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后乱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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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欲绸缪

    送走三位大臣,杨芷满脸愤怒,她没想到一向貌似无盐的贾南风竟获羊祜与荀勖的双重支持,她深感棘手,今日她强力镇压此二臣,已是分外吃力,若是来日贾南风真的坐稳后位,哪还有她杨芷说话的余地?

    话说荀勖刚从显阳殿内出来后,便直奔贾府。

    贾充听着荀勖的描述,脸色铁青,道:“杨芷果真要废了我峕儿盼了多年的皇后之位?此番召集你与众位权臣商议便把老夫排除在外,想想真是可恨!”

    荀勖倒并未如他一般愤怒,反而劝道:“贾兄,适才在显阳殿内,有些我不便言说,据皇后所言,太子妃对皇后不大恭敬,甚至公然顶撞于皇后,依老夫看,贾兄还需提醒太子妃,凡事还需小心为上,以防不测。”

    “峕儿这孩子自小被我宠坏了,也罢,多谢荀兄提醒,如今先皇刚逝,老夫不宜进东宫,这便修书一封,及时提醒于她,以免遭祸害。”

    东宫。贾南风收到了父亲的书信,她颤抖着双手,怒道:“皇后果真如此防备于我,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得设法谋划!”

    一旁的赵粲提醒她:“妹妹打算如何谋划?当真要杀了那司马遹?还是那谢玖?”

    “眼下这两人都不是我的目标,我的目标是皇后之位,只要我坐稳了后位,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杨芷居然要废了我的嫡妻之位,让谢玖那个贱人顶替我的位置!我苦熬了多年的心血就要白费了!”

    “那妹妹可是有何法子?”赵粲问道。

    “我若有法子,还需在此干着急?”贾南风心急如焚。

    “妹妹切莫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赵粲慢悠悠地道。

    贾南风吃惊地看向赵粲道:“莫非姐姐有法子?”

    “姐姐素来支持妹妹,此番亦不例外。”赵粲道,“先皇临终有遗言,他百年之后,太子继位为新皇,妹妹则将册封为皇后,今日,皇后公然违反先皇遗旨,其为罪一;皇后身为后宫之人,召集前朝大臣于显阳殿内议事,此为违反大晋祖训,此为罪二,历来后宫不得干政,皇后身为中宫,居然召集前朝大臣入自己的寝殿,是为不敬先皇在先,妹妹身为儿媳去往显阳殿看望丧夫的长辈是为礼节,这儿媳尽到了礼节,婆婆却在自己寝殿接见外男,是为不齿,大臣劝之,身为皇后的杨芷却明目张胆,不惜公然违背先皇遗旨,不知九泉之下的先皇是否安心?”

    贾南风细细体味着赵粲的话语,半晌道:“姐姐所言在理,身为皇后不敬先皇,身为遗孀不敬亡夫,此为不守妇道,不遵宫规,如此悖逆伦理,当为天下所不齿,我是先皇明令亲定的未来皇后,岂容此种败类继续祸害大晋江山,让那曹魏及孙吴旧族以为,我大晋空有皮囊而无贞节烈女,此乃大晋之辱!”

    赵粲见贾南风面露凶狠,遂道:“只是眼下,后宫杨芷把持,前朝杨骏当道,妹妹若要扳倒皇后,还尚欠火候。”

    贾南风亦有同感:“也是,道理虽真,但说起来支持我、支持贾氏一族的大臣并不多,那羊祜今日虽说反对了杨骏,但他一直保持中立,没有得到他的支持,始终是缺憾。”

    “妹妹有太子支持,何需介意羊祜一介武将?”

    贾南风不以为然地道:“太子那傻冒?他支持我能有何用?还不如羊祜,好歹也是开国功臣!”

    “我说妹妹,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那羊祜功劳再大,杨骏照样还是会拿他开涮,但是在太子面前,他敢吗?”

    贾南风似懂非懂,赵粲继续道:“这羊祜与太子相比,皇后更看重谁?”

    贾南风不解地道:“自然是太子呀!”

    “这不就结了?”赵粲道,“与其你花大心思除掉杨芷,不如让她放弃废掉你新后之位的念头,而让她放弃这个念头的最佳人选,非太子莫属!”

    贾南风似有所悟:“姐姐的意思是,让太子去劝皇后,让她重新决定立我为新君之皇后?”

    “强扭之瓜终究不甜,还不如水到渠成般自然。妹妹可以让太子去显阳殿说服皇后,就说太子对妹妹情深意重,若要登基,应立即册封妹妹为皇后,否则于理不合,于法不容,先皇与先皇后在九泉之下也终将难安。”

    贾南风转着眼珠子,疑惑地道:“如此,真的可行?”

    “妹妹兰心蕙质,聪明剔透,自然明白究竟该怎么做。”赵粲看着她道,“若不先下手,莫非要等到杨芷下了懿旨再行扭转吗?”

    “不行,”贾南风决绝地道,“我不能让杨芷得偿所愿,不然我这些的苦心全白费了!”

    “妹妹的苦心,不就是想要得到凤位嘛!没有凤位,一切都是扯淡。”

    “可是太子那傻冒靠得住吗?”贾南风还是心存疑惑。

    “若非太子,妹妹难道还想倚仗他人吗?眼下皇后最看重的,非太子莫属,其他人等,在她眼里不过一介尘埃,包括杨骏。”

    半晌,贾南风道:“皇后当年以先皇后临终遗言保得我夫君太子之位的稳固,如今却背弃先皇临终的遗言,废弃先皇后的临终嘱托,要废了即将到手的皇后之位,也是,除了太子,如今无人能助我,如此,我来日的荣耀全倚仗于太子。”

    “妹妹如此之想,姐姐甚为欣慰。”见贾南风已扭转思维,遂点了点头道。

    辞别了赵粲,受形势所迫的贾南风找到了司马衷,二人于床沿坐下。

    司马衷有些敬畏地道:“爱妃,今日找本宫所为何事?”

    贾南风耐着性子道:“殿下可曾记得,妾身是当年先皇后,也就是殿下的亲生母亲亲自挑选嫁给殿下的,先皇也曾有言来日一旦殿下登基,说立妾身为您的皇后,此乃先皇帝后二人钦命之事。”

    司马衷不假思索地道:“此乃水到渠成之事,岂容反驳?就算本宫的父皇母后并无遗言,本宫也断断不会让她人坐上凤椅,何况有父皇母后千叮万嘱在先,本宫来日的皇后岂能随意易主?”

    贾南风见一向木讷的太子说出这番话,倒也有些意外,不过,联想到他不日便将登基为帝,这大晋的局势便将由他掌控,那么,她苦心经营多年的心愿也就不远了,于是她顺着司马衷的话道:“殿下能如此想,臣妾自是欣慰。只是,殿下是否知晓,今日皇后娘娘特地召见了诸位大臣在显阳殿内议事,要让殿下在登基之后立她人为皇后,首当其冲便是谢玖!”

    司马衷一惊,道:“果真有此事?”

    “妾身身为当朝太子妃,岂能随意信口雌黄?昨日妾身见皇后娘娘不舍先皇离去,特意去显阳殿看望,不料,妾身刚自显阳殿出来,娘娘便召集了杨骏、羊祜、荀勖等一干老臣,商议在新君登基之后在后宫之主的问题上,行废嫡立庶之举。妾身听闻,实在骇然。妾身想着,妾身嫁给殿下多年,虽无所出,但侍奉殿下向来兢兢业业,谨小慎微,未曾有大的差错。只是今日,不知何事恼了皇后娘娘,竟要遭此无辜轻视?!”

    司马衷瞬间如石雕一般,愣在那里,贾南风看着他那傻样,继续道:“妾身乃先皇与先皇后钦命之太子妃,大晋上至皇后王公大臣,下至天下大事黎民百姓,人人皆知如今新皇即将登基,妾身是不可动摇的皇后人选,此番若真要妾身居于那谢玖之下,甚至是那些平民女子之下,让妾身情何以堪?来日,让妾身如何在后宫立足,如何取信于天下臣民?!”她边说边哭,到最后都泣不成声了。

    司马衷素来畏惧于贾南风,哪见过这样的阵势,他吓坏了,哄道:“爱妃切莫伤心,此事,本宫自有办法。”

    贾南风眼角挂着泪珠,抬头不解地道:“殿下有何法子?”

    “本宫不日便将登基,一旦登基,这大晋就是本宫说了算,到时候不要说皇后之位,这天下都是本宫的,谁敢不从?!”

    贾南风见司马衷难得的霸气,遂道:“殿下如此英明神武,当为王者之范,妾身拜服。”

    看着眼中仍有泪水的贾南风如此称赞,司马衷乐得心花怒放,他温柔地擦着爱妻的眼泪,道:“马上本宫就要自称‘朕’了,爱妃但请放心,你这皇后之位,即便想让也让不出去!”

    贾南风提醒他道:“殿下,妾身以为,皇后既心生此念,殿下还是要劝劝皇后,强拧之瓜总好过水到渠成。”

    “爱妃的意思是……”

    “殿下不妨去劝劝皇后,让皇后自己放弃废嫡立庶之念,多提先皇后的恩德,让她知道,若无先皇后的提携,皇后能不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还断难说,另外,多提提父皇,让她知道,背弃父皇的临终遗言会有何下场。”贾南风说着,面露凶狠,与方才哭哭啼啼的模样判若两人。

    蠢笨如司马衷,他一下子无法理解贾南风的用意,他眨巴着双眼,似懂非懂。

    贾南风看见他的神情,遂附着他的耳朵,轻声耳语几句,司马衷这才微笑着点点头,以示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