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守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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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失落小镇

    “失落小镇,陈氏一族?”

    王厚德默然,其治下小镇数百,根本就对那叫做失落的小镇毫无印象,更不要说小镇上的一个家族,所以听闻此事,一时间竟有些迷茫。

    便在他心思转动,想着用什么话语先搪塞过去,往后再查探的时候,忽然撇见自己的首席幕僚正不停地使着眼色,心底顿时有了计较。

    忠厚的阔脸上泛起一抹恰到好处的怒色,朝着那幕僚呵斥道:“本官辖下竟有如此穷凶极恶之徒,敢做出伤天害理的灭族行径,王佑和,此事你可知晓,还不速速道来。”

    那幕僚本是王厚德亲族,自打一出生便与其厮混,此时听闻这话,自然明白自家主上的意思。

    恭敬地向着仙人行了一礼,开口说道:“这灭门惨祸是元和十二年,也就是三年前发生在失落镇上的事,当时是青阳郡的白太守将此事报上,那时大人听闻此惨祸,勃然大怒,将白太守贬为县令,并令其将凶徒缉拿归案,以告慰陈氏一族在天之灵。”

    “而后白县令上书文秉,凶徒张麻子,为青林县一市井泼皮。因贪图陈氏妻女美色,纠集三十三名无赖,将陈氏一族二十五口残杀,后被白县令尽数逮捕,处以车刑。至于陈氏族人,据白县令程上的文案,没有侥幸逃脱者。”

    “此事当时下官见大人为涝灾奔波劳累,不想您太过操劳,便没有将结果报上,是下官之过。”

    这些话说的及其高明,短短数语便将王厚德塑造成了嫉恶如仇爱名如子的道德模范,而其言语之中却又巧妙地将可能出现的错失归咎到了那位可怜的白县令之上。

    所谓每个廉政爱民的官员身侧必然伴着一位甘于平庸的幕僚大抵如此。

    失落小镇不知何处,那陈氏族人更是不闻其名,至于那可怜的白太守,王厚德印象却是极其深刻。三年前那位白太守因为在酒后失言,于院落中大骂某位昏官道德败坏,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尸位素餐。

    虽没有指名道姓,但其言语中所说,“那道德忠厚竖起的大旗下,掩藏着一窝子獐头鼠目的奸佞”。分明言有所指,所以王忠厚借了个由头便将其贬成了县令。

    想起当初借的由头,似乎的确是涉及到一桩灭门惨案,没想到如今竟歪打正着。

    假意呵斥了几句自己最信赖的幕僚,王厚德憨厚浅笑,说道:“下官却是糊涂了,确有此事。当初因为天降大雨,苍州各地都有涝灾出现,下官忙着救灾,竟一时间忘了,实在是不该。”

    随即他又开口道:“下官觉得此事或许另有隐情,下官这就下令彻查此事,若陈家还有一丝血脉留存,掘地三尺也要将之找到,带到上仙跟前。”

    “罢了,本座亲自走一遭。”

    那位仙人淡然扫了王厚德一眼,他修行了三百多年,一身修为早到了元婴上品,甚至半只脚已经跨进了分神境界,只是因为心境不够圆满,另一只脚始终迈不进去。

    无奈之下才想着借助外物跨境,三年前他无意中听闻失落镇陈家有一九鼎,便想去拿来,但是因为身份特殊,一时之间没办法出山,此时借着启灵剑会召开的机会才终于摆脱宗门的禁制,一朝出山最先去的就是失落小镇,哪知那陈氏一族在三年前便已经被人灭了满门,那座院落也早已化作断壁残垣。

    至此才找到王厚德。

    眼见着这王厚德与其幕僚配合的相得益彰,他心中自然看得清楚明白,这两人根本不知道那陈家灭门之事,与其和他们浪费时间,不如亲自去找那白太守。

    想清楚此事,这位仙人不再多言,白衣轻拂,抛下一瓶养生丹在那桃木打造的太师椅上,随即其脚下出现一柄青芒飞剑,一步跨出,便化成了一道流光朝青阳县的方向飞去。

    “恭送上仙。”

    州牧府里,眼望着上仙飞走,王厚德急忙跑出庭外,口中高声恭送着,也不管上仙能不能听见,直到再不能看见空中的流光才转身回府。

    “传说中的养生丹,仙人手笔确实令人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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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不管州牧大人对着那瓶养生丹如何惊叹,此时面对着这忽然从天而降的仙人,白知庸白大人此时心中确是十分忐忑。

    三年前因为酒后失言,被一纸调令发配到这青阳县,其心中虽然难过了一阵儿,实际上并无太多太多抑郁不得志的苦闷之情,甚至隐隐有些解脱。

    盖因在他看来,自己为官多年,虽不敢说两袖清风。但与其周遭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尸位素餐之徒比起来,自己偶尔借着公务为亲族捞些好处的举措实在是清正廉洁的可怜。

    要知道清官也是要吃饭的。

    有这样的想法,自然便会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众官皆腐我独清的孤傲高洁之想。日日与那等腐败贪婪面怒可憎之徒打交道,心中生厌的紧,早有了弃官而去的想法。

    奈何家有悍妻,老有所养,族有所累,自是没法子地朝着朱门猩红墙漆吐上几口清高的口水潇洒离去。

    三年前那次酒后失言,说起来不过是平素压抑到心底的情绪发泄罢了,如今在这穷乡僻壤的青阳县做一令之长,不用与那些面部可憎之徒虚与委蛇,过着半隐半居的潇洒日子,比起做太守时,实在是要好上许多。

    无事邀上三五好友,流连于山水之间,以心为笔,以情为墨,将眼中的山川河流尽书于胸。这便是白知庸心底最过于惬意的生活姿态。

    而这些,在这三年时光中,他才将将摸到一丝闲趣,却有仙人破空而至,宛若天神俯视蝼蚁般,冷漠将之打碎。

    感受到那仙人冷漠面容上若隐若现的愤怒,白知庸原本忐忑的脸色慢慢化成一股绝然之气。他苦读圣贤书三十于载,自诩圣人门生,有其傲骨。

    当初一介布衣之时便敢于仙居楼与仙人辩论三日而不惧,此后考取功名,有了官身,虽在那污泥般的官场滚打多年,性子磨的圆滑了许多,但是傲骨这种东西,大多要由外在压力将之激起,此时被这仙人无端藐视,勾起一股子连他自己也说不明白的倔强来。

    心中无惧,面对这仙人自然有了许多莫名其妙的底气,恭敬行了一礼,他开口说道:“上仙所寻之事,下官三年前初闻那灭门惨祸,便以最快的速度命人调查,却也并非毫无所得。”

    “当初下官既为太守,知之自己管辖之下竟出此灭绝人性之事,自然是严厉排查,然而有些事情,终究不是我等能够染指的。”

    说到这里,白知庸及其复杂地看了这位上仙一眼,缓缓说道:“也是如您这般,那位无端站在废墟前的少年,白衣如雪,长发如墨,腰间同样斜挂着一柄古剑,像画中走出的仙人。只是仙人无情,我青阳郡的十几位捕快,只是因为在人群之中多看了一眼,便被天外飞来一柄古剑尽数杀死。

    即便如此,本官依旧没有放弃,可是,不放弃又如何?

    本官将此间发生的事写了文牒到州府,结果呢?

    本官的文牒连州牧大人的府邸都进不去,更遑论奢求王厚德派武道高手前来。面对着仙人般的恐怖人物,我青阳郡无人是其一合之敌。

    对此,本官除了眼睁睁看着那杀人狂魔飒然而去,还能如何?让三千老弱病残的兵甲去送死还是让我青阳数万百姓用命去堵?

    当夜本官在青阳郡痛骂那群道德****,尸位素餐之徒,当真喝醉了?”

    不知是因为当真身有傲骨,还是想起当初看着那位行凶者施施然离去时的无奈,白知庸此时句句铿锵,言语之间更是夹杂着无数的冷嘲热讽。

    上仙默然,一双如墨的眸子冷漠看向白知庸,心思却早已落在那位白衣如雪的同仁身上。

    一抬手无数条鲜活生命生机断绝,于他这样的元婴修士而言再简单不过。而那位抢走九鼎的修行者,做这些事情明显有些勉强,最主要的是,那看似飒然然离去的潇洒无碍,实际上落到他们这等元婴修士眼中,不过是小辈无法御剑时的装腔作势罢了。

    苍山之地,在神州虽被列为九大仙山之一,实际上在各大修行名山的地位而言,只能排到最末处,但无论其地位如何,作为九大仙山之一,自然会引来许多居无名的宗门抢夺。

    千年前,有一无名宗派,在苍山生生杀出了无上威名,站在了这片山川最高处,自名为苍山剑宗。此后又经历数百年,随着苍山剑宗门下弟子的不断努力,终于这片山脉有了绝对的控制权。

    绝对的控制必然滋生绝对的服从。

    自苍山剑宗以下,苍山山脉里的任何宗门,都不可能有胆子敢在苍山所辖之地当街行凶。如此,那个在青阳残杀普通人的修行者,或许有很大几率是自己的同宗后辈弟子。

    似是想清楚某些事情,那位仙人将目光从白知庸身上收回,冷漠说道:“你很聪明,却不该在本座面前卖弄你那可怜的智慧。”

    闻听此言,白知庸双目一凝,先前还傲骨铮铮的神态瞬间化作骇然之色,身形暴退。

    “本座古阙子,苍山剑宗客卿长老,想必你应该听说过本座的名字。一介散修能摸到元丹门槛颇为不易。”

    那么,本座便赐你修为尽失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