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德天科技
左伊自己打车去了德天。
德天集团坐拥a市内最高的一栋摩天大楼，并且将整幢大厦一多半的房间都规划为了本集团的办公楼层。左伊刚走进大厅，就有等候在此的助理上前迎接，领着她进入了直达高层的特殊电梯。
电梯上升的速度极快，仿佛于秒数间掠过百层的高度，最后“叮”的一声停住时，左伊竟觉得有些耳鸣。
走廊中的装修十分现代化，四面皆有一种锃亮的冷肃感。
左伊倒不是第一次来德天科技的总裁办公室。
只不过上一回来的时候，坐在里面的人还不是江暮枫……
江暮枫从宽大的办公桌后起身，对助理轻声交代了几句，然后示意左伊坐到了靠窗沙发上。
他自己也走了过来，坐到对面，挽了挽袖口、牵动j型袖扣一瞬间银光熠熠，人却一直有些沉默，仿佛思忖斟酌着不知如何开口。
左伊心里担忧，等了半晌，终是忍不住，“罗伦他……”
江暮枫抬起了眼，目光中一抹难掩的尴尬愧疚，“棠棠。”
他唤了她一声，又停顿了片刻，方才继续缓缓道：“这件事我不想瞒你。联系罗伦的德天职员和律师，应该是我父亲安排的。”
江暮枫望见左伊闻言神色骤变，心间愈感沉重，却又无计闪躲。
“你可能已经听说了，我大哥负责的德天科技，最近出了一些问题。上次我回美国，为的就是处理这件事。后来听说你提前出院，心里放心不下，便又赶回了国。”
他顿了顿，语气有些艰难，“你也知道，我父亲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
“我知道。”
左伊截断了江暮枫，视线微垂，“这都跟你没关系。你不用自责。”
她认识他多年，很清楚他那一句委婉之语背后的诸多无奈，更何况，若非是因为她，江暮枫又何至于沦入今日的境地？
她听他的语气，心中已是明白大半，遂径直问道：“现在该怎么办？你父亲那边……我去解释一下能够有用吗？”
江暮枫也镇定了几分，说：“不必了。他做事，一向都很有目的性。这次这件事，也不只是为了做给你看，更是为了逼我接手德天科技。退一万步说，虽然只是艺人解约的小纠纷，但借用舆论，也能间接让盈达显得难看。对于我父亲而已，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是得利的。”
左伊想起之前罗伦那些狗血夸张的黑幕分析，心中颇有些哭笑不得。看来确实是自己单纯了，商界的人做事，还真是凡事必图有利。
“那罗伦他……”
江暮枫说：“罗伦的事，我会处理的。你放心。”
“他是不是必须解约？”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说，最好是他能成功解约。”
“可我听他的经纪人说，就算他打赢了官司、成功解约，还是要向华娱赔钱。”
江暮枫沉默一瞬，笑了笑，“没关系。罗伦还很年轻，将来事业发展还有很大空间。”
左伊咀嚼着他的话，手指下意识地紧绞到一起，几番斟酌后，最终还是定定地望向了他。
“暮枫哥，你千万不能……不能再帮我和罗伦了。”
她顿了顿，又有些后悔，“我不是说完全不帮……他的这个官司，我确实也不大懂……可是，如果要赔钱什么的，我们肯定自己解决。”
江暮枫唇畔的那一点笑容褪了去，“棠棠……”
左伊垂下了眼，有些语促，“我知道你心肠好，从一开始认识你，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可当初我遇到那么大的麻烦，是你和你父亲帮了我，我也亲口答应过他很多事……做人，不能不讲良心。”
江暮枫脸色微微泛白。
他其实一早就猜到，当日父亲答应帮左伊摆脱牢狱之灾，提过的要求恐怕不仅仅只针对自己。
四年的时间里，他几乎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四年之后再见到时，她唯一的反应，又是不断地想要远离他。
“良心？”
江暮枫禁不住轻嘲而笑，“你不该跟他讲良心。他是世上最精明的生意人，你应该跟他讲公平交易。这么些年，他要我做的事，我都已经做到了，甚至包括……”
他的视线落在无名指上的婚戒上，怔然沉默一霎，“即便是，他现在要我接手德天科技，逼着我彻底跟大哥翻脸，我最后也答应了。”
他抬眼看向左伊，“棠棠，你不应该顾忌我父亲。若是我做了这么多的事，都还不能让你过上随心自在的日子，那么那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左伊不敢抬眼。
相识伊始，江暮枫就总能给她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仿佛被什么莫名的力量牵引着靠近他，一旦走近到某种距离，便像同极的磁石一样交错开来。
然而错开之后，她又总是无可遏制地感到愧疚。
大多的时候，他就那样静静而温和地含笑望着她，好像望着保温箱里的那些小猫小狗似的。可又有那么一瞬半刻的刹那，他的眼神、他的言语，流露出一种无法舍弃的决绝。
连左伊自己都无法明白，自己到底何德何能，竟然能被江暮枫这样的人呵护照顾这么些年……
偌大的办公室内，气氛有些沉寂而凝滞。
半晌，左伊捋了捋头发，抬起眼来换了个话题：
“嘉敏姐跟我提过德天科技的事。是不是……有很多困难？”
“算是吧。毕竟我对这个行业并不太懂。”
江暮枫此时也冷静了下来，站起身来，“我们边走边说吧。你是这方面的专家，或许能给我一些建议。”
左伊跟着起身，“我们……去哪里？”
江暮枫整理了一下袖口，取过外套穿上，“我让人把罗伦带去了酒店，暂避一下风头。法律程序和pr那边，还有很多事需要他配合，我说话他未必肯听，还是你亲自去劝劝他比较好。”
左伊点着头，亦步亦趋地跟着江暮枫出了办公室。
外间的秘书和助理起身行礼，皆不约而同地又偷偷扫了左伊几眼。
左伊心里清楚，自己重新进到德天、重新搅进江暮枫身边，从各个方面来说，都是很蠢的一件事。
但这件事既然是那位只手遮天的老江总弄出来的，她便连反击的立场都没有，也只能仰仗着江暮枫来做决定。
两人乘电梯直接下到车库。
一路跟来的助理早就通知了司机待命，殷勤地打开车门让左伊和江暮枫坐了进去。
车子缓缓驶出。
左伊沉默了片刻，扭头问江暮枫：“嘉敏姐今天上班吗？我上次还说想请你们一起吃饭呢。”
“她现在不在国内。”
“哦。”
江暮枫亦沉吟了些许，继而缓缓开口道：“你不用觉得不自在。如果说有什么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问题。之前，”顿了顿，“是我分寸把握得不好，还总把你当作一个小女孩来看待，总想护着你……”
他努力瞥开目光看向窗外，侧颜于夕阳碎影之中、镀上了一层近乎虚幻的光影，“你已经长大了，该有自己的生活和选择了。今后你有什么打算……想如何处理你跟段西泽之间的关系，我，都不会再干涉。”
左伊有些语塞。
半晌，低头笑了笑，“你说这话的口气，像是我长辈似的。”
江暮枫唇角也掀起浅浅弧度，“比你大了八岁，看你当然就跟看小孩子似的。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不是也管我叫叔叔吗？”
左伊被揪出糗事，抬起头辩解道：“我那时刚回国，不懂该怎么称呼不同的人，是我同学说，只要是在上班的人，都可以叫叔叔阿姨的……”
江暮枫望着左伊捉急的样子，禁不住亦轻笑出声，眼中泛出由衷悦色，然而片刻之际，却又迫着自己移开了视线。
车内的气氛终于轻松起来。
左伊想起两人离开办公室前的对话，问江暮枫：“刚才说到德天科技的事，是不是就是因为你们收购了dossier、最后又把这个平台关掉了，导致公司有了损失？”
江暮枫说：“经济上的损失是一部分，但更重要的是公司向移动端转型的失利。德天旗下的几大平台跟第三方的技术开发公司，一向都是合作共赢的关系，这次转型不单单关乎德天本身，也牵扯到合作伙伴的利益。如果德天不能提供一个有发展前景的移动平台，现有的合作者就很有可能转去别的地方，最后损失最大的还是我们。”
左伊又问：“那你们为什么要终止dossier的服务？我用过他们的产品，感觉非常不错。”
江暮枫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里头，有些公司策略上的盘算。另外一方面，涉及到技术层面，我自己也正在学习了解当中。”
他倾身按下按钮，打开与前座间的隔镜，对助理说道：“steven，把电脑递给我一下。”
助理递来笔记本。江暮枫打开来调出一个文档，再转递给左伊：
“这是公司负责技术的副总发来的报告，刚好请你帮我解读一下。”
左伊接过电脑，仔细读了起来。
德天集团坐拥a市内最高的一栋摩天大楼，并且将整幢大厦一多半的房间都规划为了本集团的办公楼层。左伊刚走进大厅，就有等候在此的助理上前迎接，领着她进入了直达高层的特殊电梯。
电梯上升的速度极快，仿佛于秒数间掠过百层的高度，最后“叮”的一声停住时，左伊竟觉得有些耳鸣。
走廊中的装修十分现代化，四面皆有一种锃亮的冷肃感。
左伊倒不是第一次来德天科技的总裁办公室。
只不过上一回来的时候，坐在里面的人还不是江暮枫……
江暮枫从宽大的办公桌后起身，对助理轻声交代了几句，然后示意左伊坐到了靠窗沙发上。
他自己也走了过来，坐到对面，挽了挽袖口、牵动j型袖扣一瞬间银光熠熠，人却一直有些沉默，仿佛思忖斟酌着不知如何开口。
左伊心里担忧，等了半晌，终是忍不住，“罗伦他……”
江暮枫抬起了眼，目光中一抹难掩的尴尬愧疚，“棠棠。”
他唤了她一声，又停顿了片刻，方才继续缓缓道：“这件事我不想瞒你。联系罗伦的德天职员和律师，应该是我父亲安排的。”
江暮枫望见左伊闻言神色骤变，心间愈感沉重，却又无计闪躲。
“你可能已经听说了，我大哥负责的德天科技，最近出了一些问题。上次我回美国，为的就是处理这件事。后来听说你提前出院，心里放心不下，便又赶回了国。”
他顿了顿，语气有些艰难，“你也知道，我父亲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
“我知道。”
左伊截断了江暮枫，视线微垂，“这都跟你没关系。你不用自责。”
她认识他多年，很清楚他那一句委婉之语背后的诸多无奈，更何况，若非是因为她，江暮枫又何至于沦入今日的境地？
她听他的语气，心中已是明白大半，遂径直问道：“现在该怎么办？你父亲那边……我去解释一下能够有用吗？”
江暮枫也镇定了几分，说：“不必了。他做事，一向都很有目的性。这次这件事，也不只是为了做给你看，更是为了逼我接手德天科技。退一万步说，虽然只是艺人解约的小纠纷，但借用舆论，也能间接让盈达显得难看。对于我父亲而已，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是得利的。”
左伊想起之前罗伦那些狗血夸张的黑幕分析，心中颇有些哭笑不得。看来确实是自己单纯了，商界的人做事，还真是凡事必图有利。
“那罗伦他……”
江暮枫说：“罗伦的事，我会处理的。你放心。”
“他是不是必须解约？”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说，最好是他能成功解约。”
“可我听他的经纪人说，就算他打赢了官司、成功解约，还是要向华娱赔钱。”
江暮枫沉默一瞬，笑了笑，“没关系。罗伦还很年轻，将来事业发展还有很大空间。”
左伊咀嚼着他的话，手指下意识地紧绞到一起，几番斟酌后，最终还是定定地望向了他。
“暮枫哥，你千万不能……不能再帮我和罗伦了。”
她顿了顿，又有些后悔，“我不是说完全不帮……他的这个官司，我确实也不大懂……可是，如果要赔钱什么的，我们肯定自己解决。”
江暮枫唇畔的那一点笑容褪了去，“棠棠……”
左伊垂下了眼，有些语促，“我知道你心肠好，从一开始认识你，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可当初我遇到那么大的麻烦，是你和你父亲帮了我，我也亲口答应过他很多事……做人，不能不讲良心。”
江暮枫脸色微微泛白。
他其实一早就猜到，当日父亲答应帮左伊摆脱牢狱之灾，提过的要求恐怕不仅仅只针对自己。
四年的时间里，他几乎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四年之后再见到时，她唯一的反应，又是不断地想要远离他。
“良心？”
江暮枫禁不住轻嘲而笑，“你不该跟他讲良心。他是世上最精明的生意人，你应该跟他讲公平交易。这么些年，他要我做的事，我都已经做到了，甚至包括……”
他的视线落在无名指上的婚戒上，怔然沉默一霎，“即便是，他现在要我接手德天科技，逼着我彻底跟大哥翻脸，我最后也答应了。”
他抬眼看向左伊，“棠棠，你不应该顾忌我父亲。若是我做了这么多的事，都还不能让你过上随心自在的日子，那么那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左伊不敢抬眼。
相识伊始，江暮枫就总能给她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仿佛被什么莫名的力量牵引着靠近他，一旦走近到某种距离，便像同极的磁石一样交错开来。
然而错开之后，她又总是无可遏制地感到愧疚。
大多的时候，他就那样静静而温和地含笑望着她，好像望着保温箱里的那些小猫小狗似的。可又有那么一瞬半刻的刹那，他的眼神、他的言语，流露出一种无法舍弃的决绝。
连左伊自己都无法明白，自己到底何德何能，竟然能被江暮枫这样的人呵护照顾这么些年……
偌大的办公室内，气氛有些沉寂而凝滞。
半晌，左伊捋了捋头发，抬起眼来换了个话题：
“嘉敏姐跟我提过德天科技的事。是不是……有很多困难？”
“算是吧。毕竟我对这个行业并不太懂。”
江暮枫此时也冷静了下来，站起身来，“我们边走边说吧。你是这方面的专家，或许能给我一些建议。”
左伊跟着起身，“我们……去哪里？”
江暮枫整理了一下袖口，取过外套穿上，“我让人把罗伦带去了酒店，暂避一下风头。法律程序和pr那边，还有很多事需要他配合，我说话他未必肯听，还是你亲自去劝劝他比较好。”
左伊点着头，亦步亦趋地跟着江暮枫出了办公室。
外间的秘书和助理起身行礼，皆不约而同地又偷偷扫了左伊几眼。
左伊心里清楚，自己重新进到德天、重新搅进江暮枫身边，从各个方面来说，都是很蠢的一件事。
但这件事既然是那位只手遮天的老江总弄出来的，她便连反击的立场都没有，也只能仰仗着江暮枫来做决定。
两人乘电梯直接下到车库。
一路跟来的助理早就通知了司机待命，殷勤地打开车门让左伊和江暮枫坐了进去。
车子缓缓驶出。
左伊沉默了片刻，扭头问江暮枫：“嘉敏姐今天上班吗？我上次还说想请你们一起吃饭呢。”
“她现在不在国内。”
“哦。”
江暮枫亦沉吟了些许，继而缓缓开口道：“你不用觉得不自在。如果说有什么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问题。之前，”顿了顿，“是我分寸把握得不好，还总把你当作一个小女孩来看待，总想护着你……”
他努力瞥开目光看向窗外，侧颜于夕阳碎影之中、镀上了一层近乎虚幻的光影，“你已经长大了，该有自己的生活和选择了。今后你有什么打算……想如何处理你跟段西泽之间的关系，我，都不会再干涉。”
左伊有些语塞。
半晌，低头笑了笑，“你说这话的口气，像是我长辈似的。”
江暮枫唇角也掀起浅浅弧度，“比你大了八岁，看你当然就跟看小孩子似的。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不是也管我叫叔叔吗？”
左伊被揪出糗事，抬起头辩解道：“我那时刚回国，不懂该怎么称呼不同的人，是我同学说，只要是在上班的人，都可以叫叔叔阿姨的……”
江暮枫望着左伊捉急的样子，禁不住亦轻笑出声，眼中泛出由衷悦色，然而片刻之际，却又迫着自己移开了视线。
车内的气氛终于轻松起来。
左伊想起两人离开办公室前的对话，问江暮枫：“刚才说到德天科技的事，是不是就是因为你们收购了dossier、最后又把这个平台关掉了，导致公司有了损失？”
江暮枫说：“经济上的损失是一部分，但更重要的是公司向移动端转型的失利。德天旗下的几大平台跟第三方的技术开发公司，一向都是合作共赢的关系，这次转型不单单关乎德天本身，也牵扯到合作伙伴的利益。如果德天不能提供一个有发展前景的移动平台，现有的合作者就很有可能转去别的地方，最后损失最大的还是我们。”
左伊又问：“那你们为什么要终止dossier的服务？我用过他们的产品，感觉非常不错。”
江暮枫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里头，有些公司策略上的盘算。另外一方面，涉及到技术层面，我自己也正在学习了解当中。”
他倾身按下按钮，打开与前座间的隔镜，对助理说道：“steven，把电脑递给我一下。”
助理递来笔记本。江暮枫打开来调出一个文档，再转递给左伊：
“这是公司负责技术的副总发来的报告，刚好请你帮我解读一下。”
左伊接过电脑，仔细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