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后乱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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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惊有喜

    极度郁闷的贾南风回到东宫,这回,倒是看见司马衷坐于正殿内,正期待地看着她。

    碍于礼节,贾南风不得不向司马衷行礼:“妾身参见殿下。”

    司马衷傻笑着,上前将她扶起:“爱妃免礼。”

    贾南风面无表情,随司马衷一起入座。

    殿内气氛有些凝重,司马衷率先开口,道:“本宫不知爱妃已然回宫,有失远迎,还望爱妃恕罪。”

    贾南风一愣,道:“殿下如此,便是折损妾身了,这普天之下,除了陛下与皇后娘娘,便是殿下最为尊贵,妾身身为殿下之妻,怎敢如此乱了尊卑,敢论太子殿下的罪过?”

    “如此,本宫便放心了。”司马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殿下在挂念什么?”贾南风有些好奇。

    司马衷胆怯地道:“爱妃有所不知,当日父皇罚你去往上墉,我虽有心为爱妃求情,但终害怕父皇及母后怪罪而未能如愿,如今爱妃平安归来,本宫自然就放心了。”

    “哦,”贾南风本能地回道,“原来殿下还惦记着我呀?妾身还以为,殿下将我抛之脑后了。”

    “哪能啊?”司马衷道,“我是想着,当今母后是先皇后指定的中宫皇后人选,又是本宫的姨母,一定会护着我的,也势必会护着你,又有朝中大臣的鼎力支持,想来爱妃回宫也不会太久,但是本宫真的不放心爱妃孤身一人在外,如今好了,本宫与爱妃得以重逢,也算是有福了。”

    此刻的贾南风倒是觉得,她这个愚夫虽说愚笨,但今日之言却是体贴,听着舒心,但一想到他临幸谢玖及其他宫女,心里妒意悄然滋生,故而她试探地问道:“殿下既如此挂念于妾身,为何还有心思临幸她人?”

    说到“临幸她人”,司马衷想到了这些日子以来,他与谢玖在床上翻云覆雨、颠鸾倒凤的种种,不禁眼露淫笑:“爱妃有所不知,这些日子,父皇为免本宫独自一人寂寞难耐,特许谢才人入东宫侍候本宫,未料想,这谢才人功夫了得,让本宫欲罢不能,哈哈……”

    贾南风讽刺道:“如此,这谢才人可是将殿下迷得神魂颠倒,忘记了自己身为储君的本分?”

    “本分?”司马衷心疑惑地道,“想我作为当朝太子,为父皇绵延后嗣但是本分,至于其他的,毋庸本宫操心。”

    贾南风看着眼前被色心迷了心窍的太子,叹了口气,道:“殿下就不学什么治国之道吗?”

    “治国之道?”司马又挠了挠头,“何为治国之道?母后说了,天下自有父皇治理,不用本宫操心,再不济,还有前朝诸位文武大臣呢。”

    贾南风闻言,道:“也是,如今有陛下和前朝大臣治理国事,来日殿下登基为帝,亦有众大臣襄助于殿下,故而殿下无需担心。”

    贾南风的话得到司马衷的点头赞同:“爱妃这话说到点上了,如何?如今回宫了,本宫又能和爱妃共享美酒佳肴了。本宫命御厨做了几道菜,酿了几坛好酒,就等爱妃回宫共享了!”

    贾南风正要开口,突觉一阵恶心涌至喉咙口,她本能地咳了一声,发出一声尖叫。

    司马衷大惊,道:“爱妃如何?可是有何不适?”

    贾南风回想到方才皇后曾找她训话,故而她恼怒地道:“都是你那高贵的母后,妾身刚回宫便派人召妾身入显阳殿问话,妾身路途颠簸累得苦不堪言,娘娘还让妾身跪了好半晌才许起身,如此,妾身才觉得难受不已。”

    司马衷分外心疼:“如此,让爱妃受委屈了。“他看着贾南风脸色难看,遂又道,”爱妃如若不适,本宫这便宣太医。”说着,他对身旁的太监小卫子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宣太医给太子妃诊治呀!”

    小卫子这才出门往太医院方向跑。

    少顷,程据出现在司马衷与贾南风面前,他呆呆地望着贾南风,眼中满是怨恨与不舍。贾南风眼见,有些不忍地别过脸去,倒是司马衷自在些,他道:“程太医,你虽年轻,但医术了得,快替太子妃看看,究竟是何不适。”

    程据这才回过神来,将丝帕搁在贾南风的手腕上,手指开始诊脉。旧情人近在眼前却不能亲近,他不由得脸颊泛红,心跳加速,而贾南风虽已嫁给司马衷,但心里仍对程据念念不忘,且司马衷之愚笨非常人所能及,故而贾南风眼见旧情人在此更显激动,可惜旧爱在跟前却碍于愚夫而不能有所越位,故而亦是脸红心跳,不能自已。

    少顷,程据终于诊断完毕,他强忍着加速的心跳,不敢抬头,声如细蚊:“微臣恭喜太子殿下,恭喜太子妃,太子妃有喜了!”

    司马衷大喜过望,道:“如此,本宫可就有嫡子了!这孩子可是父皇和母后的嫡长孙哪!”

    贾南风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她怔怔地望着程据,仿佛有无尽的话要向他诉说,却苦于不知从何说起,她想到了在出嫁之前,她曾与程据不止一次地私会,照理此男女私相授受,私订终身之举非大晋礼法所能容忍,好在贾充夫妇向来宠溺女儿,也就听之任之。

    此番贾南风进宫之后首次与程据相见,倒也始料未及,好在司马衷天生愚笨,并未窥得他二人往日之私情。

    此刻司马衷完全沉浸在即将为人父的喜悦之中,他心花怒放,正欲开口,只见程据作揖道:“微臣有一事要禀报殿下与太子妃,如今太子妃初次有孕,切记要小心为上,万不可莽撞,以免动了胎气。微臣稍候会开一些安胎的药,稍候会派人送来东宫。”

    司马衷不耐烦地摆摆手道:“知道了知道了,本是是储君,太子妃是未来国母,皆是有福之人,怎会如你所诉般弱不禁风?如若无事,就退下吧。”

    程据闻言,只好告退,临走前,他依依不舍地望向贾南风,正好撞见贾南风含情脉脉的眼神,四目相对,无尽哀怨,二人皆欲言又止,尤其是贾南风的眼中,竟有晶莹的泪珠在闪动,程据忍不住为之一颤,在他的心底的某一个角落,是除了贾南风之外其他任何人都进不去的,这一点,他完全可以肯定。

    但即便如此,他仍不愿离去,而是一步三回头地边往外退边看贾南风这个他魂牵梦萦多年的女人,即便这个女人如此貌丑堪比东施,即便这个女人已嫁作他人妇,他亦难以割舍对她的无尽爱恋。

    司马觉出蹊跷,又不耐烦地挥挥手道:“让你退下你还在犹豫什么?莫不是你觑觎本宫的妻室,看本宫禀报了父皇不扒了你的皮!”

    程据这才悻悻然地退了出去,留下眼含泪花的贾南风在那里发呆。

    司马衷见贾南风心神恍惚,忙劝道:“爱妃切莫如此感怀,如今你的腹中怀有本宫子嗣,大晋的皇孙,是喜事啊,爱妃应该开心些。”

    贾南风机械地点点头,方才程据的忽然到来,让她本就妒意满满的心底再次燃起了熊熊烈火。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司马衷很恶心,与身为一介太医的程据简直没有可比性,来日她腹中的孩子降生,一旦与司马衷一般愚笨不已,那还不如不生,于是,她心生一计,倒不如自己让自己的孩子流掉,再借机嫁祸给他人,岂不更好?可是,要嫁祸给谁呢?太子?太子可是她来日翻盘的最大保障啊!皇后?当时她被困上墉,本是皇后挑唆于陛下所致,好是好,可万一东窗事发,指不定没等到太子登基,皇帝司马炎便会处决了她,不行!那么,嫁祸谢玖?这倒是个好主意,这谢玖眼下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姬妾而已,实在微不足道,可是一旦谢玖也怀上身孕,有了与她争宠的砝码,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她左手撑着下巴,冥思苦想:“我若没有了这个孩儿,可等于是没有了争宠的资本,我看我如今又有何资本去争?德言容功,我被困上墉,早就失了陛下皇后的信任,形同失德,言语上亦未得帝后二人的宠幸,这容字,可就是人人嘲笑我的尴尬之事,功?我有何功?这德言容功我一样都不俱备,谈何争宠?放眼历朝历代,因没有子嗣而被废的太子妃甚至皇后还少吗?眼下我唯一的资本便是腹中这个胎儿,有了他,我便有了资本,有了唯一的资本与其他人抗衡,指不定陛下和皇后也会因我腹中之子而对我另眼相看。”

    想到这里,她不禁长舒一口气,想到程据此去太医院是去开药的,或许很快就会重回东宫给她送药,想到这里,她对司马衷道:“殿下,妾身觉得此刻烦闷不已,需要静养,可否请殿下恩准,许妾身去寝歇息片刻?”

    司马衷闻言,忙歉意地道:“爱妃不说,本宫还真忘了,也罢,你如今有孕在身,是得静养,本宫这便出去走走,爱妃好生养着便是。”

    送走了司马衷,贾南风重重地叹了口气,摸摸自己尚显平坦的小腹,心潮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