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谢才人
太子妃贾南风回到东宫之事很快传遍整个宫廷，只是宫廷之中并未如她想象的一般纵情迎接，而是一如以往的平静，看不出任何不同。如此，倒也让她长舒了一口气。
进入东宫，贾南风并未见司马衷身影，不禁心生好奇，许是她的愚夫生性愚钝，即便整个皇宫都知道她贾南风回宫了，太子仍不知也不无可能，但她随即又联想到了在她被罚至上墉之前，司马衷临幸莲菁致其有孕之事，只觉得咽不下这口气，不甘心，于是她唤过一直在东宫侍奉的宫女密心，欲一探究竟。
她对密心道：“我今日回宫，太子人呢？照例久别胜新婚，我回宫太子应该很是高兴，怎的不见他踪影？”
密心欲言又止，更加重了贾南风的猜忌：“怎么？莫非你是有何难言之隐？”
密心眼观四周，轻声道：“娘娘有所不知，陛下眼见娘娘被困上墉，担心无人侍候殿下，故而许谢才人入东宫侍奉殿下，如今，殿下怕是很宠谢才人哪。”
贾南风听着，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不管是何人，只要年轻美貌，太子岂能不喜？只是，这谢才人是何许人也？我怎的没听说过？”
“禀娘娘，”密心仍轻言细语，“据奴婢所知，谢才人本是陛下侍妾，却昔日因太过年幼，未曾侍寝，故而番陛下准许，让谢才人侍奉殿下。”
贾南风一惊，讽刺道：“陛下果真如此大方，竟将自己的女人送给儿子使用？还是父子共享？”
“陛下有言，从今往后，谢才人便是殿下姬妾，专司东宫闺房床笫之私。”
贾南风气得满脸通红，怒道：“刚解决了一个莲菁，又来一个谢才人，当我这个太子妃为何物？！”
眼见太子妃发怒，密心吓得直哆嗦：“娘娘饶命，奴婢只是说出了实情而已。”
贾南风厉声道：“你方才所言，可是事实？！”
“奴婢若有半句欺瞒，定遭五雷轰顶，天打雷劈！”密心低垂着头发毒誓。
贾南风又道：“那，我再问你，这谢氏可是有何来头？她的父亲，或是兄弟，可是朝廷命官？”
“回娘娘，谢才人的家族，无人做官，她的父亲，是个宰羊的。”
“宰羊的？！”贾南风大感意外，“一介屠夫之女，竟也配侍候当朝太子？！”
“陛下准许，谁也没法子。再者，太子殿下欢喜得紧哪！”
“太子一向好色，”贾南风道，“我自恃这副模样，自知难讨殿下欢心，想必这谢氏定是绝色了？”
“娘娘，陛下及殿下看中的，是娘娘的贤良淑德，而非容貌。这谢才人虽说美貌，但却年长于太子不下五岁，早就过了如花的年纪！”
“即便是过了如花的年纪，太子照样被迷得乐不思蜀，否则，连我回宫他都能如此不闻不问！”贾南风仍难掩怒气。
“娘娘，许是殿下图谢才人一时新鲜，等过了这阵就好了。”
“太子既如此宠爱谢氏，我又未曾被陛下废去太子妃名号，”贾南风说着，对密心道，“谢氏现下是否在太子寝殿？”
“奴婢方才从殿内出来，想来是的。”
“那就好，”贾南风道，“你速速去趟殿下寝殿，让谢才人来见我，就说我要训诫于她。”
密心面露迟疑，贾南风道：“我与她同侍一夫，我是正妻，她为姬妾，训诫于她是抬举于她，莫非要我这个正妻亲自去诏见她吗？”
密心无奈，只得前往。
少顷，年逾二十的才人谢玖来到，跪于比她年少却比她显老、容貌又不在一个档次的贾南风面前，行礼道：“奴婢参见太子妃。”
贾南风嗤之以鼻：“一介屠夫之女，竟配参见于我？说！你受何人指使，竟敢狐媚于陛下，如今又行魅惑于太子殿下之举？！说！”
谢玖并未脸红心跳，反而是落落大方地道：“禀太子妃，奴婢奉陛下之命，前来东宫侍奉太子殿下，且此事是经过皇后娘娘首肯的，故而，太子妃方才所言，狐媚也好，魅惑也罢，奴婢担当不起。”
贾南风气得脸色铁青，怒拍案桌道：“大胆贱婢，胆敢公然顶撞于我！小乔，给我掌嘴！”贾南南因刚在上墉受过苦，刚刚回来又未见太子迎接，又有谢玖无视于她，故而恼怒异常。
小乔犹疑着，上前就给了谢玖一巴掌。
忍着剧痛的谢玖仍气定神闲，她慢悠悠地道：“太子妃还年轻，太过气盛，且如今刚刚回到东宫，如若让陛下和皇后娘娘知晓太子妃在此教训奴婢，势必会大怒，指不定还会以为，太子妃在上墉未曾好好思过，加上别有用心者暗中挑拨，会再次处罚于太子妃。”
贾南风怒不可遏，但又觉得谢玖的话不无道理，是的，眼下她刚恢复自由，若是因一时之气而再次惹得龙颜大怒，实在是得不偿失，等等，她联想道：“别有用心者暗中挑拨？”她努力思索着，指不定此人便是一向以贤德示人的皇后？！
想到这里，她努力镇定，愣愣地坐在那儿一声不吭。
半晌，密心试探地道：“奴婢还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贾南风没好气地道：“你说吧。”
“自太子妃被罚以来，殿下恪尽职守，尽守太子本分，努力学习文韬武略，就连对待东宫诸姬妾，殿下也是雨露均沾，从无半点偏爱。”
贾南风被气得牙痒痒：“你的意思是，就算我不再回到东宫，照样有数不尽的姬妾上赶着侍奉太子，是吗？！”
谢玖闻言，这才变色：“太子妃恕罪，奴婢并无此意，只是，奴婢牢记陛下嘱托，唯太子之命是从。”
“够了！”贾南风突然大吼一声，“你一介卑贱的屠夫之女，竟如此不知羞耻地在此高谈阔论，可是皇后娘娘暗中指使？！”
“太子妃明鉴，奴婢是奉陛下之命来的东宫，皇后娘娘只是遵从陛下旨意而已，奴婢是屠夫之女，但屠夫之女自有屠夫之女的妙处，那便是前朝无人帮衬，如此，才能让太子妃放心。”
“你如此卑贱，我有什么不能放心的？唯一不放心的，便是你的肚子！”贾南风说着，越说越阴险。
谢玖一惊，摸着自己平坦的腹部，又联想到枉死的莲菁，不禁一阵毛骨悚然，但她不形于色，镇定自若，道：“奴婢不过一介屠夫之女，岂能入了太子妃的慧眼？”
“怕只怕，就在这一念之间，你不仅入了陛下的慧眼，更入了太子的慧眼，如此，你诞育皇孙可是指日可待！”
果然不出所料，谢玖接话道：“奴婢只愿侍奉好太子殿下便可，其他的，奴婢不强求。”
“你是否强求，并不重要，”贾南风说着，饮了口龙井，继续道，“关键是陛下和太子可是求嗣心切呀！”
“若真能如此，也是大晋之福，奴婢若无福诞育皇孙，就让东宫其他姬妾多子多福吧，还有，如若太子妃能早日诞下嫡子，更是大晋之荣耀。”
“那是自然，”贾南风道，“那我问你，太子现在何处？”
“奴婢刚从寝殿过来，并未遇见太子，还望太子妃见谅。”
“太子，不是与你一起吗？”
“若是太子与奴婢待在一起，此番太子妃诏见奴婢，奴婢岂会独自一人前来？”
谢玖的这句话，又惹得贾南风极为不快，她强忍着怒气道：“也罢，你先退下吧。”
谢玖闻言行礼道：“奴婢告退。”
送走了谢玖，贾南风极度郁闷，她向小乔诉苦：“我这才离开几天，太子就对姬妾们趋之若鹜了！把我当成了什么？！”
小乔安慰她道：“娘娘千万不要往心里去，许是近来您不在宫中，殿下烦闷不已，故而才临幸了这些个姬妾，如今娘娘回宫了，殿下自然会想到娘娘了。”
“可我都回宫了，现在整个皇宫都知道我回宫了，太子会不知道吗？看来他不是在学习文韬武略，而是在研习如何临幸女人！”
小乔被问倒，半晌才挤出一句：“或许，是太子太过木讷，并未知晓娘娘已然回宫。”
贾南风听完这句，倒是嗤之以鼻：“也罢，就算太子知晓我已回宫却不来看我，那又如何？跟这样愚笨的夫君说话交谈，想想也是郁闷。”她又饮了口龙井，继续道，“眼下，便数这个谢氏让我最是头痛，陛下亲自指派啊！如此狐媚、骚劲十足的女人足以让太子神魂颠倒，怎么着我都得想个法子才行。”
“娘娘可是有何可行之法？”小乔有些好奇。
“我若有法子，还用在此伤脑筋吗？此女虽是屠夫之女，却是陛下亲派啊，弄不好，陛下会怪罪于我！可若是我任由其在东宫肆意妄为，很难保证太子会遗忘于我！”
她说着，眼神坚定，仿佛找到了突破口，正犹疑着，显阳殿宫女青果自殿外步入，行礼道：“太子妃，皇后娘娘有旨，请您即刻入显阳殿问话。”
余怒未消的贾南风脸上掠过一阵愤怒与不安，无可奈何之下，只好随青果去往显阳殿。
进入东宫，贾南风并未见司马衷身影，不禁心生好奇，许是她的愚夫生性愚钝，即便整个皇宫都知道她贾南风回宫了，太子仍不知也不无可能，但她随即又联想到了在她被罚至上墉之前，司马衷临幸莲菁致其有孕之事，只觉得咽不下这口气，不甘心，于是她唤过一直在东宫侍奉的宫女密心，欲一探究竟。
她对密心道：“我今日回宫，太子人呢？照例久别胜新婚，我回宫太子应该很是高兴，怎的不见他踪影？”
密心欲言又止，更加重了贾南风的猜忌：“怎么？莫非你是有何难言之隐？”
密心眼观四周，轻声道：“娘娘有所不知，陛下眼见娘娘被困上墉，担心无人侍候殿下，故而许谢才人入东宫侍奉殿下，如今，殿下怕是很宠谢才人哪。”
贾南风听着，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不管是何人，只要年轻美貌，太子岂能不喜？只是，这谢才人是何许人也？我怎的没听说过？”
“禀娘娘，”密心仍轻言细语，“据奴婢所知，谢才人本是陛下侍妾，却昔日因太过年幼，未曾侍寝，故而番陛下准许，让谢才人侍奉殿下。”
贾南风一惊，讽刺道：“陛下果真如此大方，竟将自己的女人送给儿子使用？还是父子共享？”
“陛下有言，从今往后，谢才人便是殿下姬妾，专司东宫闺房床笫之私。”
贾南风气得满脸通红，怒道：“刚解决了一个莲菁，又来一个谢才人，当我这个太子妃为何物？！”
眼见太子妃发怒，密心吓得直哆嗦：“娘娘饶命，奴婢只是说出了实情而已。”
贾南风厉声道：“你方才所言，可是事实？！”
“奴婢若有半句欺瞒，定遭五雷轰顶，天打雷劈！”密心低垂着头发毒誓。
贾南风又道：“那，我再问你，这谢氏可是有何来头？她的父亲，或是兄弟，可是朝廷命官？”
“回娘娘，谢才人的家族，无人做官，她的父亲，是个宰羊的。”
“宰羊的？！”贾南风大感意外，“一介屠夫之女，竟也配侍候当朝太子？！”
“陛下准许，谁也没法子。再者，太子殿下欢喜得紧哪！”
“太子一向好色，”贾南风道，“我自恃这副模样，自知难讨殿下欢心，想必这谢氏定是绝色了？”
“娘娘，陛下及殿下看中的，是娘娘的贤良淑德，而非容貌。这谢才人虽说美貌，但却年长于太子不下五岁，早就过了如花的年纪！”
“即便是过了如花的年纪，太子照样被迷得乐不思蜀，否则，连我回宫他都能如此不闻不问！”贾南风仍难掩怒气。
“娘娘，许是殿下图谢才人一时新鲜，等过了这阵就好了。”
“太子既如此宠爱谢氏，我又未曾被陛下废去太子妃名号，”贾南风说着，对密心道，“谢氏现下是否在太子寝殿？”
“奴婢方才从殿内出来，想来是的。”
“那就好，”贾南风道，“你速速去趟殿下寝殿，让谢才人来见我，就说我要训诫于她。”
密心面露迟疑，贾南风道：“我与她同侍一夫，我是正妻，她为姬妾，训诫于她是抬举于她，莫非要我这个正妻亲自去诏见她吗？”
密心无奈，只得前往。
少顷，年逾二十的才人谢玖来到，跪于比她年少却比她显老、容貌又不在一个档次的贾南风面前，行礼道：“奴婢参见太子妃。”
贾南风嗤之以鼻：“一介屠夫之女，竟配参见于我？说！你受何人指使，竟敢狐媚于陛下，如今又行魅惑于太子殿下之举？！说！”
谢玖并未脸红心跳，反而是落落大方地道：“禀太子妃，奴婢奉陛下之命，前来东宫侍奉太子殿下，且此事是经过皇后娘娘首肯的，故而，太子妃方才所言，狐媚也好，魅惑也罢，奴婢担当不起。”
贾南风气得脸色铁青，怒拍案桌道：“大胆贱婢，胆敢公然顶撞于我！小乔，给我掌嘴！”贾南南因刚在上墉受过苦，刚刚回来又未见太子迎接，又有谢玖无视于她，故而恼怒异常。
小乔犹疑着，上前就给了谢玖一巴掌。
忍着剧痛的谢玖仍气定神闲，她慢悠悠地道：“太子妃还年轻，太过气盛，且如今刚刚回到东宫，如若让陛下和皇后娘娘知晓太子妃在此教训奴婢，势必会大怒，指不定还会以为，太子妃在上墉未曾好好思过，加上别有用心者暗中挑拨，会再次处罚于太子妃。”
贾南风怒不可遏，但又觉得谢玖的话不无道理，是的，眼下她刚恢复自由，若是因一时之气而再次惹得龙颜大怒，实在是得不偿失，等等，她联想道：“别有用心者暗中挑拨？”她努力思索着，指不定此人便是一向以贤德示人的皇后？！
想到这里，她努力镇定，愣愣地坐在那儿一声不吭。
半晌，密心试探地道：“奴婢还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贾南风没好气地道：“你说吧。”
“自太子妃被罚以来，殿下恪尽职守，尽守太子本分，努力学习文韬武略，就连对待东宫诸姬妾，殿下也是雨露均沾，从无半点偏爱。”
贾南风被气得牙痒痒：“你的意思是，就算我不再回到东宫，照样有数不尽的姬妾上赶着侍奉太子，是吗？！”
谢玖闻言，这才变色：“太子妃恕罪，奴婢并无此意，只是，奴婢牢记陛下嘱托，唯太子之命是从。”
“够了！”贾南风突然大吼一声，“你一介卑贱的屠夫之女，竟如此不知羞耻地在此高谈阔论，可是皇后娘娘暗中指使？！”
“太子妃明鉴，奴婢是奉陛下之命来的东宫，皇后娘娘只是遵从陛下旨意而已，奴婢是屠夫之女，但屠夫之女自有屠夫之女的妙处，那便是前朝无人帮衬，如此，才能让太子妃放心。”
“你如此卑贱，我有什么不能放心的？唯一不放心的，便是你的肚子！”贾南风说着，越说越阴险。
谢玖一惊，摸着自己平坦的腹部，又联想到枉死的莲菁，不禁一阵毛骨悚然，但她不形于色，镇定自若，道：“奴婢不过一介屠夫之女，岂能入了太子妃的慧眼？”
“怕只怕，就在这一念之间，你不仅入了陛下的慧眼，更入了太子的慧眼，如此，你诞育皇孙可是指日可待！”
果然不出所料，谢玖接话道：“奴婢只愿侍奉好太子殿下便可，其他的，奴婢不强求。”
“你是否强求，并不重要，”贾南风说着，饮了口龙井，继续道，“关键是陛下和太子可是求嗣心切呀！”
“若真能如此，也是大晋之福，奴婢若无福诞育皇孙，就让东宫其他姬妾多子多福吧，还有，如若太子妃能早日诞下嫡子，更是大晋之荣耀。”
“那是自然，”贾南风道，“那我问你，太子现在何处？”
“奴婢刚从寝殿过来，并未遇见太子，还望太子妃见谅。”
“太子，不是与你一起吗？”
“若是太子与奴婢待在一起，此番太子妃诏见奴婢，奴婢岂会独自一人前来？”
谢玖的这句话，又惹得贾南风极为不快，她强忍着怒气道：“也罢，你先退下吧。”
谢玖闻言行礼道：“奴婢告退。”
送走了谢玖，贾南风极度郁闷，她向小乔诉苦：“我这才离开几天，太子就对姬妾们趋之若鹜了！把我当成了什么？！”
小乔安慰她道：“娘娘千万不要往心里去，许是近来您不在宫中，殿下烦闷不已，故而才临幸了这些个姬妾，如今娘娘回宫了，殿下自然会想到娘娘了。”
“可我都回宫了，现在整个皇宫都知道我回宫了，太子会不知道吗？看来他不是在学习文韬武略，而是在研习如何临幸女人！”
小乔被问倒，半晌才挤出一句：“或许，是太子太过木讷，并未知晓娘娘已然回宫。”
贾南风听完这句，倒是嗤之以鼻：“也罢，就算太子知晓我已回宫却不来看我，那又如何？跟这样愚笨的夫君说话交谈，想想也是郁闷。”她又饮了口龙井，继续道，“眼下，便数这个谢氏让我最是头痛，陛下亲自指派啊！如此狐媚、骚劲十足的女人足以让太子神魂颠倒，怎么着我都得想个法子才行。”
“娘娘可是有何可行之法？”小乔有些好奇。
“我若有法子，还用在此伤脑筋吗？此女虽是屠夫之女，却是陛下亲派啊，弄不好，陛下会怪罪于我！可若是我任由其在东宫肆意妄为，很难保证太子会遗忘于我！”
她说着，眼神坚定，仿佛找到了突破口，正犹疑着，显阳殿宫女青果自殿外步入，行礼道：“太子妃，皇后娘娘有旨，请您即刻入显阳殿问话。”
余怒未消的贾南风脸上掠过一阵愤怒与不安，无可奈何之下，只好随青果去往显阳殿。