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途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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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险恶

    而当顾云缺兴致勃勃赶到清迈要解救林风眠的时候,首先被当地的拳场给吸引了。他打扮的花枝招展,在保镖的左拥右护中以贵宾的身份进入拳场观摩。

    由于他来得早,还没到主场,拳台周围十分昏暗。不刺眼的灯光只往台上打,省得拳手的精力被分散。然后顾云缺发现,比起勐腊的拳场,这里反而更刺激一些。人们可以越过黄线在旁边走来走去,只要不怕被误伤,想离多近就离多近。

    高一点、远一点的地方是嘉宾座,嘉宾不少,但是没有满座。拳场里多数是男人,也有女人,有些是女拳手,基本上一个个膀大腰圆面目狰狞,不说根本看不出来是女的。另一些则衣着暧昧,色如春花,多半是穿梭于嘉宾席的招待,泰国的风月场所,真是渗透进各行各业。

    而此时沙雪也带着保镖溜边走了进来,十分低调地找了个没有灯光的地方,等着看开场。当几个赛场的灯光同时亮起来的时候,人群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口哨声和大声呼叫的脏话声,沙雪眯了眯眼睛,往离她最近的一个赛台上望去。

    只见台中间站着四个男人,都光着上身,三人持械,其中一个是个足有一米九的壮汉,一身的腱子肉,他缓慢地活动着自己的脖子和四肢,好像故意要给对手造成压力。

    持械三人的对手则正好面冲沙雪的方向,这个男人不是小个子,不过比起对面那五大三粗的壮汉,就显得有些营养不良了,他脸上看不出表情,八风不动,灯光下,长发在脑后束起,眉目英俊,与世无争,正是林风眠。

    沙雪眼神不错,离得不远,她看见持械三人的眼角正神经质地不断地抽搐着,觉得这些人好像有点不对劲。

    庄家在赛台后面摆了张桌子,美女们开始鼓动大家下注,赔率是一比二,很多人挤过去下注,沙雪下完了注,让了地方,往后退了一级台阶。这时,一个泰国男人穿着件背心就冲了上去,手里拿着一个大铃铛,咣当咣当地乱震一通,代表开场了。

    林风眠并不知道今天会是个故人重逢的日子,这天早上他照常早早起床做了早餐。他不睡懒觉,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会泡方便面的林少侠了。他做的太阳煎蛋外面蛋白金黄酥脆,内里糖心香气扑鼻,牛奶热的恰到好处。装盘以后,他把江云起从被窝里揪出来,让她趁热吃了早餐。

    可如今的江云起只爱海洛因,对食物,则是没有半分兴趣,似乎直接可以去绝食。她不情不愿的在煎蛋上咬了一小口,慢吞吞的闭着眼睛咀嚼,死活不肯再吃第二口。

    林风眠见她是真不要了,这才放心大胆的开吃,一瞬间的功夫,早餐便在杯盘中消失了。在给江云起打过针之后,他回到床上继续补觉。

    江云起并不挑拣吃喝,合胃口就多吃点,不合胃口就不动筷子,从没逼着林风眠给自己买过什么。她无声无息的终日躺在床上,瘦的只剩了一把骨头,戒指都大了一圈,最后实在戴不住了,只好找了一根细绳系在了脖子上。

    中午醒来之后,林风眠认真的做了一顿午饭,陪着江云起吃过以后,他刷了碗又去洗衣服,把洗好的衣服晾起来,才安心出门去了。

    按时到了拳场,林风眠坐在更衣室内,照例是安静的换衣服。经理今天没有来,只有一位年轻的管事人过来嘱咐了他几句,又挤眉弄眼的笑道:“林,你是真厉害,现在那场上有好多人,都是来看你的!老板前几天还跟我们经理讲,说你功夫好,有几个大佬想要认识认识你呢!”

    林风眠兴趣不大,但也不好太过高冷,所以好脾气的问:“哪几位?”

    管事儿的认为他外地来的,不懂规矩,含糊了一句:“你不知道?”

    林风眠一听,就明白了。笑着点了点头,他温和答道:“初来乍到,真不知道。”

    管事人还想和他再聊几句,然而时间有限,林风眠起身往外,向拳台去了。

    三名手持铁棒的健壮青年,呈半月形在前方围住了林风眠。大厅之内人头攒动,看台座位全被坐满。

    林风眠朝着台下扫了一眼,只这一眼,他就看见了坐在最显眼位置上的顾云缺。

    他的注意力还没从顾云缺身上拉回来,开场铃声就响起了,三人便手持铁棒一起冲向了林风眠。看来今天的一对三不是车轮战,在台下如潮的呐喊声中,林风眠侧身抓住迎面敲来的一棒同时抬手狠狠劈向那人的后颈。

    一记手刀砸下去好似打在了石头上,对方虽然猝不及防,但却没有向前扑倒,只略晃了一晃就站直了。一般人后颈突然遭受撞击,砸得重了,当场就能懵了,谁知那人竟如铁石一般,竟然浑不在意。他甚至连一丝停顿都没有,又朝着林风眠猛地扑了上来。

    林风眠赤手空拳地把他两条常人大腿粗的胳膊架住,炮弹似的发射到了他被迫张开的怀里,胳膊肘一横,结结实实地捅在他的心窝。

    在那人向后仰倒之时,林风眠随即飞出一脚,踢的另外一人一个踉跄;而在收腿的同时,他用后背硬生生的接下了第三人那一棒!第三人也是用足力量的,铁棒那样结实的砸上林风眠的后背,他居然表现的若无其事,台下观众受了刺激,呼声震耳欲聋。

    那人刚要抡起铁棒再打,不想林风眠回手一肘,正杵到了他的下颚。只听“喀嚓”一声,他那下巴明显的就歪过去了!“嘡啷”一声扔下铁棒,他张大嘴巴向后倒下,必然是很痛的,可他连一声嚎啕都没有。

    观众们都磕了药似地亢奋了起来,有嚷嚷的、叫好的,不远处也不知道谁打碎了酒杯,一股啤酒的味道飘来,混杂着汗臭与血腥味,顾云缺情不自禁地靠了靠座椅的扶手,他的手心上浸出粘腻的冷汗。

    而另外两人并不关心同伴,爬起来举起铁棒便往林风眠的头顶砸去。林风眠下意识的猛一歪头,结果那铁棒带着疾风,正正当当的就敲到了他的右侧肩膀上!速度太快了,力量也非常大,这要换了一般的拳手,定然就被敲碎骨头了。

    然而林风眠混不在意,一拳击中他的喉咙,那人遭到了重创,往后接连退了三四步,吐出一口黑血,脚步立刻显得虚浮。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林风眠飞起一脚补了上去,正中心窝,直接把他踹得仰面倒地。

    旁边一人眼看这名伙伴比方才那位更惨,是干脆送命的光景,但是不屈不挠,趁着林风眠尚未收腿,他一棒敲向对方小腿,想要直接把林风眠废在台上。

    林风眠借力一个回旋踢,险而又险的避开了小腿上的铁棒,反踢中了对方脑袋。可是这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脑袋都应该被踢得震荡了,不仅没有晕倒,还是不知道疼似得义无反顾的勇往直前。

    林风眠在台上,和仅存的一名拳手单打独斗,战况十分险烈。他觉得,今天的三名拳手与往日的都不太一样,都好似铜皮铁骨一般,速度也非常惊人,打起来异常吃力。

    顾云缺深谙其中的猫腻,黑市拳赛,一直都有潜规则,与林风眠对战的三人,应该是吃药了。

    林风眠几乎是用尽全力,才把最后一人击倒。不知道打出了多少拳,他骨头都麻木了,三人全都倒在地上不动弹了,方才敲铃铛的泰国人才奔上来,举起林风眠的一只手。众人高声欢呼,赌赢的人一拥而上,找庄家领钱。

    沙雪没有在意谁输谁赢,她紧紧地盯着地上躺着还有一口气的男人,只见他一脸血污,眼睛里的红血丝更明显,眼珠不自然地高速转动着,胸口剧烈地起伏,表情茫然而呆愣。他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被人抬了下去。

    退场的出口就在沙雪旁边,沙雪一路看着那个男人神色木然地被抬着向她的方向走过来,然后就在快要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人突然一顿,眼睛陡然睁大,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先是抽搐,随后是口吐白沫,到最后剧烈地挣扎了几下,就一动不动了。

    沙雪又退了一步,站在了两层台阶上,居高临下地与这仰面朝天的男人大眼瞪小眼了片刻,借着微弱的灯光,她判断这个人死了,死因是过量服用药物而暴毙。

    管事人站在台下通道处抻着脖子观看正酣,冷不防有人在背后拍了他一下。他回头一看,顾云缺冷脸站在他的身后:“可否借一步说话。”

    几个保镖凶神恶煞的拿着枪,管事人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他被拎小鸡似得拎到了更衣室。

    林风眠正在艰难的换衣服,他后背和肩膀都受了伤,大片的红肿起来,动一下都撕心裂肺的疼。他只好咬着牙用一只手去穿,额头上都是冷汗,顾云缺进门就看到了这一幕,也顾不上审问管事人了,急走两步上去抱住了林风眠。

    这样的怀抱与温度都太迷人了,林风眠不由自主的闭了眼睛,同时心里盘算回家之后,应该给江云起弄点什么吃食。江云起似乎已经不再存有食欲,他每天须得像买彩券一样弄些点心送到江云起面前,她若肯拿起一样两样送到嘴里啃下一小口,那就算他是中奖了。

    顾云缺要拿管事人的错,被林风眠制止了,他还要在这挣钱,不想惹事。顾云缺为他穿好衣服,也不言语,厉色一指门口,把管事人请了出去。

    林风眠被带到顾云缺下榻的酒店,洗了个热水澡,换了洁净衣服,他就感觉自己神清气爽了。

    顾云缺请来的推拿医生被林风眠拒绝了,江云起还独自在家,他不放心。顾云缺哪里肯听,硬是逼着医生给他做了半个小时的推拿,把淤血都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