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后乱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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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众生相

    贾南风滑胎之事如长了翅的鹰一般飞向皇宫各个角落。

    这日,首领太监康新向皇帝禀报道:“启禀陛下,太子妃滑胎了。”

    皇帝先是一愣,旋即不以为然地道:“滑了也好,前次她让莲菁落胎,此番也算是她的报应,如若生下孩儿如她一般貌丑善妒,留在大晋也是祸患。”

    康新大吃一惊,他没想到皇帝会有如此想法,遂试探地道:“太子妃固然有错,但所怀孩儿终究是太子殿下的骨肉,陛下的亲皇孙,奴才看着,怎么也不忍心哪!”

    “不忍心又能如何?当日莲菁的孩儿朕也不忍心哪!只是,经过这些事情,太子妃身为储君妃必须懂得有所取舍,知道自己肩上的重任。对了,衷儿还好吗?”

    “奴才适才去打听过了,皇后娘娘对殿下的功课很是上心,殿下也是求知若渴呢!”

    “那便好。”皇帝满意一笑,随即换了个口吻道,“功课抓紧是自然,朕担心的是他太过木讷,将来一旦朕西去,大晋堪忧啊!”

    康新一惊,忙道:“陛下如今春秋鼎盛,朝政自有陛下操劳,也正因有陛下操劳,殿下才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来历练,殿下还年轻,一定不会负了陛下的期望。”

    “但愿如此,”皇帝点点头,继续道,“谢氏现下如何了?衷儿可还欢喜?”

    “这谢才人是陛下亲自举荐,殿下自是宠爱有加,不过,殿下牢记陛下的嘱托,对东宫各府女眷都很是照料,雨露均沾。”

    皇帝笑笑道:“此番太子妃滑胎,便让衷儿其他姬妾好好侍奉衷儿,也好让朕早些见到自己的皇孙!”

    康新笑着点点头。

    与皇帝的不以为然相比,皇后显然心疼不已,她在显阳殿中坐不住,对怜秋道:“太子妃此番滑胎,可究到了是何原因?”

    “据奴婢听闻,”怜秋道,“太子妃之所以滑胎,乃是因前些日子在上墉时误服曹魏的卞氏所供之药有关,据闻,此药虽为清热解毒之良药,却含有足量的麝香,此麝香可是大损女子躯体的,尤其是有孕之女子。”

    皇后叹了口气道:“说起来这事也怨不得何人,当日太子妃忽然晕倒,小乔无计可施,才找的卞氏,这小乔虽为一介仆婢,但却对太子妃衷心耿耿,也是救主心切,可恨的是那卞氏,竟在太子妃落难时给她服下落胎之药,害陛下和本宫丢了嫡长孙!”

    怜秋点点头,皇后继续道:“素闻这卞氏贤良淑德,未曾想却是心肠歹毒,竟欲趁人之危陷害我朝太子妃,亏得陛下还如此体恤他们。也罢,衷儿的妻妾多次不明不白地滑胎,本宫身为中宫,不能不有所惩戒,你派人去调查一下,如若此番事件确属卞氏所为,本宫便启奏陛下,即刻取了卞氏及曹魏旧族的性命,以儆效尤。”

    “娘娘,奴婢以为,”怜秋劝道,“曹魏早已灭亡,其旧族之人之生死早已无关大晋国运,如若娘娘放其一马,倒也不失为一个良策,指不定会让天下人以为娘娘贤德大度,不与其一般计较。”

    皇后听着,沉思着,半晌道:“说的也是,本宫可不想落个刻薄寡恩的恶名,也罢,卞氏囚于上墉,本无甚自由,也罢,放其一条生路,也算成就本宫的美名罢。”

    芙蓉殿内,赵粲端坐于上,风姿绰约,听着翠竹的汇报,眉头紧锁,不无担忧地道:“走,去东宫!”

    翠竹小声劝道:“这太子妃奇丑无比,况咱们芙蓉殿与东宫素无来往啊!娘娘何必趟这浑水?”

    赵粲反驳道:“如今陛下早已冷落于我,且我又没有子嗣,我若不为自己找一个可以互相倚靠的同盟,来日的光景难免凄凉,太子妃虽貌比无盐,但却聪明伶俐,且有皇后娘娘照应,来日必能有所成就,再不济,也能成为未来皇后,日后我若生活在她的庇荫之下,倒也不至于太过凄惨。”

    “可是说起来,”翠竹有些替主子打抱不平,“您是她的长辈,如此颠倒长幼,奴婢担心,会有损娘娘的威严。”

    “我不过一介充华,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昔日我与胡贵嫔交好,但自新皇后入宫后,贵嫔便一直未对我有好脸色,且皇后娘娘对我也淡淡的,如此,我算是看清了,投奔太子妃是最好的法子。”

    翠竹点点头,道:“娘娘如此用心,怕是太子妃不会领情哪!”

    “太子妃固然清高,但此番太子妃滑胎,给了我极佳的理由去试探于她,如若她对我的示好欣然接受,自然最好,如若不然,我还得重新再谋划。”

    “娘娘说的是。”翠竹随声附和。

    不知不觉,二人已来到东宫,翠竹对守殿门的侍卫道:“快去通报,说芙蓉殿的赵充华来看望太子妃。”

    寝殿内,贾南风斜倚在床头,小乔进殿禀报:“娘娘,赵充华来看您了!”

    贾南风一惊:“我们与之素无往来啊!”

    正说着,赵粲推门而入,行礼道:“充华赵粲拜见太子妃。”

    贾南风歉意一笑,道:“赵充华本是我的长辈,怎可向我行如此大礼?应由妾身来拜见充华。”

    “太子妃如今身体尚未复原,我来探视一二,还望太子妃不要嫌弃我不请自来才好。”

    “充华说哪儿的话?”贾南风说着,示意小乔,“快,搬把椅子,让充华入座。”

    “不忙,”赵粲说着,往贾南风床沿随意一坐,道,“都是女人,又同在宫中侍奉,自然不必这么见外。”

    贾南风没想到一向自傲的赵粲会是如此的随和,她真诚地道:“想我嫁入东宫已有些时日,但在这宫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此番滑胎后更甚,怕是都惧于我的不堪容貌。”

    赵粲安慰她道:“太子妃虽非倾国倾城,但却贤良淑德,聪明能干,再者,素闻太子殿下对太子妃言听计从,想来有殿下庇荫,太子妃定是如鱼得水,生活滋润。”

    “充华见笑了,我虽身为储君嫡妃,但却有诸多不得已,陛下和皇后娘娘对太子宠爱有加,百依百顺,选择了诸多姬妾来伺候太子,我虽为嫡妃,却时常独守空房,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却不幸滑落,想想真是寒心哪!”

    “我不也如此吗?”赵粲颇有同感,“想我进宫也已近十年了,并非没有怀过龙胎,但每次身怀龙嗣都惨遭黑手,以致如今我再如何调理,这龙胎再和我无缘。倒是太子妃还年轻,殿下又眷顾于你,怀孕是迟早的事。”

    “这……”贾南风迟疑着,道,“这就要看老天爷的造化了!”

    “太子妃身为未来国母,定是有福之人,这点毋庸置疑。你且放宽心吧,只需好好调养好身体,怀上龙裔对太子妃而言只是时间问题。”

    “但愿如此吧。”贾南风叹了口气,继续道,“想我入东宫多日,充华还是第一个来看望我的人呢,想想也是,我貌若无盐,又曾见罪于陛下,人人唯恐避我而不及,如今唯有充华不嫌才得以让东宫重新有了曙光,我心甚慰哪!”贾南风说着,颇为感慨。

    “如此,早知道我与太子妃这般投缘,我早该来东宫与太子妃多叙叙!”

    “可不是,”贾南风也颇有相见恨晚之感,“我身为小辈,不知充华竟是如此的爽朗随和,以后我在这宫中怕是要多倚仗于充华了!”

    “我本卑微,说这话的,该是我!”赵粲拉着贾南风的手亲切地道。

    贾南风深有感触:“昔日我一直希望谁能来给我锦上添花,殊不知,有时候雪中送炭比锦上添花更让人珍惜!充华今日来看我,我将永生不忘,待来日充华遇到何困难,只要我能帮忙的,一定尽我所能助充华一臂之力。”

    “有太子妃这句话,我也便放心了。”赵粲笑着道。

    “有充华的陪伴扶持,我在这宫中也少了许多担忧与不安。”贾南风笑着道。

    二人说着,越说越起劲,不知不觉天已擦黑,赵粲依依不舍地起身道:“太子妃,时候不早了,今日耽误了你半日的工夫,害你不能安心休息,真是罪过!”说着,就要向其鞠躬赔罪。

    贾南风忙示意小乔将之扶起:“充华如此便是折煞我了,若是充华不嫌,便在我这儿用晚膳吧?我让厨房做了上好的鹿肉,可是香得很哪!”

    “太子妃的心意,我领了,只是真不凑巧,我宫里已炖好了坐胎药,怕是过了火候,药效就散了。”

    “哦?充华还服用这味苦药?”

    “再苦也得喝呀!”赵粲无奈地道,“虽说陛下不常来我的芙蓉殿,但备着总不会错,好歹也得为自己的来日争得一片归属。”

    “充华所言极是。”贾南风点点头,若有所悟。

    送走了赵粲,贾南风坐于床上思绪万千:这赵粲虽说与她颇为有缘,也颇有共同语言,但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今日突然造访究竟想干什么?但她没有多想,在这尔虞我诈的宫中,多一个同盟总比多一个仇人好,也罢,先养好身体,等身体好了,再去芙蓉殿看看赵粲,顺便打探一下虚实,看看这个赵粲是真心与她交好,还是别有他图。

    想到这里,她传了小乔,上了饭食,天塌下来先填饱了肚子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