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后乱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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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皇孙现

    就在贾南风等三人密谋之际,久未露面的谢玖带着已经三岁的司马遹现身武英殿,她实在放心不下病重的皇帝,她还要让皇帝看看自己数月未见的孙儿。

    杨芷听到皇帝昏迷的消息后,不顾一切地来到武英殿,未承想却被守在此的杨骏拦住,杨骏严厉地告诫女儿:“季兰,你来干什么?!”

    杨芷满脸焦急:“父亲,女儿听说陛下陷入昏迷,甚是着急,女儿已以皇后的名义下旨,遍寻天下名医,为陛下治病。”

    杨骏轻声责怪她道:“你个傻丫头!昏头啦!陛下如此待你,你还想着为他治病!若是陛下归西,这大晋的天下还不是咱杨家说了算!如今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是要被你硬生生地给破坏了!”

    杨芷吓得面无人色:“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父亲怎能说得出口?亏你还是国丈、辅政大臣呢!就算陛下对女儿再如何,也是女儿的夫君,女儿终身的依靠啊!”

    杨骏气得牙痒痒,威胁道:“总之,为父不许你进殿侍疾!”他说着,竟示意一旁的侍卫上前拿住杨芷,侍卫虽惧于杨骏,但更忌惮杨芷皇后的身份,不敢向前。

    此时,杨芷义正辞严地道:“本宫既是你的女儿,但更是大晋的中宫皇后,凡事自以陛下,以大晋为重。”说着,她头也不回地进殿。杨骏只能愣在那里干着急。

    坐于龙榻前的杨芷抚摸着皇帝苍白的手哭泣道:“陛下,无论何时何地,臣妾始终追随于您,从不敢有半点不敬,如今,臣妾下了懿旨遍寻天下名医,只为能看到陛下早日康复,大晋的江山社稷,还需陛下来主持,臣妾实在舍不得陛下……”说到这里,她早已泣不成声。

    少顷,谢玖携子来到,照样被杨骏拒之门外,她虽身在偏远的西宫,但对杨骏的所做所为还是略知一二,她愤愤地瞪了杨骏一眼,隔着殿门大声道:“陛下,皇后娘娘,臣妾谢氏,携司马遹来侍奉陛下,还望陛下与娘娘成全!”

    近乎绝望的杨芷听得门外谢玖的呼喊,又听见还有司马遹,黯淡的目光闪过一丝希冀,擦擦眼泪,对身旁的怜秋道:“你去唤谢才人母子进殿。”

    随后,谢玖母子进殿,杨芷激动地对昏迷中的皇帝道:“陛下,谢才人带着您的皇孙来看您了!是您的皇孙,遹儿!”

    许是命中注定一般,皇帝竟缓缓睁开了双眼,一眼便看到了年已四岁的司马遹。他老泪纵横,抚摸着司马遹的脸颊感慨道:“朕的孙儿!”刚开口,便激动得说不出话。

    杨芷喜极而泣:“陛下醒了便好,有遹儿在此侍奉,陛下定要好起来才是。”

    杨芷适时的话语提醒了皇帝,他忽然想到,太子司马衷,也就是司马遹的父亲尚不知此子的存在,且如今他司马炎已近油尽灯枯之时,这个秘密怕是再不公之于众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于是,他对康新道:“你去晓谕六宫,让众位皇子齐聚于此,朕有要事宣布,包括太子!”

    稍后,众皇子先后来到御前,唯独司马衷是最后一个到的。当他看到满屋子年龄参差不齐的诸皇室子弟时,他先是错愕,后对皇帝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不知父皇召见,儿臣来迟了!众位皇弟都在啊?”

    皇帝点点头,道:“众位皇弟。”他说着,将司马遹轻轻推了出来,后道,“这个,非你皇弟,是你的儿子!”

    司马衷及众皇子闻言尽皆错愕,尤其司马衷,他瞪大了眼道:“父皇,您没有骗儿臣吧?儿臣何年何月所生的儿子?!”

    此时,谢玖越众而出,跪在司马衷面前道:“太子殿下,当初妾身刚一有孕,便向陛下请旨去了西宫,生下遹儿,为防奸人暗害,妾身一直隐姓埋名,可是,妾身实在思念殿下……”

    司马衷这才注意到已然消失多年的谢玖,多日不见,她竟苍老了许多。

    司马衷混乱的思绪被皇帝的话再次打断,只听皇帝语重心长地道:“衷儿,朕时日无多,来日你登基之后,务必善待你的母后杨芷,她虽非你的生母,但却对你视如己出,与亲生一般无二,届时你要封她为皇太后,一定要孝顺于她。”

    对于父亲的叮嘱,司马衷还是能听从的,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是,儿臣遵旨。”

    “还有,”皇帝继续道,“朕百年之后,为了你的前途着想,封你的嫡妃贾氏为皇后,让她父亲贾充好好效忠于你,还有谢才人,她是你目前唯一一个为你生儿子的女眷,日后要封她为淑媛,你的后宫,除了贾氏,便是她最尊贵了,这些年来,她为了你,为了遹儿,她吃了那么多苦,你不能再委屈她了。”

    司马衷眼含热泪,拼命点头。

    “还有,你既已有儿子,来日遹儿便是你登基之后的皇太子,不必再另行废立。”

    司马衷想到了近来他宠幸的贾南风,遂道:“父皇,那万一日后太子妃也生了儿子,这可如何是好?”

    皇帝面无表情:“长幼尊卑有序,太子岂能随意更易?她既为中宫,哪还能再贪心?!”

    司马衷顿了顿,想到平日里贾南风的种种,道:“父皇,若是峕儿生了儿子,那可是嫡子,未来太子究竟是嫡是庶,莫非真要以嫡拜庶吗?”

    脸上已没有血丝的皇帝怒道:“逆子!太子明明已立,为何因幼子系嫡出而再行废立?当日朕为了你的储位费了多少心血,你的亲生母亲先皇后费了多少心血?当今的皇后又能费了多少心血?!”

    眼见皇帝发怒,司马衷忙道:“父皇息怒,儿臣照做便是。”

    “还有,”皇帝补充道,“储君之位历来由贤能者而居,你扪心自问,你能比在场的皇弟贤能多少?朕当日为了大晋局面的稳定,不惜一切封你为储君,即便你不是最优秀的,朕也信奉一条,那便是绝不易储!如今你既已有儿子,也等于是大晋江山后继有人,何必再大动干戈?!”

    对于皇帝的教训司马衷除了频频点头称是,别无他法。

    皇帝继续训诫道:“衷儿,你可知,朕如此费尽心力保住你的太子之位,一来是因着你嫡长子的身份,不至于大晋王朝因易储而引发大乱,二来,也是因为你的儿子,若无遹儿,你的储君之位也并非如此稳固,你可知道是何缘故?”

    以司马衷之才智,他怎会知晓皇帝的苦心,于是他似懂非懂地道:“儿臣不明,还望父皇明白告知。”

    皇帝叹了口气,回忆道:“你可还曾记得去岁时,武英殿内的一场大火吗?”

    司马衷一惊,眼前浮现了去年临近年关时的惊险一幕……

    武英殿内,火光冲天,不时有有宫女太监喊叫着,现场一片狼藉。

    彼时,皇帝正在西宫看望自己的嫡孙司马遹,惊见漫天的火光冲向天际,回响在耳边的除了嘈杂的呼喊声之外,便再无其他。此时,年仅三岁的司马遹轻轻地拉了拉皇帝的衣袍来到稍暗处。皇帝不解,道:“遹儿,为何扯朕衣袍?”

    司马遹眨巴着天真无邪的双眼道:“皇祖有所不知,陛下贵为九五至尊,龙体不容有失,夜晚仓促之间,应该防备非常变故,不应让火光照见陛下。”

    皇帝大惊,他没想到,当时自己年仅三岁的孙儿竟如此的聪慧,颇有异于常人的胆识,此种胆识,非司马衷幼时所能比拟。

    皇帝想起这些,不禁红了眼眶,他不止一次地想到过,以司马遹的天资完全可以成为来日的一国之君,光大他司马家族的祖宗基业;但是如今大晋太子已立,且他力排众议保住了他儿子司马衷的储君之位,眼下他龙体欠佳,更不宜更易太子,且若是因他孙儿司马遹在大火中的表现而立为储君,怕是难以服众,不仅是因年幼,更是因他司马炎目前有二十多个儿子,论辈份都是司马遹的叔辈,一旦他驾崩,遹儿怕是驾驭不了这么多皇叔。

    他痛定思痛,左右他已立司马衷为太子,在他尚有一口气前命司马衷即位后立司马遹为太子也未尝不可。也许,这就是俗话说的爱屋及乌吧!

    司马衷见父皇在那里发呆,于是试探性问道:“父皇,太子妃说了,您如今龙体抱恙,不宜多思,应静养为佳。”

    皇帝猛然抬头看了儿子一眼,突然觉得一向木讷的他变得机灵了,心里也宽慰了许多,又听得是太子妃所言,遂对贾南风的印象也美好了几分。

    于是他道:“衷儿,你和太子妃的孝心,朕明白,只是,朕要告诫你的是,来日你登基之后,务必要封遹儿为储君,就像朕封你为太子一样,遹儿是你唯一的血脉,就算来日有其他儿子降生,他依旧是长子,由他继承你的皇位,合理合法,若是你选择他人,朕在九泉之下亦难以瞑目。”

    司马衷耐着性子道:“父皇所言,儿臣明白。”

    “你不仅要明白,更要说到做到,朕百年之后,你要善待遹儿和他的生母谢玖,你可能做到?”

    “儿臣做得到。”司马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