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后乱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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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救太傅

    仁寿殿内,小宫女妙心进殿对怜秋喊道:“姑姑!姑姑!不好了!”

    正照顾着昏睡的杨芷的怜秋见她神色慌张,忙道:“怎么了?何事如此面红耳赤,行为失常,没见皇太后正病着吗?”

    “是……是杨太傅!”

    “杨太傅怎么了?”怜秋焦急地问道。

    “奴婢听到,说皇后娘娘命诸藩王进宫,讨伐太傅大人,这不,八王已聚集在应天门口,皇后娘娘亲自下旨,要王爷们杀了太傅大人呢。”

    怜秋猛得眉头一紧,随后又看了眼昏睡中的杨芷,难过地道:“可皇太后仍昏迷不醒,且我也是奴婢,此事我也无可奈何啊。”

    正说着,杨芷适时醒来,在她问清楚缘由后,不顾羸弱的躯体,起身,来到殿门口,怜秋扶着她。

    面色苍白的杨芷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岁,她看着眼前一如往常的皇宫,喃喃道:“这宫里,还是那么平静。”

    怜秋劝道:“娘娘,这皇宫何时平静过?”

    “是啊!”杨芷的声音很微弱,但却透露着一股倔强,“如今父亲位极人臣,仍不满足,也难怪众王会忌惮,皇后更是如此。”

    “可是,如今杨太傅危在旦夕,若是娘娘不出手相助,怕是无人能救得了太傅了。”

    “昔日,杨珧与杨济两位叔叔曾数次劝过父亲早些收手,可父亲始终置若罔闻,如此,也怪不得旁人了。”

    怜秋看不过去,道:“可如今,这杨太傅是皇太后的亲生父亲,若是太傅有个什么,那皇太后……”她哽咽着,说不下去。

    “不孝女。”杨芷接过话碴,“父亲如今危在旦夕,做女儿的岂能袖手旁观?我如今寡居仁寿殿,生死于我而言早已无所畏惧。若能救出父亲,好歹也算是报了父亲的养育之恩,也算我没有辜负为人子女的本分,若是不能,便是我杨氏一族气数将尽,此乃老天爷的安排。”她说着,便泪如雨下。

    怜秋眼见杨芷如此,忙道:“娘娘切莫如此,奴婢言语过多,还望娘娘恕罪。”

    “这不怪你。”杨芷说着,走出了殿门,踉踉跄跄地在怜秋的搀扶下向应天门走去。

    没走多远,杨芷便停了下来,喃喃道:“我一介卑微之躯去了能干什么?”她幻想着那些藩王逼迫父亲杨骏的情形,不禁悲从中来,她哭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若我不入宫嫁给先皇,父亲也许此时正在府中享受天伦之乐,若当初,我执意不让父亲辅政,至少父亲不会有这样的结局。”她说着,痛哭流涕。

    末了,她实在体力不支,回到了仁寿殿。待心情平复下来,她对怜秋道:“取绢帛来。”

    怜秋不解,杨芷解释道:“我若见死不救,何以为人,何以为人子女?那卷纸易撕,一旦落后皇后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怜秋会意,即时取了绢帛来。

    情知情况危急的杨芷,略一思索,提笔,在绢帛上写上简洁数字“救太傅者有赏”,又盖上了皇太后专用的御章,以示正式。

    怜秋道:“娘娘,如此,有用吗?”

    杨芷道:“父亲固然有错,但皇后并非没有,我虽身体欠佳,但恍恍惚惚中仍听见有人向我汇报,说皇后公然坐于龙椅之上接见大臣,如此悖逆伦理之事,怕是早已惹怒了众臣,况且,那些藩王早已分封在外,没有陛下旨意,不得进宫,故而此番他们进宫怕是师出无名,况,父亲为官数十年,难道就没有人支持他,支持杨氏一族了吗?”

    怜秋听着杨芷的分析觉得有道理,于是她拿着这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与杨芷再次来到了殿外,这次,她们没有去往应天门,而是在武英殿的楼宇之上。在这里,几乎可以看到整个洛阳宫的全貌。

    杨芷定了定神,怀惴着最后一丝希望,她分明看到了神武门附近正在游走的侍卫。

    “对啊,”她喃喃道,“他们可是父亲亲自训练的兵马,唯父亲之命是从,他们,肯定会不顾一切地救父亲的。”于是,她命怜秋将方才书写的帛书扔向那群侍卫。

    只见一个侍卫弯腰从地上捡起那封帛书,打开,看过,一言不发,撒腿就跑。

    原来,这里的侍卫早被贾南风与赵粲等人收买,而杨芷却仍被蒙在鼓里。

    含章殿楼台上的贾南风,手持那封杨芷亲书的帛书,义愤填膺,咬牙切齿地道:“原来,皇太后也参与了谋反。”

    她双手撑于楼台之上,霸气凶狠:“来人哪,即刻杀了杨骏,此贼叛国,篡朝理政,杀之者,本宫重重有赏!”

    贾南风的皇后旨意很快传到应天门,血气方刚的司马玮闻言,手起剑落,瞬间割下了杨骏的头颅。

    面对突如其来的杀身,诸王猝不及防,皆愣愣看着司马玮。只见司马玮脸色发红,喘着粗气,道:“诸位皇叔,小侄乃是奉皇后娘娘之命,替大晋铲除妖孽,如此,我大晋将永无后患!”

    司马亮没想到一向单纯的司马玮会突然杀人,而此人正是大晋的开国功臣,当今皇太后的亲生父亲,在朝中地位无人能及,具有一定的象征意义。

    可司马玮显然没想那么多,他只想着,除掉了杨骏,此番他进宫的使命也完成了。

    司马攸看着眼前的司马玮,又看了看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杨骏,又联想到了方才司马玮所言其本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遂意有所指地道:“大晋的妖孽,怕是就在皇宫之中,她,是要横行于整个朝堂了!”

    众人不解看着他,只见司马攸收好手中的宝剑,头也不回地朝宫门外走去。

    司马玮目送司马攸离去,转身看了眼司马亮,又看了看众王,亦飞身上马,策马而去。

    司马颖见众人呆立在原地,遂打破沉闷道:“诸位皇叔兄弟,事已至此,此地不宜久留,眼下既由皇后娘娘把控朝局,我等不妨去拜见皇后娘娘,悉听娘娘吩咐吧。”

    众人面面相觑,司马亮忙附和道:“贤侄所言有理,我等这就去往武英殿,请娘娘出山主持朝政。”

    话音刚落,小乔来到跟前,向诸藩王行礼道:“诸位王爷,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请诸位王爷即刻移步武英殿,共商国政。”

    剩下的六王再次面面相觑,少顷,众人行礼道:“臣等遵旨。”

    武英殿内,贾南风于龙椅旁正襟危坐,台阶下是六大藩王,只听贾南风义正辞严地道:“诸位王爷,本宫请你们来,是有要事与大家商议。如今宫中已有流言蜚语,盛传本宫牝鸡司晨,假传陛下旨意,擅自坐朝理政,如此种种,不一而足,诸位藩王怎么看?”

    众人或疑虑,或三缄其口,司马亮越众而出,道:“禀娘娘,如今皇太后与陛下双双抱恙,娘娘身为中宫铲除佞贼,当为我大晋巾帼英雄,臣等无不拜服,若不是娘娘吩咐,微臣早有携诸王来武英殿拜见皇后娘娘之意,还望娘娘明鉴。”

    贾南风定定地看着他,等他把话说完,末了,她道:“汝南王有这份心,不枉先皇器重,不枉陛下与本宫信任。只是方才汝南王所言,有失偏颇,陛下现今龙体抱恙是不假,但我大晋朝中已然无皇太后,这一点,还望诸位明白。”

    众人不解,迷惑地看着她,司马颖道:“娘娘,皇太后不是在仁寿殿内颐养天年吗?只是近日抱恙才无法抛头露面,怎的娘娘说朝中已然无皇太后呢?”

    贾南风煞有介事地压低声音道:“如若本宫告诉你们,皇太后杨芷因谋反而闭门思过,你们可信?”

    众人皆摇头。

    于是,贾南风从袖中取出那封写有“救太傅者有赏”的帛书,打开,抖了抖,严肃地道:“若无真凭实据,本宫何苦要冤枉一个长辈?太后之父谋反篡位,证据确凿,已然伏法,此事本是诸位亲眼所见,亦是诸位齐心协力讨伐之成果,这点,是否毋庸置疑?”

    众人点点头。

    “那么发号施救罪臣,是否等同谋反?”

    众人面面相觑,不置可否。

    贾南风继续道:“杨骏在朝中只手遮天,不仅不把陛下与本宫放在眼中,更是视诸位藩王与朝中大臣如无物,早就惹怒了整个朝廷,而他也把整个朝廷,甚至整个天下都搞得乌烟瘴气,如此,乃大晋礼法所不容。”

    司马颖怒道:“一介外戚,胆敢乱我大晋朝政,简直死有余辜!”

    “可就是这死有余辜的外戚,”贾南风仿佛抓到了把柄一般,道,“皇太后还要拼命护之,如此罪大恶极,闭门思过简直不足以赎其罪孽,若不加以严惩,何以对得住为大晋江山社稷立下不朽功勋的死士?何以对得住先皇之灵?!故而,本宫想好了,本宫既奉陛下之托,当以整肃大晋纲纪为己任,将庶人杨芷关押于上墉城,让她在那里安度余生吧!”

    众人皆一惊,司马亮道:“娘娘,万万使不得啊!皇太后乃是国母,先皇正妻,如此,怕是有悖伦理!”

    “国母?”贾南风轻蔑地道,“历来皇后才是国母啊!太后就该颐养天年,且先皇的正妻本是陛下之亲母,其早已在地下侍奉先皇,那杨芷,不过先皇之妾,罪臣杨骏之女,让她在上墉安度余生已是法外开恩。且本宫本是受陛下之托,并无不妥,若有人敢为杨芷父女求情,一同去往上墉便是。”

    众人闻言,只好无奈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