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后乱世
字体: 16 + -

第五十七章 无处诉

    好不容易送走六王的贾南风,来到司马衷所居的含章殿,虽为帝王寝宫,又为司马衷所默许,身为皇后的贾南风进殿如入无人之境,顺利地拿到了象征皇帝权力与威严的传国玉玺,将一份早已拟好的圣旨上加印,少顷,悄无声息地退出。

    仁寿殿正殿,脸色苍白憔悴的杨芷焦急地踱着方步,妙心劝她:“皇太后,您别着急,怜秋姑姑想必很快就回来了。”

    杨芷置若罔闻,叹息道:“也不知道父亲现在怎么样了,只要父亲过了这一关,往后哀家就以皇太后的身份让他解甲归田,不问朝政,如此,也算他对得起大晋,对得起先皇的一手提拔了。”

    正说着,怜秋匆匆进殿,神色慌张,她道:“皇太后,不好了!太傅大人未救成,仁寿殿也被封殿了!”

    杨芷一惊,疲软地起身:“怎么回事?我不是下了诏书,何人救了太傅,哀家重重有赏吗?如此,可还没人肯搭救?!”

    “回皇太后,”怜秋道,“方才那封帛书,被皇后派在应天门口的侍卫所截,并立即交给了皇后,皇后见到帛书,遂认定皇太后谋反,故而派遣御林军死守于仁寿殿外,听候发落。”

    杨芷气得直哆嗦,她怒道:“哀家不过病了这几日,她动了别人也便罢了,哀家这个皇太后也是她想动就能动的?!”

    怜秋道劝道:“皇太后息怒,奴婢还打听到,皇后说当今的朝中只有陛下,已无皇太后,皇太后谋反篡位,幽居于上墉城内已是法外开恩,如此种种,奴婢看着,简直心惊肉跳啊!”

    杨芷强压怒气道:“那如今衷儿如何了?杨太傅呢?”

    “回皇太后,陛下刚刚苏醒,淑妃娘娘欲进殿伺候被皇后娘娘阻挠,不过,眼下应该已无大碍。至于杨太傅,”提到杨太傅,怜秋带着哭腔道,“奴婢听闻,杨太傅已被诸位藩王斩于应天门,血溅皇宫……”

    杨芷闻言,昏厥在地,怜秋与妙心及时扶住了她。

    半晌,稍稍清醒的杨芷问道:“我的父亲,究竟是被何人所杀?可是皇后?”

    怜秋道:“奴婢打听到,是皇后,是皇后下令,始平王一蹴而就……”

    “好个一蹴而就。”杨芷无力地道,“当年姐姐亲定的当今中宫皇后,当今陛下的亲弟弟,就这样了结了当朝皇太后的亲生父亲,国丈大人!”

    末了,她想到了自己如今的处境,喃喃道:“如今,我非但没有救下父亲,还把自己搭进去了!”接着,她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缕曙光,“如今朝中对此事反应如何?该不是视皇后为至尊吧?”

    怜秋心有不忍,但又不愿再伤了杨芷,遂痛苦地闭上眼睛,不愿言语。

    聪明如杨芷,她瞬间就读懂了怜秋眼中的苦楚与无奈,她绝望地瘫坐在椅上,独自叹息。

    少顷,贾南风携小乔来到,进殿后她见到杨芷并未抬眼看她,很是恼火,道:“如今陛下龙体欠安,本宫替陛下执掌朝政,替大晋清除奸佞,我大晋臣民无不景仰拜服,为何唯独你仁寿殿内如此这般死气沉沉,让人作抠?!”

    杨芷抬头,见是贾南风,遂怒道:“皇后居然还忝不知耻地来此兴师问罪?这仁寿殿岂是说封殿就能封殿的?就凭你,也配在此发号施令?”

    贾南风回敬道:“母后此言差矣!本宫配与不配,本是先皇赏予我的恩赐,如今陛下微恙,本宫身为皇后本是替天行道,那杨骏贪恋权力拒不归政,本就惹怒了司马氏诸藩王,被诸王讨伐本是咎由自取,本宫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至于你,你若置身事外倒也罢了,陛下与我念及你是母后大可网开一面,但你却执迷不悟,非要逆水行舟,这也就休怪我翻脸无情!”

    杨芷慌不择言:“我是太后,你为皇后,自古岂有小辈惩罚长辈之理?!”

    贾南风不假思索地反驳道:“天底下臣子反君王的例子多了去了,何必还去纠结那些个长辈小辈?再者,就凭你,也配与我谈辈份二字?!”

    杨芷眼见贾南风已走火入魔,遂道:“昔年先皇在时,你谋害衷儿与莲菁之子时,是哀家,在先皇面前替你求情,才让先皇下旨饶恕于你;昔日里,若非哀家三番五次地在先皇面前求情,求他保住你的太子妃之位,何来你如今的地位?为了你的将来,哀家曾不计前嫌地疏导于你,你非但不感恩图报,还将我囚禁在此,你如此恩将仇报,良心何在?!”

    不提莲菁也罢,一提,贾南风不禁怒气冲天,她揪住杨芷的衣领道:“若不是你,先皇断不会罚我去上墉;若不是你,我腹中的孩儿断不会无缘无故地说没就没;若不是你,此刻坐于东宫的人就是我的嫡子,而非那个贱婢的儿子!”

    两人就这样吵着,怜秋看不过眼,欲上前抓住贾南风的手,被身旁的侍卫及时阻拦。

    只听贾南风道:“若不是你在先皇耳边鼓噪,这东宫之位哪有她谢玖之子的份儿?这太子之位,居然不是我这个中宫皇后的亲子,你说,你让我情何以堪?!”

    杨芷毫无惧色,凛然道:“这太子之位,本是先皇临终钦命,绝非我一时鼓噪所能决定,先皇一世英明,怎的选了你这个毒妇做太子妃?你信不信,我即刻便下诏,废了你这个牝鸡司晨的妖后?!”

    贾南风毫无惧色,上前道:“有种你废啊!我就不信,你那所谓的懿旨学能出得了洛阳宫?!”

    杨芷面色一紧,只见贾南风从小乔手中取过圣旨,展开,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罪臣杨骏,已然伏法,皇太后身为其女难辞其咎,今太后未曾悔悟,反而变本加厉,意欲谋反,着即刻贬为庶人,押往上墉居住,钦此。”

    她念完,在杨芷面前抖三抖,指着上面的玉玺印道:“看看,这是陛下旨意,我也没办法,母后,那上墉城我也去过,那卞氏可是一代贤后,母后能去会会她也是一种荣幸。”

    杨芷有气无力地道:“好你个妖后,衷儿一贯仁厚,绝不会出此圣旨,你趁着衷儿抱恙,假传圣旨意欲陷害当朝皇太后,来人哪,把这个妖后给我拉下去,即刻杖毙!”

    杨芷惊愕地看看四周,无人理睬,怜秋亦绝望地看着她。此时,贾南风讽刺道:“母后,方才我还提醒过你,你那所谓的懿旨根本就出不了洛阳宫,如今不消说洛阳宫,你连仁寿殿都出不了,要不要试试,看我的皇后懿旨啊?”

    杨芷面色惨白,绝望地栽倒在地。怜秋伸手扶住她,妙心也在一旁干着急。

    贾南风毫无怜悯之色,她对门口的侍卫道:“大胆杨氏,意欲谋反篡位,乱我大晋朝政,奉陛下口谕,即刻将庶人杨芷押往上墉,仁寿殿所有奴婢、奴才,一律赐死!”

    杨芷痛苦地起身,拉着贾南风的衣袍,哭丧着脸道:“新君即位不久,皇后就要如此大开杀戒吗?”

    贾南风微微下蹲,恶毒地道:“乱我大晋朝局,莫非要姑息养奸吗?如此,何以治我大晋天下?!”

    说着,她又对侍卫道:“来人哪!把杨芷给本宫拿下,听候发落!”

    数名侍卫一拥而上,将手无缚鸡之力的杨芷即刻拿下,杨芷动弹不得,哭喊着任由侍卫往外拖。

    怜秋与妙心见状忙上前欲扯,但被人推开。

    忽然贾南风仿佛想到了什么,对拖杨芷的侍卫道:“慢着!”

    侍卫应声停下,杨芷见状以为贾南风反悔了,脸上有些期待,谁知贾南风接下来的话语更上杨芷心寒:“杨骏、杨芷父女二人里应外合,意欲谋反,按我大晋律法,当诛九族,以示征诫。”

    众人皆紧张地看着她,尤其那些侍卫。

    贾南风继续道:“传令御林军,全城搜捕,凡与杨氏族人有瓜葛者,一律格杀勿论,若有漏网之鱼一律杀之,不必前来禀报。”众人皆静若寒蝉,听着她接下来的指令,“记住,宁可错杀一百,绝不放过一个,本宫倒要看看,这大晋的天下还有何人胆敢谋反!”

    众人领旨,杨芷自是未能逃脱被惩处的命运,即刻被押往了上墉,无人伺候,亦无饮食供应。

    送走杨芷,贾南风冷眼看着怜秋与妙心等人,杀心渐起,道:“你们伺候杨芷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赐死实在是太过了,这样吧,传本宫懿旨,仁寿殿所有宫女太监,一律交廷尉府处置,为确保事实真相,由廷尉府查清后即刻押往刑场,事后就不必来禀报于本宫了!”

    怜秋闻言,一脸的坦然,她取出戴上着发的发簪,毫不犹豫地刺向了喉咙,顿时鲜血直流。

    贾南风见状,威胁妙心道:“看见了吧?以身殉主,如此,倒省了廷尉府不少事,那你呢,是学学你的怜秋姑姑呢,还是让廷尉府来代劳呢?”

    妙心面孔扭曲,吱吱唔唔不知如何是好,贾南风提醒她道:“你既学不来她,那便交由廷尉府,反正本宫告诉你,侍候错了主子,下场无外乎如此!”她说着,对手下道,“来人哪,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给我押下去,务必让廷尉撬开妃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