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青青子衿
“烟姑娘此举实在……”楚希轻轻蹙眉，纪梵之饮下一口茶：“毕竟何抚川权倾一方。”
“可即使烟姑娘蒙着面纱，我仍能感觉到她的倨傲，这样的一个人，岂愿意将就？”
“你的样子看起来像个术士。”纪梵之挑眉。
楚希眉眼微垂，随即又抬眸：“不然我们去找烟姑娘谈谈？让我代她前往米督府，到时我把何抚川灌醉，说不定还能从他那儿套出点什么…”
“不行！”楚希被纪梵之打断，有些不满的看着他。
“我是说这样做太危险了，”纪梵之垂下眼眸，似是不好意思，极轻极轻地开口：“…我不放心。”
楚希‘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不过去喝几杯酒而已。”
——她出生于商人世家，酒量自是极好，至于功夫，她从小便习武，这点纪梵之也是很清楚的。
烟儿插上最后一支水云簪，转身推开房门：“两位找烟儿有何事？”纪梵之抬眸，烟儿一身蓝色水雾薄纱裙，三千青丝披至腰际，侧身而立，甚是聘婷。
“在下纪梵之，不知姑娘能否与我们谈谈？”烟儿的侧面也被垂下的长发遮住，可她似乎并不打算转过身来：“我要动身出发了，两位有什么事改日再议吧。”
一听便知是搪塞之词，今日一过何来改日？但出于礼数，又无法当面拒绝，两人只好不再多说。
雨烟被春风阁的丫头挽着上了车，她放下车窗上被掀起的帘子，用丝带将头发随意地束起。少了发丝遮盖的脸，清丽秀美。
何抚川在府里大设宴席，点起三千烛火。这样的排场，对于一个舞女来说实在太大。
“大人，可否屏退他人？”灯光烛影，烟儿却是淡淡的开口，不容拒绝。于是，整个大厅只余二人：“大人不想知道烟儿此举何意？”
“为何？”何抚川捋捋胡须。
“因为我从不在人前跳这支舞。”
“你和本督还要分人前人后？”他眯起眼睛笑道。
烟儿含笑不语。
只见那玉人儿脚跟提起，侧身卧空，甩袖间宛若行云流水，灯火摇曳，裙裾与舞帯拂过灯盏，烛光愈来愈暗，直到最后一盏烛台熄灭，舞步停止。
烟儿缓步向何抚川走去，珠钗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凑近何抚川，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脖颈上：“大人，我从不在人前跳这支凌波飞燕。”
何抚川笑地猥鄙：“你不是说过了吗？”说着便摸上烟儿的手。
烟儿却笑的越发肆意：“因为——这是一支死亡之舞！”
——自然只有死人才能看！
“楚希，你看。”纪梵之指向米督府。
两人自烟儿从春风阁出来后便紧随其后，打算勘探府中情况，却见一大队护卫从府中涌出，似乎在追捕什么人。“是烟姑娘，”楚希低眸说道：“我们可以跟着府里的人马。”
雨烟灵巧地在屋檐小巷中飞跃，米督府的护卫竟也训练有素，兵分三路追击，倒让她有几分应接不暇。一个转身，只见长剑划过夜里清冷的空气，雨烟微微侧身，偷袭之人只挑落她的发带，一头长发放肆地在夜幕下飞舞，她欲转向而走，四周却被黑衣侍卫围了起来，她抬首，漠然傲视四方：“尔等小辈——也敢阻我？！”
“也许我们该帮帮烟姑娘。”楚萧说道，纪梵之见雨烟手中随意捡起的长剑一起一落，毫无损伤，刚想阻止，楚希却已冲了出去。他摇头笑笑，也随其后。
几个回合下来，雨烟本能早早的解决了护卫，却因着两人的加入，一来二去竟也受了些轻伤。她正想着等会儿要怎么全身而退，肩上却突来一剑，猝不及防。雨烟眉头轻蹙，脚尖提起飞身离开。
——
客栈。
雨烟跃进窗台，点起烛火。
看见台架上备好的水，她拧了毛巾，将肩上衣裳褪下，轻轻擦拭伤口。门外阿力端了清粥，见房内亮起烛火，心中一喜，他竟没注意到她回来了：“阿烟姑娘，你回来了！”门被推开，阿力一脸错愕，他从没见过生的这般好看的姑娘：“…你是，阿烟姑娘？！”
“今夜之事别说出去，”见阿力不作反应，又道：“你可有金疮药？”
“…有，有！”他这才转身去拿药。雨烟抹了药，拿起信纸提笔而写，告知楚锦柯她回去的日程可能有耽搁。
握笔的手字字生花，雨烟却思绪万千。当年雁春君看上燕国舞圣的风姿卓韵，在舞馆中便以馆中上下百条性命作胁‘请’舞圣到府中舞上一曲，其间寓意可想而知。如此一来，舞圣到底只能是赴了宴，她却也是个贞烈女子，一曲凌波飞燕舞毕，便用银钗刺死了雁春君，本以为自己孤身一人，浴血而来的剑圣却早已在楼下等候，两人许下‘朔风凛凛，生死不离’的誓言，双双跳下山崖。今日的剧情如此雷同，只是少了一个人为她浴血而来，与她共赴凶途，与她朔风凛凛，生死不离……
直到落下名字，思绪骤然中断，雨烟打开窗，今夜风清月明。
“可是在想叶修？”白素刚哄小十一睡着，走出内厅便见千染在院中发呆。“王妃。”千染颔首，白素走近她身旁：“我也想阿萧。”“王妃莫担心，王爷必会平安归来。”千染说道。
——叶修，一定要活着回来。
她眼底弥漫起几分惆怅。
——
雨烟在客栈呆了半月之余，她怕连累了阿力，本在受伤后就应离开的，可阿力却死活不肯，她只好留了下来，如今伤势好了七八分，是无论如何也要走了。
阿力显然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要早走：“姑娘就要走了？”“嗯。”雨烟微微一笑。
“那…那我帮姑娘去准备些吃食，店里的米糕也要拿一些…我得上街去买条毯子，以免你路上冻着，还要带上一瓶金疮药，你的…”
“不必了。”雨烟打断他，阿力的眸子黯淡了下去：“是啊…姑娘那么厉害，是我多心了。”雨烟有些不忍：“我只是不想劳烦你，行李已经准备好了，我来向你道个别。”
说着就往店门走去。
“阿烟！”，她闻言转头，阿力却是欲言又止：“一路顺风。”
“可即使烟姑娘蒙着面纱，我仍能感觉到她的倨傲，这样的一个人，岂愿意将就？”
“你的样子看起来像个术士。”纪梵之挑眉。
楚希眉眼微垂，随即又抬眸：“不然我们去找烟姑娘谈谈？让我代她前往米督府，到时我把何抚川灌醉，说不定还能从他那儿套出点什么…”
“不行！”楚希被纪梵之打断，有些不满的看着他。
“我是说这样做太危险了，”纪梵之垂下眼眸，似是不好意思，极轻极轻地开口：“…我不放心。”
楚希‘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不过去喝几杯酒而已。”
——她出生于商人世家，酒量自是极好，至于功夫，她从小便习武，这点纪梵之也是很清楚的。
烟儿插上最后一支水云簪，转身推开房门：“两位找烟儿有何事？”纪梵之抬眸，烟儿一身蓝色水雾薄纱裙，三千青丝披至腰际，侧身而立，甚是聘婷。
“在下纪梵之，不知姑娘能否与我们谈谈？”烟儿的侧面也被垂下的长发遮住，可她似乎并不打算转过身来：“我要动身出发了，两位有什么事改日再议吧。”
一听便知是搪塞之词，今日一过何来改日？但出于礼数，又无法当面拒绝，两人只好不再多说。
雨烟被春风阁的丫头挽着上了车，她放下车窗上被掀起的帘子，用丝带将头发随意地束起。少了发丝遮盖的脸，清丽秀美。
何抚川在府里大设宴席，点起三千烛火。这样的排场，对于一个舞女来说实在太大。
“大人，可否屏退他人？”灯光烛影，烟儿却是淡淡的开口，不容拒绝。于是，整个大厅只余二人：“大人不想知道烟儿此举何意？”
“为何？”何抚川捋捋胡须。
“因为我从不在人前跳这支舞。”
“你和本督还要分人前人后？”他眯起眼睛笑道。
烟儿含笑不语。
只见那玉人儿脚跟提起，侧身卧空，甩袖间宛若行云流水，灯火摇曳，裙裾与舞帯拂过灯盏，烛光愈来愈暗，直到最后一盏烛台熄灭，舞步停止。
烟儿缓步向何抚川走去，珠钗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凑近何抚川，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脖颈上：“大人，我从不在人前跳这支凌波飞燕。”
何抚川笑地猥鄙：“你不是说过了吗？”说着便摸上烟儿的手。
烟儿却笑的越发肆意：“因为——这是一支死亡之舞！”
——自然只有死人才能看！
“楚希，你看。”纪梵之指向米督府。
两人自烟儿从春风阁出来后便紧随其后，打算勘探府中情况，却见一大队护卫从府中涌出，似乎在追捕什么人。“是烟姑娘，”楚希低眸说道：“我们可以跟着府里的人马。”
雨烟灵巧地在屋檐小巷中飞跃，米督府的护卫竟也训练有素，兵分三路追击，倒让她有几分应接不暇。一个转身，只见长剑划过夜里清冷的空气，雨烟微微侧身，偷袭之人只挑落她的发带，一头长发放肆地在夜幕下飞舞，她欲转向而走，四周却被黑衣侍卫围了起来，她抬首，漠然傲视四方：“尔等小辈——也敢阻我？！”
“也许我们该帮帮烟姑娘。”楚萧说道，纪梵之见雨烟手中随意捡起的长剑一起一落，毫无损伤，刚想阻止，楚希却已冲了出去。他摇头笑笑，也随其后。
几个回合下来，雨烟本能早早的解决了护卫，却因着两人的加入，一来二去竟也受了些轻伤。她正想着等会儿要怎么全身而退，肩上却突来一剑，猝不及防。雨烟眉头轻蹙，脚尖提起飞身离开。
——
客栈。
雨烟跃进窗台，点起烛火。
看见台架上备好的水，她拧了毛巾，将肩上衣裳褪下，轻轻擦拭伤口。门外阿力端了清粥，见房内亮起烛火，心中一喜，他竟没注意到她回来了：“阿烟姑娘，你回来了！”门被推开，阿力一脸错愕，他从没见过生的这般好看的姑娘：“…你是，阿烟姑娘？！”
“今夜之事别说出去，”见阿力不作反应，又道：“你可有金疮药？”
“…有，有！”他这才转身去拿药。雨烟抹了药，拿起信纸提笔而写，告知楚锦柯她回去的日程可能有耽搁。
握笔的手字字生花，雨烟却思绪万千。当年雁春君看上燕国舞圣的风姿卓韵，在舞馆中便以馆中上下百条性命作胁‘请’舞圣到府中舞上一曲，其间寓意可想而知。如此一来，舞圣到底只能是赴了宴，她却也是个贞烈女子，一曲凌波飞燕舞毕，便用银钗刺死了雁春君，本以为自己孤身一人，浴血而来的剑圣却早已在楼下等候，两人许下‘朔风凛凛，生死不离’的誓言，双双跳下山崖。今日的剧情如此雷同，只是少了一个人为她浴血而来，与她共赴凶途，与她朔风凛凛，生死不离……
直到落下名字，思绪骤然中断，雨烟打开窗，今夜风清月明。
“可是在想叶修？”白素刚哄小十一睡着，走出内厅便见千染在院中发呆。“王妃。”千染颔首，白素走近她身旁：“我也想阿萧。”“王妃莫担心，王爷必会平安归来。”千染说道。
——叶修，一定要活着回来。
她眼底弥漫起几分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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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烟在客栈呆了半月之余，她怕连累了阿力，本在受伤后就应离开的，可阿力却死活不肯，她只好留了下来，如今伤势好了七八分，是无论如何也要走了。
阿力显然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要早走：“姑娘就要走了？”“嗯。”雨烟微微一笑。
“那…那我帮姑娘去准备些吃食，店里的米糕也要拿一些…我得上街去买条毯子，以免你路上冻着，还要带上一瓶金疮药，你的…”
“不必了。”雨烟打断他，阿力的眸子黯淡了下去：“是啊…姑娘那么厉害，是我多心了。”雨烟有些不忍：“我只是不想劳烦你，行李已经准备好了，我来向你道个别。”
说着就往店门走去。
“阿烟！”，她闻言转头，阿力却是欲言又止：“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