,由此之后,回魂花被王室下令禁用。”

    沮渠牧琛开口之际,沮渠宏已是面色惨白,瞪大的双眼布满血丝,毫不掩饰心中浓浓的杀意。罗译心中一惊,岑峰目光锐利将大王子紧紧盯住。又听沮渠牧琛问沮渠宏:“此事大王兄也知晓,回魂花在北凉灭绝踪迹就是大王兄下的令,此事也有我北凉诸位使臣可以作证。”

    “那女子是北凉人,微臣以为不足为信!”内相面色冷凝挥袖道:“事关陛下安危,二位王子还是早些拿出证据来为自己脱罪吧,否则我大靖必不会善罢甘休!”

    皇帝不置可否,沮渠牧琛似是早已料到这般,伸出右手抚在心间,“我沮渠牧琛愿向天神起誓,若是今日之言有假,来日就被野狗分食死无全尸!”

    沮渠宏闻言神色一动,面带哀戚道:“皇帝陛下,小王五弟说得没错,回魂花与羽草会形成剧毒。至于今日为何会出现在此地,小王发誓一定会找出凶手千刀万剐。小王对皇帝陛下的忠诚苍天可鉴,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内相秦照卿淡淡道:“此事发生在大靖,我等自会查个水落石出。至于是谁在幕后捣鬼,大王子有线索的话尽管道出便是。我有一个疑惑,二王子为何在罗将军出手之前忽然起身?”

    沮渠牧琛苦笑一下:“就是因为回魂花的味道太过记忆尤深,先前在大殿上闻到的时候才情不自禁站了起来,大人放心,小王若真的是幕后黑手,怎么也不会在那个时候站起来引人耳目。”

    “明白了,”却是贺铸开口,先前众人说话之际,他便将女子最后接触的莲花拿了过来用帕子持着验看。不同于其他的莲花,这朵花心被人做过手脚,一个小小的发射器被藏在里面,只有花瓣掉落一半的时候才会触发。而因为女子当时正好面对皇帝,银针才会直接对着皇帝而去。他向皇帝请示将先前退下的男舞者全部押送上殿,皇帝点点头,不一时便有金吾卫押着一干人进到大殿。见殿上剑拔弩张,两位王子也被明晃晃的刀剑指着,不知自己命运如何,一众男子战战兢兢跪下。

    “当时是谁站的这个位置?”贺铸走到那群人面前,冷冷问道。

    “是小人。”一个男子喏喏答道,立即便有金吾卫将他拉起来。

    “那么,你手上的莲花什么时候拿到的?”

    “是开始之前一位大人给的,就是那样的大人。”男子抬手指向皇帝身边的太监,那太监闻言眉眼微抬,淡淡道:“岂敢乱攀扯,老奴奉命亲自盯着内造监取花发放,却是从未接触过那玉色莲花。”

    皇帝的心腹太监,贺铸自然不会生疑,“公公莫气,他说的应该是舞蹈开始前接触的内官。下官已经知晓莲花是大王子进宫后请内造监才从冻库里取出来的,接触的人手有限。不过,最为可能的是拿到的人暗中做了手脚。”他闲闲招手,只见内造监的两名太监弓腰进殿,跪在地上向皇帝叩首后道:“内造监所有用物都有两人一起核验发放,当时没有第三人插手。小的二人也是随意取花,只看没有损伤便当着大总管的面给了这些人。”

    “嗯,怀恩的话,朕是信得过的。要想在他的面前做手脚,相信世上还没有人做得到。”

    “谢圣上信任!”太监怀恩连忙弓腰,又道:“拿到花再到上殿表演,其中的时间尽够安置一个发射器了。谁人狼子野心欲图不轨,还是早些交代了以免牵连他人。”语气阴恻恻令人后背生寒,那名北凉男子忙道:“小人没有,拿到花就跟大家一起上殿了,不是小人·····”

    “莲花在你们手中待了将近一炷香的世间,难道就没有任何疑点?”贺铸低身,直视那名男子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