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后乱世
字体: 16 + -

第二十七章 莫易储

    贾南风、贾午及赵粲三人自那次在东宫相聚之后逐渐增进了交流,时不时地于东宫会面,商讨各类相关事宜,逐渐结为了同盟,誓在日后相互扶持。

    经过与贾午及赵粲的交流,贾南风的气色明显有了好转,不似以往般颓废。

    数月后,皇宫中发生了一件对贾南风而言极为不利的事情,这件事情甚至影响到了整个大晋的国运,那就是居于显阳殿的中宫皇后杨芷顺利诞下一子。年近半百的皇帝司马炎龙颜大悦,他诏告天下,祈祷这个来之不易的嫡子此生幸福安康。

    这日朝堂之上,太傅杨骏率先谏言:“禀陛下,如今我大晋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大晋誓将万世永存,福泽绵长。且数日前,皇后娘娘诞下嫡子,微臣身为大晋太傅,着实欢欣哪!只不过,”他迟疑着,引得皇帝及其他大臣亦紧张地看着他,只听他为难地道,“娘娘的嫡子已出生数日,陛下尚未为其赐名,实乃撼事啊!”

    皇帝闻言亦一惊,少顷道:“说起来,当今皇后所生乃朕之十七子,这赐名之事,还需慎重。”

    “陛下所言极是。”杨骏忍不住先奉承,后道,“先皇后曾生有三子,而当今皇后娘娘仅生育一子,应尤为慎重,不知陛下可想好此子的名讳?”

    皇帝若有所思,半晌道:“我大晋开创了数百年未遇之空前盛世,恢复了自前汉以来少有的空前繁荣局面,既然我皇儿生长在如此大好国势之下,不如就赐名‘恢’,以期我大晋来日国祚昌隆!”

    众臣闻言,齐齐跪下道:“陛下圣明!”

    少顷,羊祜启奏道:“陛下,微臣有一言,不知当说与否?”

    “羊爱卿但说无妨。”皇帝笑容可掬。

    得到皇帝允许,羊祜便说开了:“陛下,微臣听闻,当今朝中对于太子能否胜任储君之事颇多争议,对于太子妃贾南风越俎代庖之鼓噪更是不绝于耳,故而,微臣斗胆,可否趁此机会更易太子,以期大晋国势蒸蒸日上?”

    “大胆!”皇帝突然发怒,引得众臣皆面如土色,继而面面相觑,纷纷为之捏了把冷汗,只听皇帝怒道,“太子乃朕与先皇后血脉,岂能随意更改?且牵一发而动全身,衷儿本身并无过错,一旦废其储位,让其日后在宫中如何自处?让他如何面对天下苍生?!”

    羊祜却面不改色:“陛下,微臣只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与忧虑,但微臣身为一介臣子,当为大晋之未来略尽绵力,如今朝野内外多有议论,称太子太过木讷,惧于太子妃之威严,实在有损大晋储君之颜面。”

    “够了!”皇帝怒吼道,“太子妃身为储君妃,当以辅佐太子为己任,衷儿生性仁厚,太子妃从旁协助一二,也在情理之中,何来太子惧内之说?莫不是你对衷儿这个太子心存怨怼,还是你对太子妃颇有成见,故而趁此机会落井下石,继而乱我大晋之大好局面?”

    羊祜作揖道:“陛下息怒,历来忠言必逆耳,微臣的话虽不中听,但却字字在理,还望陛下明鉴!”

    贾充眼见羊祜诋毁其女儿,忙道:“羊将军,你身为武将,不但不尽武将之责,上场杀敌,反而在此蛊惑陛下,乱我大晋朝政,想我大晋,如今储君早已确立,岂能随意更改?虽说当今皇后娘娘已生育嫡子,但先皇后在上,每逢年节祭祀,在先皇后面前当今皇后也只能行妃妾之礼,如此颠倒长幼嫡庶,实在是居心叵测啊,陛下。”他说着,对皇帝作揖道,“陛下,微臣身为大晋臣子,当以大晋安宁和谐为己任,且方才羊将军也说,忠言必逆耳,或许微臣方才所言并不中听,但却是事实,后宫众人,包括当今皇后娘娘在内,无人能越过先皇后,如若真要易储,不仅举朝皆惊,还会让先皇后泉下难安。”

    皇帝听着,点点头,道:“贾太尉所言有理,朕既已立衷儿为储君,断不可随意废立,相信经过岁月的沉淀,衷儿定会做得更好,且有朕和皇后在,衷儿和太子妃定当齐心协力,举案齐眉。”

    “陛下,”羊祜还欲再言,被身旁的杜预适时拦下。

    杜预作揖道:“陛下,微臣以为,羊将军虽为一介武将,但其所言并非完全没有道理。如今,无论是朝廷之中,还是民间,哪怕是曹、吴旧族之中,都流传着一句话,陛下可曾听过?”

    皇帝怒气中有些好奇,他道:“是何话?”

    “陛下如此气壮山河,太子却是愚昧不堪!”杜预大着胆子道,“陛下带领我大晋将士横扫中原,立下旷古功勋,一统天下,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江山社稷拱手让人吗?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大好江山易主吗?”

    杜预的话给了皇帝很大的压力,他沉思着:“我大晋数十年的南征北战,为的就是我司马氏国祚绵长,大晋黎民百姓和乐安康,衷儿仁厚,不失为一个承上启下的明君,来日将江山交给他,朕再放心不过。”皇帝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在嘀咕,“衷儿真的挑得起这副大梁吗?”

    羊祜接过话碴道:“陛下,杜将军所言正是微臣所想,陛下一贯以‘仁厚’二字评价太子殿下,殊不知,这仁厚,说好听了是仁慈,断不会过多杀戮,但说难听了,却是不堪,当年刘邦死后太子刘盈继位,但刘盈仁厚,才会年纪轻轻就死在吕后的残暴之下。当今太子仁厚,皇后娘娘亦是贤良淑德,但太子妃却与皇后娘娘不同,当日以戟刺死宫女及太子的孩儿之事微臣可是历历在目啊,并未微臣敢诅咒陛下,来日一旦太子登基,太子妃誓必以国母身份摄政,即便届时皇后娘娘升格为太后,怕是也无力阻挡。”

    贾充闻言,怒目而视,正要开口,皇帝道:“如此,我大晋真的要易储了?衷儿并无过错,且若真要易储,势必举朝皆惊,天下大乱,且一旦废储,当立何人为新太子?”

    众臣面面相觑,荀勖眼见贾充面色难堪,遂向皇帝谏言:“陛下,微臣以为,若要易储,势必引发大乱,如今大晋一统天下不久,急需一个稳定的局面来支撑,左右太子还年轻,陛下又正值盛年,让太子多多历练,想来太子一定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一个连蛤蟆叫都问问为公还是为私的储君,你还能期待他能挑起整个大晋的江山?”羊祜讽刺道。

    皇帝一惊,面色凝重。遂又听杜预道:“依微臣之见,断不能立一个愚昧无知之人为储君,更不能将无数将士用死换来的江山拱手让给一个无能之人!”

    贾充和荀勖见状面容尴尬,除了嫡出之外实在找不到为司马衷辩护的词,只能愣在那里干着急。

    此时,杨骏开口了:“陛下,微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国丈但说无妨。”皇帝道。

    “陛下,”得到皇帝允许的杨骏信口开河,“易储所引发的震动自不必说,太子固然无过,但国君向来由贤能者入坐,若要易储,陛下可曾想好由何人来接替太子?立储,无外乎立嫡立长立贤,当今太子既是嫡出,又是长子,若要易储,当由贤能者居之。”

    “那依你看,谁能胜任这储君之位?”皇帝试探道。

    “加上当今皇后娘娘所生之子,陛下共有三个嫡子,但除了太子,三皇子并无出众之才能,而十七皇子尚在襁褓之中,尚不知其资质,剩下的唯有庶子。”杨骏分析道。

    “天下岂有以嫡拜庶之理?”贾充再也忍不住满腔的愤怒,他担心一旦司马衷被废,他的女儿亦会受牵连,那他贾府的荣耀可就去而不返了。于是他道,“陛下,嫡庶尊卑有别,如若废了当今太子而立其他皇子,尤其是庶子为储君,那来日岂非要陛下的三个嫡子日日拜见高高在上的庶子皇帝?简直天理难容!”

    皇帝为难地道:“那依贾太尉之见,当如何?”

    贾充闻言,忙作揖道:“储君万不可废,就如方才陛下所言,牵一发而动全身,且不说立其他皇子为新太子,即便是三皇子和当今皇后娘娘所生之嫡子,当今太子妃既为嫡子又为长子,如若废之,岂非要以长拜幼,此乃不符伦理,故而微臣奏请,太子万万不可废。且今日所议之事,本因恭贺陛下喜得嫡子而起,如若因此而议废立太子,难免会让当今太子对陛下幼子心生芥蒂,而陛下幼子如今尚在襁褓之中,其资质如何,尚有待观瞻。”

    “陛下,微臣有一法子,不知是否可行?”杨骏突发其想向皇帝请奏。

    得到皇帝同意后,杨骏道:“照如今这情势看来,这储君废与不废都将引起轩然大波,为了局势稳定,微臣提议,不妨请陛下亲自出题考考太子殿下,如若陛下满意太子的表现,那么说明太子甚得陛下欢心,堪当大任,如若不然,陛下再行易储也不迟啊!”

    皇帝一惊,拍案叫绝:“好!国丈不愧为国丈,想法如此巧妙,又能化干戈为玉帛,也罢,朕即刻拟题,让衷儿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